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录】无言之教

农妇1

人格的养成，或者良好生活学习习惯的培养，都有赖与一种稳定而持久的向上的氛围。


                           无言之教
                                                                                                                       作者  舟自横


老魏是我的学兄，又是老乡加同事，来往自然挺多，彼此也就很了解。他是老三届初中生，身世很苦，学习却非常优秀。文革中断学业后，在那个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的年代，他便从军去了。“文革”十年，作为农家子弟，在部队提干是唯一的出路，但老魏没能提起来。我猜，这应该与他比较淡泊的心态有关。复员回来后，老魏在家务农几年，后来恢复高考，他的功底很扎实，于是一下考进了山东大学。我共事时，他过着单身生活，妻子是他的中学同学，在老家的一所中学任教，一个人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

老魏，差不多要算我见过的最严谨的人了。他的房间总是收拾的井井有条，而他做事也总是一丝不苟。按说，第一届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生，又是党员，升迁的机会应该是有的，但他似乎很超然，对功名利禄没有多少兴趣，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读读书，上上课，一幅超然世外又怡然自得的样子。他的做人风格，大有胡适“温而厉”的遗风，与人为善，低调温和，但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绝不行苟且之事，更不会沽名钓誉。这种自我而不自私的风格，使他人缘不错，但他没有诗人气或曰名士气，不大容易跟某个人成为死党，也 极少议论他人，很有几分与所有的人等距离外交的意味。

等老魏一家团圆时，我已经调离了原来的单位，开始还有过一些书写来往，后来便罕有音讯。只知道他的一对女儿学习优异，其夫人还在中学教书，非常忙碌，老魏是全家最悠闲的 人。

再后来，他的一对女儿参加 高考，放了卫星，双双进入全市的前几名，引起当地甚至一些全国性媒体的关注，可谓名动一时。恰在这时，老魏来省城开会，我们见过一面，我对教育素有兴趣，问及他的育子之道。这位仁兄还是他的一贯风格，低调而谦逊，想了半天淡淡一笑，竟无言以对。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才轻描淡写地说，高考结束后，报纸电台电视台，来了很多，后来我 就烦了，不再接受采访，更不让他们见我的女儿。我没有研究过教育，也从来不对孩子说教，基本就是个顺其自然吧。我夫人教中学，兼着班主任，是多年的优秀教师，很忙，晚上要批改作业到很晚。我挺悠闲，但我不会玩儿，不看电视，不打牌 ，更不会弄一帮狐朋狗友来喝酒，家里的气氛很安静，生活很规律。两个孩子回到家，吃完饭玩一会儿就写作业，到点就睡觉，从来不让他们熬夜。这么多年来，我没对孩子进行什么理想主义教育活梦想主义教育；她们的学业也从来不用督促，两人都很自觉，甚至我要劝她们不用那么拼命。高考以后，不仅是媒体，还有很多亲朋好友让我介绍经验，我没什么经验，就像山里的农民种地，靠天吃饭，无为而治，像一种自然经济吧。

老魏是学经济的，如果把他的所谓“自然经济”转换成教育术语的话，应该是古人的“无言之教谓之化教”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试着对老魏的育子之道进行总结，概括出了这样两条。

其一 ，无言之教就是身教，而言教是无力的，甚至 会适得其反。一个孩子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永远不会是家长或老师说教的结果，而是他们模仿成人的结果。如果家长没有理想和道德感，却天天对孩子大谈理想和道德，结果便会走向反面。老魏夫妇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严谨而低调，却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对自己的事业非常认真执着，这是他们教育成功的基础。


其二，和谐宁静的家庭氛围，是孩子健康成长的沃土。老魏夫妇性情温和，生活规律，把一个小家打造得宛若一个温馨的摇篮。显然，如果夫妻双方经常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如果父亲经常大醉而归或者彻夜不归，如果母亲天天泡在无聊的肥皂剧里，如果家里经常麻将声声或者总有一帮人醉酒高歌，这样的家庭不大可能培养出健康优秀的孩子来。


其实，化教也就是熏陶。理论抽象未免偏狭或者干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意境，庶几近之。请想象这样一副图景：这是大院中最和谐最宁静的一个小院，柔和的灯光下，家长与孩子都在读书，远处依稀传来的吵骂声或者其他噪音，与他们没有关系。这是一方净土，也是一方乐天，这个遗世独立的小院或许微如芥末，但它是坚韧而强大的。


人格的养成，或者良好生活学习习惯的培养，都有赖于一种稳定而持久的向上的氛围。读书用功似乎是功利的，但只有超越功利才更恒久，才更有哲学意味。当它成为一种乐趣，一种氛围甚至是一种有益的本能的生活方式时，丰盈而健康的人格就诞生了。至于学业之类有形的东西，都是人格的副产品，一如绿叶和花之与树，所谓“本立而道生”。


写这篇小文时，接到过去一位同事的电话说老魏赴美国探亲去了。他的一双女儿目下都在国外，这大概不是老魏最初的梦想和设计。所谓无意插柳柳成荫，所谓无为而无不为，倒是对老魏育子之道的最好总结。那些在教育上汲汲与功名的家长，那些太想有为从而总在帮着子女设计未来的家长，很有必要到老魏的镜子前照照自己，并试着认真擦去自己脸上的污垢。

[ 本帖最后由 农妇1 于 2010-6-20 14:44 编辑 ]

njlzh_2000

我常怀疑自己是否能教育？
我常怀疑自己的设计对否？
我也怀疑高考高分就是教育的成功？

tinyapfel

这个要求太高了。我还是多动动嘴皮子吧。

凌晨晨

言教不如身教，生活中很多家长比较心切，往往说多于做，反而本末倒置。
很好的文章，学习了。

nikkiyy

看起来很简单，实在是不简单呀！社会太复杂！

白薇

言传身教
都要加强自身修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