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纪实小说] 亲爱的小孩（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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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1％的灵感更重要
有几个人能听进去？

棋乐融融

怎么没有更新了？我们都在期待着呢，牵挂着莱莱日后的发展。继续加油啊！

棋童妈妈

因遭遇一些变故，本周会尽量保证连续更新至周五，之后会不得不暂停几日，力争七月初继续更新。不管怎样，会信守做过的承诺，力求更新至全文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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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童妈妈

第二十七章（1）

又是三个半小时。

莱莱整整多了对手四个兵。可对方特别顽强，力拼到最后。

Y老师还是先为莱莱复了盘，又嘱她回去休息。

莱莱的疲惫与虚弱都挂在脸上。晚饭后靠着床头休息，很快又昏昏欲睡了。

大概看见我脸上的忧色，洛岩劝我宽心，他说，“人发过烧就容易浑身无力，这是正常反应。体温降下来是关键。”

这几夜，我一直没有踏实睡过好觉。像每次外出一样，我和莱莱睡在一张床上，每过几小时，就忍不住伸手试试她的额头。

晚上的体温已经控制在三十八度了。

快快好吧。

黑暗里，我轻啄着莱莱睡得热乎乎的小脸。她像小鸟一样，又向我身边偎近过来。

第五轮遭遇老对手了。便是那个四川的女孩。

那从小就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嘴巴甜甜的，每次见了人都礼貌地大声打招呼。

“我女儿又紧张了。”在赛场外，女孩妈妈笑哈哈对我们说。

“怎么会！”我回说。

这应该是关键一役。我没有想到莱莱会这么早与她相遇。这些年，四川女孩在历年大赛上基本都是名列前茅。除了去年，莱莱夺冠在她之前，以往战绩均不如她。

莱莱此次身体不佳，昨日又和了棋，本想她能暂时避开一些强手，等明日休息过后，身体复原，再力拼下半程。没成想还是早早遭遇强敌了。

一切只能看莱莱自己了。她向来不缺乏斗志，可她目前明显缺乏充沛的体力。

洛岩拉着我又找个窗口站下。里面实在太嘈杂了，让人更觉压抑不安。

“孩子不错了，发着烧。”洛岩说。

“嗯。”

“你别太紧张，要相信她。”

我侧头拉拉洛岩的手，心里很庆幸身边能有一个可以互相安慰和倚靠的人。他也多日没有休息好了，眼眶黑黑的。他有时半夜爬起来，过来探试孩子的额头，又为我把被角掖紧。我都知道。

以往的生活中，洛岩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可自从我们两地分离，他愈来愈体会出我们对于他的重要。团聚的时刻，他巴不得把一切都掏出来，捧给我们。只要我们说得出。

一个天津本地的教练过来与我打招呼。那是以前莱莱还在c市学棋时认识的，一直很喜欢莱莱。

“你们以后怎么办？”寒暄了一会儿，尹老师认真地问。

“孩子这么好，还得求个更好的发展哪！进不进专业队，大人得拿主意，可不能耽误了孩子。”

尹老师的话，让我和洛岩琢磨了好一会儿。

莱莱在我们心中，还仅仅是个稚嫩的孩子。棋路多么艰辛漫长啊！如果说，我们当年离家学棋的初衷只是对全国少儿冠军的神往，那么，我们现在已经得到过了，又为着什么依然踌躇满志？

真正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吗？

我在门前的棋书摊位上选了本讲解中局的书，回头要征询洛岩的意见，他已经大步冲出去。

他发现孩子了。

莱莱低着头，被洛岩领着，闷闷不乐地走过来。

我迎上前。

“和了。没关系，挺好。”洛岩向我使眼色。

“走吧，去输液吧！”我淡然地说。

莱莱从眼角小心地观察我。她心里跟我一样知道这盘棋的重要性。一个劲敌，你没有打败她，就给了她继续抗衡的机会。比赛还未过半，十一轮刚刚过了五轮，她和了两盘，已失一分。前面每多一个人，她的担子就会增重几分。

如果是去年的大赛，开始是这样的战绩，我会满意的。因为我那时没有奢望。可现在不同，莱莱已经登临了最高处。我怎会容忍她跌落下来？

“你又和了？”已在输液的彤舟惊讶地看着莱莱。在她心目中，莱莱应该算强手吧。因她在Z市的俱乐部，只是旁听大班的课，从未有机会与莱莱交手。

莱莱闷头不语。

今天，大夫给莱莱换了右手扎针。因左手背瘀青得看不见血管了。

摸摸她的头，好像已经不太烧了。还是给她拽平枕头，躺好休息。

“妈，我多了一个兵。”莱莱小声在我耳边说。“可我没办法赢，太简化了。”

“休息一会儿，别想了。”我说，“想吃什么菜，让爸爸去买。”

“对，说吧，想吃什么？”洛岩也说，“昨天的炸虾仁？山药炒肉片？里脊……”

莱莱一一摇头。

洛岩碰碰我，“你高兴点，孩子都看你呢。”

“我没有不高兴。”我干巴巴地说。

“妈妈，你说我还能得冠军吗？”莱莱忽然说。声音软软的，像在半空飘。

“你想这些干什么？好好休息。”洛岩赶紧说。

莱莱的头歪向了墙里，眼底珠光闪过。

棋童妈妈

第二十七章（2）

午后的第六轮，莱莱又下得很艰苦。她按照我嘱咐的，尽量保持局面的复杂，寻找战机。

一直战斗了近八十回合，才将死对方。

两个小对手几乎是肩并肩出来的，老相识了，八岁时的小冠军、那个大眼睛的南方女孩剪成了利落的短发，越发显得清秀恬静。

赢了棋，明天又是休息日了，我们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尤其是，莱莱的身体状态已越来越好。已经可以停液了。

晚上，洛岩又被叫去参加家长聚会。半夜回来说，Y老师说莱莱这次状态不太好，不过结果还可以，还有机会。明天让孩子不要出去玩了，好好在房里休息。后面得拼他们了。

第二天上午，我是被楼里孩子们的玩闹声吵醒的。

我起床，拉开窗帘一角，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开始，大地已成了一个粉雕玉砌的世界。

中午，Z市俱乐部的家长和孩子们要举行大会餐。昨天，Y老师通知下去的，饭店也早定好了。

临近正午，小饭店派了辆面包车过来接我们。

莱莱早在房间里跃跃欲试了。窗外银白的世界，诱惑着她。

饭店本就不大，我们几十号人一进去，就成了包场。

孩子们吃得飞快，都急着跑出去打雪仗。

男家长桌一直在上酒。

我陪着莱莱坐在一角，她的食欲已经好多了，吃得很慢。到后来，一桌只剩我们两个。其它妈妈都去门口看孩子了。

对莱莱，我一早明令禁止了。她没有多争辩，她清楚自己的状况。

“要不，我就在门口站一会儿，绝对不到雪地里去，行吗？”莱莱憋不住，又问。

我随着她站到门口台阶上，雪还在下，洋洋洒洒，装点着纷繁的尘世。莱莱羡慕地看着雪地上追打的孩子们，他们毫无顾忌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洛岩从里面探身出来。

“快进去，你想让孩子再烧起来呀？”他责备地看着我。

我拉拉莱莱，她不情愿地看着我们。

Y老师忽然拉开棉帘子，出来。

“你就不用出来玩了，刚发完烧，回里面去吧！” Y老师喝得脸色红涨，神情是认真的。

莱莱乖乖地进去了。

她站到窗前，目光追随着外面雀跃的身影。她的初愈的小脸依然显出异于往日的倦色，眼皮也是浮肿的。可她的眼神明净，透出无限神往。

这一刻，心酸又暗袭心头。

因为选择了这块方寸之地，就注定孩子要失去很多单纯的快乐吗？我们这样带病征战，到底为什么？在与自己拼争，还是与变幻不定的命运？

回到宾馆，六轮之后的各组总排名出来了。莱莱位列第四。

或许这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莱莱已无退路，和棋都是倒退。

晚上给她洗了个头。依然不敢洗澡。她开始做战术题。又自己去翻开开局百科，寻找变化。

厚重的开局百科全书一套五大本，我去年年底刚刚给她买齐。我选了她常用的三本，从Z市背回家过年，又从家乡背到赛地。这半年来，针对她大赛中布局出现的种种问题，我不时督导她复习，加强记忆。

可这次，突至的高烧令她头脑一片混沌。昨日复盘，Y老师看到她走出的布局，惊讶不已。最后说她，看来是真的发烧了。

经过一日的休整，莱莱精神抖擞地走向赛场。我以为她会神色不安，甚或紧张，可她看来很镇定。棉皮鞋重重踏在还很绵软的雪地上，一步一个深深的脚窝。

雪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但似乎更干冷了。送走莱莱，我和洛岩穿过院子，往房间走。

“咱们是不是也该赢她一盘了？”洛岩说。

我忙着与迎面而来的熟人致意，没有接他的话。

其实从昨天看见新一轮对阵表起，我的心便开始特别纷乱和忐忑。偏又不能让孩子看出来。

这一轮的对手是去年大赛上第四轮相遇的老对手。去年势均力敌，和棋告终。但以往战果，莱莱是从未有胜绩的。那也是一个多次获得全国冠军的女孩。用她父亲的话说，她差不多是全国这个年龄段里，学棋最早的女孩儿。

人人都在努力。去年回去，听说他们也转投了名师。这大半年过去了，绝对会有新起色了。

刚刚在赛场一楼，我们远远地看见了那女孩的父母。他们也应该算我们的老朋友了。每年比赛见了，都聊上一阵。都是很随和的人，一口温柔的吴侬软语。可今早见了，他们的表情也肃重许多。压力应该是彼此的吧！

昨天，俱乐部聚餐，有两个男家长酒后吐得很厉害，被抬着回来。听说是与孩子表现不佳，心情郁闷有关。

孩子稚嫩的肩上，承载着我们后半生几乎全部的希望。他们当然是累的。可我们呢？

孩子们在一日日走向激情洋溢的青春，等待我们的只有衰老与守望。

洛岩看出我的抑郁和焦躁，不住劝慰我，又讲了不知是猴年马月看过的老笑话给我听。

我们又回到赛场，一楼的空气压抑得没法呼吸，我宁愿站到门口去。

大地在白雪的覆盖下，素洁而安谧。窗下，不知是谁堆起的雪人矮矮胖胖的，两个圆圆的黑眼球，无声地与我对视。

莱莱是昂着头走出来的。

结果自不必问了。

走到我们近前，报告过好消息，就让我伸出手来。

她把一个小东西郑重地放到我的手心。

“什么？”

我摊开手。

是一粒小牙。牙根还粘连丝丝血迹。

“我的牙活动了，难受，我自己把它掰下来了。”莱莱若无其事地说。

棋乐融融

多么坚强的孩子！如果能少一些压力，多一些快乐，可能会下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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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网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是否已经更新。多么好的孩子，真太让我羡慕了。
我想问一下，莱莱妈能否提供目前为止的完整稿件，我想打印出来，传给周围的棋统家长看看。让大家都感动一下。

棋童妈妈

又打印，又传看，实在没有那么大传播价值。我写文的初衷只是给我们的学棋生涯留下一份纪念，能够给他人一些警示与启迪更好，文字实在是禁不住推敲。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您！

另外，关于孩子，每个不同的孩子都会有自己的长处。相信您的孩子也一样。一起加油！

琪麓妈

我也打印了，对于棋童家长来说确实是好文章！

棋童妈妈

第二十八章（1）

莱莱发威了。

休息日之后，她连下四城。

她一轮比一轮下得畅快。她又坐镇一台了。她重新找回了最佳状态。

去往赛场的路，我对她说，“不要算名次，不要管其他人，你要看好的只是自己眼前的这盘棋。”

“我知道。”她清晰地说。

“你记得外公最爱听的歌是什么吗？”我又问。

“记得。爱拼才会赢！”她了然地看着我。

我重重地向她点头。一次次把她送入战场。

两天来，她小小的头颅始终高昂着。人却比往日沉静了。有棋友过来询问战绩，她脸上的笑容似大孩子一般的含蓄。

第十轮赛后，我们吃过饭去Y老师处复盘。

Y老师的房间灯火通明，还有不少孩子围在老师周围。看见我们，孩子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射过来。看得莱莱有点不知所措。

“江雪莱，明天的对阵表你看见了吗？”有个大女孩问她。

“我们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去看。”我说。

“你提前夺冠了，明天不用下了。”另个孩子抢着说。

莱莱还是安静地复了盘。Y老师面色如常，像过去一样，每盘棋仔细复到局面一方大优，再拆看下一盘。只是，我们要离开时，Y老师笑眯眯仰起脸，看看洛岩说，“怎么样？一会儿去喝一杯？”

“好，没问题！”喜上眉梢的洛岩声如洪钟。

莱莱拉着我，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宾馆大厅的公告栏。她要亲眼去验证提前到来的喜讯。

果然，她高出第二名一分半，即使明天最后一场输了，她依然领先半分夺冠。

“妈妈，我晚上回去能看电视了吧？”往住宿楼走的路上，她问我。

“当然可以，随便看！”

洛岩抢着回答。他兴奋地一直摆弄着手机，忙着给两家老人传递喜报。

夜光朦胧，从各个楼区射过来的灯火那么柔和温馨。除了树根、墙角下少许未化的残雪，两天前的大雪近乎消失了踪迹。

莱莱的脸上漾着满足而甜美的笑靥，洛岩突然窜过去，假意要抱起她，引得她尖叫着跑开。

多么舒心的时刻！这时候，我真想能再有一场大雪从天而降，我一定要陪我的莱莱痛痛快快地打一场雪仗。

第二次捧杯虽没有初次时的惊喜、冲动与刻骨铭心，但同样是弥足珍贵的。因为莱莱的带病上阵，因为其中的波折起伏。

又要回到我们远方的小屋了。离开这么久，我甚至有些想念它了。即便是在c市温暖如春的家里，我有时也似心神不定地有所牵挂了。好像远方有什么在召唤我们。

虽然简陋，那也是一个家。为我们遮风避雨、见证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