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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棋童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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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类] [原创长篇纪实小说] 亲爱的小孩(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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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楼主| 发表于 2008-6-24 17:51:2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八章(2)

天气转暖了,又是早春了。小学校里的老榕树隐隐抽出了绿意。

一切又重回旧日轨道。上学、下棋。我领着莱莱,日复一日地行走在同一条路线上。

莱莱的生活充实而规律。

在学校,莱莱是班里的宣传委员,办板报、更换宣传栏,协助老师组织班级的小活动。除了学习,她总有些杂事要做。她乐此不疲。回到家,她又投入棋海之中,另是一番天地。

而这时,我们的心中又有了新的奋斗目标——下半年的世界青少年锦标赛。

按照惯例,每年的全国青少年冠军赛作为世少赛的选拔赛,十岁以上各年龄组的冠军将代表中国出赛世界。

去年,莱莱夺冠出人意料,我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错过了远征的机会。今年,莱莱毫不犹豫地表示要去参赛。

今年确定的举办国是格鲁吉亚,时间在十月下旬。

“回去更要好好努力了。”离开c市时,洛岩曾郑重地对莱莱说。又转头向我,“还有你,回去不许再打孩子了。”

我和莱莱都点头。

我想我是应该好好调整心态了。如此单调孤独的生活是我的选择,我应该自己承受与消化。孩子只是执着于棋,她不该为我的现状负责甚至忏悔。

可是,只要每天进入这块不起眼的方寸之地,总要分出个你死我活。结局永远是残酷的。

我专门画了一张表,贴在墙上。把俱乐部大班所有孩子的名字都列上,每次赢了输了分别用不同颜色的笔记录上。我要莱莱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输过的人,她自己就会找机会赢过来。

莱莱当然也会赢棋。甚至偶有机会,在整体大循环赛上赢下一两个A组的大男孩。Y老师管那叫爆冷。

而我看得更清楚的是,她输了,她又输了。

我已对莱莱和洛岩都保证过,不再动手打她。可我还是会不可抑制的每每气得牙关紧咬。我一刻不停地训斥她。我把能说出口的话都喊出来。我翻江倒海,似乎要把我终日无人交流而积攒下的语言与幽怨统统倾倒给她。我曾对自己的警示,在那一刻早已抛掷脑后。莱莱已然成了我一切苦痛的根源。

从下棋课回家进门开始,我吼叫了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第二天早晨,我的嗓子嘶哑得发不出声音。

大多数时候,莱莱一直站着,无声地流泪。我喊一个小时,她就一动不动地站一个小时。直到我让她滚,她才转身去默默洗脸、去收拾明天上学要用的书本。

而有时,大约是我的语言太恶毒了,她会大口喘着粗气,目光从眼角愤恨地斜视我。这只会更加激怒我,我朝她冲过去,她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一只胳膊护卫到胸前。

看着虎视眈眈的、陌生的她,我忽然颓然得没有一点气力了。

这一切,我很少与洛岩交流。因为我累,再复述一遍,只会加重我的无奈与痛悔。可洛岩察觉得到,所以他一次次发短信说,要调整心态,大人孩子都不能急躁,有时间,要带孩子换换环境,减减压。

周末上午,我常带莱莱出去逛街了。天气热了,我要给她买几件夏装。她又长高了。更重要的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管是孩子还是我自己,不能整日闭锁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了。

我们偶然发现了一个热闹的花鸟市场。在莱莱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买了一对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乌龟。

二零零六年,全国个人锦标赛第一次分成甲乙组进行。甲组是国际等级分排名全国前十二位的棋手有资格参加。而乙组,只要是成人注册棋手,均可报名参赛。

莱莱上一年底刚在A城棋院注册了。那时,我们还不大明白注册的意义。现在知道了,是有了一个与成年和专业棋手同台竞技的机会。

零六年度的乙组个人赛在暑期、首都北京举行。

暑期历来是全国少儿各大小杯赛安排得最密集的时段。但那些形形色色的少儿比赛,根本无法与寒假里的全国青少年冠军赛相提并论。

去和成人练练吧,去北京吧!洛岩鼓励我们。

“我要去!我小怎么了?”莱莱也坚持。

总要迈出第一步。否则,莱莱只能永远停留在少儿水平上。就当作世界青少年锦标赛前的练兵吧!

我前思后想,终于带上莱莱出征了。还有她的两个亲密伙伴——小乌龟。

除了去年上半年的全国等级赛,这应该是莱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成年专业棋手或者半专业棋手的较量。纵观全场,像莱莱这样的毛头小孩,屈指可数。

没有了少儿比赛常见的喧闹拥挤,楼里楼外包括赛场俱是悄然无声。所有的表情都是专注而严谨的。

这是意志与意志的抗衡。小小的棋盘或许正在幻化成心中广阔的战场,风声鹤唳,战鼓齐鸣。有刀光剑影的血拼,也有运筹帷幄的巧妙周旋。刚刚还迷雾重重,抑许转瞬便云开雾散、明月照人。

莱莱坐在众人之间,瘦小的脊背挺直。她的神色庄重而冷峻,她似在思量、似在等待,她好似突下决心,飞手落动一子,眼底顿起腾腾杀气。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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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发表于 2008-6-24 20:46:35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181 棋童妈妈 的帖子

这么好的孩子,您还如此“恶毒”地攻击她?太不应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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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楼主| 发表于 2008-6-24 21:26:14 | 只看该作者
附录二
唤梅花

你是谁


曾经澄澈见底的河水浑浊不堪


是你把我还原成暴雨


还原成闪电和火焰


还原成日夜被魔鬼鞭笞的魔鬼




对不起


我的仇恨只是对一块铁的仇恨


你依然是我的瓷器


是我腹心隐隐作痛的伤口


是我一次冲动后埋下的甜蜜果实


我们守着正在行走的记忆之门


相互依偎


比任何清寒都更理解冬天




现在 一粒怀疑的草籽在颠沛里萌芽


在焦渴与冻土中抽枝散叶、亭亭玉立

我深情地唤你梅花


梅花 梅花

梅花香自苦寒来



2006.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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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5 11:07:47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卷 青溪几曲到云林


第二十九章(1)

二零零六年十月,莱莱平生第一次坐上了飞机。还是国际航班。

还好,她一直睡觉,没有晕机。

我一路小心看护着她,始终没有踏实休息。

决定出征世界比赛前,家里老人们为此沟通多次。最后定下,我必须跟随。

莱莱因为是全国冠军,费用减半,我同行确是要出全额费用的。这几年,不管怎样精打细算,我总觉我们一家花钱如流水。我和洛岩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又因为停薪留职非但不能挣钱,反而每年要上交一定的长假费用。虽然不多,也是一笔支出。

好在,凭着过去的积蓄和两家老人的部分资助,暂时,我们还有能力外出比赛。

为了孩子,我们能做的只是无穷无尽的付出。

暑期的全国个人锦标赛乙组赛,十岁的莱莱出人意料地打入了十六强。这无疑又给我们增添信心与勇气,向更高目标冲击。

经过几十小时的辗转,我们近三十人的参赛加随行队伍终于抵达了巴统。作为二零零六年世界青少年锦标赛的举办地,巴统位于格鲁吉亚西南部,是一个著名的海港城市,听说还是一个军事重地。

一番忙碌奔波,总算安顿好住处。中国队整体入住了一个类似疗养院的海边楼区。院落很开阔,因临近黑海,空气特别清新。只是位置比较偏僻,地处山区,每天要坐车往返赛场,一个来回怎么也要四十多分钟。

这成为晕车的莱莱和我最大的困扰。

“咱们只能自己克服了,别人能坐车,咱们也可以。对不对?”终于分配好房间,我可以与莱莱单独呆一会儿了。我劝导她说。

“嗯。”

“咱们这么远过来是为比赛的,只要能比赛,什么困难,我们都得克服。知道吗?”

莱莱又懂事地点头。

莱莱去其他房间找小伙伴们了。到处都是轮廓分明、面貌迥异的外国人,莱莱的两眼都不知该往哪儿看了。

一路没能好好休息,我的头疼得不行。可偏又了无睡意。

这次世少赛,共有八十多个国家、近一千一百名各年龄段棋手参赛。因为俄罗斯与格鲁吉亚近期的紧张关系,棋类强国俄罗斯这次没有派选手参赛。中国棋院的一位老师来时打趣说,这对咱们可是个机会。

躺在异常松软的床上,空气中有种说不清的、陌生的味道。就像我此际忐忑纷乱的内心,滋味复杂,不可言喻。

晚饭吃得不太舒服,至少对于我和莱莱都是。

四人凑一方桌,主食、主菜、配菜共享,其他汤类、水果一人一份。说起来,菜式好像种类不少,可吃到嘴里总似不对味道。

主食是干巴巴的切片面包,主菜是一种伴了酸奶酪的肉糜,蔬菜沙拉看着色彩诱人,可不知被一种什么酱拌过,味道古怪。孩子们大都爱吃的是一人一份的土豆泥,虽有些凉,味道是熟悉的,很像国内肯德基里卖的那种。

莱莱在国内是喜欢吃西餐的。现在想来,那些都是经过国人改良过的。直到品尝到真正的西餐了,才体会到大米饭的舒适可口。

这次被赛会安排入住在这家宾馆的,包括中国,共有七个国家的代表队。餐厅桌子上分别摆着写有各国名称的英文纸牌,以免秩序混乱。看着外国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们只有暗自运气。

莱莱被我劝着吃了一些,看样子是没有吃饱。她实在不喜欢,我又难以做好表率作用,只好随便她。

餐厅设在一楼,是个独立的楼区。莱莱拉着我出去,紧跟在我身后。

刚才进来,她受了点惊吓。她一向害怕猫狗之类的动物,可这大院子里至少散养了四五条大狗。它们平时自在的在院中游荡,到吃饭时间习惯性的也随客人一起往餐厅方向去。

我们饭前来时,有三条狗已经趴在餐厅门口了。莱莱犹豫好一会儿,才涨红着脸学着众人的样子,视若无睹地从大狗身上一一跨过去。

这时大约是知道客人们吃完了,等待的狗们不再那么安分地趴着了。在台阶上下焦躁地走来走去,有人出来,就晃着尾巴过来讨食。没人理它们,它们亦不追逐,耐心地迎视下一批客人。

回到房间稍事休息,领队的老师便来招呼各房间孩子,准备出来坐车去参加开幕式了。

来时便是起伏的山路,现又再次感受到道路的辗转颠簸。大汽车上坐满了各国的棋童,还好,莱莱坐到了窗边。

一路上,孩子们说说笑笑,莱莱的状态还不错。以后便将每天这样坐车往返了,她必须适应。

开幕式安排在当地的一个大礼堂,并非赛场。我们赶到时,里面已人山人海,大人孩子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在楼上找到座位,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我们身旁的过道上都站满人。闭幕式才算开始。

刚才坐车还说没事,莱莱这会儿倒说自己头晕了。

听不懂的讲话,承办方、国际棋联领导,英语、俄语、格鲁吉亚语。一一道来。然后是当地儿童的歌舞表演。刚看完两个节目,领队老师就开始张罗出去整队上车了。因为人实在太多,老师担心一会儿表演结束,挤都挤不出去了。

在异国的第一晚,我们睡得很早。因为时差的缘故,我早就困乏得不行。莱莱反倒还好。

明天上午十点钟就要开赛了。莱莱念叨着还没看过赛场。我告诉她这跟国内比赛可不一样,早睡早起,明天早些坐车过去再看。

我大约是老了,凌晨四点,人已经彻底醒过来。怎样也睡不着了。

莱莱还好,睡到六点半多。

早餐主要是面包。好在有我和莱莱都喜欢喝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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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楼主| 发表于 2008-6-25 15:24:12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九章(2)

早餐时间过后,院子里到处是散步的大人和孩子。我和莱莱穿过半个院子,经过网球场、篮球场,最后面的铁丝围墙外,便是著名的黑海了。一扇小门开着,通向海滩。

我们所在的Z市和家乡c市都是海滨城市,大海,对于我们并不陌生。一样起伏无边的海面,只是这里几乎没有沙滩,大大小小的石子从海里延伸堆积到岸上。

一些外国孩子在远远散步。还有孩子,在海滩上弯腰捡拾石头和贝壳。

莱莱面对大海站了一会儿,忽然捡起一块石头,使劲向海里扔去。她一块一块扔着,越扔越远。上午的阳光越来越明亮起来,映着她清秀的面庞。她的嘴角紧抿,后仰着身子,努力要将手中的石块抛向更远。

远方,细浪连绵跳荡,宁静的海上洒满灿烂莹光。

在汽车上,莱莱一直无语。我知道这是晕车的表现。我不扰她。下车后又陪她在院子里慢走了五分钟。

赛场设在当地的室内体育馆里。因为参赛人员太多,按年龄组分别安排在三个场地内。十岁组和今年初次增加的八岁组,参赛人数最多,设在最靠里面也是面积最大的一个馆里。

开赛前十分钟,家长可进场照相。

赛场里骤然进入了几百个孩子,再加上家长,嗡响成一片。

莱莱按照桌牌找到座位,比较靠后。她坐下了就侧头看着我笑。又好奇地四处张望。

一个红衣服的女孩走到她对面坐下来。黑眼珠、黑卷发,有点像中国的新疆人。对阵表上标注的的是美国选手。看样子像个混血儿。

我赶紧过去给两人拍了照。莱莱表情很松弛,红衣女孩有点紧张似的,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一直埋头填写着桌上的记录纸题头。

要清场了,莱莱的左右都坐满了外国孩子。今年,十岁女子组中国只有莱莱一人参赛。

我最后向她点点头,又忍不住过去与她击了掌。

大人们都上了二楼的看台。十岁女子组正好接近看台一侧。我专门选了靠近莱莱的位置。若不是太高,若我的眼神能再好一些,甚至可以看见他们的棋局。

金发碧眼的女裁判大约是宣读了一通比赛规则。好几种语言并用。之后,一片肃静。比赛开始了。

我看见我的莱莱首先友好地向对手伸出了右手。

我正对着莱莱的后背,这是我熟悉的位置。我已经不知这样注视着她的背影,注视她下完了多少盘棋。

多少次,我远远凝望她的背影,好似无意识地观察她的细微举动。每一次抬头低头、每一次叹气屏息,甚至她的坐姿,她的小腿抬翘的高度。我想我是把她看透了。透过背影,我便通晓她的心境,进而基本了解棋局的进展状况。

我高高地打量莱莱对手的脸,她好似真的很紧张,面部僵硬拘谨,伸向棋盘的手犹豫不定。刚刚开局,她又是先手,应该不至如此。

莱莱走得平心静气。走子、拍钟、记录。除了更显稳重,与平日练棋时几乎没有大的分别。

忽然,莱莱原本松弛的脊背猛地直挺起来。她有点难以置信地、飞快地扫视一眼对手。

这时的美国孩子刚刚走完子,还在做记录。

莱莱的右手果断地斜伸出去。

莱莱依然礼貌地把棋钟拍得很轻柔。可她指尖欢快。写好记录,她向后一靠,倚在椅子里,彻底放松地迎视对手。

美国孩子的脸向棋盘凑近,直愣愣久久不动。

我眼中的棋盘一片模糊,我反复挪动了多个角度,也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

正好另一个中国妈妈举着数码摄像机,在不远处瞭望。我赶紧叫她过来。

她调整了焦距,看了一下,又惊疑地看了一眼。递给我说:

“怎么这么快?你女儿多一个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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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发表于 2008-6-26 08:47:18 | 只看该作者
多优秀的孩子啊,令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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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1:18:19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章(1)

第一场轻松取胜,毫无悬念。

而从后面不断提升的战绩看,莱莱的美国小对手首轮许是因为过于紧张,才会如此不在状态。

等待着我们的午饭与昨晚风格相同,味道寡淡怪异。莱莱被我逼着,稍稍多吃了一点。

我想起出来前朋友的劝告,看来我们的方便面和榨菜都带得少了。先要留住,等到最后实在吃不下西餐,再拿出来品尝吧。

世界青少年锦标赛每年一次,是国际棋联组织的规模最大的世界级青少年比赛,与国内比赛一样,共进行十一轮。只是每天只赛一场。只除了中间休息日的前后两天,每日安排两场。

比赛用时亦不像国内比赛,根据年龄大小,设定不同。这里所有组别都是每方一个半小时,每步棋加三十秒。

下午的时光,莱莱凑到大女孩的房间去看片子了。他们都很迷动画片《网球王子》,只有莱莱过去从来没有看过。

首日的比赛,中国军团大半告捷。大家心情都不错。竞技项目向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或许很快,我们的队伍就会分化了。

但愿我的莱莱能是自始至终,笑到最后的人。当然,也祝福我们的所有中国棋手。

第二日早上有些匆忙。莱莱起晚了。早餐也去得晚了。饭后又强烈要求再去海边转一圈。

为了赶上每天上午十点钟的比赛,领队老师要求大家最晚九点一刻就要到院门口等待上大巴。

乘车赶到赛场,还有不到一刻钟。莱莱说早晨抹面包吃的黄油味还在嗓子眼,只好又陪她围着体育馆楼散步。

体育馆周围空旷得很,满地铺着黑黑的土石渣子,废弃的建筑材料一堵一堵地堆在楼后墙脚下。不知是不是在准备翻修。

进入赛场时,莱莱的乌兹别克斯坦小对手已经先到了。这是个微黑的、深褐色头发的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文静地看着莱莱填写记录纸。

“莱莱,昨天太轻松了,今天可不能轻敌。人家也是赢了棋打上来的。”我最后叮嘱她。

“我知道。”莱莱笑笑。笑容是笃定平和的。

我又上看台去占领最佳位置了。这一场因先后手的关系,莱莱的脸要面对看台了。

我特意选了一个角落,可以避开莱莱的正脸,又能够从侧面看见她。莱莱知道家长们都在头顶上关注他们,我不能让她因我分心。

看台上很是拥挤,各种肤色,各种语言都有。各自抢占着有利地形。见得最多、最显眼的是印度人。女的是长辫子、一身艳丽的纱裙,男的留着短须。而男女唯一共同之处,是都赤脚穿拖鞋,肤色比电影里看见的黑了许多。

听说,这次印度派出了史上最大的阵容。俯瞰全场,他们那种绿白相间的统一运动装,随处可见。莱莱组也有不下十个的印度小将,并且在组中多是国际等级分排位在前。

而莱莱,到目前还未有国际等级分。

第二轮开赛了。

看样子,莱莱又像昨日一样,根本听不懂裁判的指令。看见别的小朋友开始拍钟下棋了,她也懵懂地伸出手去。

语言关哪,没有办法。

莱莱始终下得不紧不慢,神色专注沉缓。有一阵子,似乎是对手迟迟不走子,莱莱开始左顾右盼地观看起两边桌台上的棋。

又是那个带了摄像机的男孩妈妈过来告诉我,“你女儿又要赢了,多兵了。”

我之前已觉出来了。莱莱表现得有点太自在了。

虽说赢了,看样子,我需要提醒她了。比赛才刚开始,可不能因为偶然碰到两个弱手,她的弦就松动解压了。

第三轮遭遇了东道主小棋手。金发碧眼,面对我的相机,非常友好地微笑。用赛后莱莱的话讲,她长得实在太可爱了,跟洋娃娃一样,我都有点不忍心赢她了。

话是这样说,可一上战场,我的看似柔弱的莱莱就蜕变成了一头小兽。神情坚毅,目光咄咄逼人。

我站在高处,眼看着漂亮小姑娘白皙的脸,一点点涨红了,她抱住头的两手始终没有放下来。

大约因为是本土棋手,场上的裁判格外关注他们这盘棋。尤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灰发老裁判,从开局阶段起就不时踱步过来观瞧。

小姑娘的脸红得映火。老裁判探看一眼,低头走开了。再没走过来。

又坚持了几个回合,格鲁吉亚小姑娘无奈地向莱莱伸出了右手。

这是比赛惯例,一方认输的表示,不知是否还包含对胜者的祝贺。

莱莱轻松地起身收拾棋包,又与不时抹着眼角的小姑娘一起将棋子悉数归位。

老裁判过来收取签好字的记录纸了。小姑娘忽然一转身扎到老裁判怀里,埋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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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楼主| 发表于 2008-6-26 15:38:34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章(2)

三连胜的莱莱受到国家队领队老师的鼓励和表扬。我也兴奋地与家里和Y老师一一短信联系。

收到的回复都是激情的勉励之语。

洛岩这些天在家乡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基本上有空就泡在国际棋联的网页上。在每天更新的赛场照片里寻找莱莱的身影,或是搜寻对阵,等待新消息。

祝贺之余,他提醒我,孩子需要调整一下,不要过于兴奋。

我自然又是一遍遍教导。努力压制她的高涨情绪。

原本存在于心的对外国人的神秘感,因为轻易得手的三连胜而消失了,不断的胜利令莱莱自信满满、心情舒畅。她含糊地应答着我,也不知是否真的听进去了。

第四场莱莱的对手是个同样三连胜的哈萨克斯坦选手。

次日比赛的对阵表,前一晚会由赛场发至各个宾馆驻地。我们其实一个对手也不认识,那些长长的外国人名在我们眼里都差不多。我们顶多看看国籍,由此猜测对手实力。心里也知根本无用的。

可莱莱每晚还是坚持守在大厅里等待对阵表,也许是好奇。

“哈萨克斯坦在哪儿?厉害吗?”她问我。

“哈萨克斯坦也属于前苏联。”我说。

后面一半我就不说了。她心里很清楚,Y老师课上多有提到,前苏联是棋界强国。包括我们目前所在的格鲁吉亚。我们宾馆房间的桌子上便印刻着棋盘,路边小店铺里的肥硕女店主闲来无事,也会与人在柜台上棋战一番。可见棋类在这里的普及程度。

“没事,我好好下,他们也不一定有多厉害。”莱莱像是自我安慰,也像是自我鼓励。

“当然!”我支持她。

早餐上了一种烤得金黄的、松软的饼。热乎乎的,里面夹着的酸奶酪意外地香。

莱莱多吃了两块。

或许就是这两块饼害了她。虽然饭后又去海边散步了,可她始终觉得肚子饱胀,不舒服。等到从大巴上下来,她脸色苍白,一直扬手示意小棋友们不要与她说话。她恶心得厉害。

带她多溜了好几圈,又用备好的湿毛巾给她擦脸。

她的脸色才稍稍好些,就着急进赛场。

“我行。”她说。

对手已到了。是个很像亚洲人的长辫子女孩。旁边站立一个高大的戴深色眼镜的中年女子,看神态是她的妈妈。两个人都有些漠然地、无声扫视着我们。

莱莱坐下便赶紧填写记录纸题头。

我过去举起相机,打算将两个孩子都取进镜头。

没有想到的是,女孩妈妈立时挡在女孩面前,一脸不加掩饰的冷峻和敌意。女孩也配合地把脸埋入妈妈怀里。

我和莱莱都愣了。

我不知他们的剧烈反应是针对什么,但无疑,这激恼了我。似乎还激起了我的一点民族自尊心。我还是寻个角度按动了快门。

第四轮开赛了。

我重新回到二楼看台。从一个暗角默默向下面观望。

那个梳着金黄色麻花辫、套着松身白马甲的乌克兰女孩又起身了。像前三轮一样,每场开赛没多久,她便开始悠闲地走动,沿着相连的台次,一盘盘看棋。

她与莱莱的台次相隔很近,看样子,应该实力不错吧。

莱莱与她的哈萨克斯坦对手神态很像,两人都是专注而严肃的面孔。从对手镇定自若的表现看,明显也是久经沙场。

莱莱这次是棋逢对手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人的姿势未变,谁也不曾起身,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去饮水机前接水或者到场外的卫生间去。从摄像机里看到的局面始终是复杂的。

我的心躁动不安着,希望与失望像两个死对头,在我头脑里打架。我几次去和其他中国妈妈说话,又忍不住很快踱回来,守住我的角落观察孩子。

忽然,哈萨克斯坦小姑娘高举右手,叫来了裁判。莱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两个裁判走过去了。哈萨克斯坦对手手指莱莱说着什么,两个裁判的脸转向莱莱,似在询问她。莱莱一点也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茫然地看着裁判与对手。

我的心噗噗跳着,急急地在看台上寻找这几天认识的几个华人家长。美国的和匈牙利的。可今天他们的孩子好像都结束得特别早,我一个也看不到了。甚至连刚刚还在一起说话的几个中国妈妈,也不见踪影了。

莱莱还愣愣地站着。女裁判一面比划一面与她说话,态度倒是很好。可她似一点也听不懂。

我的英语也不行。可以去充当翻译的人又找不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办?谁能进去帮帮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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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发表于 2008-6-26 16:49:39 | 只看该作者
象评书,还留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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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发表于 2008-6-26 20:41:54 | 只看该作者
写得真好,要是每天能多发一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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