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巧遇

关其言

下班巧遇
临近下班，天空一片阴霾。眼看一场躲不过的雨就要倾泻下来，于是我关好所有电器设备，匆匆离校。走在路上，我手捧一本李敖的《法源寺》边走边看，不觉间来到了十字路口。我合上书，正要过马路，只听身后有人叫喊：“老师，老师！”回头一看，即刻便认出来了。是李岩！嗬，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上身是短袖白衬衫，下身是黑色长裤，白衬衫掖在黑裤内，一副典型的职高学生打扮。我很兴奋，双手抚住她的双肩：“李岩，大姑娘啦，好漂亮！在哪上学呢？”李岩也很激动：“我在外事职高。老师，您好吧？”一通简短的寒暄和交流之后，我们分手了。等公交车时，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上外事职高，对于李岩来说太值得庆贺了！因为，这意味着她将来能够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记得十年前，社会强调素质教育，学校搞小班制快乐教学实验。我接了一个新一年级并任年级组长。李岩就是那个班里一名特殊的女孩子。不会拿笔，写字不会看格，能歪歪斜斜地写一、二、三，四五六就怎么也写不出来了。因为“—”和“︱”她怎么也搭不到一起。别人两天学会一到十，她用了一星期还不会写。这样，她的学习就拉下了。不仅学习跟不上，还胆小，反映慢，记忆力较差，不敢和老师、同学们交流。运动协调性差，必须手扶栏杆或墙壁，才能自主上下楼。那时，我们的实验理念就是“让每一个孩子都快乐成长”。可是像李岩这样的孩子在班里怎样才能快乐起来呢？于是，我准备去她们家了解一下她在家的情况。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当我来到她家时一家三口都在等待着我的到来。再一看李岩，恭恭敬敬地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两腿并排伸直，双手背后，见我进来，她像在学校一样，点头大声说：“老师好！”之后就不再说话。静静地听我和她父母的对话。大约半小时左右，我告辞准备回家，李岩才在父亲的协助下，穿好鞋，送我下楼。

小学六年，她始终没有跟上同龄孩子的学习步伐，也少不了受老师们的数落，挨同学们的白眼。但她老实、善良、听话，我从内心同情她，并深深地关注她。设想着她将来上中学如何应对其他青春期孩子们的过激行为。然而，中学三年，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没想到今天和她巧遇，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考进了外事职高！激动之余，连眼睛也湿润了。耳边不断回荡着她的声音：“老师，老师，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