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女儿学论语》:用孔子的方式解读孔子
□采访人:谢迪南(商报记者) 受访人:陈小云
情景化解读《论语》
商报:其实关于《论语》的解读读本现在已经很多了,首先跟我们介绍一下《教女儿学〈论语〉》的特别之处?
陈小云:《教女儿学〈论语〉》这部书,是在尝试用孔子的方式解读孔子。从形式上讲,传统的《论语》解读著作,一般都分成几大块,首先是字词注释,然后是白话翻译,最后是作者评论。这种解读方式,说实话,阅读时的感觉有点支离破碎,很不方便,这一点,相信多数的读者都有体会。《教女儿学〈论语〉》采用的是对话体,将字词注释、白话翻译、时代背景以及结合现实的点评,都统一在对话过程中,这就增加了阅读时的连贯性和整体感。另外,对话体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文体,不单是中国古代,西方古代如《柏拉图对话集》等典籍,也采用这种形式。对话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在互动中相互启发,引起思考,从而避免单向的灌输和说教。《论语》的主体就是孔子与弟子的对话,对话的过程,本身就贯彻了孔子倡导的“启发式教育”的思想。
商报:除了对话体这样一个特点,在内容上有什么新的尝试?
陈小云:简单说,就是“情景化的解读”。《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日常言行的记录,不是孔子个人的理论著作,也不是一部格言集。孔子大多的言论,都针对具体的事和具体的人。传统的《论语》解读著作,往往不太注重孔子言行的背景,而把孔子的言论当作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格言,进行微言大义式的阐发。相比之下,《教女儿学〈论语〉》更注重呈现孔子的言论是针对什么情况、什么人讲的,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讲的理由。比如孔子的弟子中,子路急躁,子张激进,子夏保守,曾子鲁钝……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孔子给出的教导都不一样,这就要求在解读孔子语录时,始终把握他“因材施教”的特点;即使有些看似没有情境的语录,其实也应该从这方面思考。同样地,女儿自己,女儿的老师、同学,今天社会上的不同人等,也有各自的特点,解说时,有意识地与现实相对照,这样就可以加强对两千年前的经典的理解。可能是因为本书具有这些特点,据出版社的同志介绍,该书出版后,受到了读者的肯定和欢迎,很多家长、老师都认为这种经典解读方式很具原创性,一些学校、私塾以此为教材,一些家长参考本书的解读方式,给孩子讲《论语》,出版社在半年不到时间里,已重印了三次。
商报:《教女儿学〈论语〉》是你跟女儿的对话结集出版的,我想在这种一问一答、解疑释惑之中,父女之间肯定发生了很多有趣的故事,给我们讲几个。
陈小云:呵呵,这部书可不是我们父女对话的实录,写成书,一定是作了加工的。不过,有些场景还是很真实的。比如孔子讲“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意思是君子的言语应该迟钝而行动应该敏捷。在讨论时,我问女儿,在大人或老师面前,言语迟钝是不是会吃亏啊?她有点懵了,问我,那该怎么办呢?我说我也没有办法啊,即使在单位里,似乎也是能说会道的更占便宜呢……很多讨论都是这样,引发思考,注重过程,但并不太重结论。另外,在讨论时,我还故意常常举出他们学校的老师、她的同学的例子,与孔子的教导进行对比,她也兴趣盎然,评论这评论那,可是到我写作时,她认真地关照我说:千万不能把真人真名写上去啊。
商报:您希望您的书能让读者获得一种什么样的阅读体验?
陈小云:我希望,读者不要把阅读《论语》当作一件很严重的事,就像孔子和弟子对话,“夫子循循然善诱人”,他采取的态度从来就不是那么严肃、那么一本正经和高深莫测的。日本作家井上靖晚年写了名为《孔子》的小说,非常棒,他说他阅读《论语》时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当然,这是一种有所领悟之后产生的“愉快”。我希望读者在阅读《教女儿学〈论语〉》时,也有这样一种心情。
如果读书在一个民族中成为一件日常的事,“经典热”不会如此引起争议
商报:您自己有着很深的国学修养,现在关于国学尤其是《论语》解读的书有很多,您对这些书的整体印象如何?
陈小云:说我“国学”修养很深,实在是不敢当的。虽然由于专业关系,过去受过一些经学的训练,但总体来说,我们这一代人,比起我们的前辈,在“国学”修养方面真是非常惭愧。历代解读《论语》的著作太多了,我相对比较看重严谨、扎实的一类,古代的不说了,当代的包括钱穆《论语新解》、杨伯峻《论语译注》等,都给我以很大的教益。另外需要注意的是,解读《论语》,最好结合孔子及其弟子的生平、个性,当时的历史背景,也就是“知人论世”的方法。《教女儿学〈论语〉》虽然看上去蛮轻松,但说实话,背后的功课还是做了不少。这本书于2006年完稿,2007年1月出版,之后几个月,也许是因为于丹的效应,又有很多《论语》解读著作出版,因忙于其他事务,大多没有读过,所以不敢妄加评论。只是最近北大李零教授出了一本《丧家狗——我读论语》,我稍微翻了一下,感觉还是不错的。李零教授是考古和古文献学出身,功底非常扎实。尽管对书名有些争议,但说实话,大多的争议,都是出自不读书的误解和瞎说。
商报:目前关于国学的书有很多,在国学是否需要平民化上也产生了很多争议,这归根结底涉及到一个如何选经典、读经典的问题,您认为读者应该按照什么标准来选经典、读经典?
陈小云:现在“国学”这个概念有点宽泛,似乎就是指中国传统的文化典籍。传统文化的典籍,当然需要“平民化”,因为“平民”有这个需求嘛。要说有什么标准,这很难回答。近代梁启超、胡适等学者,都开过“国学必读书”之类的书目,但也有许多学者反对开这样的书目。我觉得,社会的需求是多元的,读者的选择也应多元化。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工作做得尽量扎实一点,而不能因为有市场就粗制滥造。至于我为女儿选择《论语》,是因为我想到,《论语》倡导的是一种积极、明朗的人生态度,是一种对信念的坚持精神,这一点,我觉得对于孩子健康心智的形成,还是有些意义的。至于是不是马上要她接着读《孟子》、《老子》、《庄子》什么的,我还是有点犹豫。说不定,我会让她读《红楼梦》,她马上就要上初一了,应该可以读了吧。我是觉得,只要是凝聚了人类文明精华的书,都可以读;无论对孩子还是大人,重要的是养成阅读的习惯,将读书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我想,如果一个人一生必须读50本书,《论语》是应该包括其中的,因为那是中国文化基础中的基础。目前之所以有所谓的“国学热”、“经典热”,并且引起争议,无非因为大家都不怎么读书了,所以有人读经典就成了一个奇怪现象,就象出现什么“野人”、“尼斯湖怪”一样,才会引发讨论和关注一样。如果读书在一个民族中成为一件日常的事,恐怕不会这样。</P< p>
《教女儿学〈论语〉》陈小云著/团结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38.00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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