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澐宣
最近，读到不少比较中西方文化、教育的文章。总体来说，我认同不少作者的个体感受和观点。因为做父母是一个和孩子一起成长的过程，尤其是在海外。
虽然当年在美国留学和旅居近10年，我对这个国家教育的最深印象和感触，却发生在参加大儿子小学二年级家长会上。孩子在学前班和一年级时，基本是在玩，没有任何考核，也没有过正式的家长会。到二年级后，正规一些，就有了学习报告以及老师和家长的座谈。
孩子当年上的是一所纽约市的公立学校。对那次家长会，我如今依然记忆犹新。因为它不仅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孩子，也让我作为母亲对我们的传统思维和教育进行反思。
儿子当时刚上了两个多月的二年级。有一天，他拿回来一张报告，可以说就是成绩单。报告单上标明了评分标准：最高4分，最低1分。4 分代表优秀；3分=良好；2分=及格；1分=差。我当时瞪大了眼睛，上下求索，也没找到一个4分。而只看见了无数个3分，还有几个刺眼的2分。
为什么会有无数个3分呢? 带着这个问题，我仔细研究了学校的打分标准，并为其的细微之至而惊讶。比如说，仅“阅读”这一项就派生出各个档项。其中包括，A项：阅读理解能力；B项：阅读分析能力;C项：阅读复述能力等。
另外，还有"参与能力"也算成一大类，划分成，A项：课堂发言参与能力；B项：讨论问题参与能力；C项：小组合作参与能力……
看来，我引以为荣的儿子也就是个“中不溜儿”。而且，在“写作创造能力”，“尊重他人意愿能力” 以及“与人合作能力”三大方面才得2分，似乎挺差强人意的嘛！？于是，我心里就带着几分羞愧的心情去开家长会，心想，就等着被批判一番。
老师和每一个家长提前预约了单独见面的时间。我在紧闭的教室门口等了一小会儿，那滋味就象当年自己小时候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等着挨训的情景一模一样。时间真快，一转眼我就以家长的身份处在同样的状况中，恍如隔世！
正值茫然中，靓丽的女老师 MS.GRASSO喜气洋洋地开门，将我迎了进去。寒喧之后，她开门见山，大大地表扬了儿子一番，什么都说好，好得一塌糊涂！用老师的原话说，“HE'S A GENIUS (他就是个天才)”。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咱连一个4分都没捞着，咋就好成这样呢！？ 等老师唱完“赞歌”，该我发问了。于是乎，我把对这孩子表现不足3分的方面；在班上大概能排到第几名？需不需要上补习班?等等问题统统提了出来，希望老师给指条明路，以便我们回家通力合作，严加管教，让孩子有大的进步……
MS.GRASSO平静地听完我所焦虑的陈词。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反问我，“给7岁的孩童排名次有什么意义? ”
她继续解说，才和孩子接触两个多月，老师也没办法完全了解每个学生，所以没有给任何孩子4分。在她看来，孩子的分数已经是非常棒的啦，怎么会引起我如此的顾虑重重！？最后她给我下了一个定义，说道，“你是个要求孩子生来完美的母亲。”
对此，我先楞了一下，然后回应道：“孩子没可能生来完美，但后天要求必须严格，才能造就完美吧？”
“那首先要允许他们展现缺点，才能对症下药，趋于完美，对吧？” 老师说道。
“展现缺点”，这个做法似乎不符合中国家长对缺点“零容忍”的态度。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生活，凡是开家长会当天，我都是忐忑不安的，除非是考进前5名，否则回家保证是挨一顿臭骂。别说“展现缺点”,就连“犯纪律”的胆子都不敢有！所以，我琢磨，美国这么宽容的态度，能达到“严谨治学”的效果吗？
老师大概也看出了我的疑惑，随手递来一份有关如何与孩子讨论正视缺点的资料，希望我可以按照上面所建议的方法，回家跟孩子心平气和地讨论，共同制定出一套有效的改正计划。临结束谈话时，老师还再三叮嘱我，注意自己的语气，别让孩子觉得他是个不怎么样的学生。
谈完话，回家的路上，心情很异样。不停地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虽然已想不起当时究竟犯的是啥错，可就是清清楚楚记得，被罚跪过1个钟头；挨过嘴巴子；被罚周末不许看电视；不许吃饭……反正，那时的我，最好别犯错误，否则准没好事等着我! 在那样的心态下，渐渐地，我学会了报喜不报忧愁；渐渐地，不太愿意向父母敞开心扉，老盼着考上大学，好自由自在得不再怕犯错儿……
现在真是养儿方知父母的用心良苦！可似乎，我也不知不觉招上父母的“魂魄附身”，大有将历史重现的架式！可是，那应该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回家后，我先仔细拜读“最高指示”。其中引言用了一句大教育家的话：天下没有蹩脚的孩子，只有蹩脚的父母！” 为了不被冠上“蹩脚”的高帽，我很是虚心，参考了各类建议，然后针对儿子的三大“罪状”，和颜悦色地跟他一齐分析原因。
出乎意料的是，这孩子狠狠地自我检讨一番，而且特别真诚，完全没有以前我那种被“屈打成招”的敌意。而且，我和孩子越谈越深入，他甚至自己主动找出犯错的原因，让我非常欣慰。
不巧的是，融洽的谈话气氛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我被迫起身去听电话，那头是孩子他爸，关切问道：“家长会开完啦，被老师训惨了吧？” 我只能无力得叹口气，“回来再说。”
我放下电话，回头只见孩子正趴在一张大红纸前，用粗粗的马克笔写出4个大字：RESPECT （尊重）；FOCUS （专注）； COOPERATIVE （合作）；OBSERVE （观察）。写完后，贴在他房间的大门上。哇，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那个调皮捣蛋，古怪精灵的小东西！倾刻间，他似乎长大许多，真像个正直勇敢的大好少年！
晚上睡觉前，我照例给他读完一小篇猫猫狗狗的童话。临关灯时，还想端详了一下这个让我诧异的宝贝，这时只听见甜甜的一声传来：“妈妈，我爱你！” 说的那么自然，沁人心脾。这同时也让自己十分内疚，因为我从来没对父母亲说过“我爱你”。很想讲，可就是每次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又咽回去了，也许这就是不同的教育态度的问题。
后来，孩子顺利通过了筛选，进入了纽约的一所重点学校马克·吐温中学上初中。现就读纽约市排名第一的史蒂文生高中学校。
文章为“语言学习与教育国际工作坊”（language-club）微信公众号原创作品，原文编辑王冬莹、韩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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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4-12-4 08:2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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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4 09:0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