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孩子们天天健康快乐!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热搜: 儿童 教育 英语
楼主: 棋童妈妈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棋类] [原创长篇纪实小说] 亲爱的小孩(首发)

[复制链接]
221#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0:32:2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八章(2)

莱莱这一轮的对手是两年前郑州大赛上的第二名依米。当年,因为她的临场变着,莱莱赢得比较顺利。但她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在随后于法国巴黎举行的当年的世界青少年锦标赛上,她勇夺十岁女子组桂冠。

多年半专业的训练使依米的基本功特别扎实。她曾经是我们这次出征前,在心里预测的最强一个对手。

依米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待人温和有礼。在场下,与莱莱是很好的玩伴。

我也见过依米的父母,他们是格外朴实的普通工人之家。孩子身上寄托了他们全部希望。

这一场对于病中的莱莱,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硬仗啊!

这几日,忽然看不见剑客妈妈了。看了对阵表,才知道剑客这次也比得不理想,有输有和。剑客妈妈一定是没有劲头来这儿等候他了。

对面的赛场门不时打开,孩子们陆续涌出。

我紧按住太阳穴的手指不时用着力,好像巴不得一直挤按到脑子里去。

莱莱与依米一前一后出来了。

莱莱脸上的潮红更深,双眼悲哀地注视着我。

我没有再问,搂住她的肩。

可她还是落泪了。嘴角嗫嚅着,“我想拼一把,我开局就走错了,我想不起来怎么走了……”

院子里都是结束比赛喧闹着跑来跑去的孩子,在楼梯拐角,我停住,轻柔地为莱莱试去眼角的泪。

我说,“好孩子,已经输了就不要再想,你发着烧还在坚持,已经很不容易了。人要输得起!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哭了!”

因为输液要两瓶,再加上往返时间,很有可能赶不上下午的比赛。我们商量着比完下午这场再去医院输液。好在莱莱体温下来了一些,到三十八度八了。

中午,莱莱还是没有什么食欲。比起她曾经最喜欢的饭食,她这时更喜欢床。

勉强吃了一些,她就睡了。沉沉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我和洛岩都没有睡,在旁边守着她,听得她的呼吸声都有点心悸起来。一试额头,果然,比睡前烫了。

饭后才服的退烧药,还没有超过药效时间,不能够再加服了。而距离比赛时间已越来越近。

不能再任莱莱睡下去了。或者去比赛,或者去输液。

叫醒她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皮挣得如此吃力。她的眼睛张开一条缝,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和洛岩。

“几点了?”她的喉咙嘶哑。

我忽然感觉一阵剧烈的心痛。比孩子输了棋更加伤痛难当。

“莱莱,还有二十分钟比赛。”我低低地说。

她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

“莱莱,要不咱们去输液吧!”我迟疑一下,说。

不用量,她的体温一定已回升到三十九度之上了。

“不!”她瞪着我,两眼血红,“我要去比赛!”

在洗手间里,莱莱一遍遍往脸颊上、额头上撩水,她要让自己迅速清醒起来。

“好了,走吧!”

对着镜子,她郑重地挂上参赛证,用梳子使劲拢了几下头。

我和洛岩看着她,不知该再说什么。

她又从我手上接过本子、笔和水杯。她要求自己拿着。

“莱莱,如果你实在难受,坚持不住了,就出来。妈妈会一直在门口等着你。”

去往赛场的路上,我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她应着。眼神略有点涣散。

进场前,她还是回头向我和洛岩露出微笑。那笑容虽是从未有过的虚软无力,但依然闪露出发自内心的、对战斗的渴望。

“妈妈,我会赢的!”

击掌后,在我耳边,她留下最后一句坚定如誓言一样的话语。

我和洛岩回到房间,只休息了二十分钟。是洛岩拉我回去的。他看我太累了。可我必须回去。我已经答应孩子了,就一定要去离她最近的地方等她。

走廊上是安静的。三三两两的家长聚在一起小声交流。

我的脚踩在地毯上,来来回回,轻重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根本坐不下。每有早早结束战斗的孩子推门出来,我都赶紧探身向前,试图从木门瞬间的开合里,捕捉到女儿的身影。

这种努力自然是徒劳的。

我的莱莱离我那么近,可我一点不知道她好不好。她的浑身上下疼不疼?

一定很疼。因为我感觉到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2#
发表于 2008-7-8 12:20:01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221 棋童妈妈 的帖子

真是很心疼莱莱。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种情况也只有中国的父母会让孩子继续参加比赛。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3#
发表于 2008-7-8 14:46:15 | 只看该作者
勇敢而顽强的莱莱,为你祝福!
我的女儿也遇上过比赛时发热呕吐的事,想想孩子们实在不容易.选择了这条路就是选择了付出要比别的同龄孩子多的多的艰辛,加油孩子们!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7:28:50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九章(1)

莱莱是面带兴奋的笑容走出赛场的。这时,洛岩已早早过来陪我了。他准备好了药液,打算等莱莱一出赛场就直奔医院。

迎向她,我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到她额头上。

烫得惊人。

洛岩也赶紧摸了一下,马上先跑下楼去找车。

“妈妈,我赢得太痛快了!我弃了一个子!”莱莱愉快地说着。“下完了,她还说呢,‘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我原来还想赢你呢!’”

“你不怕自己发烧算不清楚?还敢弃子?”我笑说。

要知道,莱莱这轮的对手亦非等闲之辈,也是久经沙场、多次全国少儿冠军的获得者。

莱莱听了我的话,惊疑地看了看我,说:“妈妈,你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小啊?就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我的头一下懵了。莱莱是不是烧到了耳朵?

急急拉着莱莱下楼,一路催促着出租车司机。到医院,又催促起值班护士。这边扎上针,洛岩那边赶紧找来医生。

还是早晨的中年女医生。给莱莱一量体温,三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四十度九!

“医生,赶紧给孩子再加点药吧!她不能再烧了!她的耳朵已经听不清了!”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药液里马上加入了激素。

女医生说,这是退烧最快的。但会有点副作用。孩子的脾气可能会变得暴躁,多安抚她。

液体源源不断地注入莱莱的身体。

我忍不住倾下身子,一次次问她,有什么感觉吗?难受吗?头疼吗?身上疼吗?

莱莱静静地躺着,虚弱地看着我,一次次摇头。

我又问她,下午比赛的时候是不是非常难受?

“没有,就是比赛时候像坐着飞机似的。”提起比赛,她还是有点激动,“对手走棋实在太慢了,好几次我靠着椅子都快睡着了。”

“是吗?那你现在能听清楚妈妈说话了?”

“能听清了。可我特别热。”

莱莱说着,使劲踢起身上的被子,我和洛岩想制止都制止不住。

“不行,我热得受不了了!”

莱莱一面叫,一面把两条腿都从被子里伸出来。

盖在胸口上的被子是被我死死压着,她挣脱不开。她瞪着我,我也瞪着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行”。

她作罢了。屈着两条腿向旁边的墙上靠,嘴上直说靠墙凉快。

我和洛岩交望着,我看出洛岩是随便她了,任她怎么舒服就怎么躺着。

难道药效有这么快吗?才半个小时,莱莱就暴躁脾气发作了?!

结果是,莱莱一面输液,一面不停变换着躺卧的姿势。到最后,她像个体操运动员似的,两只穿着棉袜的脚高高地蹬翘在身侧的墙上,腿部半悬空着。

她好似总算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久久不动,一脸轻松。

洛岩示意我别管她,反正小病房里也没什么人。

后来,她许是真的累了,在我们的反复劝说下,闭上眼睛休息了。我帮她放下腿,盖好被。她很快就睡着了。

窗外早已是一片昏黑的世界了。

我和洛岩疲惫地靠坐在另一张床上。洛岩要出去给孩子买晚饭,被我制止了。我说,休息一会儿吧,孩子输完液一起找地方吃吧!

洛岩又提醒我,是不是今天还没有跟Y老师联系。我赶紧掏出手机。

这次出来参赛,Y老师虽没有过来,但我基本上每天都发短信向他汇报战况,莱莱的,还有俱乐部里一些主要的孩子。今天忙乱得忘记了。

可我该跟他说些什么呢?

今天的痛苦,对于我们全家人,都是双重的。莱莱身体上的疼痛,和输棋后精神上的创击。

我写道:Y老师,今天上午莱莱输给了依米。她说她是想好好拼一把的。现在,莱莱躺在医院里输液。从昨日起,她一直高烧。虽然,比起四十度不退的高温,我们无比心痛和担忧着她。但上午的失败,依然使我们非常沮丧。

Y老师的回复毫不掩饰他的失望。他说:为什么要拼?为什么不能以平常心对待每盘棋?为什么又重演世界比赛的教训?一盘棋的失利后,为什么不帮她调整好心态,反而心火积压,引得病起?心痛啊!

看着Y老师字字真情的短信,我和洛岩低首无语。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5#
发表于 2008-7-8 19:18:31 | 只看该作者
"Y老师的回复毫不掩饰他的失望。他说:为什么要拼?为什么不能以平常心对待每盘棋?为什么又重演世界比赛的教训?一盘棋的失利后,为什么不帮她调整好心态,反而心火积压,引得病起?心痛啊!"

说的真有道理。有时候孩子比赛输了一盘棋后,家长们的口号都是:孩子一定要拼。往往会影响了孩子的心态。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6#
发表于 2008-7-8 21:31:29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224 棋童妈妈 的帖子

这要是把孩子烧坏了可怎么得了?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7#
 楼主| 发表于 2008-7-9 09:19:42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九章(2)

输过液回到宾馆,已是晚间八点半了。莱莱的体温降到了三十九度,精神稍好了些。

莱莱强烈要求与我们一起去主楼大厅查看积分及对阵表。

只剩三轮比赛了。莱莱的对手依然不弱,又是一个多年的老对手。下午意外地赢了依米。

回去洗洗涮涮,又要上床休息了。

莱莱抱着开局百科,翻看了几个变化。她好象有点疑惑,又侧过头跟我商量她过去的走法。

因为长期陪她看棋,我对她喜欢走的布局名称耳熟能详,具体着法可说不上几步。

她明显感到了压力,她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才会问询起我。平素,但凡涉及到棋,她还是很有主见的。

“你没问题的,选好的变化就那么走,别顾虑太多!”我一味开导她。

她用两只手蒙住整个小脸,静了一会儿,合上了书。

这一夜睡得稍稍安稳了些,输进她身体里的两大瓶液体似乎也给了我们一些底气。

但天色将明时,莱莱起身上厕所,又把我们都惊起了。

因为她刚走进卫生间,又迅速退出来,嘴上大声叫着我。

莱莱下床时我已半醒,这时急身过去。

“怎么了?”

“妈妈,我不敢上厕所!”莱莱紧贴住我,红红的小脸有些瑟缩,“我看见厕所的墙都向我身上倒,吓死了!”

“啊?”

我探身看看卫生间里面,夜灯昏昏地亮着,里面明明一切如常。

洛岩也过来了。大手压上莱莱的额头。

“还是烧啊!”他叹口气。

我陪着莱莱上完厕所,她一直盯着我,不敢看两边的白墙。

莱莱躺下又昏沉睡去,还紧紧攥着我的一根手指。

洛岩示意我再睡会儿,退烧药起床后再给她吃上,以防上午三四个小时的比赛挺不下来。

我闭上眼睛,却一点也睡不着了。忍不住又端详起莱莱的脸来。

睡梦里,她的心绪还似紧绷着,潮红的脸上肌肉僵硬。

第九轮的战斗如期打响。

周围熟识的家长、孩子都知道莱莱发烧了,一路问候着我们。

“好多了,谢谢!”我一路回说,心里暖暖的。

莱莱也友好地朝大家微笑。

进赛场时,正赶上一阵人潮,莱莱还未来得及与我多打招呼,就随着人流涌进去了。

半小时前服下的退烧药,应该发挥效用了吧!莱莱会不会又头昏脑胀得忘记了走子顺序?莱莱想不想上厕所,会不会又出现幻觉?她是不是又出现了其他异常身体反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焦虑大增。几个熟悉的家长过来与我说话,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亦知我根本帮不上孩子什么,可我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一个认识的大孩子从其他赛场回来了,被我派进去查看莱莱状况。

出来对我说,莱莱脸特别红,眼睛有点睁不开,想睡觉似的。还在下,对手好像在提和,她不同意。

又一个小时之后,莱莱无精打采地出来了。

她和棋了。

“我一点也想不进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没走几步就开始向我提和。我真不想和!”莱莱落寞地看着我。

“没事,和了也不错!尽力了就行了!”我安慰着她。

不知什么时候起,莱莱的眼窝已经有点陷下去了。脸颊依然带着可疑的、浓重的红晕。

高烧夺去了莱莱的大半力气,她从未有过的疲倦与嗜睡。中午,下午赛后输液,晚上。她的头一沾上枕头,就像被迅速催眠了一样,眼皮打架,随即沉落梦乡。

下午的第十场战斗,莱莱赢了。

晚上输液回来,凌新爸爸在门厅等我们。他们住在外面旅店,是来专门看望莱莱的。还带着大袋的零食包。

凌新这次比得很不错,前三基本没有问题了。在他们那种近乎专业的比拼中,孩子能取得这种成绩,非常难得。根本不是莱莱这种十二岁女子组可以作比较的。

但凌新爸爸还是很忧虑。眼看孩子日益长大,越来越迫切地需要做出抉择了。选择做专业,还是纯业余,将决定孩子一生的命运与生活。

夜半,孩子睡下了,我和洛岩忍不住也思虑起莱莱的未来。

这几年漂游在外,我带着孩子,全部的努力是为了什么?最直接和现实的,似乎一年到头,就是为了在春节后的大赛上比拼一场。即便是获得了冠军,又会怎样呢?明年又将是一场艰苦恶战。压力与考验只会年年递增。更远的以后,又将如何呢?

记得Y老师有一次心境不好时,对我讲过,其实有时想想,下棋是个挺没有意思的事。你多年辛辛苦苦,可能成绩不错,但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杀出的一匹黑马,会使你顿时怀疑起你所有的努力。

是这样吗?现在,黑马出现了。

输液回来,莱莱站在十轮后的排名榜前的样子还清晰地浮动在我的脑海里。看着高居榜首的李煜,她那种黯然失神、那种凄然无奈,令我不忍相看。

虽然我多次告诉她,要学会为他人喝彩与祝福,因为所有人的胜利与成功都是自己艰苦拼搏的结果,都是值得称道的。

莱莱是深明事理的。

可我还是理解她的伤感与痛楚,曾经的冠军桂冠,不再属于她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8#
发表于 2008-7-9 11:16:57 | 只看该作者
看到莱莱发着高烧还在下棋,感觉无比的心痛。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29#
 楼主| 发表于 2008-7-9 14:51:26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章(1)

输了两次液以后,莱莱的体温总算稳定在三十八度五上下了。虽然还是偏高,至少不会有要命的感觉了。

收宫之战,莱莱拼到钟面上只剩下一分多钟,虽是局面稍好,却无力取胜。最终以和棋告终。

出了赛场,我们直奔医院,去输最后一次液。

回来时,距离下午闭幕式开始已经很近了。

这个中午,我和洛岩都小心地避开有关比赛名次的话题。可一进宾馆大门,就看见Z市俱乐部大班的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地走来。

他们见了莱莱就问她身体好没好,马上告诉她,她第四名。

这次A城棋院和Z市俱乐部都成绩不错。Z市俱乐部的大班包括莱莱,共来了四个女孩参赛。他们三个都是莱莱上一个组的,这次神奇地包揽了前三。

四个女孩都是好朋友,因为莱莱最小,长期以来得到的关心最多。

他们相邀莱莱等会儿一起去参加闭幕式。莱莱点头答应了。

我与洛岩先回房间去整理行李了。看我神色不好,洛岩劝我说,“要让莱莱去参加闭幕式,咱们输了棋,要输得起,要让她学会祝福别人。”

“我知道。”我点着头,“我只是怕她心里难过。一起来的女孩都比她成绩好,她又那么敏感。”

“就是要让她多锻炼锻炼心理承受能力,咱们也是。必须让她体会到,胜败乃兵家常事!”洛岩狠狠地说。

“一会儿,你必须要笑,不能拉着脸。咱们得给孩子做出表率。”他又嘱咐我。

莱莱回来了。我给她重新洗了脸,梳了头。她明显消瘦了,眼睛倒显得大了。她说她先跟伙伴们一起去闭幕式会场了。

我和洛岩进入会场时,大半孩子和家长都已到了,前面座位坐得满满的。根据以往经验,来参加闭幕式的基本均是各组名次在前的棋手。

我们坐到了后排。

还是一样喧闹的场面。空气里交织着大赛之后的轻松与喜悦的气息。多么熟悉的情景啊!连续两年,莱莱满含自豪的笑容,与我们一起等待着最幸福的时刻。

而现在,我看见莱莱跟几个大女孩坐在一侧的第四排上。她歪着头看着他们笑闹,脸上的笑容虽是松弛的,仍然带着病愈后的疲弱。

前面主席台上,裁判长开始讲话了。首先要求各组取得前三名的选手集中坐到前两排去,方便一会儿上台领奖。

莱莱的旁边顿时都空下来,伙伴们都到前排就座了。

发奖仪式开始了。

我看着我的莱莱。她独自坐在一角,潮润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尤其是她亲密的同伴们登台领奖的时候,她热烈地鼓掌,颊上笑意更深。

可为什么,我觉得她的身影那么孤寒、那么寥落?

蓦地,她回过头来,像知道我在看她一样。她的视线与我的交缠在一起。

无言的,我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渴望,让我心痛的、深深的渴望!



回到Z市,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精神都是恹恹的。与莱莱在一起时还好,白天一个人时,我完全提不起精神来。在镜子里,我一次次打量自己的面容,憔悴、苍白、冷漠,这就是我如今的写照吧!

一个人寂寞久了,似乎那寂寞已然成为我身体中的一部分,它深入骨髓,回荡在我恍若已经凝涩不动了的血脉里。

如果没有电话,除了莱莱和菜市场几个熟识的菜农, 我整天说不上几句话。晚上给莱莱念棋谱,常常看着马就念成了象。莱莱开始是诧异,后来是不满。因我口误连连,有时要倒退很多步才能改过来。

刚回来时,我给Y老师发了短信。告诉他,我们回来了,抑制不住地又表达了我满心的失落与痛悔之情。见了面,我与Y老师如常地极少交流。他总是忙忙碌碌,课间还要翻看情报,准备后半程的课。

大班的孩子已经越来越少,孩子们都大了,学棋疲塌了,彼此也都再熟悉不过,过去你追我赶的劲头几乎快消失殆尽了。每每开课时,看着越来越屈指可数的孩子,Y老师授课的干劲也大打折扣。他一次次强调,该讲的都讲过了,以后就修行在各人了。

大班的课削减成一周三次左右,主要时间都留给了小班。不,他们应该叫中班了吧。Y老师又要开新班了,主要招收学龄前的入门孩子。

“他们怎么都不来了?”

莱莱多次苦恼地自语。她站在电脑桌前,看着我给她贴在墙上的日常成绩记录表,算着她输过的对手,也算着那些鲜有机会碰到的强手,她还想去拼一拼,可现在有的连见面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了。

按照Y老师说的,中班的课,有时间我也带莱莱去听了,以便巩固记忆、加强理解。

一样外地过来的彤舟有了变化,她的姥姥、姥爷回老家了,听说是实在呆不下去了,来接替的是她的姑姑。

来Z市学棋以来,日常的训练成绩,彤舟一直是中班里上游的水平。两次全国大赛,成绩都不理想。发挥得似乎还不如平日。

我感觉,虽说彤舟看上去活泼开朗、全无城府,实际上也是有压力的。两次比赛,都是她妈妈带着,进进出出见了,孩子大人大多面色沉重。曾经那么乐观的妈妈,应该也已感受到棋路的坎坷难测了吧!

洛岩突然打电话来,我刚刚擦了地。房子里脏乱得不行,地面像画了花似的,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才开始大扫除。

“你上网看了吗?”洛岩说,声音有些兴奋,“新浪、新浪就有!”

“什么?”

“甲级联赛参赛名单。上面有莱莱名字!”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230#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09:39:48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章(2)

其实我一周前便听说了。是凌新爸爸告诉我了。

去年全国乙级联赛,Y老师在Z市组队参赛了,结果冲甲成功。当时为了力保冲甲,专门请了外援。现在要落实队伍人选了。Y老师反复甄选,将莱莱报上了。

凌新爸爸是把消息当喜讯提前透露给我的,我知道Y老师是想给莱莱创造锻炼的机会,他一直是关注我们的。

可或许是我心态有所改变了吧,一点没有惊喜的感觉,虽然心知这种机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我对洛岩说,“莱莱这么小,报上个替补,有什么用呢?她水平又不够,能上场几次?”

“至少说明老师还是重视她的。再说,本身这就是个少年为主的队伍,都是锻炼,有机会总比没有好吧!”洛岩说。

“你就那么看不上你女儿?你怎么就觉得她水平不行?我看我女儿挺好!”洛岩对我的态度有些不满。

好半天,我没有说话。

一次次的经历比赛,不管结局怎样,每次回来,我总有种元气大伤之感。洛岩说是我去年带莱莱参加世界比赛,受到的挫伤太大了。或许吧。

现在,我每每冷静想一想,觉得人最不能在乎的就是名声了。比赛第几名又怎样呢?莱莱十一岁,成为全国年龄最小的甲级联赛参赛队员了,又怎样呢?棋的水平上不去,始终停留在少年儿童的初级阶段,那就永远不会有发展。实力才能决定一切呀!

不知不觉地,对于棋与孩子,我的目标与眼光都高了。更远的未来,我未敢奢望,我只能抓住眼前,我要看见莱莱进步。

而所有痛苦就在于我看不见我期待中的光亮。

输输赢赢,她还是难以避免地时常犯错,而且不断地重复着连自己也懊悔不及的简单错误。

对于她,仿佛所有能说出的话都说尽了,道理也好,斥骂也罢。我已经既不再对她野兽一样地咆哮,也不像是开闸的洪水、不可遏制地翻涌不休,我的缄默有时是一晚的,有时是一天,有时要持续到她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我旁若无人地在我的领地里出入,莱莱自顾自下课进门,打开电脑自行复盘。

这是一种忍耐,或者说是对她失误的容忍。窗外的天幕总是那么黑沉,我的心是哀痛的,被烈焰炙烤着,被屠刀切割着。

她也许意识到了自己每次所犯的错误,也许没有。所以,当她有一次输了棋随我进门来,盘也未复,竟若无其事似的跑到阳台上,先去把两只小龟端进了屋。我终于不能够再忍受下去,我这简直是纵容她了。

我一个箭步窜上前,一把从她手上夺下装乌龟的小铝盆,抓起两只小龟摔在地上。

“我让你玩乌龟,我让你浪费时间……”我的嘴唇抖着,连同手脚都禁不住颤抖。

看着两只缩成一团的小龟,我抬起脚,狠狠地踩上了两脚。

一只立时五脏六腑皆出,一只滴了血。

莱莱呆了一样,嘴巴一下张大了,却发不出声来。她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乌龟,眼泪大滴大滴地淌下来。

一瞬间,我一定后悔了,看着孩子无比伤心的泪眼。但做母亲的尊严不允许我迟疑与反悔。

过了一会儿,我拿起扫帚将地上两具死尸扫起,丢到电脑桌旁的纸篓里。

这晚,莱莱一直哭,似比过去我动手打她还难过。

这是我们在Z市买的第二对小乌龟。刚刚买了不到一个月。第一对养到三四个月时,先后死了。当时,莱莱就流了泪。

养了小龟以后,好像生活中有了点乐趣。她每天放学回来,都要先跑到阳台上去看看她的小龟,喂他们几颗龟粮。看着他们贪婪争食的样子,她还会跟他们说说话。

现在,躺在床上,听着莱莱一直持续的哽咽,发泄过后的我浑身无力,心也揪动着。

不知几时,我疲倦地合上了眼睛。恍惚间,仿佛听见床后的纸篓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妈妈,乌龟还没死!”我以为已睡去了的莱莱惊叫起来。

“睡觉!”我狠着心说。

清晨,这是我记忆中莱莱绝少的先于我起床的一次。虽然,她一偷偷往床边爬,我就醒了。

她下了床,径直走向纸篓。她低下身子,从里边小心地捧起什么,放在手心上端详。

她回过头,看着我。她整张脸都肿得发亮。

“妈妈,这只还没死。”她笑起来,眼睛更肿胀了。

我没有说话,起身去厨房把昨晚的铝盆又端回来。

莱莱看看我,略带畏怯地轻轻将头上粘血的小龟放进去。她端着盆到阳台上去。

时候还早,阳光还未明艳起来。莱莱陪着她的失去了伴侣的小龟在阳台上无声地站了好一会儿。

这只小乌龟侥幸活了下来,但从此一口东西不吃,半个月后,身体终于也僵硬了。

后来,我又先后给莱莱买过两只小兔。她喜欢得不得了。

也许是为弥补对莱莱的歉疚,我每天辛勤地打扫兔笼,给小兔准备新鲜的食物,只求他们能多陪伴我的莱莱,为她枯燥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但好景不长,小兔子也不明缘由地一一死去了。

我从来不知道兔子也会发出那般凄惨的叫声,似乎是在遭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在它的哀哀叫声里,莱莱痛哭不止。

那是她的朋友啊!我们却无力留住他们脆弱的生命!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44|

小黑屋|手机版|新儿教资料网-祝孩子们天天健康快乐! ( 闽ICP备19010693号-1|广告自助中心  

闽公网安备 35052502000123号

GMT+8, 2025-5-6 01:23 , Processed in 0.166741 second(s), 26 queries , Redis On.

Powered by etjy.com!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