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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个星期,同一位重庆来的朋友喝早茶, 在香港喝早茶当然是一边看报一边聊天。当我这位朋友看到报上说香港有133万人属于贫穷人口, 即平均每5个人中,就有一个是穷人.朋友用一种怀疑的口气问我:香港有那么多穷人吗?
我笑着告诉他: 这要看穷人的定义是什么了,是没有钱买米买菜吃饭呢, 还是没有钱送孩子去学钢琴, 去上日语班或是没有钱安排到泰国去旅游了。
“这些都要算是穷人?”朋友似乎有点愤怒了。“当然是不能解决温饱的才是穷人嘛”。
确实, 来往香港的大陆朋友不相信香港有这么多穷人是有道理的。按香港政府统计处的数字, 2006年香港的GDP达到1894亿美元, 按人口690万来计,即人均GDP已达到2.74万美元, 比好多欧洲国家的人均GDP还高。 香港也有一套较为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 香港市民所享受的医疗保健制度相信在世界上也算是做得很好的. 有病到医院也基本上叫免费(公立医院收很少一点钱)。简而言之, 香港市民基本上不会捱饿, 不至于流离失所,也不会生病不敢进医院,但这并不代表香港没有穷人。
我告诉我的这位朋友, 香港不是象他这样来简单划分穷人的。
贫穷有绝对贫穷和相对贫穷的概念。
绝对的贫穷是指不能满足人的基本生存需要,连基本的温饱都不以解决。联合国定下的每人每天低于1美元称为贫穷就是指这种绝对贫穷了。
而相对贫穷是指什么呢,按现代西方社会学家的理论,凡达不到现时社会中一般人的生活水平或无力参与公认的基本社会活动的就可称为贫穷了。我们现在这里要说的是“公认的香港基本社会活动”而不是“重庆酋阳县或秀山县的基本社会活动”。在我们的酋阳县或秀山县,小孩子的基本社会活动可能是放学以后捉捉迷藏,跳跳绳,或是在地上立几块砖头,打打“土皇帝”(大潭小时候特喜欢玩这个,尽管有时一身给搞得灰头土脑,回家被一顿痛打)。但在香港这里,小孩子的基本社会活动却是游戏打机,上什么兴趣培训班,或者是到北京上海去和当地的学生交流。没有钱来进行这些活动,当然就可以归入穷人之列了。
怎样来量化上面这些说法呢?
西方社会通常把整个社会的家庭平均收入的一半作为贫穷线的界定。在香港,一个家庭的月平均收入为17250港元,那么,低于8625元的家庭就算是贫穷家庭了。
当然,这样推算太粗糙,还可以计算得更细一点,香港的家庭平均人口是三个人,要分细一点,即还有一个人,二个人,四个人……的家庭。
香港有一个机构按政府的统计数据作了分析,列出了下述贫穷家庭的数据:
一个人家庭 平均收入8047港元 贫穷家庭 即1/2平均收入 4023.5元
二个人家庭 平均收入14000元 贫穷家庭 即1/2平均收入 7000元
三个人家庭 平均收入17250元 贫穷家庭 即1/2平均收入 8625元(人均2875元)
四个人家庭 平均收入23700元 贫穷家庭 即1/2平均收入 11850元(人均2962元)
按此计算,得出了香港有133万贫穷人口。
对上面的数据大家可以看出,不管是一个人家庭的人均4023元,还是三个人家庭的人均2875元来算,基本的生活是不成问题的。他们要解决的不是温饱问题,而是怎样提高收入来解决参与更多的社会活动,分享社会发展的成果。
133万穷人,真是一个太大的数目。
可是,朋友们,我要告诉你们,这133万贫穷人口中有相当一部份的家庭生活水平远远超过大陆的平均生活水平。他们家里家用电器齐全,也有电脑,也是宽频上网,同样家里的每个成员都有手机,他们住在政府提供的公屋里,这些公屋所形成的社区配套齐全,一点都不比我们重庆的所谓中产阶级居住的社区差(除了房间小一点,还真是小,早年香港政府修的公屋大概都是30-40平方米左右,现在这些年也有一些60-70的公屋了)。大潭曾经到过香港新界的天水围公屋(香港人公认的穷人居住的地方),我敢说,天水围的公屋社区比起我们重庆好多社区都漂亮。
换句话说,除了居住的面积小一点外,其它方面还是要远远地高过你们。
他们当中有的人也还经常到深圳去享受按摩,打台球,饮茶逛商店,到歌厅舞厅消费。
可能还有部份人在大陆包有“二奶”。
总之,这133万人中的其中一部份不是像你们想象的穷人,他们只是在香港被归入穷人(这也不是香港政府划归的,而是一些机构,传媒,学者等划分的,奇怪的是政府从来没有界定过贫穷线的标准,可能是按上述标准来划分,害怕大陆的人笑话吧)。
看到这里,可能我的一些香港朋友要指责大潭的口气轻佻,对穷人没有同情心了。
这真是冤枉大潭了,大潭自认为从来都是对穷人充满同情,对社会问题高度关注,大潭自己的大多数亲属家庭都可归入贫穷家庭之列。大潭在这里只不过是讲出部分事实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看了上面这些以后,也别以为香港真的没有很穷很穷的人了。下面我告诉你们一些很穷很穷的人的故事吧。
今年8月份,有一则关于香港穷人的新闻,成了本港报刊头条。
在香港柴湾,一名71岁退休电工陈伯和他的妻子住在一间面积220平方英尺(20.5平方米)的公屋里。他们有一个在地盘当散工的44岁儿子。这儿子在汕尾乡下娶妻,陆续生下五个小孩(三女二男)。
事发一周前,乡下的媳妇连同五个孩子(9岁至17岁)被批准持单程证来港定居。来港后却无地可栖,于是只得投靠老父,一家七口挤进陈伯公屋。也就是说三代九口人挤在不到21平方米的屋子里,屋有两张上下两层的床,还有五人要睡在地下。
去过现场的记者形容:“有如罐头内的沙丁鱼”;“挤得针插不进”。
挤迫自然成不了头条新闻。成为头条是那天晚上,陈伯将人家丢弃的一袋蛋糕碎捡了回家,供一家大小第二天作早点。结果早餐之后,全家人又泻又吐腹痛难当,陈伯大惊,报警求助,最后怀疑是集体食物中毒,
你不能相信的是这家人在汕尾有栋两层楼的房子,居住环境比香港好得太多,但他们依然要到香港来挤公屋。17岁的孙女说:“来了香港好开心,始终比大陆好”。她的父亲说:“申请他们来香港是希望子女可以接受较好的教育”。
在香港人的常识里,在香港,没有人会因为住不起房子而露宿街头,没有人会因为付不起钱看医生而活活病死,没有小孩子会因为交不出学费而失学,也没有人因为家庭收入过低要饿肚子。但如今,香港人却看到,竟有人会因为穷而要吃垃圾堆里检回来的食物,而且还中了毒,委实令香港人羞惭。
从大陆来香港两年多的阿兰一家住在九龙深水埗木板房单位,来港初期做兼职清洁工作,但当她的两名读小学的子女在家发生意外后,为了照顾他们,阿兰再无法外出工作。阿兰的丈夫陈生是地盘工人,这几年不但开工不足,还被雇主拖欠工资。
由于陈生不愿申领综援(相当于大陆的低保,在香港申请综援是一件没面子的事),曾欠下四个月租金。由于阿兰一家已欠下许多债务,故她再次尝试找工作。可是,要找到一份配合她接送子女上学和送饭给子女的时间的工作确实不易。每当提到没钱交租,阿兰都会哭,埋怨自己没用,无能力外出赚钱,也怨丈夫死顾面子,不理家人处境,不肯申请综援。面对每日必要的开支、租金、子女教育费等,还有拖欠亲友的金钱,阿兰已经不敢煲烫和买水果。她知道这时候非申请综援不可了。
最近,陈生终于无奈地答应和阿兰前往社会福利署申请综援。读小学五年级的女儿怕同学耻笑,回家问:“妈妈,为什么你不去找工做而要去拿综援呀?我们又不是寄生虫,不是懒人,不要申请综援啦!”
女儿不明白妈妈要照顾他们,根本无法外出工作。社会对综援人士的负面观感,已无情地渗透到小朋友的世界。」
最后,再给朋友们讲一个三个月前在报上看到的一个悲情故事,虽然这故事没有以悲剧结尾,但也让香港人心酸和尴尬了好一阵子。
有一个独居的老人家叫曾永安,七十八岁,住在九龙长沙湾的一间板间房,过去十年来一直以领取综援金过活,这板间房是由木板隔成,通常没有空调,夏天非常闷热,曾老人家去年下半年在板间房里闷热得受不了时,就搬出来露宿,老人家想到在外面露宿又凉爽又可节省几百元房租,就干脆一直在外面住了。
这社会福利署发放综援金是要定期覆检各个综援受助人的个案的,结果去年11月覆查曾老人家的个案时,多次去信和打电话都联系不到他。终于在今年1月1日暂停向曾老人家发放综援金。
这曾老人家生活突然无着落,兜里的钱用完之后,无钱无饭吃,到处捡垃圾,以他人的残羹果腹,甚至偷面包充饥。饿了一个月之后,想出了一个办法,手持生果刀走去打劫便利店,并叫职员报警拉他去坐监,“坐监有饭食”,老人家这样想。
今年1月31日凌晨,曾老人家走进尖沙咀汉口道一间便利店内,向女店员说:“打劫”。女店员见是一个走路都不太利索的老人家。从容不迫地说:“老伯,你是不是闹着玩呐,打劫要坐监啰”。曾永安说:“哇,你还不理,我现在就要打劫你,你赶快报警”。随即,老人家亮出一把6吋的水果刀。店员一看见刀,知道不是闹着玩了。马上按他的吩咐拿起电话拨999报警,这期间,曾老人家还不停地问:“你报警了吗”?
警察很快赶到,拘捕了他,经盘问,曾永安供称:综援中断,无钱买东西吃,饥饿难忍,所以想到用犯案的方式来入狱,“这样就会有东西吃,有地方住了”。
故事后面的发展基本上就是按程序和惯例进行了。
老人家被拘捕后经保释手续放出来,然后等候漫长的法院排期审判。
消息传出来,社会上照例是一片对政府的指骂声,指责政府对独居老人照顾不够,社会福利署赶紧重新核实资料,并补发了1月份的综援金,老人家也被送到养老院,过上了有人照顾的日子。
经过多个月的排期,老人家渡过了漫长的忐忑不安的日子,8月29日法院轻判曾永安自签1000元担保及守行为一年,不需入狱。老人对于自己不需坐监,他连声多谢法官,并重申自己为所干犯的罪行深感受懊悔。
我重庆的朋友看到这里后会大惑不解:这香港人还真是一些方脑壳,脑筋转不过弯来,还真把老人家当抢劫犯来审判。这进入司法审判程序社会公众成本要花多少钱呵,前前后后8个月,起码要花几十万吧。这事要是发生在我们重庆,会怎么样呢?绝对不会弄到法庭上去。我们重庆的警察同志们和大潭一样,都是充满爱心的人,当他们看到这走路都抖抖战战的老人家,肯定不会相信他会打劫,再倾听他的遭遇后会同情万分,一定会用警车先把他送到敬老院,然后会在公安系统发起一个捐款活动。消息传出后,可能整个重庆市都会发起捐献活动,向老人家献出爱心。绝没任何人想到要把他送交司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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