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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erry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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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三十年前7月28日的回忆──唐山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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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5 16:28:57 | 只看该作者
插入篇──《老叔的狂喜》  那时候,所有通讯全部断绝、铁路的路轨也拧得像麻花一样,因为公路也已经到处路裂桥蹋,长途汽车也不通了。父亲命令大哥二哥带上我去北京的叔叔(我父亲最小的弟弟,老家土话叫“老叔”)家报信,免得他牵挂。8月20日早晨,大哥二哥各骑上一部自行车(偷来的),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两部车子一路轮换着坐),向北京出发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记得夜里12点左右,我们三兄弟到了天安门广场,又困又乏、衣衫褴褛、全身恶臭、目光呆滞,虽然离老叔住的公主坟海军大院已经很近了,但当时我们筋疲力尽,而且又不熟悉路,就把自行车放倒、就地枕着轱辘就睡了。    但朦胧间有人把我门踢醒了,睁眼一看是一个警察,他大声喝道:什么人?这是随便睡的地方吗?    大哥二哥很茫然,我也很害怕,我们当时已经被地震吓破胆了。──事后想起来,当时的天安门广场是允许人们露宿的,而且也有很多帐蓬(供市民用的防震棚),但我们的举止打扮跟北京市民差距太大,很容易一眼看出我们是外地来的,那副德性还骑着崭新的自行车,也难怪警察来干预。    我当时已经在北京老叔家生活了两年,也算“见过世面”的,大声回答说:警察叔叔,我家住公主坟海军大院,我大哥二哥是从唐山老家把我送回来的,我们走不动了。    那位警察一把把我抱起来,问:唐山?孩子快说,唐山怎么样了?我马上找辆车送你们回家!    ……周边的人群骚动了,霎时围了一大群人,可能有几千人吧。……我们三兄弟大哭……  可能过了有个把小时,那位警察找了一辆车把我们连车子送到公主坟海军大院北门,随即进了门岗值班室,马上就有一位干部带着几个战士冲出来,那位干部大声哭着说:你是刘处长的侄子!我认识你!你还活着!嗨嗨嗨……咱们唐山怎么样了?──他老家也是唐山的……  天还黑着,那位干部带着我们来到老叔家里,大声敲着门:刘处长!快!你家晓静从唐山回来了!他还活着!──我当时也大叫老叔老叔!    这时一声大哭从门里传出来,老叔疯子一样打开了门,一把把我搂到怀里,大哭着喊着:我的老天爷呀!还给我剩下一个!还以为全家都死绝了呀!    马上看见大哥二哥在我身后,老叔狂喊起来:莲英(婶婶)、姥姥(老叔对岳母的习惯称呼),老天爷给我剩了仨!我们老刘家没死绝呀!    ……    当天晚上我们都睡了,记得像是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看到房间里站满了人,客厅里也都是人,家里的门也开着,人群居然从三楼家里到楼下站满了!我们吃着姥姥煮的面,一遍回答七嘴八舌的问题,这才知道,这些人有很多是从其它大院里闻讯赶来的,天没亮就来了,一直在等我们醒来。──他们的老家都在唐山。    最惨的是我的婶婶,她在七十年代初从海军转业到国家地震局,面对着如此之多的人,她无颜以对。婶婶至今还在国家地震局从事工会方面的工作,每当提起唐山地震,她都会非常沉默,尽管她不是搞专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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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5 16:30:12 | 只看该作者
插一篇 我和大哥二哥回到唐山  我来到北京后,老叔一家已经知道自己家族的损失很大,但直系亲属(一个曾祖父传下来的)死难人数并不多,很欣慰。每天家里仍然人山人海,我们三兄弟无法回答更多的问题,只好一直把我们自己的经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更加剧了那些访问者的不安,倒是在国家地震局工作的婶婶经常带回来一些最新消息,也算聊有籍慰吧。  记得是8月底的时候,大哥二哥要回老家,开始老叔全家人都反对,认为太危险了。大哥是长房长孙,历来在家族中说话极有份量,他说:现在我妈还神志不清,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不能在身边伺候,再怎样也说不过去。  老叔答应了,但提出跟我们一起回老家看看,毕竟奶奶年纪大了,而由于爷爷去世得早,长嫂当母,我母亲是他最尊重的人(老叔是母亲带大的),但由于他属于敏感部门的敏感工作人员,又是军人,上级并没有批准他的请假要求。  我是个很大的难题,本来已经在老叔家里生活了两年多,又快开学了,当时执意要跟大哥二哥一起走,老叔因为这还打了我,但我大哭着说:你都知道回去看你妈!我妈伤成那个样子了,你怎么就不准我回去看我妈呢?  我家族的教育极重视孝道,当时老叔长叹一声,泪如雨下……  记得是8月底之前,我和大哥二哥回到了唐山。 第九篇——《9月9日──那是怎样巨大的哭声?》  很多作品都描述过1976年9月9日唐山人那种巨大的哭声,作为亲历者,多年以来我一直想找一个词来形容,曾经向很多朋友描述过那种声音,那些朋友没有这方面的经历,说了很多词我都觉得不够恰当。也曾有朋友提议,让我跟我的乡亲们讨论,我回绝了,那是一场巨大的宣泄,不会有任何唐山人想去找那个词的。  现在想起来,当时唐山人压抑了一个多月了,绝大部分家庭都有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幸存者只是默默地掩埋自己的亲人,没有眼泪,没有哭泣。无法弄到没有棺材,往往只是把亲人身上擦干净,用席子卷了,扛到空旷的田野里掩埋,然后各自在那个地方做个记号,一边将来能找到。──但是在当年秋天那场全市统一迁坟时,更加惨烈的痛哭又一次笼罩了唐山,那真正叫肝肠寸断。──我的乡亲们,对不起,我并不想重提你们的痛苦、以及我的痛苦。 ……  母亲仍然每日昏睡,醒来以后非常沉默,但有进步的是她喃喃自语的话能让我们听懂了,大家都很细心地照料着她。  那时候,很多地方都装了高音喇叭,每天广播最多的都是党中央非常关心唐山灾区、抗震救灾、人定胜天的各种话,我们都很盼望那些喇叭里的声音,它给我们带来了生气,不然,唐山就是一座死城。 记得9月9日早上,有人大声通知:下午四点都注意听喇叭,有重要广播。  印象中,那一天白天几乎没有什么其它广播,我们都很奇怪,今天这喇叭是不是坏了?唐山人当时都已经习惯了沉默,没有人去打听。  下午四点,哀乐响起来了,毛主席逝世了……  一直昏睡、基本上没有下过地的母亲猛地坐起来,大声问:谁去世了?  父亲流着泪说:毛主席逝世了。  母亲啊地大哭起来:老天爷!我们怎么办哪?──我被母亲当时的表情吓得大哭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帐蓬外面、甚至更远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一个巨大的声音!开始还能分辨出声音的远近,几秒钟之内,我就被那种巨大的声音淹没了,不,应该是吞噬了。 ──多年以后,我曾把地震之后唐山人的心理历程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指9月9日前,当时的人们的状态是劫后余生的惊吓、失去太多亲人的麻木、看到各种感人和丑恶场面的无助;第二阶段是从9月9日开始的持续不断的感情发泄,客观地说,毛主席去世是唐山人哭出来的适当理由,唐山人当时需要这样的一场痛哭、最大声地哭出来、从心底发泄出自己对死难亲人的眷恋和悲伤!第三阶段是1976年秋天的迁坟……从那以后,我们唐山人开始变得坚强。──  当时我走出帐蓬,一眼看到的是被砸坏了腰的赵老师,多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得他当时奇怪的姿势,他当时不能站立,在地上成弓形半躺着,头顶着地想站起来,但腰上使不上劲,徒劳地挣扎着大哭,那声音就像一头狼一样,鼻涕眼泪和地上的泥土弄得他脸上污秽不堪。他不断地大哭着重复三个字:毛主席!毛主席!  和我母亲关系最好的龚姨,她的丈夫和一个儿子都死于那场罪恶的灾难,自己也断了一条腿,当时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只是一直用两只手在面前的一块焦子板上拼命砸,直到血肉模糊……  我看到了小寥阿姨,只隔一天就成为她丈夫的小曹叔叔弃她而去,嘿了一声,就一头撞在地上。 不管男人女人,当时都在尽情地大声痛哭,那种哭声一直延续到深夜。夜幕来临了,哭声小了许多,但并未停止。──多年以后的一个冬季我去内蒙古出差,晚上突然被一阵冬季的狂风惊醒,那种声音从小到大,然后逐渐减弱但永不停歇,非常像老家当年晚上的百万哭声。  1976年9月9日,哭声爆发,像海啸,像沙尘暴,像千军万马一起发起冲击,像一百万头狼在嚎叫…… ……  我的乡亲,我的唐山。 此帖由 jerryhao 在 2006-07-06 17:52 进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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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5 16:30:26 | 只看该作者
立新







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一家三口坐高山缆车,中途发生事故缆车掉下山谷,父母在缆车落地前的一刹那把孩子抛向空中,孩子生还了,可父母当时的行为无疑把生还的机会彻底留给了孩子。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想起了立新。



立新跟我同岁,姓张,他的父亲是我母亲的同事,早年批走资派还共过患难,在那场大劫中,立新的只有两岁多的妹妹、张叔叔和阿姨(对不起,我已经不记得阿姨的姓名)惨烈地走了。



父亲对我说,在那种情况下,任何在废墟中的生存者都会呼救,但由于他家没有任何声息,大家都以为没指望了,所以立新家是最后扒出来的一批。

开始扒出来的是阿姨和立新的妹妹,当时妹妹和阿姨在一起,扒出来的时候阿姨的姿势是身体奇怪地折叠着,她的怀里紧抱着两岁的孩子,一根檩砸在她的背上,估计地震发生时,阿姨很快把孩子抱在怀里,但被那根檩砸得动弹不得,她和孩子都是窒息而死的。



最后终于看到张叔叔,当时立新头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地躺在张叔叔身下,而张叔叔用膝盖和肘搭了一个安全的“临时房子”,后背上压了差不多上吨重的焦子板,但立新没有再受到进一步的伤害。扒出来的时候张叔叔还活着,人们终于明白张叔叔为什么没有呼救──他后背的肋骨几乎全部断了,膝盖和肘都软化了,如果他开口呼救,很可能一口气松了就撑不住了。──张叔叔获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那个姿势,他硬顶了足足十个小时。



张叔叔获救后只活了几分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立新当时头上被砸得血肉模糊,一只眼睛永远失去了,在大家的照看下他慢慢开始好转,另一只眼睛的视力也逐渐恢复了(但是他的智力受脑震荡影响太大,终生没有恢复)。不记得从何时起,有干_部通知,所有的孤儿要送到外地,立新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只知道大哭,我重伤初愈的母亲对那个干_部说,立新是我干儿子,不用送了,从今儿个起他跟我过!



……



多年后,每当父亲提及立新都会非常内疚──那时候先扒他们家就好了。有一次姐姐安慰父亲说:这不是您的错,当时每家都需要您去救,您的脚伤成那样还救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感激您啊。



不想父亲严厉地大吼:错了就是错了!一个正确的次序能救更多的人!

立新一直跟我父母生活,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我的弟弟,一直到1979年,立新父亲的一个叔伯哥哥从迁西县(老家的邻县)赶来,原以为立新家全部遇难,看到立新后苦苦哀求我的父母,一定要带立新去他家,我母亲无奈同意了。至今我们两家就像真正的家人时常往来。去年我父母金婚大典,我从南方回老家见到立新,他仍然不会说话,但看的出他对我母亲深深的依恋。



可能是长期的共产主义思想情操教育的缘故,当时的人们觉悟非常高,任何一个领导、共产党_员都会很快成为大家的依靠的对象,而他们也无愧于他们的信念。我母亲就是其中一个。──我伟大的母亲,9月9日以后身体日渐好转,她立即投入到救助工作中,最多的时候收留了21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最小的一个只有18天。



但是,更多失去父母的孩子被辗转送到全国各地,也有很多孩子继续在唐山被政府或很多好心的家庭收养,由于当时无法、也无暇统计父母姓氏,没办法起准确的名字,所以这些孩子们有一个共同的姓氏──党。



(本篇完)

此帖由 jerryhao 在 2006-07-17 19:08 进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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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5 16:30:39 | 只看该作者
 我的族人们

3、老爷爷







老爷爷是我父亲未出五服的叔叔,是祖父辈当年在世最小的弟弟,在东北老家长大(我们祖宗的故乡),二胡拉得极好,精通日语,曾担任过我们县里的商业局长,也算是当年我们家族少数从政的长辈之一。



老爷爷的父亲只生了他一个孩子,他也只生了大叔一个,可谓三代单传,而大叔一次就生了两个孩子,还是双胞胎男孩。听父亲讲,那两个孩子出生后的满月酒十分隆重,老爷爷把所有族人都请到了,在祖宗牌位前大哭一场(按家族规定,没有后代的族人身后不能进祖坟)。



那一对双胞胎兄弟名字叫大双、二双,比我小两岁,1976年,他们六岁。


地震发生时,大叔被救出来毫发无伤,大叔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跟着二叔冲上废墟扒老爷爷和老奶奶,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没能顾得上。但随后也正如前面有位朋友转载的文章里说的──老爷爷仰天大哭:老天爷,你为什么不砸死我?



老奶奶断了一条腿,而大婶和那对极可爱的双胞胎弟弟永远地走了。



……



老爷爷当年只有五十来岁,但一年以后,他脸上出现了老年斑,头发也全白了。在老家,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大放鞭炮,但老爷爷一家永远跟平时一样无声无息。很多长辈劝了很多次,老爷爷一家只是默默流泪,不做任何回答。



记得84年春节,我父亲作为长房长子带我去老爷爷家拜年,特意让我留在堂屋别出声。那天天气很冷,我非常不理解平日的慈父为什么会让我站在堂屋挨冻,现在想起来,父亲知道老爷爷怕见任何孩子。



父亲看到老爷爷家没有任何过年的味道,就说:老叔,过年了,也该放放炮仗,别这样冷清。



老爷爷看了一眼老奶奶和大叔没说话。



父亲说:侄子很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您得想一想,孩子们走了,他们也希望你们好好活着,活得有心劲才行,咱们活着的人只有活得更有心劲,走了的人才会放心哪!



老爷爷、老奶奶、大叔三人同时嘿嘿嘿地大哭起来,哭了好一阵子,大哥拿来了鞭炮,老爷爷站起来走到屋子外面亲自点燃了鞭炮,在劈啪作响的鞭炮声中,老爷爷一家三人的哭声并未停止。第二天,两眼红肿的老爷爷搀着老奶奶给全族挨家拜了年。



1985年春天,大叔续娶了现在的妻子,由于新大婶不能生育,领养了一个可爱的11岁小女孩──小莉(也是地震遗孤),小莉妹妹现已结婚生子,丈夫是个教师,两口子感情很好。老奶奶2001年亡故,走之前小莉妹妹把老人家照顾得非常好,老奶奶是笑着走的。老爷爷是家族中罕见的长寿男人,现在年已八旬,在唐山新市区跟小莉妹妹一起住,生活非常幸福。

此帖由 jerryhao 在 2006-07-17 19:09 进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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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06-7-6 00:01:43 | 只看该作者
看来是占够地方了。很少能把长贴子这么细致地看完。真是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体验啊……等着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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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06-7-6 02:14:45 | 只看该作者
当时以为四川也要发生地震,人们经常是在公路上,广场上一堆堆的站着,还有一个为躲地震跑外地,到了唐山亲戚家的,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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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楼主| 发表于 2006-7-6 17:52:22 | 只看该作者
那天,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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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06-7-7 11:12:41 | 只看该作者
后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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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楼主| 发表于 2006-7-17 19:10:04 | 只看该作者
三爷爷和十三香







三爷爷是我父亲已经出五服的族叔,比老爷爷大五岁,是家族中公认的乐天派,任何人跟他取笑都不在意,从小不知道在哪儿学的一手卖“十三香”(一种调料)的本事,这种本事关键不在于“十三香”如何好吃,而在于招引消费者的叫卖唱腔(有点像老家的唐剧,也叫皮影戏)。小时候很喜欢看三爷爷在集市上摆开一块白布,背后一块“祖传十三香”招牌,往地上一坐,就能一下子唱整整一个上午了。




三爷爷有两儿两女,最宠爱的是小女儿,按老家土话我叫老姑,记得曾经有一次,三爷爷从村里小卖部买了一盒槽子糕(一种豆制品点心),像做贼一样藏在衣服底下,大家都知道他是要拿回家给老姑吃,就怂恿我去拦着讨要。三爷爷很恼怒也很尴尬,当时僵持了好一会,三爷爷突然说:我给大伙唱一段十三香,槽子糕就算了吧。──孩子们喜欢热闹,但大人们好像不怎么喜欢听他的唱腔,于是有人说:三叔,算了,槽子糕我们也不吃了,吃了也白吃,别你这十三香一唱,我们夜个黑介(老家土话──昨晚)的棒子面发糕都吐出来咧!




地震时三爷爷失去了两个女儿,一直没听任何人讲过三爷爷哭过。在那年秋天,全市迁坟开始了,在那样撕心裂肺的时刻,听二叔讲,三爷爷仍然没有哭,只是那十三香的唱腔在村子里唱起来了,从中午一直唱道天黑,那晚没有人入睡,三爷爷的唱腔也从秦始皇一直唱到共产党。第二天早上唱腔停了,有人在三爷爷的简易棚外面发现了他,嗓子已经全哑了。




老家人至今津津乐道的是三爷爷在那天晚上的唱腔,悠扬婉转,内容丰富,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无所不唱,用词极其华美,但在那天以后,三爷爷的独特唱腔就消失了,直到1992年三爷爷去世,村子里再也没听过任何人唱过十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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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楼主| 发表于 2006-7-17 19:10:31 | 只看该作者
噶石灯







噶石灯,相信很多六十年代出生的人都见过这种简易装置,噶石在老家也被成为嘎子石,因此那种简易装置也叫嘎子灯。噶石学名乙炔石,找个铁皮罐子,上面用铁皮掏个窟窿眼儿做个盖子,放进噶石再浇点水进去,盖上盖子在窟窿眼儿那儿点火就着,蓝色的火苗,非常美。




那时的唐山,每到晚上一片漆黑,没有电,没有路灯,每个人都很很小声地说话,寂静地让人害怕。自从有了噶石灯,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




我们三兄弟中大哥最心灵手巧,第一盏噶石灯就是大哥做的。记得那天晚上,大哥点燃了噶石灯,那是我们盼望已久的夜晚的亮光,全家人都很高兴。




突然父亲站了起来,走道帐蓬外面看一看,回来跟大哥说:多做几个,能做多少算多少,给你叔、姨们送过去。




大哥二话不说,立即动手干了起来,但由于材料不够,只做了四个就没法做了。──父亲说:给你龚姨、赵叔、杨大大(伯伯的意思)、顾姨每家一盏,给他们点亮了再回来。──这四户人家都是彻底破了家的。




那天晚上,我家所在的那个学校家属院,第一次有了亮光。




……




1987年国庆节,父亲晕倒,进了县医院才发现患了很严重的心脏病,随即转往市第三人民医院治疗。我接到病危通知从上海星夜赶回老家,来到医院后发现起码有百来号人积聚在父亲病房门外,医生没有任何驱赶这些人的意思,而这些人也静静地不出声。




我来到父亲的病床前,父亲非常虚弱,几乎看不出生命的迹象,母亲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大哥、二哥和姐姐站在床的两侧,大家都在默默地垂泪。




我走出房门跑向值班医生,大叫:快救我爸爸!我爸爸一生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他是好人!




医生抱歉地摇摇头,刚要说什么,这时我背后一个人轻轻地说:放心吧晓静,你爸爸没事,救了我们这么多条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五十几岁就走呢?




我回过头来,看到那百十号人都看着我,那种眼神中流露的是对刚才那句话的肯定。这时突然顾姨的养女加加说:就是,我妈说了,刘大大除了救出我妈,还让我们家有了亮!




──似乎是感动了上天,父亲奇迹般地好转了。




我的父亲,一个儒雅而健壮的男人,我的榜样,他老人家至今能吃能睡,身体甚至比我还好。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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