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汉学与反思| 洛克斯普林：一场美国人对中国人的屠杀

读书人

范昕 微思客 WeThinke

★本文在新浪博客首发。经作者授权在微思客转载，以飨读者。如需转载，请联系作者或微思客，感谢编剧范昕先生对微思客的大力支持。封面图片来源：

[size=1em]编者按 [size=1em]微思客WeThinker

齐格蒙鲍曼在《现代性与大屠杀》一书中，曾深度解构了理性在纳粹屠杀中的作用，简单的说，通过每一过程中不同操作者的理性选择，使迫害者与受害者间形成一定距离；最终完成的屠杀，每一个似乎都参与，却又不直接参与。“无人在屠杀，却每一个人在屠杀”。

这种现代性引发的屠杀在不同年代，不同地区以不同方式产生，却造成了一样的悲剧。著名编剧范昕，通过介绍洛克斯普林大屠杀的过程，挖掘出一次并不为众人所知的针对华人的屠杀。

范昕先生本意在于让我们警醒，认识到种族主义与霸权政治对于人类的危害，至于是否引发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的思考，则不在本文探讨当中。

但编者以为，对于大屠杀事件，我们依然可以有深度思考的空间。屠杀与鲜血，并不能刺激中国人的“麻木神经”；因为中国人的“麻木”，来源于对现有安逸的向往与对旧有的恐惧，这本身就是一种理性选择带来的后果。不过，若可引发读者对于理性、现代性暴力与大屠杀背后逻辑的探讨，本文，或至少编者使用本文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范昕：
美国史上一次对中国人的大屠杀美国历史上，有一次专门针对中国人的大屠杀，史称“洛克斯普林大屠杀”。这是一段永远载入美国史籍，并且作为该国最为黑暗和丑恶一页而被许多民权者和政治家反复提及的。但遗憾的是，它却被国人所忽略。我不相信，我是第一个知道这段历史的中国人，但很可能是第一个认为它应该让中国人知道并且记住的人。
在创作电视剧《大路无疆》的时候，我把这段历史挖了出来，形成了以下的文字。鉴于此时没有发生任何值得大家关注和记述的事件，趁着这个“窗口”，我把这段尘封的事件拿出来晒晒。
请我们一起把时钟倒拨约125年，把目光投向美洲大陆。那时，大约有10万名华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内华达州、俄勒冈州和华盛顿领地（尚未建州）工作。1875年之前怀俄明州的洛克斯普林煤矿雇用的都是白人工人，主要是瑞典人、威尔士人和爱尔兰人。那一年，矿工们进行了一次罢工，不到两周，罢工的工人立即被雇主用华工取代。结果，煤矿的工人中有50名白人和150名华人，这些华人自然落了一个“工贼”（Strikebreaker）的名声。随后更多的华人被煤矿雇用，到了1885年，煤矿工人的成分是150名白人，331名华工。
十九世纪80年代，美国经济一度进入衰退期，加上内战结束后上百万士兵退役，造成了就业市场的紧张。那时候大批美国白人工人，因为好吃懒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于是他们把愤怒转到了无辜的华工身上，认为是华工的存在使自己丢了饭碗。于是美国排华风潮席卷各地，针对华人的暴力攻击也此伏彼起。
1883年，著名排华团体“劳工骑士”在洛克斯普林市建立支部，该组织便是美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排华法案”的始作俑者。没有直接证据说劳工骑士是大屠杀的幕后操纵者，但是这个强烈排华的组织的确因为这一事件，而遭到了不少美国人的摈弃。1885年8月，一份传单在怀俄明领地散发，要求华人在9月1日前离开这里。
1885年9月2日上午7时，在联合太平洋煤矿公司的井下，10名属于劳工骑士组织的白人矿工，到达华工干活的作业面，宣布华人没有权利在此工作，接着他们开始围攻殴打矿井内的华工，两个华工被打成重伤，其中一人当场死亡。
随后，白人矿工停止工作，手持枪械在工地上示威，上午10点，劳工骑士组织敲响集结的钟声。白人矿工包围了公司总部大楼。在公司人员的说服下，他们离开公司。
下午2点，大约150名白人矿工手持温彻斯特步枪，闯入洛克斯普林市中国城，他们勒令这里的华人在一小时之内收拾行李离开本地。在这之前，本地的华人已经收到了威胁，要他们全部搬出这个城市。
然而仅仅过了30分钟，大屠杀的第一声枪响了。华工罗荪奇应声倒地。接着，华工柳大白和叶阿麻也被打死。随着枪声，越来越多的白人聚集到中国城，有的人边走边对天鸣枪，很快他们把这个社区团团围住。惊恐的华人漫无目的地四散奔逃。
根据清朝住纽约领事馆收集的华人经历者的证词，每个华人遇到暴徒，立即被用枪指着强行搜身，随身金银首饰和手表被掠走。有些暴徒只是掠夺财物，而有些暴徒掠夺之后还用枪托殴打华人。对于他们追不上的华人，便从背后开枪，将他们打死，然后从尸体上掠取财物。除了施暴的人之外，还有更多的人站在一边呐喊助威，大笑和鼓掌。
暴行持续到下午3点30分。到晚上9时，整个中国城陷入一片火海。79所华人的房子被焚毁，直接经济损失达14万7千元（当时货币）。事后，统计到的华人死亡人数为28人，至少15人受伤。但是根据多种现场资料证明，一般认为实际死亡人数应该为40至50人。这还不算，他们有的被死后剥皮、有的被断手断脚、有的被用火钳烫死、有的被砍掉头颅、还有被大卸八块、被吊死在雨水管道上。
屠杀事件之后，警方逮捕了16个人，其中包括当选怀俄明领地议员的埃塞阿·华盛顿。但是在审判中，陪审团声称，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任何这16名白人被告做出了任何犯罪行为，因此他们无罪。这样1885年10月7日，也就是嫌犯被捕的一个月之后，执法机关不得不将他们释放。当日数百名居民，包括妇女和儿童走上街道，欢迎这些人的回来，犹如英雄凯旋。
如果你看这段历史，你会发现，它在美国人眼里，是一个重要历史事件，而在中国的史籍中，似乎却没有记载。哪怕是谈到华人华侨历史的著作中，也难看到这一笔。百度百科上的“洛克斯普林大屠杀”词条还是从我先前的某段博文中抄过去的，可惜其中的数字都是不准确的。
美国人相对重视，我想第一因为这是他们的“国耻”，是美国社会走向文明中最值得反思的事件之一；第二是因为美国存在众多的民权者，本案是他们对美国社会提出警醒的最好的事例。
请允许我愤世嫉俗一次，洛克斯普林大屠杀，很难触动对屠杀已经麻木的国人神经。看看那时候的中国政府，杀人从来不被他们认为是什么丑恶的事情。著名者如曾国藩，完全可以用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形容，其杀人人数和手段实在跟希特勒和萨达姆有一拼。什么时候他遭到青史的谴责？也许洛克斯普林的50具中国人尸体对于鲜血染红的中国历史不算什么。作者：范昕：著名编剧，俄亥俄大学戏剧学院硕士，曾完成《记忆的证明》、《战北平》、《大路无疆》、《天下父母》等编剧工作，获中国电视飞天奖最佳编剧、台湾优良电影剧本奖等多项荣誉
编辑：杨松林，多伦多大学东亚系研究助理

chenximom

在个别影片中看到过当年有很多华工赴美，屠杀这个事情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可巧今天看到朋友圈转发的一篇“中国将军提醒：2030年将会有一场针对中国的大屠杀大哄抢”

bcat

引以为戒，远离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