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打是亲来骂是爱/少来夫妻老来伴

江湖书店访客

<span style="FONT-SIZE: 14pt; COLOR: blue;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span lang="EN-US"></span></span><div><font face="楷体_GB2312" color="#990099" size="3">我叔叔（大叔叔）又是我的姨父，因为我婶婶是我的小姨。这意思就是说，我母亲和她的妹妹嫁给了我的父亲和他的弟弟。叔叔因此特骄傲，他认为是他们家兄弟太棒。小姨也就是我婶婶则毫不客气的反驳，说是她们俩姐妹太好。究竟是兄弟棒还是姐妹好，这个很简单的问题，从他们结婚一直争论到现在，还是没有标准答案。　　叔叔和婶婶的婚姻说起来有些儿戏。因为母亲的原故，叔叔和小姨认识了。有一天叔叔在地里干活，小姨从那经过，叔叔问她上哪去，小姨大概心情不大好，有些没好气的说，我上哪你管得着吗？叔叔爱开玩笑，他说，你嫁给我我就管得着了。嫁给你？真敢娶的话，抬花桥来吧，我等着。那时还是六十年代初期，我们家地主的帽子还高高的戴在头上。叔叔他们的婚恋因此多少受到影响。有人肯嫁，叔叔还不赶紧张罗，怕夜长梦多，地里的活也不干了，立马回家禀明父母，媒婆当天就上门了。我小姨其实是我母亲的叔叔的小女儿。小姨的父亲是位非常有学问的教师，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所以除了有个正式的老婆外，还在外养了个小情人，我这位小姨就是小情人的女儿。小情人红颜薄命，过早的离开了人世，小姨很小就和叔叔的老婆一起过。尽管相处比较平和，但关系比竟有些不大自然。这不仅造就了小姨坚强独立、善于保护自己的个性，同时，也让她极早就生出离开这个家的念头。因为这些，叔叔和小姨的婚事，便省去了许多繁文褥节，甚至连恋爱的过程也给省了，小姨很快就嫁入了叔叔家。　　我母亲和父亲的婚姻生活，因了母亲的忍让和宽容，一直风平浪静。但叔叔和小姨的婚姻恰恰相反，他们从结婚第二天就开始吵架，一直吵了近三十年，直到最近十来年，才很少发生家庭战争。不知道是吵累了不再有精力吵，还是真正走完了由磨终于到合的过程。　　叔叔和我的父亲一样，脾气火爆，属于一点就着的类型，大男子主义思想特别严重。而小姨由于自身的特殊经历，不像我母亲那样，总是息事宁人，柔和得叫人无法将战火烧旺。叔叔无论以什么形式进行挑战，小姨绝对不会让叔叔失望，她会以最有力的方式应战，将那场家庭战争演绎得淋漓痛快。现在回忆起来，那绝对不是虚拟的招式，每一场战争，都惊心动魄。叔叔喜欢拿棍棒作武器，在小姨肢体上试他的身手，还喜欢揪头发，小姨因此将长发给剪了；而小姨则喜欢表演她的指甲功夫和牙功，抓、挠、掐、撕、咬。这样的战争，常常以叔叔脸上或手臂上或脖子上留下血痕，小姨胳膊上或腿上青紫作为最后的结果。但战争每次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如同夏日的阵雨。往往等我母亲知道了，想去劝架的时候，基本上高潮已过，几近尾声。所以，我母亲要做的工作除了给他们收拾被捣腾得非常零乱的家，就是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姨作安慰天使。小姨那一场哭诉，往往比那场战争更浓墨重彩，她会从小时候缺少亲生母亲爱的酸涩，一直说到嫁给地主崽子做人的委屈，母亲自然深知她这个妹妹生活的艰苦，劝说，安慰的同时，也会忍不住掉眼泪。到小姨平静下来时，母亲会给出一个总结，生活会好起来的，想想我们的孩子吧，我们活下去还是有希望的。　　叔叔和小姨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他们的争吵，都会升级到动粗。但他们却极少在外面打架，都是在自己家里打。即使在邻居家里开始他们的争吵，他们也会很迅速的回到自己家里，再开始他们的较量，两人配合的默契实在令人惊异。因为他们的战场基本上只有一个，所以观众不是太多。村民们见到的往往不是打架的过程，而是结果——他们各自的伤痕，大家也只能根据挂彩的不同程度来判定战争的激烈程度和胜负情况了。　　小姨生孩子非常积极，一连生了四个（我母亲就只有我和我姐，母亲比小姨先结婚，却比她后生孩子），三男一女，孩子们都比小姨和我叔叔长得帅气漂亮。在很多问题上有着巨大分歧的叔叔和小姨，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观念和方法却保持着高度的一致，那就是严格、严谨，并且始终认为，读书是最好的出路。因此，我的几位兄弟和妹妹，除了最小的弟弟没有上大学，其他几位都有非常好的学历，且都在年轻的时候，就成为单位的领导。每到过年过节，我们兄弟姐妹们荣归故里，十分的气派，成为当地村民羡慕的风景。对此，叔叔和小姨是非常得意的。小姨说，我是培养领导干部的专家。哪天我要出本这样的书。题目就叫，我想想，就叫《如何让孩子成龙成凤》，烟雨，我讲你帮我写。叔叔在一旁不服气了，说，什么专家，那是我们家的种好。种好？你咋没当成干部？小姨说话太快，这话戳到了叔叔的痛处，叔叔一直以为他之所以没出息到领导干部，与地主帽子是不无关联的，对此，他心中有怨。叔叔立即就脸红脖子粗了。两个人都不用酝酿情绪，不用稍作准备，马上就缠纠到一起了。我冲上去拉架，被愤怒中的叔叔揪住了头发，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痛苦的叫声，终于令俩人住手。　　孩子那么多，如何养育是个问题。叔叔特别能干，七十年代初就成为当地很有名气的经纪人，主要是替人家买卖生猪，最开始做成一笔交易，叔叔得中介费1块钱，后来涨到5块，再后来涨到几十块，上百块。这在当时可以解决很多生活问题，我兄长刚上学的时候，一期的学费也就一块多。小姨，则能说会道，被村民冠为“翻译家”，意思是说她好像什么都懂。小姨也就上到初中，可是天文、地理、医药保健、法律条文，这些东西说出来都一套一套的。原来她爱听广播，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收音机，一边做早餐，一边学习（她自己说的）。这令她的知识与日俱增，也让她掌握的信息量比一般的村民要多好多。很多姑娘媳妇都爱听她侃，而她一侃起来就特别的忘我，时常把做饭的时间也给忘了。为此，也没少引发战火。小姨的能说会道，成就了她一项业余爱好，那就是做媒，她当红娘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婚后幸福率是百分之百。俗话说，选亲不如择媒，所以找她介绍对象的人特别多，无形中也给她带来一些收入。　　叔叔个子不太高，这让他的外形多少打了点折扣。但他绝对属于魅力男人。不仅仅在于他的精明能干，还在于他能言善辩，幽默风趣，乐观豁达，粗犷豪爽，并且曾经是宣传队的台柱，花鼓戏唱得很具专业水平。这样一个男人对乡下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确有些诱惑力。但叔叔是有色心没色胆，尽管他并不怕小姨，但他知道真要惹毛了小姨，让她河东狮吼起来的确也不是件容易搞定的小事。小姨是聪明的，她曾经当作很多女人的面，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如果她老公敢偷腥，她就是追到天涯也要阉了他。叔叔知道那其实不是玩笑，他老婆说得出就做得到，这是他们俩多年战争带给他的深刻体验。叔叔便只好过过嘴瘾了，对于所有女人的媚眼，也只能是心里荡漾一下，口里叹息一声：艳福毕竟太浅。小姨听到别人转述这话，很不高兴，在某天晚餐过后，怒气冲冲的与叔叔又干了一架，让叔叔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是只能多多表扬的，尤其要多多表扬她的容貌。　　一眨眼的功夫，叔叔和小姨在一起生活四十多年了，他们的大儿子我的兄长今年也四十了。媳妇有了，女婿有了，孙子也有了。日子越过越顺畅了。家庭战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吵不动了，还是多年的磨砺终于能够融合彼此能够包容彼此能够兼容对方，又抑或是家境的宽裕使得心境也宽裕起来。我有时候电话母亲，问及叔叔和小姨最近有没有吵架，母亲很开心的告诉我，不吵架了，也不肯上女儿家儿子家住，说是影响他们俩的浪漫，现在你叔叔特别爱做饭，不再让你姨起早火了，也特别爱给她买衣服买吃的，说是在一起几十年，这个家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到什么都有，苦了她了，还说，你小姨身上没有哪个地方没留下他的拳头印棒子印，这辈子真是欠她太多了。你姨呢，也说你叔几十年风里雨里，为撑一个家，把自己一百几十斤全豁出去了，她也没好好的疼过他，就记得在他脸上手臂上抓狂。两个人哪，现在学会检讨自己了，每天晚饭后，还会一起出去散步。我听得心里酸酸的，眼前就铺排出一个个温馨的景致来，山间小径上，田间小道上，两位老人，相携着，聊着，走着……　　写到这里，记起最近一次回家，去看叔叔和小姨。在他们家门外，竟然听到他们俩在唱《刘海砍樵》。叔叔唱：我把你比织女不差毫分。小姨唱：那我就比不上。叔叔唱：我看你俨像了她。念白：可是，说实在话，你比她老多了。小姨唱：我把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叔叔唱：那我就比不上。小姨唱：我看你比过还有多。念白：可是你没牛郎帅。…… ……我就那样站在风中，站在岁月的厅堂里，站在生命的舞台前，站在爱情与婚姻的门外，听得痴了……</div><div><font face="楷体_GB2312" color="#990099" size="3"></div>此帖由 江湖书店访客临时共用ID 在 2006-04-27 04:09 进行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