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吾家有儿初长成

山抹微云

阿翔在全家的期盼下终于满三岁了，家人开始筹划送他去上幼儿园，按说家里有人可以照顾他，的确是不着急一定要把他送去上学，更何况对刚三岁的小孩来讲，上幼儿园对他只是提供一个玩耍的空间和场地而已，但阿翔自小就表现出超乎一般同龄小孩的聪明，而且极为敏感、倔强，叛逆，很爱挑战大人的忍受限度，家人的话对他似乎总是缺少权威性，而且越来越皮，让家人觉得有必要在他心中另立一个权威，学习到一些规矩，而且幼儿园是集体生活场所，让他可以学习到如何与别人共处，了解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由他随心所欲。父母为他选择了当地最好的幼儿园---龙心幼儿园。
星期四那天大约上午十点半，阿翔的父母明德和阿艳带者他来到幼儿园，明德进到office和院长交谈，阿艳带着阿翔在园里到处走走看看，阿翔牵着阿艳的手，一边走一边用手东摸摸西搞搞。对园内的环境即感到新鲜又觉得畏惧。看到园内的一些玩具器械，阿艳问阿翔要不要去玩玩，可能是对陌生环境的畏惧，阿翔只是紧紧拉着阿艳，对阿艳说：“我不要，那里好多人哦”。看到阿翔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妈妈阿艳怂恿阿翔说：“你去玩呀”，阿翔回头对阿艳说：“那你呢？”，阿艳说：“我就在这里陪你阿。”阿翔心中的好奇终于战胜了不安，走向学校的玩具车，还不时回头对阿艳叮咛：“你陪着我，不要走了”，阿艳笑着点点头，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着阿翔在旁边玩玩具车。阿翔很快就把玩具车牵到阿艳跟前，在阿艳眼皮底下玩，阿艳对阿翔说：“你开出去呀”，但阿翔就是不肯离开阿艳的左右，可见他的心理对陌生环境感到极度不安全。阿翔玩了一会儿车子，又忍不住跑去溜滑梯，但不时会回头叫一声“妈咪”，好象这声妈咪会给他带来安全感和信心。
阿翔玩过一阵滑梯后，和阿艳一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阿艳问阿翔：“这里好不好玩？”，阿翔说：“好玩”，阿艳说：“那你到这里来读书好不好？”，阿翔说：“那你呢？”阿艳说：“我今天在这里陪你，明天你就自己来玩好不好？”，阿翔对阿艳说“好”。阿艳正高兴心理建设奏效的时候，阿翔跑过阿艳身边，对阿艳说：“明天我就不来了”。
阿艳带着阿翔来到院长办公室，看到两个不同造型的马克杯，很好奇的拿起来，每个杯子喝了一口水。院长拿出老师自制的玩具教具给阿翔玩，阿翔很开心的玩了起来。但是不管阿艳明德、院长怎么对阿翔做心理建设，让阿翔到这个好玩的幼儿园来玩，阿翔都始终象没有听到一样，不肯说一个好字。
第二天星期五，本来要趁热打铁送阿翔到幼儿园，但天却不作美，下起雨来，怕阿翔在教室呆不住，阿艳和明德决定下周再送阿翔去上学。接下来的几天，阿艳都不停地对阿翔做心理建设，告诉他幼儿园有很多好玩的玩具，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有老师可以给他讲故事。虽然阿翔还是没有一个痛快的好字，但看得出来，阿翔的心思有些松动了。
    第一天，星期一。阿艳给阿翔背上小书包，陪着阿翔来到幼儿园。阿翔是新入学的小朋友，被分在蝴蝶班。阿艳陪着阿翔走进蝴蝶班教室，一切都是开放式的陈设：长餐桌式地摆放着两组小桌椅，四周的柜子上摆放玩具，书，墙壁上贴着：专业、温馨、自然几个字，老师告诉阿艳这个班有9个小朋友，其他小朋友比阿翔先入学一周了。
阿翔拉着阿艳在教室走来走去，其他小朋友正在吃早餐，老师问阿翔：“要不要过去和小朋友一起吃早餐？”，阿翔摇摇头说：“不要，我喝过牛奶了。”阿艳从柜子上拿一组玩具，和阿翔一起坐在地上玩，时不时给阿翔告假：“你就在这里玩，妈妈一会来接你，好不好？”阿翔的反应都是紧紧的拉着阿艳，一口气说很多个不好。就这样陪着阿翔大约一个小时，看阿翔的戒备心慢慢放松下来，阿艳趁机说：“妈妈回去有点事，我用跑的，很快就跑回来接你好不好？”，可能是心态比较放松，阿翔终于说：“好”，在老师陪着阿翔玩的时候，阿艳趁机赶快走出去，当阿艳从屋外的窗户偷看进去的时候，只见阿翔抬起头，看到门，表情有些楞楞的，似乎在说：“我怎么会说好呢？”
阿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身边没有了阿翔唧唧喳喳的声音，有种很久都没有了的轻松感，但似乎也觉得心理有点空荡荡的。中午十一点四十，阿艳要去接阿翔，因为龙心规定：新生入学，为减少孩子的焦虑，前三天只读半天。明德对阿艳说：“我也要一起去接阿翔。”看着明德绑着石膏的脚，阿艳有些好笑地说：“不必那么夸张不吧，你在家列队相迎就好了。”明得却说：“我儿子这辈子的第一天上学，怎么能不去接。”
阿艳和明德骑着机车来到幼儿园，阿艳进去接阿翔，一推开门就看见老师正抱着哭哭啼啼的阿翔，老师对他说：“你妈妈来了。”阿翔立刻扑到阿艳怀里，紧紧抱着阿艳，再也不肯松手，一边抽泣一边对阿艳说：“妈妈我要回家。”阿艳抱着阿翔，轻轻拍打他的背说：“好了，别哭了，我们回家，你先跟老师说再见。”但阿翔只是把头埋在阿翔肩膀上，不肯搭理，老师笑笑说：“哦，你有了妈妈就不要老师了。”阿艳问老师说：“他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哭很久了么？”老师说：“本来还好，后来可可老师上美语课，阿翔没有坐下，可可老师就轻轻拍他的头，说：‘你怎么不坐下来？”，结果阿翔就哭很大声，边哭边说不要打他。从那时开始阿翔就有一阵没一阵的哭。”老师还告诉阿艳说有吃过一点东西了，老师问阿翔要不要吃饺子，阿翔说他吃一点点就好，结果真的很一点点，共吃了两个。
回到家后，阿翔还处在极其不安的情绪中，一直吵吵闹闹的，哭闹着要去学校把他的水杯拿回来，说以后都不要再去上学。阿艳不停地安抚阿翔，帮他做心理调试和建设：“阿翔，你几岁了？”阿翔回答说：“我四岁了。”阿艳说：“四岁的小朋友已经长大了，长大了都要去上学，你看隔壁的小玉姐姐，泰祥哥哥，甜馨，迪中有没有去上学？”阿翔说有，阿艳有问：“你大象哥哥有没去上幼儿园？”阿翔说有，阿艳说：“你看，是不是长大的小朋友都有去上学，所以你不可以不上学。”可能觉得自己的要求缺少正当理由，阿翔久久不说话。焦虑和哭闹都很耗费体力，中午阿翔早早就入睡了。
（未完）

山抹微云

第二天，星期二，阿翔虽然一直请求说不要去上学，但阿艳还是按时载着阿翔去了幼稚园，短短几分钟的车程，阿翔一直央求阿艳要陪他很久很久，阿艳无奈地说好拉好拉。进到院内，阿翔说什么都不肯进教室，一直紧紧拉着阿艳，不时说：“妈妈抱抱。”阿艳陪着阿翔在院里四处走着，阿翔的老师看到走了过来，说：“阿翔老师抱抱。”阿翔躲在阿艳身后，不肯现身，阿艳只好对老师说：“你先忙，等会儿，我送他进教室。”阿艳陪阿翔来到滑梯那边，对阿翔说：“你要不要去玩玩滑梯。”阿翔只溜了一下就下来，依偎在阿艳身边，后来索性躺在阿艳腿上，不停的叮咛：“妈咪，你要陪我好久好久。”后来好不容易好说歹说，在阿艳的陪同下，阿翔终于进了教室，但却一步不离的粘在阿艳身边。老师上课讲故事，别的小朋友都围坐在老师周围，只有阿翔一定要坐在阿艳的腿上。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在阿翔和同学到别间教室上音乐课，阿翔对教室的一个玩具感兴趣，阿艳趁机怂恿：“你去玩呀。”趁阿翔注意里转移的时候，阿艳赶快溜之夭夭。中午阿艳去接阿翔的时候，他又哭得稀里哗啦。回到家后，阿艳对阿翔说：“阿翔，你今天又有哭对不对，妈咪躲在外面墙壁那里都有看到哦。”阿翔一直追问阿艳到底躲在哪里了，说为什么在铁门那里都没有看到妈咪。后来阿翔说要吃棒棒糖，阿艳趁机对他说：“阿翔，你明天要是没有哭，我们就再去seven买更多的棒棒糖。”阿翔说：“有哭也要买。”阿艳说：“有哭当然就不要买了哦。”阿翔想想说：“有哭我们就不要去seven买，我们去全家买。”阿艳有点被打败的摇摇头。

第三天，星期三，因为老师说家长长时间陪同，不利于小孩摆脱依赖，进入状况，于是阿艳决定不要再陪阿翔太久。早上来到园内的时候，阿艳告诉阿翔不能象昨天那样陪他太久，那样会打搅别的小朋友上课。阿翔一听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阿艳说：“阿翔你再哭，妈妈就不陪你，要走了。”阿翔强忍住眼泪，楚楚可怜地说：“好我不哭，妈咪不要走，妈咪帮我檫眼泪。”阿翔拉着阿艳追问昨天到底是躲在了那里，为什么他有出来找结果都看不到妈咪，阿艳于是随口跟他哈拉说：“躲在那边的墙壁那里。”阿翔说：“你就躲在门那里好不好？”阿艳说：“不行哦，那样我被娃娃车撞到怎么办？”阿艳蹲下来，轻轻抱着阿翔说：“阿翔，你都长大了对不对，不能再那么粘妈咪了，你在学校跟老师同学玩一玩，妈咪很快就来接你了。”阿翔含着眼泪对阿艳说：“妈咪，因为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所以我要粘着你。”阿艳听了，觉得鼻子酸酸的。后来老师过来，从阿艳手中抱过阿翔，阿艳走出校园，身后传来阿翔惊天动地的哭声。中午阿艳接阿翔的时候，老师说：“阿翔都不肯吃饭，我叫他吃几口，阿翔说：“我不要吃饭，我喜欢吃面。””阿翔还对老师说：“你不要对我讲台语，我听不懂。”这天阿翔因为长时间哭泣，声音已经明显的沙哑了。回家后阿艳带阿翔去买了金橘柠檬口味的喉糖。
这天老师有给阿翔留作业，要阿翔在练习本上画斜线，阿艳发现上幼稚园对阿翔还是有帮助，至少他会拿笔了，阿翔的手比一般小孩的小很多，可能是肌肉还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阿翔不管阿艳怎么教，都拿不好笔，都是握成一个拳头拿笔，乱画一气。

第四天，星期四。本来今天开始应该上全天了，但阿翔上学的反映太过激烈，阿艳决定让他多适应一下，下周再上全天的。阿艳原想让阿翔爷爷送阿翔去上学，避免那种生离死别的画面，但阿翔说什么也不肯，阿艳只好又一次妥协在阿翔的抗议和撒娇中。这天重现昨天上学的画面，老师强把阿翔从阿艳手中抱过去，阿翔又一次反映激烈的大哭起来。中午阿艳接阿翔的时候，发现他的嗓子更加沙哑。这天老师发给阿翔一个绣名字的书包和餐盒，不知是不是为了没有理由再到学校来，阿翔要把自己的水杯和拖鞋都带走，阿艳说：“你带走了，明天到学校用什么喝水，穿什么？”阿翔说：“明天再带过来好了。”
阿翔班有两个老师，两个助教照顾小朋友，阿翔都固定粘一个琼萍老师，别的老师带他上厕所，照顾他吃饭都不要，陈老师觉得这样不好，就故意把阿翔带离他喜欢粘的老师，于是这天阿翔情绪反映更激烈，陈老师告诉阿艳今天和阿翔的语言交锋：
阿翔：我妈妈就躲在外面的墙壁那里，我要出去找妈妈。
陈：没有拉，你妈妈去做事了。
阿翔：没有，我妈妈没有在做事。
陈：你妈妈去买菜了，一会就来接你。
阿翔：我妈妈从来不买菜。
陈：你妈妈在煮饭，煮好饭就来接你了。
阿翔：我妈妈没有在煮饭，我妈妈只是有时帮我煮饭而已。
陈：你不要再哭了，你再哭，妈妈知道会生气了。
阿翔：我妈妈不会生我的气。
陈：你不要那么大声说话，嗓子都哑了。
阿翔：都是你和我讲话，所以我才这么大声，我吃润喉糖就好了
陈：你别再哭了哦，再哭，眼睛哭坏了就看不到妈妈了
阿翔：我吃润喉糖就好了。
陈老师告诉阿艳说她一定要讲赢阿翔，回家后阿艳把阿翔和老师的对话告诉家人，阿翔的小姑姑说：“你应该告诉老师，我们家的人都讲不赢他。”

第五天，星期五，阿翔又被老师抱过去，在阿艳走出教室的时候，阿翔一边哭一边大声叫：“妈咪，你躲在外面的墙壁那里啊。”中午阿艳去学校的时候，看到阿翔正坐在桌子边和小朋友一起吃饭，老师告诉阿艳今天阿翔的情绪平静了很多。
这是阿翔上学的第一周，阿翔在焦虑不安中度过这艰难的一周，阿翔明显地瘦了一圈。每次阿艳去接阿翔的时候，阿翔的第一句话都是：“妈咪，我要回家。”可能上学让阿翔有被遗弃的感觉，陌生的环境又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全，阿翔脾气明显的越来越坏，动不动就大吼大叫，连睡梦中都哇哇大叫。而且阿翔越来越粘阿艳，可能上学让他有被遗弃的感受，现在连一步都不肯离开阿艳。以前家里有人骑车出去，或者说带他去买东西，阿翔总是很爱去追，别人没带他还很抓狂，现在不管谁叫他去哪里干什么，阿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问阿艳：“妈咪，你呢？”只要阿艳说在家里等他，阿翔就说：“那我也不要去。”感觉上就很怕人把他再次骗离母亲身边。就连睡觉阿翔要么爬在阿艳身上，要么就一定要抱着阿艳一只手臂才能安全入睡。阿翔的口头禅就是：“妈咪抱抱。”，好象只有这句话可以给他安全感。
阿翔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如果按以前的习惯，阿翔早就呱呱呱的把学校里的一举一动都告诉阿艳了，但是不管阿艳怎么问：“阿翔你今天在学校老师都有教什么？”阿翔就是不肯言语，问急了，阿翔就会捂住阿艳的嘴巴：“不要说了，叫你不要说你还说。”在阿艳看来，这一周来的的焦虑，哭泣让阿翔觉得很丢脸，所以不愿意提及，这让阿艳想起以前阿翔生病带他打针，打针以及自己反映都让阿翔觉得丢脸，以至于阿翔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愿意见，只要一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就抓狂得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