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纪实小说] 亲爱的小孩（首发）

棋童妈妈

第二十一章（2）

她和棋了。

我和洛岩分别与她拥抱。

用尽了三个小时，莱莱一定耗尽了全力。她仰躺在床上，神情有些木然，好像还没有从紧张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宝贝，你能和，爸爸也高兴，晚上爸爸还请客。”洛岩说。

晚饭后，去Y老师处复盘。

Y老师翻看过记录，说，“你这对手名字听说过，棋怎么这么平稳！”

又说，“你能和了，也不错！后边努力！”

这是不是表扬呢？至少算鼓励吧！

回去莱莱就向洛岩学舌说，“Y老师说我和了也不错呢！”神态很愉悦。

看来人们说的，比起父母，孩子更听得进老师的话，真是不假。

洛岩饭后从莱莱这儿接受了任务，在各楼公告处转来转去，尽快看到新一轮对阵表。

第五轮是个南方棋手，大莱莱一岁。因从未交锋过，也无从准备。但从与莱莱相同的战绩来看，应该实力不俗吧！

晚间，莱莱继续老老实实地做战术题。

我只催她早睡。

毕竟还是孩子，洗漱完了，也不肯闭眼，一直偷眼瞄着电视屏幕。

算起来，她有好几个月没有电视看了。我在Z市一直坚持没买电视机，部分原因就是怕牵扯她的精力。莱莱是很迷电视的。从前在c市时不觉得，现在放假一回去，就抱住电视不撒手。

现在可不比那时，我劝她，“明天赛完两场就是休息日了，一天时间你随便看。现在要睡觉了。否则影响明天比赛，到时请你看，你也没兴趣了。”

莱莱意犹未尽地翻个身。

孩子看来是生活太单调了。本以为她只喜欢明星和电视剧，没想到打台球也看得津津有味。

“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爹喜欢的，女儿能不喜欢吗？”第二天，与洛岩说起，他倒是很得意。

之后，又正色道，“你们不是能上网吗？以后回去，给孩子在网上档点有趣的节目，让她有空放松放松。一个人只会下棋可不行，童年也得有点其他的乐趣。”

我点头。这也是我正考虑的。

想想莱莱今天早晨，状态还不错。早点一向吃得很少的她，连着吃了三个广式生煎包。那是洛岩早晨到街上排队买来的。热得烫手。

只是吃着吃着，掉了一颗牙。

莱莱还处换牙期，听说女孩要十二三岁才全部换完牙。

这一次没什么征兆，牙齿没有太松动，又没喊疼。

“掉牙是好事呀！”洛岩夸张地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果真是好事吧。莱莱这一场没有让我们久等。

两个小时后，我在赛场楼下迎来了她。

在她出来之前，已有同组孩子家长告诉我，莱莱已多出两个兵，必胜了。

现在，莱莱的棋已经成了十岁女子组各个关注的对象。下一场，如无意外，她将坐镇一台，对阵全场唯一与她同分的广东棋手。

这又是一个大莱莱一岁的孩子，听说是连年的广东省少年冠军。是个皮肤微黑，外形很坚毅的高个子女孩。

莱莱的表情很松弛。中午睡了四十多分钟，醒来时两眼亮亮的。

“毛巾！”临出门，她又提醒我。其实我早帮她准备好了。

“放心，妈妈，我肯定输不了。”

莱莱进场好久了，我脑海里还回荡着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不是也跟洛岩似的，得了恋女症？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我的莱莱有种大将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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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莱莱妈这里取真经。赛前做四十分钟的战术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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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莱莱妈这里取真经。赛前做四十分钟的战术题”

下次比赛，我也让女儿做一会战术题。

棋童妈妈

第二十二章（1）

时间过半了，我从房间出来，在电梯口遇到几个熟悉的家长，大家说笑着一起往赛场走。

他们很羡慕我，夸莱莱表现好。我直说，还早呢，比赛才刚进行一半，变数大着呢！

正说话间，一个瘦小的中年女子忽然栏在我们面前。深眼窝，黄黑的肤色，表情莫名其妙的亢奋。

“你们知道吗？”她语速很快，“我儿子现在六轮得了五分，八岁男子组，有可能得冠军。真的！是八岁男子组的，我儿子叫……”

我们都愣着，搞不清状况。

她有点急了，嗓门更大，“我说的是真的，我儿子五分了，有可能得八岁男子组冠军，我儿子叫……”

还是一个男家长反应快，打断她说：“是吗？你儿子真厉害！祝贺你！”

还主动与她握了手。

她连声道谢，走开了。又奔向我们身后的几个人。

“看看，看看这家长，因为孩子学棋，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男家长半开玩笑地说。

我们都缓过神来，笑开了。

而笑过了，我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眼前不住浮起陌生女人那被皱纹包围的、湿漉漉的眼睛。

在赛场外跟剑客的爸爸聊了一阵。其实，前几天就看见他们了。可他来去匆匆，没来得及多说话。

他不知从哪儿找了个领队证，挂在脖子上。可以自由出入赛场。

剑客战绩也不错，只前面输了一盘。可剑客爸爸却看似很不开心。

问起他们目前的情况，他说是以上学为主。回到老家后，既没老师又没对手了，练棋完全靠自己。

“自己练行不行呢？”我问他。

“不行能怎么办！”他很无奈。

一年多不见，他和剑客好像都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只是愈加消瘦了。孩子的个子没有大长，头倒是显得更大了。

看来，回家的日子并没有舒心多少。也许反而平添了新的烦恼。

剑客爸爸又进去看棋了。我托他扫一眼莱莱的棋。

几个十岁组的女孩儿结伴出来，互相亲昵地聊着。都是从小比赛认得的老对手了，出了赛场就像朋友一样。

他们两个台次都友好地和棋了。

大约因为是休息日前的最后一场吧，孩子们都比较谨慎。也想留个好心情出去玩。

有个北京的女孩去年带莱莱比赛认识的，礼貌地向我打招呼。

“看见江雪莱的棋了吗？”我按捺不住地问。

她犹豫了一下，身旁另个孩子拉了她一把，不知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她略微支吾着说，“我没看见。嗯，还复杂吧！”

说罢，马上跟我再见，离开了。

剑客爸爸一直没出来。

我的心一点点凉下来。洛岩又发短信，询问有无消息。我也无心理他。

我看出来，不只那个北京女孩，连同她身边的伙伴，都看见莱莱那盘棋了。下棋的孩子是聪慧的，他们不便说出口的是什么，我用脚也猜得出。

莱莱的局面一定是处于劣势。说不定已经少子了。

手心是凉的，可背上却正在被汗水浸湿。

我四下看着，几个女孩子又回来了，凑在窗下的公告栏前，与一群家长一块计算着小分。我是不是也要去算算，如果莱莱这场输了会跌到多少名去？

剑客爸爸背着手走下来了。脸上是一贯的冷然。

“赢了。”他在我身边低低地说。

“谁？你儿子还是我女儿？”我的耳朵竖起来。

“我儿子早下完了，里边看棋呢！”他说，“你闺女马上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莱莱的身影就出现在赛场门口。

在台阶之上，她穿着牛仔短裙的身子显得那么幼小。她向下瞭望着，在与我视线交汇的刹那，红艳艳的脸上立现笑容。她几乎是小跑着冲下楼梯。

我迎着她大步走上去。

“慢点！”我提醒她。

“妈妈，我赢了！”她跑到我身前，眼里仿佛聚满了璀璨的小星星。

“我知道。”

“啊？那个棋你还赢了？”熟识的北京女孩走过来，一脸惊异。

“你不是少了半个子吗？”又一女孩说。

“对呀！我的小兵冲下去了，她挡不住了。”莱莱憨笑着。

我带着莱莱走了，留下几个女孩还在原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互望着。

“妈妈，其实我前面走错了，已经不好了。我都掉子了。我吓坏了，以为要输了呢!”路上，莱莱大舒着气，告诉我。

“那你怎么赢的？”

“我跟对手提和，她不同意。后来我想，输就输。我就跟她拼了。哎哟，吓死我了，我以为要输了呢！”她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我四下瞅瞅，趁无人注意，赶紧趴到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一剪没

家长们都不容易啊.我的小孩也在学棋,一周一次,没什么目标,成绩当然差远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快乐就行.

爱棋妈妈

Y老师看中的学生就是不一样，敬佩Y老师的眼光，比诸葛还诸葛！

棋童妈妈

第二十二章（2）

次日休息，我们一家三口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我和莱莱是前一晚看电视看到十二点。洛岩饭后又和Y老师及几个男家长去喝酒，后半夜才回来。

洛岩他们是从外面买回啤酒和食品，在宾馆大院的露天花园里吃的。是Y老师提议的，说是那里通风、凉快。

洛岩高兴坏了。听说两次都是他主动去买酒，喝到后来也是他最先赤膊上阵。为了方便就座，还是他，居然抱起了亭子里的石头凳子，给它们挪了窝。

“你看吧，那就是我昨天晚上挪的，真他妈沉！”

休息日，我们穿过院子，远远看见绿荫掩映的凉亭，洛岩指给我和莱莱看。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一股子力气，那几个家长哪个也不行！我估计这石凳就算彻底回不了原位了。没人搬得动！真的！”洛岩兴致勃勃地感慨。

我和莱莱都笑他。莱莱一面笑，一面皱着小鼻子。她是嫌洛岩身上的酒气迟迟不散。

“爸爸是太兴奋了，昨天多喝了一点。”午饭桌上，洛岩“嘿嘿”笑着跟莱莱解释。“不过爸爸可没喝醉。越喝越清醒。”

“昨天，Y老师也特别高兴。我都看出来了。直说我这次没白来。他好像没想到莱莱能比得这么好。怎么回事，他以前觉得莱莱不行吗？”洛岩又念叨起Y老师。

我没说话。

“Y老师说我什么了吗？”莱莱眨巴着眼睛问。

“没说什么。那么多人在。”洛岩摇摇头，“就是说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你看看，还自称没喝多！”我笑说。

休息这一天，我们只在市区转了转。太阳晒得不行，没多久就打道回府了。

傍晚时，前六轮总成绩贴出来了。莱莱暂列第一，比第二名高出半分。

第七轮又是场硬仗。对手大一岁不说，很小就在全国同龄组中赫赫有名。更主要的是，听说她从上学一年级起就开始接受半专业的训练了，上学只是为辅的。

莱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悠闲地去小伙伴的房间串门。他们刚坐着组委会的大车，从少林寺回来。

有些时候，莱莱是个挺有主意的孩子。她自己说了休息日不想去远处玩，任那些小棋友们怎么做工作，也坚决不去。

“一会儿要不要准备准备？”吃过晚饭回来的路上，我试探性地问莱莱。

“不用了，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下什么开局。没事，妈妈，我练练战术就行！”莱莱笃定地说。

我的心倒有些放不下了。莱莱出人意料的表现，让我依稀看见了前方的光亮。

莱莱在房间里做题，我陪着洛岩在前厅抽烟。

“你说，我用不用去问问Y老师，对手是下什么开局的。Y老师过去不是和她的教练在一起训练过吗？他应该知道。”我说。

“其实我昨天晚上问过Y老师了，Y老师说这么大的孩子无所谓准备，主要是拼中局实力。这次棋院打得不错，大家一边喝酒一边算了。有可能拿好几个冠军呢。他们把莱莱也算进去了。直喊着让我请客。”洛岩喜滋滋地说。

从昨天下午得知莱莱来之不易的胜利以后，洛岩脸上的笑意一直没褪。

“你没有趁着酒劲说大话吧！”我忧心地看着他。“还有五场比赛呢，比分咬得这么紧，还不一定最后鹿死谁手呢！”

“我哪能不说呀！吹呗！我女儿这么棒，冠军！”

“你……”知道他是故意逗我，还是给了他两拳。

他一把抓紧我的手，说：“你说，咱们宝贝是不是真要得冠军了？”

前厅的光线昏暗不清，可洛岩充满期待的脸却亮得像涂上了一层油彩。

棋童妈妈

第二十三章（1）

料想中最是纠缠难斗的一场比赛，却出乎意料的早早结束了。

我不过是下楼去组委会取返程车票，顺便去赛场楼下溜达一圈。想着孩子们才刚入场一个多小时，根本不会有什么动静。却看着楼梯口大门一动，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露出来。

那不就是莱莱这场的对手依米吗？

依米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粉色的衣裙，披着一头黝黑的长发。她一手扶着栏杆，慢悠悠往下面走。脸上的表情是惯常的恬静。让人看不出端倪。

“依米，赢了吧？”有人叫她。

我的心好像被一只手一把揪起来。

“输了。”依米的脸颊飞过两片红云。

“这么快？输了？”难以置信的口气。

“我走错了。”依米懊丧地撇撇嘴。

我仰着头，看见莱莱了。她蹦蹦跳跳地下楼来。

“她要超时了，我还有五十多分钟。”莱莱说。

“这次Y老师肯定要表扬我了，我用上战术了，他不能再说我保守了。”莱莱的小嘴一路不停。

我笑看着她，自豪不已。

上一场，莱莱的反败为胜，令Y老师连声慨叹，“福将啊，福将！”这次，莱莱真要受到表扬了吗？

“很明显，对手是有意避开你的准备，走了这么个冷开局，没想到先露出了破绽。”

“不错，抓住机会了。”

“嗯，有点不像你的风格了，让你发挥了一把！”

“别太高兴，后面几盘稳一点，别着急进攻。稳健为主。”

走时，Y老师叮嘱了两句。莱莱使劲点头。

接下来的两场，莱莱真是彻底贯彻了老师的授意精神，稳健地连和了两场。让人无话可说。

莱莱有些沮丧，因两盘都是优势下和棋。一盘她还早早多出一个兵。可就是无法取胜。一直软磨硬泡到最后。

只是后来看到自己依旧排名榜首，才重又高兴起来。

我和洛岩能做的只有不断鼓舞她的斗志。后面选手依然只与她半分之差，告诉她，只要最后两盘咬住牙，最后胜利就是我们的。

第十轮的对手是个东北女孩。七岁时曾在全国青少年冠军赛上，以全场唯一的全胜战绩威震赛场。后来，因一直跨组参加大龄组比赛而略显沉寂了。

“今天下午我一定要赢！”莱莱躺在床上，狠狠地说。

“我再也不能和棋了！”她又说。

这个盛夏的中午，好似格外闷热。我们三口人躺在床上，都心事重重地难以入睡。

“睡吧！睡一会儿！”我一次次拍打着莱莱。

而我忍不住一次次偷看床头柜上的手机，也说不清是盼着时间快点走还是慢点到。

我的目光总与洛岩的相遇。

他一动不动地侧躺着。脸朝着我们的床。睁着双眼，不知在思虑什么。

“你中午睁着眼睛在想什么？”莱莱进场了，我才有空问起他。

“你不觉得挺神奇吗？这么点个小孩，居然会参加这种全国比赛，还能比成这样！那是我们的孩子吗？”

“你怎么有点傻了？”我好笑地摸摸他的头。

他脑后的头发睡觉压得翘起来。隐约露出丝丝银光。我帮他抚平，小心地遮盖上。

“这场赢下来，是不是就没问题了？”洛岩说。

“这场赢了，最后一场就好下了。”我说。

进场时，莱莱的神情还算松弛。目光中透出越来越浓的坚毅。

我又想起我们最后击掌时，我努力绽开的笑容。我说，“放松一点，全力以赴！任何结果妈妈都可以接受。”

那时，大约又是我骨子里的悲观主义抬头了。在关键时刻，我首先想到了失利的结果。我想给她减压，但绝对不是让她轻易放弃。

她能体会到吗？

赛场外的等待近乎是撕心裂肺的。

剑客又早早赢棋出来了。剑客爸爸示意要把脖子上的领队证摘下来，给我戴上，让我进赛场里面去看看。

我赶紧摆手。

我可不想进去感染那种紧张气氛。再说，对莱莱也没有任何益处。突然看见我，她只会分心的。

剑客与他爸爸先回去了。两个同样单薄的身影慢慢走远。

他们这次没有住在赛会安排的宾馆里。据剑客爸爸说，每次比赛他们都吃住在外面小旅店里。外面安静、实惠。

剑客爸爸说，“我也不是花不起那个钱，我是想让孩子知道，家里不富裕，带他出来比赛不容易。他得好好努力，有出息了，长大才能过上好日子。”

这几盘，剑客连胜，可因为前面一场莫名其妙的失手，虽依然有冲击三甲的可能，但已基本与冠军奖杯绝缘了。

多年的征战，使他们心气很高。所以，此际在我眼里，他们的背影是有些落寞的。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莱莱多了一个兵。

去年的八岁女子组冠军，那个大眼睛的南方小姑娘出来告诉我。

这次她下得不太理想。一直在中间台次，没有与莱莱对上手。几年比赛，都是她父亲带着她。那是个类似北方汉子的高大男人，性格很豪爽。看样子，这次莱莱的战绩令他很吃惊。几回见我，都连说莱莱“进步了，进步了。”

多一个兵至少不会输吧！我一面在檐下踱步，一面在心里闷闷地盘算。

到这时，我反而一点不想令人喜悦的结果了。或许依然是不敢想。给自己动荡的心多保留一点缓冲的余地吧。

莱莱出来了。表情安闲。

我一眼看出，她是赢了。

可当她靠近我，我还是问了一声，“怎么样？”我是想听见她柔软而快乐的声音。

三个小时了，我想念她的声音。

sunnybay

楼主的文章引人入胜。跟着莱莱一家一起紧张、期待、兴奋。小姑娘真不简单！

棋童妈妈

第二十三章（2）

最后一轮莱莱是先手，因为大分依然保持着半分优势，小分又最高，只要和棋便稳获冠军了。

在Y老师的脸上，我清晰地看见了轻松的笑容。这是多日来没有的。

老师的辛苦应该不亚于父母，他们既累心又费力。面对学生取得的成绩，他们内心的喜悦与宽慰也等同于父母吧！

我领着莱莱离开时，甚至听见身后传出Y老师悠长的口哨声。

收宫之战比前面各场提前了半小时。因为要打印成绩册，准备下午的闭幕式。

送走了莱莱，我和洛岩便回房间收拾东西了。中午十二点之前要退房的。

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在旅行包里留出一块空间，计划放置莱莱的奖杯。

我还拿出莱莱的一套半新的淡蓝色运动衣裤，准备中午让她换上。她身上的牛仔短裙穿了两天了，从比赛开始，她就喜欢穿。洗过了，马上又换上。她迷信地说那条裙子可以带给她好运。

所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又一一整理起来。多快呀，前后不过八天的时间，我和洛岩周身疲惫得仿佛是亲自带领孩子上了一番战场，亲历了一幕悲欣交集的戏剧。可其实，我们始终是在原地，在跌宕起伏的守望中流逝时光。

赛场外的屋檐下、树阴旁、小径上，徘徊着数不清的家长、教练。他们神情各异，有喜有忧。他们站在最后的码头上，等待最后的英雄。

这就是普天下的父母。为了孩子，他们在默默付出什么？金钱、心血，遥遥无期的守候。不，绝不仅仅是这些。

孩子，我们穷其一生，也无法倾尽对你们绵绵不绝的爱！

莱莱依然战到最后。时间久得让人揪起心来。

“不是和了就行吗？不好和吗？”我摸着凯旋而出的莱莱的头，说。

“中间我跟她提和了。因为我开局走错了。”莱莱不好意思地低低头。

“嗯？”

“可她不同意。她的教练就是我们场上的裁判，一直看我们的棋。没办法，她不肯和，我就赢呗！”

“她的教练看到最后？”

“后来他再过来看的时候，她局面已经不行了。她教练的脸都红了。”

“ ……”

所有战火与硝烟都散尽了，院子里来来去去的都是拖着行李箱的家长。很多人赛后马上便要乘车离开了。留下的大半是各年龄组取得名次的孩子，等待参加午后的闭幕式。

喧嚣一时的庭院很快要沉寂下来。流火的七月，空气中却有种曲终人散的凄惶。明年吧，明年一定会再相聚。

我的莱莱，九岁，终于获得了十岁组真真正正的全国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