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员手记——单亲妈妈现在进行时

恬宝宝

1

       儿子放学回家，一直表现得很不平静。
　　 “妈妈，我要跟你讲件很神奇的事。”嗯，说吧。
　　 “今天乘公车回家，车到花园酒店站时，人非常多，还特别塞车。”哦，我了解，在持续高温闷热的广州，这种情况下所有的人心情，都烦躁到了极点，尤其是司机大佬。
　　 “车门关上刚起步，远远跑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背了个好大的包哇，穿的衣服一看就是那种农民工进城特意买的比较新的假名牌，可能是怕积水弄脏裤子，他的裤腿挽得很高，露出长筒袜子。他从老远的地方拚命往车前跑，我想，他肯定赶不上，因为车已开动了。”
　　 “这时刚巧塞车，车开了七八米就停下了。司机叔叔开了门，让他上来。”这个师傅真不错呢，在车水马龙的公共汽车站附近，开走的车再停下来等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上了车，直接就往车后走，也不买票。以前看我看到过许多逃票的，有的是民工，硬是不买；有的是白领模样的人，跟在老人小孩的背后，蒙混过去，可像他这样理直气壮不买票的，我每天乘车也没遇见过。”小孩的描述还加上自己的判断评价，难得。
　　 “我以为司机叔叔会呵斥他，可是，没有。司机叔叔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个人背着大包，艰难地挤到后门，在摇晃的车厢里抱着一根柱子喘息。不一会儿，他又摇摇晃晃地挤回来了，抱着前门边的柱子，问司机：‘在哪儿买票啊，师傅。’”儿子的眼睛瞪得很大，我能想象他当时的惊讶。“妈妈，是不是很神奇？他竟然不懂自动售票！可是，没一个人笑他，真神奇。”“孩子，你是想说真‘意外’或者‘我很惊奇’吧。”我头一次插嘴，更正他。
　　 “是的。可我看出他是真的不知道。司机叔叔把钱箱指给他看，让他把钱投进去。他投了一块钱，司机叔叔用很逊的普通话说，‘是两块。’”
　　 “那个人在口袋里找了半天，没有散钱，他，竟然投了十块钱进去，更……惊奇了，正好这时车到了下一站，他居然就站在那里，抱着柱子，收上车人的钱，司机大佬还是不出声喔。收够了九块，他展开给司机看清楚，然后装进口袋。”
　　 故事结束的很突然。然而，我们不能平静。
　　 这件事，是哪里吸引了我家14岁的少年，让他这样一个粗枝大叶的小男生如此细致地去观察、去描述？我问，他不知道。整个过程，司机做的一切都不合乎职业规定：首先是过站停车，然后是上车不买票他没干涉，再就是有人私下收票款他视而不见……然而，我却看到，在闷热拥挤的下班高峰时段，嘈杂的车厢里，司机大佬以及所有的人，都耐心地等候着、尊重着、宽容着一个初进陌生城市的年青人。

joelie

还好，还好，是转贴。。。差点误会哦...
一口气看完，这个妈妈的心态真是超级棒啊。

恬宝宝

原帖由 jjhs 于 2007-3-5 13:08 发表
这里才沙发？？？

我是急性子，昨天看到的好东东，没有时间转过来，今天一有空，一口气搞定，呵呵，大家一起休息

子云

妈妈和儿子都超可爱!

jjhs

这里才沙发？？？

恬宝宝

原帖由 hq1966 于 2007-3-5 12:16 发表


　　
　　怕怕！

　　单独留孩子在家对孩子是场心理折磨。
　　一个不懂事或者半懂事的孩子在单独的空间里很容易干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
　　即使半大小孩，独处时仍会害怕。因为这个时期的孩子开始懂 ...

看着这篇手记
很多时候心都跟着悬着，但是很庆幸孩子有个好妈妈

恬宝宝

后怕
　　
　　
　　很多朋友说，南下之初，你一定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态吧？
　　那时候心态其实更好，原因在于：1，终于离开了那个人，近乎死里逃生。2，对未来的困难估计不足，不知深浅。
　　由于前夫曾扬言：如果想离婚，就一家人同归于尽，所以我是带着小孩偷跑的（趁着他出差），还带着小孩的保姆（真是不知深浅啊）。我的卡上，有两万多块钱（不是个有心计的人，这点钱是单位的红包）。
　　在广州举目无亲（好象逃荒），有一个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帮我们定了酒店，执意要接站。这个朋友没见过面，我说怎么认？他说你这么拖儿带女的，好认。
　　住了三天酒店，找到了一处安全地段的房子，一个月一千六，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最初买的床和桌子都是简易的（床很快就被儿子蹦塌掉了），电视是二手的（几百块），没有洗衣机电冰箱，煤气灶是那种单孔的，锅是最便宜的那种。我的保姆跟我感情特别铁，她打趣说我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下回到解放前。
　　穷归穷，小孩不能省。（带东西的时候，我只带了证件和衣服，6岁的小孩带了他喜欢的全部玩具，好多塑料小人）第一件玩具是给小孩买了双冰鞋，他超喜欢，每天在一室一厅的光光地上溜来溜去，开心得很。
　　小孩子是没有穷富概念的。从一开始，我就恢复了他一周一次肯德基，一周一次动物园的待遇，把吃剩下的花生拿去喂猴子，是他永玩不厌的节目。
　　一张大床一张小床，小床给小孩睡，因为他是男生。
　　那时住的房子，与隔壁挨得很近，窗户离得只有不到一尺远。咱们刚到广州，不知道老广的生活习惯是晚睡晚起，咱们十二点睡下，刚睡着对面楼的夫妻就回来了，开着电视做饭，吃夜宵，声音很响很响，弄得我半夜睡不着。
　　小孩听我说了这件事，很生气，他一早起来，找了个脸盆什么的，跑到窗前去敲，“当当当当”，他和姐姐（保姆）笑得肚子痛。
　　因为住的地方人杂，半夜听到隔壁间打老婆，打得鬼哭狼嚎的，吓得正加班的我关了灯发抖。（真丢脸）
　　每到周末，我们都跑到附近的麓湖去涝鱼。十五块钱买了个小网兜，一个小塑料桶，朋友帮小孩做了个简易的鱼钩，俩孩子（加上保姆）玩得不知道几开心。第一次有鱼咬钩的时候，小孩的第一反映是“扑通”一下跳进湖里，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其实那个地方是不许钩鱼的，但广州人对孩子都很宽容，保安后来就常来看我家小孩涝鱼，在湖边上的杂草丛中，能涝到很多小鱼，回去养在盆里。
　　不知道怕，不知道愁，责任是日渐意识到的。所以现在有时回头想想，觉得真是后怕：原来，养个孩子是这么的责任重大啊。
　　那时候只知道，每天与我的孩子在一起，生活就没有缺憾。如果没带走这个小孩，就算是锦衣玉食，又有何幸福可言？
　　现在我仍然说：孩子的成长过程只有一次，与他共同经历成长中的第一天，看着他换牙，看着他发育，洗澡再不跑出来，嗓音渐渐变化……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快乐与财富无关。无知者无畏，吼吼

恬宝宝

——物以类聚
　　
　　小孩说“学得很闷”，要跟同学出去玩一会，一个小时内回来。转着弯盘问了几句，原来是院子里的邻居，另一所中学的小孩。
　　“他学习好不好呀？”
　　“玩一会儿球，关人家学习什么事。”
　　“这个……随便问问么。”
　　刚到广州的时候，由于语言障碍的原因，小孩很不喜欢这里。上小学时，我最担心的不是他的学习，而是他会不会被本地小孩排斥。那时候一边鼓励他学粤语，一边帮助他搞人际关系，每到小孩过生日，我都在肯德基宴请小宾客，哄着一帮小朋友吃喝玩乐。
　　小孩没有明确的意识，但他明白是必须适应环境的。他告诉我，每天午休时，他都躺在桌子上（他是在桌上睡觉）悄悄练粤语，只要把舌头那么着卷起来发音，就行了。他们的上课铃声是那首快乐进行曲，小孩子们听到就齐声用广东话唱：“细路，你老豆博博彩。细路，你老豆博博彩……”不懂广东话的孩子，很难生存。
　　头次听到小孩说粤语竟是一段粗口：“里好，里冇，里人也冇，里钱也冇，里咪都冇……”把我笑得，心想广东人民骂粗口，还是挺斯文的。
　　那时候，只要有人跟我家小孩玩，我都高兴得不得了，根本不会挑三捡四。
　　再后来他大了，学习形势严峻起来，我也慢慢变得功利起来。再有小朋友跟他一起玩时，我就盘问个不停：“这个王同学考试多少分呀？那个李同学考了多少分呀？）
　　小孩很愤怒，“人家李同学成绩不好，品德是很好的，我喜欢他。”
　　三年级的时候，小孩的蛙泳游得非常好，被市体校的一位教练挑中，跟几位同学一起参加培训。他班上同去的还有一位同学，姓刘。我跟刘同学的妈妈商量说，谁有空谁就去接送两个孩子，我接送的时候会给他们买东西吃，刘妈妈也会。后来路上熟了，两个妈妈都没时间接送，就让他们自己来回。
　　两个小孩结伴去了，一路走一路玩。可是回来的时候，小刘看到别的同学有车接，就央求人家搭上他，如果有车搭，他就丢下小孩自己跑了，如果没车搭，他仍然回来找小孩同路。
　　小孩很不爽，他觉得小刘同学不够义气。
　　下一次小孩再来叫他的时候他就躲起来，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搭公车，宁愿自己走也不跟他做搭伴。
　　回到学校，小刘同学丝毫没看出来我家小孩的不爽，仍然跟他有说有笑，仍然找他一起去训练。小孩说：“我不跟他一起去。我不跟他做朋友。他这种人不懂什么是义气。”
　　这我才知道，小孩判断朋友的标准是品行，是“义气”；而我这个功利的妈妈，判断朋友的标准是分数，希望小孩能“近朱者赤”。
　　然而，读书好的小孩总之是不会学坏，多数会比较有理想有抱负，这总归没错吧？
　　圣诞节的时候，小孩跟几个朋友去狂欢，申请的经费是一百元，内容是吃饭、看电影、玩。回来之后告诉我，大家去了“蕉叶”，十几个人乱点菜，花了差不多一千块，所以他们只是吃了饭。
　　“小孩，平时我和同事吃饭，一般A了之后是三十多块，如果平均四十多，我们就觉得贵了。你们却平均花了八十块哦，看来这个同学家里太有钱了。”
　　小孩闷闷的说：“以后再不跟他们去了。玩也不好玩，就是乱挥霍。点那么多东西，周围的大人都看我们了，肯定当我们是烂仔。”
　　不管怎么说，小孩现在的朋友挺多，时常听到个公鸭嗓（变声期）打电话进来，那就是找小孩的。
　　

恬宝宝

——娘娘腔
　　
　　昨天，在办公室听到一个同事跟儿子讲电话。
　　“宝贝，你睡起来了宝贝？”（声音甜得能流出蜜来）
　　“看到妈咪给你留的饭了没有？那个蛋一定在吃了哦，要是凉了微波炉里叮一下啊？妈咪晚一会儿就去菜场，你想吃什么宝贝？”
　　哈哈，真叫肉麻啊。她儿子都上高中了，她还这么个腻法，受不了。
　　她放下电话，还意犹未尽地跟大家说她儿子的长长短短，幸福溢于言表。我问她是不是平时都叫儿子“宝贝”，她说：我儿子的花名可多呢，‘小屁屁”、“小乖宝”、“小屁宝”，都是我乱叫的。现在只能在家里叫，出门再叫儿子不乐意。
　　当过妈妈的听过都能理解，没孩子就噔着眼不明白，不知道这个有着高级职称的妈妈怎么叫出这么难听的名字。
　　以前，我一直叫儿子“宝宝”，（现在偶尔还叫，自己意识不到）。我这么“宝宝”“宝宝”的，把个小男生叫得娇滴滴的，可是当妈妈都有盲点，自己看不到。
　　我自己听惯了小孩说话，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头。刚认识男友的时候，他听见小孩说话就皱眉头，提醒我说：“他说话哪像个男孩子，这么娇嗲，像个乖乖女。”大概是旁观者清吧，他的话让我很警觉。
　　以后，就常常矫正小孩说话。小孩都是有些撒娇的，尤其是想达到什么目的时候，就哼哼唧唧的发腻，这时我就正色说：“小孩，说话要像个男孩子！！！”
　　后来我才发现，小孩说话不像男孩子，有一半的责任在我身上。
　　那次是去北京看男朋友，晚上打电话回家，跟小孩嘀咕个不停，男朋友在旁边听到，说：“不是吧你，跟孩子讲话像是跟情人讲话一样，太甜蜜了吧。”想想这个话也有别的朋友说过，以后再跟小孩说话的时候，我就很注意，尤其是小孩渐渐长大之后。
　　“妈咪，我想……”
　　“嗨！怎么说话呢？男子汉？”
　　小孩马上就粗起喉咙，装模作样起来。
　　现在讨论起这个问题，小孩的：“老大告诉你，每个小孩，跟妈妈说话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我同学比我还哼唧呢。可是我在学校，是很酷的！”
　　没有父亲的孩子怎么多些男人气，这一直是我考虑的事。有个年轻的朋友是单位足球队的，我让他周日带小孩去踢球，学些男儿气慨，他听了就笑：“你怕他娘娘腔啊？可我就是个娘娘腔哦。”
　　晕倒！
　　我想男友的提醒还是及时的。母爱的泛滥，可能会影响到男孩子的性别意识和性格发育，而我只痛快地发泄了自己原始的母爱，却不管这爱的泛滥会不会害了孩子，这可不行。
　　

恬宝宝

——磨蹭
　　
　　
　　早上，睡得正迷糊着，听到小孩起床的声音。“哗”，洗脸半分钟，“咚”“咚”，穿鞋子一分钟，关上门，走了。
　　挺快的嘛。如果是俺，没有三十分钟是出不了门地。
　　这么说，小孩很利落罗？
　　非也，非也，快和慢，那得分是啥事。
　　如果去打球，行动是很快的；如果是吃饭，那也是很快的；如果饭后准许他打一会儿游戏但必须洗碗，那洗碗也是很快的。
　　可是——
　　如果是写作业，那是非常非常磨蹭的。有一次小孩的姥姥在旁边偷窥，后来报告我说：“这个小孩，拿书拿笔都拿了半个多小时。”
　　分析以上数据，结论是：凡属小孩磨蹭的事，都是他不喜欢做的事。
　　可是，如果说喜欢的事才去做，那么好逸恶劳最是人类的天性，难道就由着他整天玩耍不成？
　　所以呀，还得把小鞭子时常挥一下，软硬兼拖，恩威并用，逼着他做功课。小孩，对不起，你生在中国，就得念这些八股功课，不错，这些功课不允许你发挥想像力、创造性，不是条条大道通罗马，而是只有一条道能得分，那又怎么样呢？适者生存，只有我们去适应他，别无他途。
　　有专家说，小孩玩游戏的时候是最专注的，如果知识也有游戏那么吸引，如果用玩游戏的态度学习，小孩迫不及待，那里还会磨蹭着不情不愿呢？然而现在丰富、生动、诱人的知识，被应试教育变成了枯燥无味的拉圾，小孩子的磨蹭，也可以理解吧。
　　至于我对小孩的磨磨蹭蹭怒不起来，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我自己也是个磨蹭的人。自己的工作总是拖拖拉拉，开始不着急，等明天立刻要交工了，就不吃饭拚命加班，有时加到凌晨三四点。我们那里有个习惯用语叫“死亡日期”，我总在死亡日期的前一天挣扎上来。想想自己老大不小的一个人，还这样拖拉磨蹭，那里还有脸去骂小孩。
　　我是个没本事的妈妈，做那点工作已是疲于奔命，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小孩，一周发了早餐和午餐钱之后，管得就不多了。早上，总是在睡梦中听到小孩起床，开门，去上学。学期末去开家长会，听到老师念迟到的名单，小孩也就两次而已，我觉得算不错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