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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bz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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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探讨] 一篇反对读经的文章(大家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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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1 11:58:06 | 只看该作者
如果忘记自己民族的传统和文化,就是背叛,是民族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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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1 12:47:42 | 只看该作者
说得好!!说的是老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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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4 15:01:2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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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5 21:32:13 | 只看该作者
转贴季谦先生之如何面对一切反对读经的声音--兼论孟母堂现象


转贴季谦先生(王财贵博士)之如何面对一切反对读经的声音--兼论孟母堂现象(全球读经教育网)
            有关孟母堂的遭遇与讨论,善乎宓山行者所言:
        「这一閙剧从长远看显然是好事。相信这一事件将成为一个阶段性的历史标誌。」
        多年来,媒体採访记者,最常问我的一个问题是:「你做这样不合时宜的事,一路走来,一定很艰辛,有没有遭受什麽挫折?」我总是回答:「一帆风顺,势如破竹,只有成功,没有失败,满心喜悦,毫无挫折。」若再问理由,理由有二:「第一,本来无有的事,能有一个人读经,就是一个成功,能有两个人读经,就是两个成功。所以这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事,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因为不可能失败,再失败也是回归到零而已。第二,因为读经这件事,是基于人性的事,是天经地义的事,是天下人的事,不是一时造作的事,也不是我一人的事。所以,读经之一时能推展开来,不因我的功劳;而若一时推展不开,也不是我的无能,更不代表将来不能忽有进展。所以,所有挫折,都是一时的,都是虚妄的。只有人性是永久的,是真实的。因此,如果现实上真有什麽『挫折』,我一向都没有『挫折感』」。
        从刚一开始推广读经,我就明透了这种道理,抱定了这种态度。也因为有许多识与不识的朋友,都有这样的心情,读经教育才能普及开来。菜根谭有句云:「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方有万变不穷之妙用。」正可形容在这民族起死回生之际,这批芸芸众生中默默的有志之士的奋鬥精神。
        从家庭读经,到社区读经班,到学校补充读经,一关一关,每一关,都是如此:先有许多人全面反对,後来觉得並不需要如此反对,变成了部份质疑,後来,又觉得质疑得也没什麽大道理,于是变成观望,然後久而久之,或许了解了,转为赞成,或许还不了解,但见成效斐然,有益于儿童,有益于家长,有益于社会国家民族,虽然想要反对,想要质疑,也就消其声,匿其迹了。
最近幾年的「私塾读经」,算是最为「不合时宜」的阶段了,也是在读经教育正式进入「体制」之前,最後的阶段了。(当然,将来如果真的体制内都读经了,这种私塾教育还是有其特殊功能,有其存在的意义,「读经私塾」将是千秋万世,必定存在,而且永远是一种对国家民族产生重大影响的教学方式。)因为世人总是媚俗乡愿,「以多自證」,而「读经私塾」又是明显的「违逆体制」,所以反对质疑的人最多,声浪也最大,恐怕其反覆持续力也将最久。会遇到这样的事况,乃是自早意料中之事,但相信它也会日渐消声匿迹。若干年後,再回头反顾今日之齗齗不休,当会令人哑然失笑。
我曾把反对质疑者用幾个层次加以分类,並建议吾人处之之道,希望这些反对质疑,如晴天的浮雲一般,早日飘忽过去。
首先,按反对者的身份地位来分,则可分为有地位无地位两类。所谓无地位,就是一般普罗百姓,一般百姓中,当然有支持读经者,亦有反对读经者。但这些反对者之反对,往往是不明不白的,没有理论基础的,他们只是出于社会生活习惯,或是只知跟着体制,以为人多的地方就安全,认为唯有遵循体制,才能维持孩子的现实功利。对这种芸芸大众,我们也只要多宣导,或者静静的等他幾年,等他知道了,读经不仅不违背社会与时代,乃是社会与时代的先进思想;又读经不仅不妨碍他孩子的应试,乃是有效的应试手段,要功利,这是最大的功利,他就会转反对为质疑,转质疑为观望,等到观望出效果,便会积极的支持了。
至于所谓有身份地位的反对者,又分为官员与学者两类。学者,是有学问,有主张,能发言,能散播思想以影响群众的人。官员,则是有政治或社会势力,能有力干涉群众生活的人,如政府教育部门,以及学校校长,主任,教师等。
反对读经的学者,又可按其心态来分,有真诚不真诚两类。真诚的反对者,是他真的关心教育关心文化,他是怕读经破坏教育,妨碍文化,故而反对。这种反对者,是有良心,有理性的人,不管他反对的理由深不深,都是我们应当尊敬的。这种人,只要让他好好了解读经的理念与效能,当他意识到原来读经教育正是他日夜所祈望的真正的教育,就会从反对转为支持者。但不真诚的反对者,是为反对而反对,是閙情绪的,尤其是许多唯西洋是崇的所谓海归派学者,往往以他所学所知的一偏之见,对凡是与他想法不同者,就直觉的要反对。所以其反对,是很不学术的,他往往在未能了解对方之前,即以自己所以为的「对方」,拿来没头没脑的攻击。这在学术界称为「打稻草人现象」,即自己结了一个稻草人,心裏设想,这就是敌人,于是认真打将起来,结果发现很容易就把稻草人打倒了,便沾沾自喜以为胜利了。有这种习性的学者,是不会虚心听别人的解释的,他本来就是没什麽学术良心的,本来就是理性不健全的人。但往往这种人脾气特别大,讲话带有杀伤力,而且很带劲,会跟你纠纒不清。这种人是不值得尊敬的,但这种人是可怕的。
这样的人,我们有两种面对的方式:第一种是,暂避其锋头,以待其无趣而消退。因为他们的意见,本是无根的,像海浪,来势汹汹,你越理它,它越带劲,但不理它,则将很快自己退潮。因为他们的用心,本来就不是真诚的要为学问真理要国为民,所以並没有挺身奋鬥的持续力,只是一时的情绪发作发作,发作过,也就索然平息了。此即老子所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孟子所谓「苟为无本,七八月之间雨集,沟浍皆盈,其涸可立而待也」之故。吾人只以一坦然之心受之,默默之眼观之,便见其势之自涨自消也。故老子又云:「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曾见有一首疯颠诗云:「有人来骂我,老衲只说好;有人当面唾,随他自乾了;有人要打我,老衲自睡倒;我也省力气,他也没烦恼。」我也常说:「他的孩子不要读经,听他话的家长的孩子也不要读经,但我们的孩子却要读经。他不读是他的不读,我要读是我的读。谁是谁非,反正现在辩也辩不出结果,十年二十年之後,咱们再瞧瞧吧!」所以,在自由的时代裏,「不理它」,是最省事最方便的策略。
但群众往往是无知的,盲目的,而这种人往往有些名气,有相当可信度,会在社会上产生相当大的影响力。因此,纵使知道这种人本人心灵已经关闭,没有讨论的必要,但吾人也应趁机向大众讲解读经之道,以尽我心之诚。所以第二种方式是,逐一的反驳。这是相当累人的,因为他们所提的问题,其实都是稻草人问题,或者已经很老旧过时的,或者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或者是把天地间本来就必然存在的、他自己也不能免的教育问题,全部拿来当作攻击读经的武器。(注一)都过了八十幾年了,他们还跳不出五四的窠臼,躲在框框裏,还自以为是「先进」。所以他们所提的那些问题,往往都是很粗浅的,老早就说明过了,解决过了(注二)。不仅是这幾年来,回答了,解决了。甚至在幾十年前,就已经问过了,回答过了。(参考徐复观先生在1952年对鲁迅胡适等人的讨论,此文附于本文之後)。一直说过的话,现在还要再说一次,岂不累人?但为了文化的关怀,为了学术的真诚,我们宁願「口角流沬右手胝」,一说再说,一写再写。但我们的态度应是不急不徐,不卑不亢,而非要与他争閒气,较长短。我常说:「中华民族苦了一百年了,不要再争下去了。」
此外,还有极少数的学者,不是在学术界中讨论问题,他把教育问题政治化,他想以不合政治方向来打击读经。这如在数十年前这样讲,或许还有破坏的力量,但今夕何夕?邓小平先生的叁个面向,江泽民先生的以德治国,叁个代表,以及胡温时代的和谐社会八荣八耻。步步都是关係民族命脉的大眼目大手笔,这些学者,怎可不好好体会体会呢?或许这些学者的本意是要表示他的爱国爱民之情的,但如今的中华民族是要以何样的身份再现于世,如今的当政者要如何为炎黄祖宗尽责任,这个方向,是很明显的。家家读经,人人读经,正是达成恢复民族志气,提升国际眼光,培养优质国民,和谐社会民风的最好方法,正是合乎政府大政的民间实践。有朝一日,吾人正想把这成果奉献给政府,因为教育毕竟是国家的百年大计,吾人如今尽心力为之,无任合所求,只为补政府之不足,相信这是政府应该大力扶持的民间活动。我很纳闷,他们作为一个学者,怎可如此不识时务,不为政府分忧,还反头过来打击最尽忠于民族的读经?他们这样做,到底对国家对自己,有何好处?
至于反对读经的官员,也类似学者的分法,可以分真诚与不真诚的两种。真诚的教育官员,日夜为人类文明民族存亡而忧心;真诚的校长主任老师,时时以为天下培养人才为职志。他们只因为害怕读经教育不合人性,害怕读经将会折损人才,所以才会反对读经。如果这种人来反对读经,纵使他的观念和我不同,我一定也很尊敬他,而他一定有助于我。但,很可惜的是:这种人是不多的,而且幾乎不可能有这种人,因为读经既是出于人性,又是促进民族发展,培养人才的良方。如果有这种的反对者,一定因为不了解,当他了解了,则读经与他的理想如合符节,他那一直没能实现的理想,正必须透过读经方能完成,他推行都来不及,怎会再反对呢?如果碍于法规和自己的职务角色,不便直接给予协助,至少是以同情的心关切之,辅导之,想办法来解决之,而不是简单的把热情的人民劃在敌对的一面,施展其权威来吓阻之。幾年来,我所遇到过的反对读经的或官员或校长或主任或老师,其反对,大概都不是站在「教育」的立场,而是站在「官僚」的立场。他们首先的反应,不是问读经有没有教育功能,而是问:「读经合不合教育体制?」尤其是「在家自学」,对体制的衝突更大,引起更强烈的反应。但他们主要不是疑惑:「为何家长好端端的学校不上,而要辛苦的在家自学,是家长发了神经了?还是其中有更深的缘故?」而是直接反应:「你违法!」「你看不起学校教育吗?」,「你给我行政添麻烦!」「你这不是故意和我作对吗?」也有可笑的理由是:「你们都在家自学了,学校不是要关门了吗?」(注二)还有更令人失望的是,我在台湾亲自听到居然有校长和主任对家长这样说:「我当然知道读经很好,我也看过你们的孩子,因为大量读经,气质有很大的改善。但,我做校长的,主任的,要执行我的职务,我不准你们请假,否则,要把你孩子当作辍学生处理。」其实,「教育」,本来就不同于「法务」,教育之「不循体制」,本来就不同于法律上的「作奸犯科」。所以查阅从宪法以下,至于各种法规,凡是涉及教育者,言辞总是比较温婉的,宽鬆的,鼓舞的。而所有的人,不论百姓还是官员,心底裏对教育的印象,总也是比较体谅的。因此,处置教育的问题,总不至于太恶劣太暴力。像在台湾,本来就有「申请在家自学」的办法,但因风气未开,有许多教育官员及审查学者,其实还不很懂状况,对申请自学的家长百般为难,因此通过率很低。有的县市审查委员,甚至在还没开审前,就放出风声:「凡是读经的,都不给通过!」家长只好以长期请假的方式在家读经。请假的人一多,难免造成老师和学校的困扰,因为从来未有此经验,不知如何处理。幾年前曾发生教育局及学校对请假自学的学生,採取强烈手段,並语带恐吓,要求学生回校就学的争端。某教育局更正式行文给家长,要儿童立即恢复上学,否则家长以「违反义务教育法」要受法院罚锾;而儿童将以「中辍生」处理。所谓中辍生乃长期旷学甚至跷家失踪的学生,可由警察单位抓人,强制移送特别机构,给予强力管教者。有些家长接文,甚为惶恐,立即将孩子送回学校;有些家长则自以为把孩子教得好好的,心安理得。台湾数十年来从未有因义务教育而被法院罚钱者,並相信政府不至于如此暴力来家抓正在读书的儿童。于是不做回应,照常在家。经过数月,风头渐弱,也没有任何家长受罚,也没有任何儿童被移送,于是该县市的「申请」通过率就放宽了,而不及申请者,还是长期请假,请假之风又盛行起来,这是挡不住的基本人性之要求呀!隔年,有另某一个县市的教育局长交待正要办理「自学申请」审查的科长说:「宪法保障家长的教育权,如果家长执意要把孩子留在家中自己教育,基本上,是无法可管的,你们的审查,能给通过就让通过吧!」所以,我认为教育部门对「在家自学」的较好的处理方式应是「辅导式」的便民安民,而不是「捉贼式」的防民扰民。
所谓辅导式,百姓所求的只是为了孩子的好,其他,是极願意配合政府的,倒是主管教育的人,要放弃「教育是一种掌控」的心态,其最简便的方法是放宽「申请」的办法与审核管制,不要还以「家长必须某种教育程度以上」,「银行必须有相当存款」,「教学规劃要配合体制」等等作标准(其实,如果要合体制,又何必自学呢?),审视家长,只要有教育的理念与责任感,政府实在大可放手。我曾经听过台湾台南市有一个志开小学,校长特别拨出一间教室,给校内以及校外,甚至学龄前,凡是想要全日读经的孩子,聚在一起,由这些学生的家长自行聘请读经的老师,在「学校内」实施「在家自学」,全天读经。更可贵的是,校长告诉家长们说:「你们好好读经,学校资源完全供应,如有教育上的问题,可以和学校老师商量,什麽时候想要回到正常体制,欢迎随时回来。」我本来以为大陆近年来的开放,各部门各行业蒸蒸日上,大有挤身世界先进国家之势,其对读经在家自学的处理,应当会比台湾合情合理。但最近,我看上海某区的教育局,居然会对孟母堂扣上「叁条罪状」,宣称要「严格取缔」。好像错把「教育」问题当成了「公安」问题了,把原来可以让百姓感觉温馨的「辅导」演成让人民战慄恐惧的「捉贼」了,实在令人失望啊!如果我们能有所建议的话,我願意顺着复旦大学历史系顾晓鸣教授的意见,告诉教育局:「教育实验是世界的趋势,简单禁止既不符合国际惯例也不利于弘扬民族文化。方今中央政府正积极教育革新,鼓励教育实验。贵区有孟母堂,如果能善加引导,好好利用,做出成绩来,以作为教改的一种参考,应是贵区的荣幸。而且是各级领导尽忠国家,向上升官的大好机会。」辽宁锦州已于今年四月间成立「读经教育研究会」,由市教育局核批,並得到市书记的支持,给予最大的实验空间,继续施行原有的全天候读经教学。上海乃国际化城市,在国内有龙头的作用,其领导人的心态如果不开放一些,不多元一些,如何「保先」?如何「报国」,如何跟得上民族大复兴的时代脚步呢?
就目前的实际情况而论,读经的成效已经有目共睹,唯一让教育当局有话说的只是「义务教育法」。不过,礼贵合宜,宪法都可以改了,何况「义务教育法」?此「法」本来就是不具硬性约束力本的「法规」,而非「法律」。而且,它的存在功能已经减弱,因为当初世界先进国家所以订立「义务教育法」,是针对不知教育的穷苦国民,怕他们把孩子叫去当童工,影响到整个国民的知识水准,才设计的规则。如今,社会情况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现在,不是家长不懂教育,乃是相反的,家长认为学校教育有缺陷,不能满足其教育的期待,他们要自己追求更高明的教育,所以把孩子从学校领回家,自己花精神,花金钱自己教,美国已有百分之叁以上的学生「在家教育」了。(约合两百万人,媒体引顾教授的数字为六千万,失误)。「义务教育法」根本不是为这些人设立的,「义务教育法」是不能範限他们的,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正合乎当年「义务教育法」所要追求的最高目的──让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为天下造就人才,为国家培育栋梁。如果还要深入一点看的话,则有些国家有所谓的「政治意识型态」,要透过「义务教育」灌输给所有国民,以洗全体国民的脑。但这种政治意图,本来就是违反人性的,这不应是当前中国大陆这样一个伟大的政府的用意。况且,如果在家自学的孩子都能高标通过学校所有的课程测试,则政府所给的任何思想内容,亦皆达到了目的,何愁之有?
如果一时之间,教育官员,面对像孟母堂一类的教育尝试,不能放下既已公定而未及修正的「义务教育法」,其实也可以有另外的很多辅助的管道,不一定非要「取缔」不可。总之,父母永远是「教育权」的最大拥有人,父母对子女的教育,如果是关心的,大体是合理的,政府的教育部门都应该担任辅导的角色,才是合乎情理,而为民便民的。
而家长也要自觉:「您是您孩子最後负责的人!」我曾经说:「教育局的领导,跟你孩子一生的前途是不很相干的。校长,只在这个学校做幾年,就要换人。老师最多只教你孩子两年,他就不管了。而你,要管你的孩子一辈子!」
另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是:每年高考一放榜,总是有幾个十二叁岁的孩子考上了大学,不管外国还是中国,举国欢庆。在外国,大家都知道,那是「在家自学」的结果。在中国,则只知欢庆,该地的教育局尚且觉得与有荣焉,但大家从没想到那是「在家自学」的结果。所以,遇到像孟母堂一类的教学地方,不是给予鼓励期待,反而变成干扰取缔。这裏有很大的予盾,难道,只能接受现成的结果,而不能接受其所以会结果的过程?
至于有人说孟母堂的收费太高,非一般百姓所可负担,以「贵族学校」作讽刺而反对之。这种反对叫做「不伦不类」,因为这是另外一回事,不是教育的主题。若欲与「贵族学校」相比较,则以「读经私塾」照顾之週到,教学成效良好计算之,这种收费真是太「贱价」了。而且在其他省市,「私塾」的收费,也有高于孟母堂的,也有较低的,甚至很低的,还有特殊情况免费的。本来,收费不收费,费用高不高,是有其内在外在的因素的,而且这是「自由的」,不是强迫的,並且事先表明,願者来,不願者去,还有随时可以进入,随时可以退出,接近共同管理性质。就没有所谓收费太高不太高,公义不公义的问题,(注叁)这不是局外人可以管得着的。若知办理「私塾」规劃之用心,教学之辛苦,又知儿童在「私塾」所得价值之大,远超家长之所付出者,也必然不会如此计较了。

注一:去年夏天,我在北京曾和五六个学者座谈,他们都是所谓的「海归学人」,首先由我介绍读经的观念,接着,他们提问。他们有许多疑问,有的一个人就发了五六个问题,我都耐心一一回答,而就着回答又引生问题,搅绕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完了。最後,我不客气的说:「各位所提的问题,在教育学理上,其实都是幼稚园的问题,如果连这些问题我都没想过,还要大家来担心,那我怎敢行走江湖?又怎能在世界推动十幾年?又怎麽有那麽多人读经,岂不他们都愚癡不成?」这才结束了这场对话。不过,不知他们後来有没有进一步研究读经理论,是赞同了?还是继续反对?也不知他们的子女是否认真读经了?这些都不是我一人能照管得到的。邓小平先生有一记高招:「先使一部分的人富起来。」我想在以一穷二白为尊的文革十年浩刼之後,百废待举,我想邓小平並非不希望全民都富有,但势既不可能,先让一部份人富起来再说。同理,我並非不想让所有的人都认识读经,所有的孩子都读很多经,都得到读经的「福气」。但在五四百年浩刼之後,势不可能,所以我也说:「先让一部份的人『福』起来再说」。

注二:这就如同当年柏林分为东西两半,东柏林政府在边界築了围墙,圈了铁丝网,架了机关鎗,防止东柏林的人民逃到西柏林去。人民问:「为何不让我们过去?」西柏林政府並不想拿出办法让人民安居乐业,却大言不惭的说:「你们都逃走了,那东柏林岂不要垮台吗?」这也像近年来,台湾的政府看到台商一直往大陆投资,政府从不想改善台湾的政治风气和投资环境,让商人自然留下来,或者到大陆赚钱拿回来滋养这块土地,政府反而做出种种的限制,还大言不惭的说:「台湾的资金都到大陆去了,台湾经济还能活吗?」这些,都是人间的笑话,而造成这种笑话,是出自于很肤浅的思想和卑鄙的心态。但它讲来却好像义正辞严,也能迷惑人,而且灾及百姓,数十年而未已。不过,天理昭彰,终究柏林围墙还是被推倒了,而台商也没有停住大陆投资的热潮。台湾政府禁得了麽?反而只有让台商赚了钱,更不想拿回到这不通情理的地方而已。人间愚昧至此地步,你说可笑不可笑?「读经私塾」如果没有教育成效,谁还会煞费周章的把孩子送来呢?请相信家长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自己会为他的孩子操心,旁人大可不必越俎代庖,替他们太操心。何况,能做这种决定的家长,在全天下中,也一定只是极少数的少数,千万不必烦恼在家自学的人多了,学校就要关门。(听到有人「在家自学」,马上想到「学校要关门了」,这种直接反应直接推理,其实是一种思想的怠惰的表现,这种人的判断必定是不合理的,他的烦恼也是自找麻烦而已。天下的事情,並不会像他想的这麽简单。)
注叁:一直以来,读经界都有类似的问题。最明显的是去年,有人质疑陈功雄先生的美乐教材太贵,而且举市面上的CD相比,以为陈功雄「假文化之名,行欺诈之实。」这种说法,亦是「不伦不类」。不过,这种说法很常见,不只现在容易产生,其实在孟子书上,孟子就遇到过了。滕文公下篇有这麽一段对话:「彭更问孟子,你接受国家给你的这麽豪华的排场,你也太过份了吧?孟子说,如果没道理,一碗饭都不可接受,如果合道理,舜受尧的天下,都不过份,你说他过份吗?彭更说:不敢这样说。但一个君子没幹什麽苦力,就得到报酬,好像不太对劲。孟子说:劳力的人出了劳力,你知道给他报酬,而一个君子,内守道义,外治国家,怎麽不能拿报酬呢?彭更说:那些劳动者,目的是为了报酬呀,君子难道也为了报酬而来吗?孟子反问:你是看他对你有无贡献来考虑给不给报酬呢?还是看他是否求报酬,来考虑给不给报酬?彭更说:我是看他来要求报酬,才给报酬呀。孟子设例说:如果有一个水泥匠,他来把你墙壁弄得乱七八糟,但他说是来求报酬的,难道你也给他报酬吗?彭更说:当然不给囉!孟子就说:看吧,你是因有贡献而给,不是因是否要求报酬才给吧!」一般人容易患彭更的毛病,有很多人,把孩子送去读经,教读经的老师对他的孩子有很大的贡献,但因为这老师有君子之德,不是为求报酬而来,所以人们就对他苛薄,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如果老师要求一点报酬,人们就怀疑这个老师德性不高。大家不想想:难道德性高的人就活该挨饿?其实,不以报酬而教读经,是老师的願意奉献。而要给报酬,乃是受益者应尽的本份。读经老师要求报酬也是合理的,不可以以他要求不要求报酬来衡量他的德业。陈功雄先生一生以推广音乐教育为职志,其他维生的路,都给自己放弃了,他谋生也就只剩下这一项了。他到处演讲,讲得让人知道音乐教育的原理了,然後大家到别处去买教材,还说其他地方的教才比较便宜,说陈功雄是在坑人。同理,教读经,如果是免费的,则大家以为理所当然,因为「他在做好事嘛」,「他在推广文化嘛!」如果这是每週一次的读经班还好,但如果全天的读经,不收费怎能维持呢?我每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世间人很不公平,就想哭。不过,之所以不公平,不是这些人狠心,他们只是因为愚昧,没想到这麽多,以致于如此。所以,算了,不哭了!

以下附录「徐复观当前读经问题之争论」,那时的论争,主要是针对「成人读经」「社会读经」。至于「儿童读经」,则请参考近年的各种儿童读经教育理论。

徐复观当前读经问题之争论
                  
1952年9月12日,选自《徐复观文录选粹》

   目前应否读经,实在是值得讨论的问题。主张读经的人,似乎尚未提出应当读经的充分理由以及读经的方法。我们不能仅以政治“工具”的观念来主张读经。政治之工具非一,“经”在许多工具中未必是一最有效的工具。其次,过去的经,是代表学问的整体。汉人的“叁十而五经毕”,学问上大体就告一段落了。但经在今日的文化中决难居于独佔地位,则如何去读,当然也值得认真研究一番 。
   在反对读经的一方面,我觉得所举出的理由也很少能成立。目前反对读经的空气,实高过主张读经的空气。以下试将时下流行的幾种反对理由,略加以考察。
第一,反对读经最普遍的说法,以为读经即是复古,我们如何可以复古?关于古与今的关联,我在答友人一书中(见《民主评论》叁卷十八期)曾略加提过。首先,我应指出历史上没有真正复古的事情。有的是“托古改制”,如周官在中国政治历史中所发生的幾次作用,及日本明治维新的“王政复古”。有的则系原始精神之再发现,如路德宗教改革,特求之于《圣经》的“直率的语言”。及宋儒之不满汉儒,颜李之不满宋儒,皆直接从四书入手。更普通的则为接受前人的精神遗产,由“承先”以“启後”。没有这种工作,则每一人都把自己当第一世祖,都是猿人,还有什麽文化可言呢?上述叁者,都有其特殊的意义,也都有其相互的关联,都是与古为缘,但不能说那一种是复古。“经”是中国的古典。英国人读莎士比亚甚至读柏拉图,亚里斯多德,不是复古,何以中国人读中国的古典便是复古?复古,不仅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站在真正现代史学的观点而论,“复古”一词,並不能成立。
   第二,有人举出“经”中许多现在不可实行的事情,如丧祭之礼等,以證明经之不应读,其实,每一文化精神,常是通过某一时代的具体事件而表现。某一时代过去了,某一时代的具体事件之本身,多半即失掉其意义。读古典,是要通过这些具体事件以发现其背後的精神,因此而启发现在的精神。孔子已经说过:“礼雲礼雲,玉帛雲乎哉”?孟子已经说过:“固哉高叟之为诗也”,以意逆志,是为得之“。並且说”尽  信书,不如无书“。一切大宗教的经典中,都混淆着许多神话。我不相信现在信宗教的人,是连这些神话都硬吞下去;而反对宗教的人,也不会拿这些神话的成分作反对的重要理由,因为这不是宗教中心问题之所在。一般人只知道宋是儒学复兴的时代,而不知宋也是疑古的时代。朱子所疑之书,即有四十种;尤疑《书经》与《孝经》,故不肯为之作注。经且可疑,岂不可加以选择。因其可加以选择而即断定为不应读;因其所敍述之具体事件不合于今,而不考察其具体事件所代表之精神如何,即断定经为不应读,此种肤浅之见,也很难成立。
   第叁,是有人引了许多历史證据,说读经对于政治没有好处,主张读经的人多是无聊之人;並进一步主张政治不靠道德,而是要靠韩非和马基维裏(Machiavelli)这类的统治之术。更提出一聪明结论,说统治者自己读经作修养之用,未尝不可;但不必推之社会(此文听友人转述,但未亲眼看到)。这种说法很巧妙,一方面,比上二说似乎实在,一方面达到了反对的目的,而又不太得罪主张读经的人。其实,中国历史上,读经有好处与无好处,读经的有好人与有坏人,两方面都有很多的材料。问题是在两种相反的材料中,哪一种与经的本身有必然的关係。等于问许多好的和坏的僧侣中,哪些是和宗教的教养有必然的关係。如坏的僧侣与教养有必然的关係,则教养将随僧侣而俱倒。否则打倒了罪恶的僧侣,而仍无碍于路德们之根据《圣经》“率直的语言“以宣导宗教改革。所以仅摆出片面的材料以下断语,这不是研究问题的忠实态度。至于说萧曹之未读经而政治幹得很好,这只说明各个人的政治才能,可以来自各种不同的经验;是否由此可以得出读经即妨碍了政治才能的结论呢?是否中国历史上凡鄙薄儒术的个人和朝代,即在政治上有了成就呢?统治者可读经以作个人修养,是不是“经”仅是统治者的工具,与一般人无干?或统治与被统治者完全是两个对立阶级,而无人性的共同点,所以宜于彼者不宜于此呢?更重要的是我们对读经问题,应有一社会文化的观点,不能完全粘贴在政治上面。秦之焚坑,东汉末之党锢,唐之清流,宋之党碑,伪学,明之东林複社,无一不是对儒家的一种摧残压迫,何以见得“经”完全是统治者的工具,以对统治者之效能,来衡断经的价值呢?至于主张马基维裏这一类的极权主义者之反对道德,因而也一定会反对儒家,反对经,这只要想到法家对儒家的攻击,则此一论者真正论据之所在,倒不难了然的。
   第四,还有的说法是“对经有研究的人,都不赞成读经”。此一说法的问题是在于其所谓对经有研究的是哪些人?其有研究是自己觉得,还是社会公认。並且凡是反什麽的,都以为自己是研究了什麽,不然便无从反起。反宗教的一定是研究了宗教,反资本主义的一定是解剖过资本主义。这裏乃是一个基本态度问题。所以说这种话的人,只算是说明了他的态度,不算说明了他的理由。尚有一种人以为“古书在古有当有不当,在今则无一当。”经是古书,所以今日不宜读。照这种说法,岂特中国的经不宜读,中国今日可读的,恐怕只有用王雲五先生的四角号码来编的报纸杂志(誌)了。只有如此,读书人才勉强可与古绝缘。
   以上,我看不出反对读经者举出了充分理由;由此,亦可见当前知识份子对于文化本身的问题,也缺乏一种谨严认真的态度。
   

   但是,除开当前反对读经者的各个理由以外,若从整个历史文化演进的过程看,从中国近百多年历史的夹杂情形看,则我对于反对读经的现象,倒可寄以同情;而中国文化本身受累之多,及当前中国知识份子因情形的夹杂而来的负担之重,使人真有任重而道远之感。
   有人说,中国的传统文化,相当于欧洲中世纪的文化,此种说法,我不能承认。很简单的理由是:欧洲中世纪的文化,是以神为中心的文化。欧洲由中世纪走向近代,首先是由天国走向人间,由教堂走向世俗;所以进入近代的第一步,是建立世俗的国家,建立世俗的观念,可以说“世俗化”是从16到17世纪新兴势力主要努力的内容。但中国的文化,本来是人间的,是世俗的。这一基本的区别,如何可以抹煞?但若仅从外形上看,则中国以“经”为中心的文化,是中国的一大传统,与欧洲中世纪宗教文化之为欧洲之一大传统,即有相同。而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须接受新的事物,接受新的观念 ,以应付新的情势,亦与欧洲近代的黎明期有相似。为了接受新的事物与观念,总系以反传统开始,乃自然之势。“五四”运动以来之反读经,当然是由这种自然之势而来的。它本身有其历史上的意义。
   其次,以经为中心的中国文化,是一道德性的文化。並且是一个大一统的文化。我们若暂时把道德与一统本身的内容区别,搁置不谈(如中国性善,欧洲中世纪为原罪;中国以人为中心,中世纪以神为中心;中国重视主宰性,中世纪重视皈依等),而仅就粗略的外形看,则与欧洲中世纪有相似之处。道德性的文化,一统性的文化,从某一方面说,是人的生活之向上,是人的生活之调和。但从另一方面说,也可以招来知性的沉滞;换言之,也可以招来生命力的束缚。近代基本精神的动力,一是“为知识而知识”,一是“为财富而财富”,这才是近代文化的两根脊樑,尤其是後者。这两根脊樑,都常要求从文化的道德性与一统性中得到解放;因此而“五四”运动以来的反读经运动,我们也应承认其有一解放的作用。
   但,毕竟因为中国的传统,与欧洲中世纪的传统,有其内容上之不同;並且中国的反传统运动,已较欧洲落後了四个半世纪,于是在此过程中,不能不多出许多夹杂。不瞭解这种夹杂,不能从夹杂中透出来,而仅抱一偏之见,一往直前,这便使中国知识份子至今一无成就。
   首先,以经为中心的中国传统文化,是以人为中心的道德文化,它本身不似宗教之与人间,存在一种隔离性。反宗教的传统,常是反对这种隔离性。中国的传统,没有这种隔离性可资反对。
   其次,宗教传统,有一固定“教会”为其负荷者,以与其他势力相对立。欧洲近代黎明期,只是反教会教皇,而並不反教义。这便不是反对宗教之本身。到了17、18世纪,才流行“理神论”,使新思想与教义调和,也没有把宗教一笔抹煞。所以真正说起来,欧洲近代的反传统,是有其自然的节制。但中国的经,並无一特定负荷之固定团体,与其他社会势力相对立;于是这一反,便直接反到经的本身,反到传统的根荄,等于要连根拔起。老实讲,连根拔起的反传统,是会反得两头落空的。
   还有许多人认为经是代表封建的东西,反读经即是反封建。欧洲近代的开头,与反罗马教会一起的是反封建。此种说法,必须先接受马克思的一个大前提,思想完全是由生产关係所决定。但马克思以小资产阶级者生于资本主义鼎盛之19世纪,而宣导共产主义,此一事实,已否定了其本身所建立之大前提。同时,欧洲之反封建,有僧侣、领主、贵族等具体的物件,当时並没有提出那是封建思想,因而反对之。中国的反封建,缺少社会性的明确物件,却直接指向中国文化中心的“经”上面,其与欧洲反封建的意义,自不相同。况且中国之反读经者,常以欧洲启蒙运动相比附,而不知儒家德治、礼治思想,却在法国、德国发生了推动启蒙运动的作用。此一历史事实,应当可以供指“经”为封建思想者以反省。(此点将另文介绍。)最後,欧洲中世纪以宗教为中心的传统,其根据地在罗马。这对其他许多国家来说,都是非民族性的。拉斯基(Laski)追溯英国宗教改革所以容易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对于僧侣们与国外的关係所发生的疑惑,即系由于丢都尔(Tudor,1485-1603)王朝的民族主义的意识。但以“经”为中心的传统,是我们民族的血肉相承的,这在反的上面,岂能毫无分寸。
   更从积极方面去看,欧洲近代黎明期的知性解放,都遇着以宗教为传统中心的反抗,如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哈威等。从这种反抗中解放出来,便成就自然科学。这是有不能不反之势。说也奇怪,中国对于自然科学之嚮往,乃至在实际上稍有成就,皆出之孔孟之徒,如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等,其事实皆斑斑可考。最低限度,中国向知性的追求,並没有受到以孔孟为中心的传统反抗。中国真正研究自然科学的人,纵然对传统毫无兴趣,但谁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压迫,或有被压迫之感。关于科学方法的介绍,只嫌做得不够。“五四”运动,虽揭科学与民主以反对礼教,但当时並没有人拿着礼教去反对共和,当遗老的只是极少数。更没有人拿礼教去打自然科学。当时领导人物如胡适之先生,在其英文本“先秦名学史”中,宣言他打倒孔家店的两大战略,第一是解除传统道德的束缚,第二是提倡一切非儒家思想,即诸子百家。在他这两大战略中,我看不出哪一战略是与成就科学与民主有必然的关係。在胡先生两大战略中,只看出他对自己民族历史文化的一种先天憎恶之情,希望在他的实證的考證事业中将主幹和根拔起。胡先生当时耸动一时的一是白话文,这针对文言而言,是有一确定的物件与意义,所以得到了成功。一是他的“红学”(红楼梦之学),也给当时青年男女以情绪上的满足。我记得民国十年有位刘子通先生到湖北来传播新思想,先讲心理学,大家无所谓。後来带着学生到城墙上去讲红学,一般青年才真正意识到传统与非传统的鸿的鸿沟,而为之一时风动了。胡先生只掛着科学与民主的招牌,凭着生活的情绪,顺着人性的弱点去反传统。传统受了打击,胡先生成了大名,但知性是能凭藉红楼梦考證而得到解放,而能有所着落吗?以红学的底子去反对孔孟,无怪乎他对科学的真情,反而赶不上读孔孟之书的清季若干士大夫,决非偶然之事。其与欧洲近代黎明时期之因解放知性而反对传统,没有可以比附的地方。
   真正说起来,以“五四”运动为中心的反传统主义者,实以想改变社会生活习惯,社会生活秩序为内容的。这一点,我承认也有其意义。但欧洲社会生活之改变,是拿“为财富而追求财富”作一主题,随财富追求者之成功而社会秩序亦完成其改变的。换言之,各种建立新秩序之思想,是环绕资本主义之发展,使资本主义之要求得到“正当化”的地位而发生成长的。我们也或许可以不满意此一历史事实。但此一事实之另一意义为社会秩序之改变,因其有一明显之目标,因之,有一自然之制约,而得赋予一坚实之内容,故能顺着一条路下去,开花结果。新地理之发现,新技术的发明应用,都鼓励並保障了财富追求者,使其能衝破潜在人心之内及人心之外的各种限制,一往直前,把辉煌的产业,摆在社会面前,使当事者满足,旁观者欣羡。传统为要求自己的生存,只能努力于自身对此一新环境之适应,一切问题也就解决了。但中国没有赶上这一幸运时机。在西方资本主义压抑之下,没有鼓励保障财富追求者的条件。加以由财富追求所造成的资本主义,在我们以孱弱之躯,缓慢之步,想向它追踪继武时,它的本身却已盛极而衰,另一新的势力,新的意识,想向它问鼎之轻重了。于是我们社会新的秩序,到底以何种势力为骨幹,向何种方向去形成,都令人捉摸不定。主张革新的人士,只要求传统向它投降;认为传统投降了,一切便得到解决。问题的不能解决,只是因为传统在作怪;传统投降了,却对传统无法收容,觉得只有尽坑降卒四十万,才妥当而痛快;但传统坑尽之後,並没有一个新社会来作反传统者立足之地。而且最奇怪的现象是,凡是极端反传统的人,都是在新的思想上,新的事物上,乃至在一切学问事功上,完全交白卷的人。钱玄同这种人不待说,胡适先生自己,除了背着一个包着瓦砾的包袱以外 ,谁能指出他在学问上的成就是什麽?“好人政治”的提出,连“民主”的招牌也丢掉了。
   传统是由一群人的创造,得到多数人的承认,受过长时间的考验,因而成为一般大众的文化生活内容。能够形成一个传统的东西,其本身即系一历史真理。传统不怕反,传统经过一度反了以後,它将由新的发掘,以新的意义,重新回到反者之面前。欧洲不仅没有反掉宗教;而昔日认为黑暗时代的中世纪,拉斯基在其《欧洲自由主义之发达》中,敍述了自由主义的成就後,接着说:“不消说,其代价(自由主义的成就)也是非常的大。即是,因此而我们失掉了使用若干中世纪的原理的权力。这种原理之复兴,在我想,认为确实可成为人类的利益。“(日译本第九页)这是欧洲反传统得到了结果以後,所发出的反省之声。

   依我个人粗陋之见,中国的传统,不是需要反,而是需要清理。清理的物件,是由我们文化所凭藉的历史条件带来的东西。
   我们文化所凭藉的历史条件,若以之和西方比较,不难发现一最大不幸的事实,因此而可对中国古往今来的一切知识份子,寄以同情。西方文化,自希腊以至近代,都是由社会财富所培养出来的。中世纪的骨幹是教会,教会也是一种独立性的财富团体。欧洲的政治宫廷,对文化的关联,是渺不足道。此一事实,使知识份子,可以自立于现实政治之外去从事文化工作,而不受到政治的干扰。当然,社会的本身,对文化也有制约的作用,但这种制约是分散的,间接的,弹性的;而现实政治对文化的干扰,则是集中的,直接的,强制的。西方文化在社会财富基盘之上,依然可以保證文化之纯粹性、超绝性,而不致受现实政治利害的限制;虽然有,也可一层一层地突破。伟大的宗教与科学,都是在其一往直前的纯粹性与超绝性上所成就的。中国文化,自始即以政治关係为中心。集大成的孔孟,都要“传食于诸侯”,靠政治关係吃饭。群雄並立,利用群雄好风好雨的间隙,大家还可以选择较为适合的环境以自鸣其说。及大一统之局既成,社会财富,不能与士人结合起来以自立于社会之上,于是士人要有所成就表现,只能在一个惟一的现实政治关係中打转,这便影响到中国文化发展过程中的纯粹性与独立性。不与现实政治发生关係,即为隐  之士,假定对政治有所不满,便有随时被指为叛夫之虞。知识份子没有自由活动的社会平面,文化即失掉其自律与自主的伸展。宋儒及明中叶以後一部分士人,渐意识到文化的社会性,而不把朝廷视为文化的函数,故儒学得到新的发展。(《朱子语类》卷八一,黄卓录“民之于君,聚则为君臣,散则为仇储,如孟子所谓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是也”。此系儒家对君主之基本态度,但此一态度能
尽量发展吗?)然结果都受到政治之打击与束缚,其基本精神,不能继续下去。一般士人,为了做官而谈政治,决不能构成政治学;为了争宠而说有谈无,决不能构成哲学。于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多数士大夫,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挟带着满身政治污秽,而中国文化的真精神,也常不免和这种污秽夹杂在一起。此一历史的条件,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改变。
  现在的知识份子,应从这种自反自悲中奋发起来,清理我们文化在历史中所受的负累,使幾个顶天立地的观念,彻底透露出来,以润泽现在焦萎欲死的人生,而不必先凭一股浅薄颟顸之气,要反一切,打倒一切,轻薄一切。
   基于上述观点,落在读经问题上,我补充以下的理由,是赞成有限度读经的。
   第一,我们假使不是有民族精神的自虐狂,则作为一个中国人,总应该承认自己有文化,总应该珍惜自己的文化。世界上找不出任何例子,像我们许多浅薄之徒,一无所知的自己抹煞自己的文化。连苏联把文化的阶级性说得这样死硬,但现在连恐怖伊凡也拿出来了。假定它的历史中有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我想苏联总会把它捧到伊凡以上去吧!中国文化,是一个有“统”的文化,不似欧洲作多角形发展。而此有统的文化的根源便是“经”。胡适之先生拿诸子来打“经”,来打儒家的策略,他没有理由说“经”说“儒家”在文化上的地位,比诸子百家经,而仅是擒贼擒王的办法。一口说不读经,实际即一口抹煞了中国文化的主流,于情于理,皆所不许。
   第二,我们要承认变中有常,人类始能在宇宙中历史中取得一个立足点。而常道之显露,总是超越时间性而永远与人以提厮指示的。中国的经,不能说都是常道。但在人之所以为人的这一方面,确显示了常道,而可对自己的民族,永远在精神的流注贯通中,与我们以启发鼓励、提厮、温暖,我觉得这是无可置疑的。
   第叁,我们应坦白承认是在流亡之中。莊子说:“逃空谷者,闻人足音,跫然以喜矣”,何况是自己文化的根源。流亡者已经失掉了地平面上的卷舒,何可再失掉精神上纵贯的提携维繫。
   操专门之业,而其业与经有关的,如史学、哲学或文学等,皆应精研经中有关的部份,这是不待说的。至于一般读经问题,我认为在小学中应有若干经的故事,应选择若干切近而易瞭解的经中的文句,作学校中的格言标语,于周会加以讲解,使受了国民教育的人,知道中国有经,有圣人,有切身做人的道理。再将《论》、《孟》、《学》、《庸》、《礼》、《诗》中精选若干,共不超过一万言,或汇为一篇,在课程中立一专课。或分别插入国文公民中,而将现在课本内许多无聊的东西抽掉,按其内容之深浅,分别在高初级中学中讲授,更于历史中加一点经学史。如此,则学生之负担不加重,而经之大义微言,亦略可窥其大概。大学则应近于专门之业,以其所专者去治经,可不列在一般读经範围之内。
  除学校教育以外,我希望成年人,不论作何职业,手头能保持一部四书,可能时,再加一部《近思录》,于晨昏之暇,随意流览,我相信对于自己的精神生活总会有所裨补  的。但这只可出之于社会的提倡,而不可出之于政府硬性的规定。有人很瞧不起四书与《近思录》,觉得太平常了。平常确是平常,但只要你能体会得到这种平常,你才算对于中国文化摸到一点门径。
   其次,还要附带提一点对于经的讲解问题。考据校刊,乃专门之业,与经之大义关係不大。朱子曾经说过,这与义理是另一学问;姚姬传亦以义理词章考据叁门平列。学校授经,当然应该注重义理。有的先生以个人的兴趣,在幾点钟的功课中,强学生以校刊考据之业,真是于义无取。此其一。中国的义理,与西方哲学不同者,在其实践的基本性格。故缺少此种实践工夫的,很难信其对经的义理有所瞭解。所以《论》、《孟》、《学》、《庸》,应以朱子集注为主;其他各经,有宋儒注释的,都应加以尊重。因为他有这一段实践工夫,精神可以相通,声气可以相接,对经的义理自较瞭解真切。纵使他们在名物训诂上有不及清儒的地方,但这都无关宏旨。今日若欲继宋儒而对经的义理作新的发掘,必须对西方哲学真有研究的人,把西方思索的态度与线索,反射过来,以作新的反省,才有可能。今人常以为幾天抄录工夫,即可压倒历史权威的着作,以此种浮薄之气,而言整理经学,则经学又将受到新八股之厄运了。至于今日包揽教科书利益的集团,喜欢把自己弄不清楚的字句、内容,选到教科书裏面,如把《论语》的“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选到初中国文裏,把《孟》子的养气章选到高中国文裏,把乾文言选作大一国文的第一课,此种人,随处都与儿童、青年为敌,那就更无从说起。
                        (附记:本文所说的经,是以十叁经为範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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