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大机器工业生产的冲击,许多我们熟知的老手艺,正在悄悄的远去,甚至消失......
每每回味这些伴我们成长的老手艺,总有些许惆怅,往事并不如烟 。
让自然去选择吧,我们并不是要做历史的阻挡者,只不过记录下历史曾经出现过的一些片断始终是一件好事。 正在消失的老手艺——剃 头 担 子
剃头的历史我实在无从考证,只是下意识里觉得,人类的文明应该与剃头多少有点关系。剃头是老式的叫法,现在时代发生了变化,剃头的称谓也改叫“剪发”、“理发”甚至“美发”了,当然剃头匠也便称为理发师或美发师。我这人怀旧,总改不了称剃头为理发,惹得金发的小姐、红头的少爷,似研究古董般上下打量。从此,若剃头,再不敢进那装修豪华的美容厅,而去僻静的小巷寻剃头担子或简陋的理发店。
记得小时候,剃头是请师傅到家里来剃的。剃头的师傅挑了担子过来,一头是木柜子,柜子是一把设计得科学合理的折叠椅,柜有抽屉,装了推剪、剪刀、篦子、梳子、剃刀、刷子、荡荡布等。另一头则挑了一个特制的脸盆架,上搁铜脸盆,脸盆里放了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脸盆下则为土炉子、木炭、以及一把破扇。
我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剃头行头,要数剃刀、篦子和荡荡布了。剃刀锋利无比,我非常的想拥有一把,但大人是不让玩的,就是摸摸也不行,那理由自不必言说。篦子,我们村有几个不爱干净的小女孩,头发里常长虱子,不管谁家请了剃头师傅,她们家大人都要借比梳子密实得多的篦子,篦虱子。那篦子经她们用过,我们男孩是不会再用的,怕那上面粘了虱籽蛋。荡荡布,因剃头师傅长年累月的荡磨剃刀,油腻发亮,而成了专门比方龌龊孩子衣服的代名词。
现在,剃头担子少了,剃头师傅必备的十六般技艺(梳、编、剃、刮、捏、拿、捶、按、掏、剪、剔、染、接、活、舒、补)懂的人也不多了。家住湖南省常德市郊的张师傅,今年66岁,自11岁学剃头的手艺,已经剃了50多年的头。几年以前,他一直在家四周为乡邻们剃头,谁家请,上谁家。而今,城市扩建,老人的家已被高楼大厦包围,家旁竟一下窜出好几家美发店、美容屋。地盘被他人占领,他只好约了几个老伙计,到城内僻静的小巷摆个剃头担子。每天清晨,老人都要从家里挑出担子,到城里常蒿路摆摊,风雨无阻。
老人技术精湛,态度热情,收费便宜,来找他剃头的人还是很多,大多是住在老街上的老街坊,经常光顾的老主顾。我也坐上了张师傅的折叠椅,请他给我剃个平头。老人不紧不慢的给我围上披布,手推剪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推剪均匀的移动,果断的将头发拦腰截断,干脆利落。在这里剃头,没有电动剪刺耳的嚣叫,更不担心你的头发会被连根拔起,咬牙忍受揭头皮般的痛苦。推剪围头一周便剪完,张师傅一般不来第二刀。修面前,老人将毛巾用热水浸透,平敷在我的脸上,然后老道地在那条油光的荡荡布上,反复地蹭磨着剃头刀,待剃刀锋刃可鉴时,方才停下。我半躺在折叠椅上,微闭双目,锋利的刀刃在我的面部缓缓地运行了——利而不灼、行而不滞。最后,老人还要帮我洗耳按摩,见他实在辛苦,我婉言谢绝。
如今,人们追求健康、时尚、休闲、快乐,还有那说不清的剃头的品位。剃头已经不再是剪短那么纯粹了,剃头担子正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
![]()
老人技术精湛,态度热情,收费便宜,来找他剃头的人还是很多。
![]()
现在,剃头担子少了,剃头师傅必备的十六般技艺(梳、编、剃、刮、捏、拿、捶、按、掏、剪、剔、染、接、活、舒、补)懂的人也不多了。
![]()
在这里剃头,没有电动剪刺耳的嚣叫,更不担心你的头发会被连根拔起,咬牙忍受揭头皮般的痛苦。
![]()
修面前,老人将毛巾用热水浸透,平敷在我的脸上,然后老道地在那条油光的荡荡布上,反复地蹭磨着剃头刀,待剃刀锋刃可鉴时,方才停下。
![]()
来找老人剃头的,大多是住在老街上的老街坊,经常光顾的老主顾。
![]()
剃完头,老人一般会主动为客人洗耳按摩。
![]() 正在消失的老手艺——老裁缝
今年72岁的黄文斗师傅,从12岁开始学习裁缝手艺算起,已经有了整整60年。这60年间,老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身旁的缝纫机,放下过手中的剪刀。即使三年困难时期,那么艰苦的岁月,老人也要踩几脚,剪几刀,缝几针,心里才安稳塌实。
12年前,60岁的黄师傅挑了缝纫机,拿了剪刀,卷了铺盖,从桃源老家来到常德,摆了个缝穷补旧的小摊。摆摊的日子很苦,风里来雨里去,生活没有规律,工作场地不能固定。这样朝出晚归的干了一段时间后,才租下了城西落路口一间大约十平米的小门面,从此,生活才得以安定,客源也相对稳定。老人的房子虽小,却具备所有“家”与“店”的功能:房屋前部左边是工作间,既方便顾客光临,又能在闲暇时与路过的老朋友聊几句,打发些闲暇的时光。右边则是生活区,他可以边做饭菜,边照顾生意,一举两得。房屋后半部分,拉块彩条布隔开,便是老人的起居室了,安静而隐秘。
黄师傅深情的看着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伙伴,一台老式的缝纫机,喃喃自语:这裁缝的手艺带给我太多。因为它,老人没有干过繁重的体力活。刚解放,黄师傅的老家桃源县马宗岭乡成立服装社,他就被招到那里上班,成了领薪水的一名技术工人,待遇不高,生活依然艰难,但总比日晒夜露的下地上山的庄稼汉强了许多。也因为有了它,黄师傅将自己的六个孩子拉扯大,并为孩子的未来铺就一条不错的道路,送出农门。孩子读书的高峰期,他最多一次就借了一万六千块钱,也是老人一脚一脚的踩,一刀一刀的剪,一针一针的缝而还清的。还是因为它,老人有了寄托,生活充实,身体健康,心情舒畅,精神爽朗。老人告诉我,他现在缝缝补补的,一个月收入五百块左右,并不是一定要靠自己在外赚的这点辛苦钱过活。孩子们成了家立了业,个个都很孝顺,他就是什么事不干也能安享晚年。但老人就是闲不住,更重要的是舍不得放下养了一家子,干了一辈子的老手艺。
黄师傅手中衣服很快就缝补完毕,他提起衣服满意的看了看,理了理衣角,小心的给客人包好。那神情与动作在我看来,怎么也不象包一件衣服,而是一个老手艺人,在清理着自己六十年的追求,六十年的坚持,六十年的期待。
![]()
老人的房子虽小,却具备所有“家”与“店”的功能。
![]()
今年72岁的黄文斗师傅,从12岁开始学习裁缝手艺算起,已经有了整整60年。
![]()
这60年间,老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身旁的缝纫机,放下过手中的剪刀。
![]()
也是这些老工具陪伴了老人几十年。
![]()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
老人怎么也舍不得放下养了一家子,干了一辈子的老手艺。
![]()
六十年的追求,六十年的坚持,六十年的期待。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老木匠
在湖南省石门县夹山镇的小街上,一间破落的木匠小屋,夹在一排整齐漂亮的街道民居中,特别引人注目。这小屋因年久失修,瓦难遮雨,墙难挡风,门难关鸡。屋的前半部堆满了旧木材,几件简陋的老式木工工具散落一旁,后半部放了一口开了裂纹的水缸,两只塑料水桶倚靠而立,几只小鸡守侯在砖头搭建的简易灶边,敦实的厚木桌上,一碗米饭冒着丝缕热气。
这小屋,便是木匠师傅龚道文的家。
62岁的龚师傅,自十多岁开始学木匠手艺,已经与斧头、锯子打了近50年交道。
这木匠手艺,救了龚师傅一命。四十岁时,老人感觉到右腿经常疼痛,刚开始咬咬牙还能挺过,这痛几年后,慢慢越来越严重,实在难以忍受时,到医院一检查,发现是骨髓炎。他这才吃药打针,可已经晚了,即使花费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还背了一身的债,最后病腿还是没有保住,只得含泪高位截肢。老人说,如果不是这木匠的手艺赚几个钱,那可能命已归西。
这木匠手艺,也害了龚师傅一辈子。年轻时因为有这手艺,一年四季奔波在外,干木匠活吃百家饭,生活过得也还舒适,比在农村种田强了很多。这样,错过了成家立业的好时光,后来一病更是没有了希望,直到现在老人还孤身一人,不用说嘘寒问暖,就连个说说话的伴,端茶递水的人也没有。
龚师傅告诉我,他年轻时那神气自不必说。打床钉箱子,要看日子,挑个逢黄道吉日动工,还得打个红包。若果老板在这些过程中怠慢了,或招待不周,极有可能会被他们动手脚,留一手,乡下称之为“留手味”。床各处与整体细看起来都不错,但睡时会吱吱作响。你想想那时住屋不怎么隔音,新婚喜日,不乐坏那些偷听墙角的无聊人吗。我问龚师傅,你动过手脚?他一笑说:哪有的事,行规是行规,真正的手艺人是不会做那缺德事的,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给了红包,也就是讨个好兆头。
龚木匠扶着门框,艰难的挪动自己沉重的脚步,每移动一步,就得用手吃力而小心的提一下快要散架的假腿。假肢关节连接部松动的螺丝发出的尖刻声响,吓走了屋里觅食的几只小鸡。现在,龚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将自己四年前在长沙安的假肢换了,重新装一只,但求晚年能走几步安稳路。他之所以还瘸着腿做点木匠活,也就是想安条稍微好点的假腿,摆脱这许多年的苦痛。原来安的时候,他实在拿不出多少钱,花了两千多块钱安了这条铝合金的假腿,不到四年就坏了。
而今,传统木匠的生意非常清冷。新入行的木匠,什么凿子、斧子、锯子、锛、角尺、墨斗和铇子都不需要,他们用的是电动木工工具,靠的是一把锤子,几斤钉子,做起事来方便快捷,既不削刨,也不凿眼,更不开榫。甚至很多老木匠都不做了,或是改行加入装修木匠队伍。龚师傅不能出门做事,只能在家里坐等客人上门,做些小家什或是帮人修修补补,没有帮手加上腿脚不方便,稍大一点的东西就做不动,也做的慢。一年下来,能有一千多块钱的纯收入,老人就非常满足了。龚木匠省吃俭用做了几年,养的鸡也舍不得吃,即使这样,攒的钱也不够装一条中等质量假腿。
老人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与我聊天。他告诉我,而今政府已经将他定为“五保户”,吃住没有多大的问题。吃,一个人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住,能有个地方安身就行。老人的心态平和,什么事都看的开,说到钱,他一笑:钱那东西,没有止境的,钱多就多花,钱少就少花。我一个残疾人,除了卖点油盐米,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
休息间隙,老人端起桌子上已经冰凉的米饭,挪到门边,吃了几口,一面用筷子挑了几粒抛于门边,将门外的几只小鸡引进屋,一面骂道:看你们跑,汽车压死了,我的腿就越换不成了。
![]()
62岁的龚师傅,自十多岁开始学木匠手艺,已经与斧头、锯子打了近50年交道。
![]()
龚木匠用的还是木匠的传统工具:凿子、斧子、锯子、锛、角尺、墨斗和刨子等.
![]()
这小屋因年久失修,瓦难遮雨,墙难挡风,门难关鸡。
![]()
龚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将自己四年前在长沙安的假肢换了,但求晚年能走几步安稳路。
![]()
老人的心态平和,什么事都看的开。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打井
湖南省桃源县的深水港乡,处于丘陵地带,多山多坳。这里的人们都爱择坡而居,依山住家,图的就是个好靠山,更重要的是村民们足不出户,便能照看田地里的庄稼。南山一家,北坡一户,住的相对比较分散,为了生活的方便,家家户户都会在屋旁的山脚,打一口水井。早先,人们都是在简陋的井里,挑水吃,井无盖,井水常遭牛饮羊喝,甚至动物粪便的污染,不卫生。现在,大家都打有盖的井,用抽水机抽到厨房的水缸或屋旁的水塔里,如城里人用的自来水,方便清洁。
今年52岁的周伯初师傅,十多年前,邀了同村的好友,56岁的周中和师傅,学着打井建塔。农闲时他们为乡邻挖井筑塔,赚点烟酒零花钱,农忙时回家耕田犁地,不误播种收割。深水港比邻沅水,地下水储藏丰沛,水位较低,一般挖四、五米就能见石子冒水。如果井位高,水位低,井深也不会超过七米。而今,只需要挖好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圆井,用预先加工好的水泥管套下,一口井就算完成。三、四年前,要挖两米直径的井,用窑砖一块一块的砌井壁,很是麻烦,水冒得大的井,技术不过关,还难砌起来。周师傅他们每年要挖几十口井,十多年到底打了多少井,已经记不清了。提起这些井,二位脸上无不流露出自豪与骄傲:我们打的井,没有一口不出水,更没有一口井坍塌的。
六月的闷热,逼人的暖气压在胸口,挡住嘴鼻。没有风,没有云,几只蜻蜓使劲的拍打着翅膀,在低沉的气流里盘旋,喘息。井下挖土的周伯初师傅,实在忍不住了,便叫井上面的同伴周中和放下绳索,将自己吊上来休息会。几声吱呀的轱辘声响,井下的周伯初师傅,踩着绳索的套环,一身泥的钻了上来。他没有立即接过同伴递给的一条泥浆色的毛巾,而是解下系在腰间的塑料布,随手扔进井旁的稻田沟里,手捧了把稻田水,洗了洗脸上的泥巴,才用毛巾擦了擦。周师傅脱下身上的蓝咔叽布衣,拧了把,一股焦黄的泥水从衣褶里渗出。他将外衣搭在井边的篱笆上,摘下头顶的破草帽,使劲的扇风,豆大的汗珠,似列队的蚂蚁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爬行。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劳动强度,帽子扇的风,完全无济于事,他干脆将帽子丢于田埂上,坐在上面,点了支烟,猛吸。
周中和师傅的工作,是站在井上,摇轱辘提井里的泥巴,相对比较轻松。当周伯初休息的时候,他拿了从井中吊起的锄头、铁锹,到附近的塘边清洗,柄上的泥巴不洗干净,握起来打滑,挖时使不上劲。洗完工具,他又用卷尺量了一下井深,仔细观察了一会井底的渗水情况,兴奋的叫了起来:快了,快了,已经开始冒水了。听到喊声,正在坡上家中清理水管的老板陶明辉,急急的跑下坡,看挖井的进度。陶师傅一面递烟,一面说:我讲了在这里挖,三四米就能见水的,又好挖又快捷。五十块一米,四米二百块钱,两天就到手了。
一袋烟的休息过后,周伯初有开始整装披挂上阵,他想在暴雨来临前,将井挖好。雨水冲垮新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这样,两天的劳动就将前功尽弃。
![]()
今年52岁的周伯初师傅,十多年前,邀了同村的好友,56岁的周中和师傅,学着打井建塔。
![]()
而今,只需要挖好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圆井,用预先加工好的水泥管套下,一口井就算完成。
![]()
周师傅他们每年要挖几十口井,十多年到底打了多少井,已经记不清了。
![]()
?
打井是个辛苦活。
![]()
周中和师傅的工作,是站在井上,摇轱辘提井里的泥巴,相对比较轻松。
![]()
提起这些井,二位脸上无不流露出自豪与骄傲:我们打的井,没有一口不出水,更没有一口井坍塌的。
![]()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石匠
我对石匠的感情,缘于我的一个聋子二爷。二爷耳背,不哑,是我们家乡非常出色的石匠,他打的石磨好使,耐用,还轻巧。二爷对我们孙子辈的孩子非常好,我们捉弄他,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咪咪的,甚至还让我们玩他的石匠工具。小时候,我常看趴在他家门前的石凳上,看他錾石磨,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二爷力气很大,经常一个人到山上或河边去背石料,重达二百余斤石块,他背几里山路,腿不抖,腰不弯,气不喘。二爷手艺很棒,背回的石料都是棱角分明的青石块,经粗大的圆头錾子开毛坯,再用扁头錾修正成型,才挖出摇把孔,錾出磨眼(灌粮食的进口),最后精细的雕刻出细节纹理。看似简单的石匠工艺流程,要做到錾出的成品圆润、周正、合缝、精致、实用,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每錾完一副石磨,二爷都要围绕四周一圈,反复端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自豪与骄傲,嘴里念念有词:好的手艺就强那么一点儿,这磨的上下两块要象天生的一对,不管你怎么转,如何推,都得不偏不斜。
前不久,我和几个朋友去湖南桃源办事,途径深水港乡的一个红砂岩采石场,叮叮当当的锤打声入耳,下车寻声前往,采石场高大的岩壁下,一名老石匠眯着眼睛,专注的錾一块已经基本成型的大石头,石块看样子应该是当地人们拜奉土地菩萨的庙顶盖。这庙虽说为庙,也就是缩小许多的石牌坊,还不及一座墓碑大小。老人手中铁锤的起落,扬起的点点沙尘在微风里飞舞,节奏明快的叮当声在岩壁间荡漾。石头的铁红色,映衬着老人的黝黑皮肤,一顶破旧的草帽,神秘了老石匠面容的表情。老人并没有觉察出我们的到来,直到我弯下腰,想仔细看看老人錾的图案时,他才猛然一惊:天天听这錾石头的声音,耳背了,你们来我都没有发现。
老人叫周鹏初,从十多岁开始学习石匠手艺到现在,已经半个世纪,与石头打一辈子的交道。说起这石匠的手艺,老人一脸的灿烂:二十多年前,县里重修桃花源,好多庙宇、庭院、楼阁都要用石头下脚,他们听说我的手艺好,来人把我请过去錾石头,一干好几年。天天大鱼大肉,还有工资拿。快完时,其他的石匠都走了,留下我们几个技术好的刻碑,那可是精细活。老人使劲摇晃着手中的草帽,边扇边美滋滋的回味,昨日的辉煌,为自己技艺的精湛而沾沾自喜:石匠手艺说难,也不难,錾成一个东西,好多人都会。说易也不易,要做到条条线平行,根根缝清爽,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周师傅说完,顺手提起一桶水浇在一块已经錾好的石鼎帽上面,冲洗掉表面的灰尘杂物。精美的线条,均匀的分布其上,粗细宽窄一致,根根笔直,不断不折,似乎这不是雕成,而是天造。我完全沉浸在如此简洁抽象的美丽里。
山顶采石场切割机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老石匠美梦般的回忆。他看了一眼山顶采石的工人们,叹了口气: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机器生产。机器一开,这么大座山,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掏个精光。而今,石磨不用了,连土地庙都用水泥倒模。石匠的手艺,还有什么用,再说今天的年轻人,还有谁学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艺?师傅的手艺可能在我这里就要失传了。
周师傅拿一把稻草,扫了扫刚錾的石顶上的碎渣,坐在装工具的小木箱上,继续工作。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又在红色的岩壁间回荡,节奏有些迟缓而紊乱,没有了先前的顺畅。
![]()
老人叫周鹏初,从十多岁开始学习石匠手艺到现在,已经半个世纪,与石头打一辈子的交道。
![]()
看似简单的石匠工艺流程,要做到錾出的成品圆润、周正、合缝、精致、实用,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
![]()
精美的线条,均匀的分布其上,粗细宽窄一致,根根笔直,不断不折,似乎这不是雕成,而是天造。
![]()
周师傅拿一把稻草,扫了扫刚錾的石顶上的碎渣,坐在装工具的小木箱上,继续工作。
![]()
周师傅叹了口气:这石匠的手艺,还有什么用,再说今天的年轻人,还有谁学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艺?师傅的手艺可能在我这里就要失传了。
![]()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铜匠 初冬的艳阳天,逢场的桃源县三阳镇热闹非凡,人头攒动。我随熙熙攘攘的人流移动脚步,每个感觉器官都实实在在的体味着,乡村集市的红火与繁荣。
三阳,这个偏远的小镇,每隔五、六天就会被赶集的人们喧闹一阵。
小街的尽头,一个别致而孤独的小摊,吸引了我。我轻柔的脚步声,惊醒了斜靠在椅子上假寐的老人。老人叫袁立斋,是三阳镇有名的铜匠。袁师傅今年已经84岁高龄,他的家就在湖南省桃源县三阳镇。他自14岁开始跟师傅学铜匠手艺,做铜器活70年了。
早先,人们居家过日子,生活日用品大多是铜器。铜盆、铜勺、铜铲是百姓家必备之物,大门的吊环是铜的,门锁钥匙也是铜的,箱子橱柜门的拉手、提环还是铜的。殷实的大户人家,还要在柜门钉上团形的铜皮,在四角包上角铜,装饰铜器上刻画了吉祥的图案,锤炼出繁华的浮雕。袁师傅年轻时,挑了一担子铜器铜皿,摇着铜铃、敲着铜锣、和着铮铮琮琮悦耳的金属声,翻山越岭的吃百家饭,走街串巷的干手艺活,风光体面。
近些年,随着年龄的攀高,袁大爷只有逢镇上赶集,才出门摆摊。而今人们很少用铜器,就连铜锁也不用了,买卖大不如以前,有时候,坐守一整天的摊子,也无人问津。见证了大半个世纪铜锁的变故,老人看的很开,心态平和。他坦然的如是说:铜锁简单,不保险。现在,市场上什么样的锁都有,弹子锁、密码锁、指纹锁、电脑锁甚至感应锁等等,既安全又美观。锁,谁不愿意用好的?老人之所以还出门摆摊,一来,年纪大了,与其孤单的闲坐在家里,还不如守在摊子旁,看看老街坊,聊聊往日事,心里不会闷的慌。二来,干了一辈子的铜匠,实在舍不得丢下,这七十年的老手艺。
我和朋友的拍照,为袁大爷带来了人气。不大一会,小摊便围过一群看热闹的乡邻。年长的试吹猎人唤鸟用的铜哨,小孩把玩陌生的铜锁,妇女感兴趣的是铜勺子。不过,谁也没有掏钱卖。见人越聚越多,老人连忙用一根电线,将铜锁、铜哨、铜钥匙等小铜件系在木柜上,嘴里不停的嘀咕:哪个顺手摸走一个,我几趟的活,就白干了。
临近中午,镇上一位爱好收藏的农民,拿来两把打不开的铜锁,请袁师傅修。老人接过铜锁,仔细打量一番,决定先锉掉锁芯的焊点,再用顶锥敲松锁芯,最后配钥匙。当方案得到客人许可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开锉,轻轻的敲打。袁大爷年岁高,眼神不太好,手脚也不怎么灵便,动作显得迟缓而犹豫。此时,围观的街坊陆续过来帮忙,或出主意,或打下手。锁很结实,锉敲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久锉将破坏其原貌,猛敲会砸乱其构造。这样,精致的铜锁就失去了它收藏的价值。近一个小时的折腾,锁芯丝毫未动,老人只得对顾客尴尬的一笑:如果不是收藏的锁,我还是有办法,那就是砸乱,重来。送修锁的客人还未等袁师傅说完,就连忙拿回了铜锁,失望的离开。
围观的乡亲也逐渐散去。老人的小摊,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
袁师傅今年已经84岁高龄,他自14岁开始跟师傅学铜匠手艺,做铜器活70年了。
![]()
而今人们很少用铜器,就连铜锁也不用了,买卖大不如以前,有时候,坐守一整天的摊子,也无人问津。
![]()
我和朋友的拍照,为袁大爷带来了人气。不大一会,小摊便围过一群看热闹的乡邻。年长的试吹猎人唤鸟用的铜哨,小孩把玩陌生的铜锁,妇女感兴趣的是铜勺子。
![]()
见人越聚越多,老人连忙用一根电线,将铜锁、铜哨、铜钥匙等小铜件系在木柜上,嘴里不停的嘀咕:哪个顺手摸走一个,我几趟的活,就白干了。
![]()
袁大爷年岁高,眼神不太好,手脚也不怎么灵便,动作显得迟缓而犹豫。此时,围观的街坊陆续过来帮忙,或出主意,或打下手。
![]()
围观的乡亲也逐渐散去。老人的小摊,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