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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远去的老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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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9 18:17: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大机器工业生产的冲击,许多我们熟知的老手艺,正在悄悄的远去,甚至消失......
  每每回味这些伴我们成长的老手艺,总有些许惆怅,往事并不如烟 。
  让自然去选择吧,我们并不是要做历史的阻挡者,只不过记录下历史曾经出现过的一些片断始终是一件好事。
正在消失的老手艺——剃 头 担 子
  
  剃头的历史我实在无从考证,只是下意识里觉得,人类的文明应该与剃头多少有点关系。剃头是老式的叫法,现在时代发生了变化,剃头的称谓也改叫“剪发”、“理发”甚至“美发”了,当然剃头匠也便称为理发师或美发师。我这人怀旧,总改不了称剃头为理发,惹得金发的小姐、红头的少爷,似研究古董般上下打量。从此,若剃头,再不敢进那装修豪华的美容厅,而去僻静的小巷寻剃头担子或简陋的理发店。
  记得小时候,剃头是请师傅到家里来剃的。剃头的师傅挑了担子过来,一头是木柜子,柜子是一把设计得科学合理的折叠椅,柜有抽屉,装了推剪、剪刀、篦子、梳子、剃刀、刷子、荡荡布等。另一头则挑了一个特制的脸盆架,上搁铜脸盆,脸盆里放了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脸盆下则为土炉子、木炭、以及一把破扇。
  我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剃头行头,要数剃刀、篦子和荡荡布了。剃刀锋利无比,我非常的想拥有一把,但大人是不让玩的,就是摸摸也不行,那理由自不必言说。篦子,我们村有几个不爱干净的小女孩,头发里常长虱子,不管谁家请了剃头师傅,她们家大人都要借比梳子密实得多的篦子,篦虱子。那篦子经她们用过,我们男孩是不会再用的,怕那上面粘了虱籽蛋。荡荡布,因剃头师傅长年累月的荡磨剃刀,油腻发亮,而成了专门比方龌龊孩子衣服的代名词。
  现在,剃头担子少了,剃头师傅必备的十六般技艺(梳、编、剃、刮、捏、拿、捶、按、掏、剪、剔、染、接、活、舒、补)懂的人也不多了。家住湖南省常德市郊的张师傅,今年66岁,自11岁学剃头的手艺,已经剃了50多年的头。几年以前,他一直在家四周为乡邻们剃头,谁家请,上谁家。而今,城市扩建,老人的家已被高楼大厦包围,家旁竟一下窜出好几家美发店、美容屋。地盘被他人占领,他只好约了几个老伙计,到城内僻静的小巷摆个剃头担子。每天清晨,老人都要从家里挑出担子,到城里常蒿路摆摊,风雨无阻。
  老人技术精湛,态度热情,收费便宜,来找他剃头的人还是很多,大多是住在老街上的老街坊,经常光顾的老主顾。我也坐上了张师傅的折叠椅,请他给我剃个平头。老人不紧不慢的给我围上披布,手推剪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推剪均匀的移动,果断的将头发拦腰截断,干脆利落。在这里剃头,没有电动剪刺耳的嚣叫,更不担心你的头发会被连根拔起,咬牙忍受揭头皮般的痛苦。推剪围头一周便剪完,张师傅一般不来第二刀。修面前,老人将毛巾用热水浸透,平敷在我的脸上,然后老道地在那条油光的荡荡布上,反复地蹭磨着剃头刀,待剃刀锋刃可鉴时,方才停下。我半躺在折叠椅上,微闭双目,锋利的刀刃在我的面部缓缓地运行了——利而不灼、行而不滞。最后,老人还要帮我洗耳按摩,见他实在辛苦,我婉言谢绝。
  如今,人们追求健康、时尚、休闲、快乐,还有那说不清的剃头的品位。剃头已经不再是剪短那么纯粹了,剃头担子正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
  

  老人技术精湛,态度热情,收费便宜,来找他剃头的人还是很多。

  现在,剃头担子少了,剃头师傅必备的十六般技艺(梳、编、剃、刮、捏、拿、捶、按、掏、剪、剔、染、接、活、舒、补)懂的人也不多了。

  在这里剃头,没有电动剪刺耳的嚣叫,更不担心你的头发会被连根拔起,咬牙忍受揭头皮般的痛苦。

  修面前,老人将毛巾用热水浸透,平敷在我的脸上,然后老道地在那条油光的荡荡布上,反复地蹭磨着剃头刀,待剃刀锋刃可鉴时,方才停下。

  来找老人剃头的,大多是住在老街上的老街坊,经常光顾的老主顾。

  剃完头,老人一般会主动为客人洗耳按摩。
正在消失的老手艺——老裁缝
  
  今年72岁的黄文斗师傅,从12岁开始学习裁缝手艺算起,已经有了整整60年。这60年间,老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身旁的缝纫机,放下过手中的剪刀。即使三年困难时期,那么艰苦的岁月,老人也要踩几脚,剪几刀,缝几针,心里才安稳塌实。
  12年前,60岁的黄师傅挑了缝纫机,拿了剪刀,卷了铺盖,从桃源老家来到常德,摆了个缝穷补旧的小摊。摆摊的日子很苦,风里来雨里去,生活没有规律,工作场地不能固定。这样朝出晚归的干了一段时间后,才租下了城西落路口一间大约十平米的小门面,从此,生活才得以安定,客源也相对稳定。老人的房子虽小,却具备所有“家”与“店”的功能:房屋前部左边是工作间,既方便顾客光临,又能在闲暇时与路过的老朋友聊几句,打发些闲暇的时光。右边则是生活区,他可以边做饭菜,边照顾生意,一举两得。房屋后半部分,拉块彩条布隔开,便是老人的起居室了,安静而隐秘。
  黄师傅深情的看着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伙伴,一台老式的缝纫机,喃喃自语:这裁缝的手艺带给我太多。因为它,老人没有干过繁重的体力活。刚解放,黄师傅的老家桃源县马宗岭乡成立服装社,他就被招到那里上班,成了领薪水的一名技术工人,待遇不高,生活依然艰难,但总比日晒夜露的下地上山的庄稼汉强了许多。也因为有了它,黄师傅将自己的六个孩子拉扯大,并为孩子的未来铺就一条不错的道路,送出农门。孩子读书的高峰期,他最多一次就借了一万六千块钱,也是老人一脚一脚的踩,一刀一刀的剪,一针一针的缝而还清的。还是因为它,老人有了寄托,生活充实,身体健康,心情舒畅,精神爽朗。老人告诉我,他现在缝缝补补的,一个月收入五百块左右,并不是一定要靠自己在外赚的这点辛苦钱过活。孩子们成了家立了业,个个都很孝顺,他就是什么事不干也能安享晚年。但老人就是闲不住,更重要的是舍不得放下养了一家子,干了一辈子的老手艺。
  黄师傅手中衣服很快就缝补完毕,他提起衣服满意的看了看,理了理衣角,小心的给客人包好。那神情与动作在我看来,怎么也不象包一件衣服,而是一个老手艺人,在清理着自己六十年的追求,六十年的坚持,六十年的期待。

  老人的房子虽小,却具备所有“家”与“店”的功能。

  今年72岁的黄文斗师傅,从12岁开始学习裁缝手艺算起,已经有了整整60年。

  这60年间,老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身旁的缝纫机,放下过手中的剪刀。

  也是这些老工具陪伴了老人几十年。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

  老人怎么也舍不得放下养了一家子,干了一辈子的老手艺。

  六十年的追求,六十年的坚持,六十年的期待。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老木匠
  
  在湖南省石门县夹山镇的小街上,一间破落的木匠小屋,夹在一排整齐漂亮的街道民居中,特别引人注目。这小屋因年久失修,瓦难遮雨,墙难挡风,门难关鸡。屋的前半部堆满了旧木材,几件简陋的老式木工工具散落一旁,后半部放了一口开了裂纹的水缸,两只塑料水桶倚靠而立,几只小鸡守侯在砖头搭建的简易灶边,敦实的厚木桌上,一碗米饭冒着丝缕热气。
  这小屋,便是木匠师傅龚道文的家。
  62岁的龚师傅,自十多岁开始学木匠手艺,已经与斧头、锯子打了近50年交道。
  这木匠手艺,救了龚师傅一命。四十岁时,老人感觉到右腿经常疼痛,刚开始咬咬牙还能挺过,这痛几年后,慢慢越来越严重,实在难以忍受时,到医院一检查,发现是骨髓炎。他这才吃药打针,可已经晚了,即使花费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还背了一身的债,最后病腿还是没有保住,只得含泪高位截肢。老人说,如果不是这木匠的手艺赚几个钱,那可能命已归西。
  这木匠手艺,也害了龚师傅一辈子。年轻时因为有这手艺,一年四季奔波在外,干木匠活吃百家饭,生活过得也还舒适,比在农村种田强了很多。这样,错过了成家立业的好时光,后来一病更是没有了希望,直到现在老人还孤身一人,不用说嘘寒问暖,就连个说说话的伴,端茶递水的人也没有。
  龚师傅告诉我,他年轻时那神气自不必说。打床钉箱子,要看日子,挑个逢黄道吉日动工,还得打个红包。若果老板在这些过程中怠慢了,或招待不周,极有可能会被他们动手脚,留一手,乡下称之为“留手味”。床各处与整体细看起来都不错,但睡时会吱吱作响。你想想那时住屋不怎么隔音,新婚喜日,不乐坏那些偷听墙角的无聊人吗。我问龚师傅,你动过手脚?他一笑说:哪有的事,行规是行规,真正的手艺人是不会做那缺德事的,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给了红包,也就是讨个好兆头。
  龚木匠扶着门框,艰难的挪动自己沉重的脚步,每移动一步,就得用手吃力而小心的提一下快要散架的假腿。假肢关节连接部松动的螺丝发出的尖刻声响,吓走了屋里觅食的几只小鸡。现在,龚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将自己四年前在长沙安的假肢换了,重新装一只,但求晚年能走几步安稳路。他之所以还瘸着腿做点木匠活,也就是想安条稍微好点的假腿,摆脱这许多年的苦痛。原来安的时候,他实在拿不出多少钱,花了两千多块钱安了这条铝合金的假腿,不到四年就坏了。
  而今,传统木匠的生意非常清冷。新入行的木匠,什么凿子、斧子、锯子、锛、角尺、墨斗和铇子都不需要,他们用的是电动木工工具,靠的是一把锤子,几斤钉子,做起事来方便快捷,既不削刨,也不凿眼,更不开榫。甚至很多老木匠都不做了,或是改行加入装修木匠队伍。龚师傅不能出门做事,只能在家里坐等客人上门,做些小家什或是帮人修修补补,没有帮手加上腿脚不方便,稍大一点的东西就做不动,也做的慢。一年下来,能有一千多块钱的纯收入,老人就非常满足了。龚木匠省吃俭用做了几年,养的鸡也舍不得吃,即使这样,攒的钱也不够装一条中等质量假腿。
  老人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与我聊天。他告诉我,而今政府已经将他定为“五保户”,吃住没有多大的问题。吃,一个人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住,能有个地方安身就行。老人的心态平和,什么事都看的开,说到钱,他一笑:钱那东西,没有止境的,钱多就多花,钱少就少花。我一个残疾人,除了卖点油盐米,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
  休息间隙,老人端起桌子上已经冰凉的米饭,挪到门边,吃了几口,一面用筷子挑了几粒抛于门边,将门外的几只小鸡引进屋,一面骂道:看你们跑,汽车压死了,我的腿就越换不成了。

  62岁的龚师傅,自十多岁开始学木匠手艺,已经与斧头、锯子打了近50年交道。

  龚木匠用的还是木匠的传统工具:凿子、斧子、锯子、锛、角尺、墨斗和刨子等.

  这小屋因年久失修,瓦难遮雨,墙难挡风,门难关鸡。

  龚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将自己四年前在长沙安的假肢换了,但求晚年能走几步安稳路。

  老人的心态平和,什么事都看的开。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打井
  
  湖南省桃源县的深水港乡,处于丘陵地带,多山多坳。这里的人们都爱择坡而居,依山住家,图的就是个好靠山,更重要的是村民们足不出户,便能照看田地里的庄稼。南山一家,北坡一户,住的相对比较分散,为了生活的方便,家家户户都会在屋旁的山脚,打一口水井。早先,人们都是在简陋的井里,挑水吃,井无盖,井水常遭牛饮羊喝,甚至动物粪便的污染,不卫生。现在,大家都打有盖的井,用抽水机抽到厨房的水缸或屋旁的水塔里,如城里人用的自来水,方便清洁。
  今年52岁的周伯初师傅,十多年前,邀了同村的好友,56岁的周中和师傅,学着打井建塔。农闲时他们为乡邻挖井筑塔,赚点烟酒零花钱,农忙时回家耕田犁地,不误播种收割。深水港比邻沅水,地下水储藏丰沛,水位较低,一般挖四、五米就能见石子冒水。如果井位高,水位低,井深也不会超过七米。而今,只需要挖好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圆井,用预先加工好的水泥管套下,一口井就算完成。三、四年前,要挖两米直径的井,用窑砖一块一块的砌井壁,很是麻烦,水冒得大的井,技术不过关,还难砌起来。周师傅他们每年要挖几十口井,十多年到底打了多少井,已经记不清了。提起这些井,二位脸上无不流露出自豪与骄傲:我们打的井,没有一口不出水,更没有一口井坍塌的。
  六月的闷热,逼人的暖气压在胸口,挡住嘴鼻。没有风,没有云,几只蜻蜓使劲的拍打着翅膀,在低沉的气流里盘旋,喘息。井下挖土的周伯初师傅,实在忍不住了,便叫井上面的同伴周中和放下绳索,将自己吊上来休息会。几声吱呀的轱辘声响,井下的周伯初师傅,踩着绳索的套环,一身泥的钻了上来。他没有立即接过同伴递给的一条泥浆色的毛巾,而是解下系在腰间的塑料布,随手扔进井旁的稻田沟里,手捧了把稻田水,洗了洗脸上的泥巴,才用毛巾擦了擦。周师傅脱下身上的蓝咔叽布衣,拧了把,一股焦黄的泥水从衣褶里渗出。他将外衣搭在井边的篱笆上,摘下头顶的破草帽,使劲的扇风,豆大的汗珠,似列队的蚂蚁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爬行。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劳动强度,帽子扇的风,完全无济于事,他干脆将帽子丢于田埂上,坐在上面,点了支烟,猛吸。
  周中和师傅的工作,是站在井上,摇轱辘提井里的泥巴,相对比较轻松。当周伯初休息的时候,他拿了从井中吊起的锄头、铁锹,到附近的塘边清洗,柄上的泥巴不洗干净,握起来打滑,挖时使不上劲。洗完工具,他又用卷尺量了一下井深,仔细观察了一会井底的渗水情况,兴奋的叫了起来:快了,快了,已经开始冒水了。听到喊声,正在坡上家中清理水管的老板陶明辉,急急的跑下坡,看挖井的进度。陶师傅一面递烟,一面说:我讲了在这里挖,三四米就能见水的,又好挖又快捷。五十块一米,四米二百块钱,两天就到手了。
  一袋烟的休息过后,周伯初有开始整装披挂上阵,他想在暴雨来临前,将井挖好。雨水冲垮新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这样,两天的劳动就将前功尽弃。

  今年52岁的周伯初师傅,十多年前,邀了同村的好友,56岁的周中和师傅,学着打井建塔。

  而今,只需要挖好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圆井,用预先加工好的水泥管套下,一口井就算完成。

  周师傅他们每年要挖几十口井,十多年到底打了多少井,已经记不清了。

?
  打井是个辛苦活。

  周中和师傅的工作,是站在井上,摇轱辘提井里的泥巴,相对比较轻松。

  提起这些井,二位脸上无不流露出自豪与骄傲:我们打的井,没有一口不出水,更没有一口井坍塌的。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石匠
  
   我对石匠的感情,缘于我的一个聋子二爷。二爷耳背,不哑,是我们家乡非常出色的石匠,他打的石磨好使,耐用,还轻巧。二爷对我们孙子辈的孩子非常好,我们捉弄他,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咪咪的,甚至还让我们玩他的石匠工具。小时候,我常看趴在他家门前的石凳上,看他錾石磨,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二爷力气很大,经常一个人到山上或河边去背石料,重达二百余斤石块,他背几里山路,腿不抖,腰不弯,气不喘。二爷手艺很棒,背回的石料都是棱角分明的青石块,经粗大的圆头錾子开毛坯,再用扁头錾修正成型,才挖出摇把孔,錾出磨眼(灌粮食的进口),最后精细的雕刻出细节纹理。看似简单的石匠工艺流程,要做到錾出的成品圆润、周正、合缝、精致、实用,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每錾完一副石磨,二爷都要围绕四周一圈,反复端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自豪与骄傲,嘴里念念有词:好的手艺就强那么一点儿,这磨的上下两块要象天生的一对,不管你怎么转,如何推,都得不偏不斜。
  前不久,我和几个朋友去湖南桃源办事,途径深水港乡的一个红砂岩采石场,叮叮当当的锤打声入耳,下车寻声前往,采石场高大的岩壁下,一名老石匠眯着眼睛,专注的錾一块已经基本成型的大石头,石块看样子应该是当地人们拜奉土地菩萨的庙顶盖。这庙虽说为庙,也就是缩小许多的石牌坊,还不及一座墓碑大小。老人手中铁锤的起落,扬起的点点沙尘在微风里飞舞,节奏明快的叮当声在岩壁间荡漾。石头的铁红色,映衬着老人的黝黑皮肤,一顶破旧的草帽,神秘了老石匠面容的表情。老人并没有觉察出我们的到来,直到我弯下腰,想仔细看看老人錾的图案时,他才猛然一惊:天天听这錾石头的声音,耳背了,你们来我都没有发现。
  老人叫周鹏初,从十多岁开始学习石匠手艺到现在,已经半个世纪,与石头打一辈子的交道。说起这石匠的手艺,老人一脸的灿烂:二十多年前,县里重修桃花源,好多庙宇、庭院、楼阁都要用石头下脚,他们听说我的手艺好,来人把我请过去錾石头,一干好几年。天天大鱼大肉,还有工资拿。快完时,其他的石匠都走了,留下我们几个技术好的刻碑,那可是精细活。老人使劲摇晃着手中的草帽,边扇边美滋滋的回味,昨日的辉煌,为自己技艺的精湛而沾沾自喜:石匠手艺说难,也不难,錾成一个东西,好多人都会。说易也不易,要做到条条线平行,根根缝清爽,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周师傅说完,顺手提起一桶水浇在一块已经錾好的石鼎帽上面,冲洗掉表面的灰尘杂物。精美的线条,均匀的分布其上,粗细宽窄一致,根根笔直,不断不折,似乎这不是雕成,而是天造。我完全沉浸在如此简洁抽象的美丽里。
  山顶采石场切割机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老石匠美梦般的回忆。他看了一眼山顶采石的工人们,叹了口气: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机器生产。机器一开,这么大座山,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掏个精光。而今,石磨不用了,连土地庙都用水泥倒模。石匠的手艺,还有什么用,再说今天的年轻人,还有谁学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艺?师傅的手艺可能在我这里就要失传了。
  周师傅拿一把稻草,扫了扫刚錾的石顶上的碎渣,坐在装工具的小木箱上,继续工作。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又在红色的岩壁间回荡,节奏有些迟缓而紊乱,没有了先前的顺畅。

  老人叫周鹏初,从十多岁开始学习石匠手艺到现在,已经半个世纪,与石头打一辈子的交道。

  看似简单的石匠工艺流程,要做到錾出的成品圆润、周正、合缝、精致、实用,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

  精美的线条,均匀的分布其上,粗细宽窄一致,根根笔直,不断不折,似乎这不是雕成,而是天造。

  周师傅拿一把稻草,扫了扫刚錾的石顶上的碎渣,坐在装工具的小木箱上,继续工作。

  周师傅叹了口气:这石匠的手艺,还有什么用,再说今天的年轻人,还有谁学这个费力不讨好的艺?师傅的手艺可能在我这里就要失传了。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铜匠
  初冬的艳阳天,逢场的桃源县三阳镇热闹非凡,人头攒动。我随熙熙攘攘的人流移动脚步,每个感觉器官都实实在在的体味着,乡村集市的红火与繁荣。
  三阳,这个偏远的小镇,每隔五、六天就会被赶集的人们喧闹一阵。
  小街的尽头,一个别致而孤独的小摊,吸引了我。我轻柔的脚步声,惊醒了斜靠在椅子上假寐的老人。老人叫袁立斋,是三阳镇有名的铜匠。袁师傅今年已经84岁高龄,他的家就在湖南省桃源县三阳镇。他自14岁开始跟师傅学铜匠手艺,做铜器活70年了。
  早先,人们居家过日子,生活日用品大多是铜器。铜盆、铜勺、铜铲是百姓家必备之物,大门的吊环是铜的,门锁钥匙也是铜的,箱子橱柜门的拉手、提环还是铜的。殷实的大户人家,还要在柜门钉上团形的铜皮,在四角包上角铜,装饰铜器上刻画了吉祥的图案,锤炼出繁华的浮雕。袁师傅年轻时,挑了一担子铜器铜皿,摇着铜铃、敲着铜锣、和着铮铮琮琮悦耳的金属声,翻山越岭的吃百家饭,走街串巷的干手艺活,风光体面。
  近些年,随着年龄的攀高,袁大爷只有逢镇上赶集,才出门摆摊。而今人们很少用铜器,就连铜锁也不用了,买卖大不如以前,有时候,坐守一整天的摊子,也无人问津。见证了大半个世纪铜锁的变故,老人看的很开,心态平和。他坦然的如是说:铜锁简单,不保险。现在,市场上什么样的锁都有,弹子锁、密码锁、指纹锁、电脑锁甚至感应锁等等,既安全又美观。锁,谁不愿意用好的?老人之所以还出门摆摊,一来,年纪大了,与其孤单的闲坐在家里,还不如守在摊子旁,看看老街坊,聊聊往日事,心里不会闷的慌。二来,干了一辈子的铜匠,实在舍不得丢下,这七十年的老手艺。
  我和朋友的拍照,为袁大爷带来了人气。不大一会,小摊便围过一群看热闹的乡邻。年长的试吹猎人唤鸟用的铜哨,小孩把玩陌生的铜锁,妇女感兴趣的是铜勺子。不过,谁也没有掏钱卖。见人越聚越多,老人连忙用一根电线,将铜锁、铜哨、铜钥匙等小铜件系在木柜上,嘴里不停的嘀咕:哪个顺手摸走一个,我几趟的活,就白干了。
  临近中午,镇上一位爱好收藏的农民,拿来两把打不开的铜锁,请袁师傅修。老人接过铜锁,仔细打量一番,决定先锉掉锁芯的焊点,再用顶锥敲松锁芯,最后配钥匙。当方案得到客人许可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开锉,轻轻的敲打。袁大爷年岁高,眼神不太好,手脚也不怎么灵便,动作显得迟缓而犹豫。此时,围观的街坊陆续过来帮忙,或出主意,或打下手。锁很结实,锉敲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久锉将破坏其原貌,猛敲会砸乱其构造。这样,精致的铜锁就失去了它收藏的价值。近一个小时的折腾,锁芯丝毫未动,老人只得对顾客尴尬的一笑:如果不是收藏的锁,我还是有办法,那就是砸乱,重来。送修锁的客人还未等袁师傅说完,就连忙拿回了铜锁,失望的离开。
  围观的乡亲也逐渐散去。老人的小摊,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袁师傅今年已经84岁高龄,他自14岁开始跟师傅学铜匠手艺,做铜器活70年了。

  而今人们很少用铜器,就连铜锁也不用了,买卖大不如以前,有时候,坐守一整天的摊子,也无人问津。

  我和朋友的拍照,为袁大爷带来了人气。不大一会,小摊便围过一群看热闹的乡邻。年长的试吹猎人唤鸟用的铜哨,小孩把玩陌生的铜锁,妇女感兴趣的是铜勺子。

  见人越聚越多,老人连忙用一根电线,将铜锁、铜哨、铜钥匙等小铜件系在木柜上,嘴里不停的嘀咕:哪个顺手摸走一个,我几趟的活,就白干了。

  袁大爷年岁高,眼神不太好,手脚也不怎么灵便,动作显得迟缓而犹豫。此时,围观的街坊陆续过来帮忙,或出主意,或打下手。

 围观的乡亲也逐渐散去。老人的小摊,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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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9 18:19:58 | 只看该作者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漆匠
  
  我的突然造访,将正在专心给家具打砂纸的漆匠张如鸿师傅吓了一跳。
  我没有敲门,倒不是我无礼,而是这漆匠工棚,根本就无门可敲。一块大约六十平米的空地上,栽了一圈或木或竹的立柱,绷在立柱上的塑料布,在春风的鼓惑下,发出奇异的响声。这塑料布的噪音与砂纸的摩擦声,完全淹没了我进来的动静。
  漆匠张如鸿,今年35岁,从16岁学漆匠的手艺,已快20年。他的老家在湖南澧县道河乡。90年代初,张师傅就南下广东打工,一干便是十多年。广东的打工生活,很苦很累,也很无聊,一天十多个小时的工作,体力吃不消不说,难受的是漆匠车间里浓重的油漆及化学药品气味,眼睛刺痛,呼吸困难。在广东家具厂做事的这段日子,他也收益不少。一来接触了现在时兴的油漆材料与技术,练就了一身过硬本领。而今,无论什么漆匠活,他都能接下来,也能出色的完成。二来养成了做事有条理,办事求效率的好习惯。在内地,竞争没有沿海城市那么激烈,这些习惯是不容易形成的。外面的世界再精彩,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家永远是牵挂在游子心头的一种情结。四年前,张师傅谢绝了十多年相处的老板的挽留,回到家乡做漆匠。在家乡做事,出门也不远,多少能照顾到妻儿老小。
  我小时候见漆匠油漆立柜或挑箱,总要在漆做好后,画几枝红梅或三两喜鹊,很美。这种手艺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记忆里,我找寻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漆匠们异口同声的告诉我,那么土的老式家具,谁还用,更不可能打做新的了。我问张师傅他是否会画花的手艺,他一笑:那你找对人了,俺师傅就是我们当地最有名的画匠,在师傅那里学徒三年,俺有一年时间在画花。我好奇的问:你这么年轻,学漆匠的时候,应该不做那样的家具了,怎么还学?他告诉我:俺学漆匠的时候,家具上的花是不画了,但和师傅在县里的文庙,做了一年时间的漆匠活,文庙的维修,好多地方要画花,那都是俺画的。说到这,他神情自豪的回忆立即被尴尬的苦笑替代,对我看了眼,遗憾的说:不过,俺也有十几年没有画了。今天手头没有这样的工具,不然都可以表演给你看。
  我不想耽误张师傅太多时间,要他尽管做事,我在工棚里随便拍几张照片。张师傅就去准备刮底的腻子灰,有几张木沙发刮的不是很平,得补灰。腻子灰是将买来的生猪血揉散过滤,再用适量的开水冲泡,加进少量的生石灰粉,刮之前和石膏粉调和,搅拌均匀,就成。我见张师傅将灰刮的满沙发都是,已经很难分辨木材本身的颜色,不禁问:我小时候见漆匠刮灰,怎么没有你刮的这么多?他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回答:现今的木匠师傅手艺怎么能比的上他们的前辈?很多地方刨的不平,木材也不够分量,不刮满灰,漆出来不平整。原来的刮灰只要补眼填洞,而今,要刮三四次,刮一次就得打磨一次。张师傅认为在漆匠的手艺里,最无聊且单调的工作,就是打磨了。特别是这些沙发椅子,高低起伏拐弯抹角的地方多,打磨起来,费时费力。当然,打磨也是最关键的程序,一套家具漆做的好不好,就看打磨的技术高低。漆匠活的工艺流程不是很复杂,但很麻烦。先后有十多道工序:调料、刮底、打磨、上底漆、油漆灰补洞、打水磨、再上底漆、打磨光滑后上面漆,最后抛光。做生漆家具就更麻烦,工艺要求也更高些,打磨的要求近乎苛刻。
  我在工棚了呆了几个小时,各类漆料散发的刺鼻气味,使我的头有些晕晕糊糊。临走,伸手过去与张师傅握别再见,他将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勉强的和我握了一下,并迅速收回,不好意思的说:手太脏,做工的就这样。他的话使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真诚的一笑,慢慢退出张师傅的漆匠工棚。

  漆匠张如鸿,今年35岁,从16岁学漆匠的手艺,已快20年。

  漆匠活的工艺流程不是很复杂,但很麻烦。先后有十多道工序:调料、刮底、打磨、上底漆、油漆灰补洞、打水磨、再上底漆、打磨光滑后上面漆,最后抛光。

  很多地方刨的不平,木材也不够分量,不刮满灰,漆出来不平整。原来的刮灰只要补眼填洞,而今,要刮三四次,刮一次就得打磨一次。

  而今的漆匠已经不画花。

  将家具油漆得漂漂亮亮才是现代漆匠应该做的。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铁匠铺
  
   最近,闲来无事随便翻翻一直封尘在书架上的小书,读到爱尔兰乡村诗人希尼的《铁匠铺》“……锤在铁砧上短促的叮当声/出乎意外的扇形火花/或一个新的马蹄铁在水中变硬时嘶嘶作响/铁砧一定在屋子中间的什么地方/一头尖如独角兽/一头方屁股/坐在那儿不可动摇/一个祭坛/他在那儿为形状和音乐耗尽精力……”。希尼的《铁匠铺》让我想到我的一个远房舅舅——杨铁匠,在老家方圆几十里,他的名气有如那铿锵的铁锤声响亮。一来,舅舅打得一手好铁,镰刀、菜刀、铁犁、锄头、铁索、铁锅……样样拿手。二来,舅舅带徒弟非常严历,正是这严,使师出杨门的徒弟们,手艺精湛,常以自豪。
   小时候,我总爱往舅舅家跑,远远的站在一旁,看满是锈迹的废铁,飘出丝丝铁火花,打成一把锋利的小刀,或是精致的小铲。听大锤小锤撞击铁砧的明快节奏,烧得通红的铁具见水的滋滋声响。偶尔,舅舅还能让我扯扯风箱,兰色与橙色的火焰在我的推拉之间,尽情的舞蹈。甚至,舅舅高兴时,还能用边角料给我打把小刀什么的。现在,舅舅老了,早已不打铁,冰冷的炉子堆满了杂物,老人常靠坐炉边,品一口苦茶,抽一袋旱烟,用满是老茧的大手抚摩着炉砖,发呆。
   记忆成了回味的依托,过去的辉煌,风光不再。而今,社会的变化,科技的发达,什么东西都能大机器批量的生产,物丰价廉。我想寻觅点他日的影子,追忆昔年的往事,好不容易在常德城外,找到了恋旧的文师傅。67岁的文慧通师傅,在湖南省常德市蒿子港镇开了间小小的铁匠铺,加工些刀具、锅铲、锄头、马钉之类的铁具。文师傅一个人边打边卖,生意来了打几锤,没有人光顾便坐在铺子前,看过往的行人。
   文师傅14岁开始学习打铁,至今已超过半个世纪,现年纪大了,很多要花大力气做的东西,打不了了。老人想带个徒弟抡大锤,帮下手,可是还有谁愿意学这费力不讨好的活计。文师傅年轻时在镇农具厂干过,接触过铣磨电焊,几年前,老人买了个旧电机,自己设计制作了一个机械装置,用电机带动大锤。机器笨是笨了点,没有人那么灵活,但却省了时间和精力,也缓解了没有徒弟帮忙抡大锤之急。
   文师傅对于我的到来,感到既兴奋又安慰。兴奋的是有人陪他说会话,打破冷铁般的寂静。安慰的是自己这将要退出生活舞台的老手艺,还有人关注记录。他一边卖力的打着手中的一把篾刀,一边使劲的和我喊话。我们的聊天被铁锤声打得支离破碎,交谈的碎片伴着四射的铁花,在小屋里飘摇蔓延。他专注的打着篾刀,一块废铁经过半个小时的锻打,初现篾刀雏型,焊接好刀柄,开锋打磨就能完工。文师傅认真的对待自己干了几十年的工作,哪怕一个最细小的环节,也会小心对待,不容许有半点含糊。老人告诉我,打铁赚不了几个钱,这样一把篾刀,不过十多块,一个月能打出四、五百块钱,就算很不错了。老人儿孙满堂,也不是一定要靠打铁来维持生计,只是打了一辈子的铁,怎么也放不下手中的锤子。
   告别文师傅,已近黄昏,老人没有送我,他要趁热将手中的刀打完。铁匠铺叮当的铁锤声,随我渐远的脚步而模糊。

  67岁的文慧通师傅14岁开始学习打铁,至今已超过半个世纪。

  老人想带个徒弟抡大锤,帮下手,可是还有谁愿意学这费力不讨好的活计。

  文师傅年轻时在镇农具厂干过,接触过铣磨电焊,几年前,老人买了个旧电机,自己设计制作了一个机械装置,用电机带动大锤。

  文师傅认真的对待自己干了几十年的工作,哪怕一个最细小的环节,也会小心对待,不容许有半点含糊。
正 在 远 去 的 老 手 艺 —— 弹 匠
  
   清早起床,弹匠卜老大习惯性的用手指弹了下他的老伙计,一张跟了他父亲几十年,伴随他半辈子的大弹弓,听声音发现有些不对劲,将弹线重新安了一次,调了调,似大提琴手临登台前试音准般,用心爱的黄杨木锤试弹,直到声音清脆悦耳,这才放心的将弓收好。这弹弓自他14岁那年,从当师傅的父亲那里接下来,已经45年了。
   卜老大的家在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的蒿子港镇,棉花是这里农民的主要经济作物。棉农们每年收了棉花,都会留一小部分自用。南方的春天比较潮湿,棉絮一般过几年就要翻新一次,弹匠的手艺在这里还是比较吃香。弹棉花为卜家祖传手艺,世代为弹匠的卜家,在当地小有名气。卜老大名叫卜良才,兄弟三人都继承了祖业——弹棉花。他在家排行老大,人们都习惯的叫他卜老大。卜老大年轻时,兄弟三人跟着父亲,挑了弹棉花的行头,走街串巷的上门为客人弹棉花,扁担的一头是大弹弓和牵线杆,另一头则是碾饼、弹锤、棉线之类的用具。兄弟们边走边玩乐,一路欢歌笑语,好生热闹。后来,人们觉得请弹匠上门弹棉被太麻烦,既要招呼弹匠的茶水饭菜,又要找个合适的弹花场地,还有那令人生厌的满屋飞絮。慢慢的人们不怎么请弹匠上门,而是买棉被,或是提了棉花到弹匠家加工。为了生计,卜师傅就在镇上的街边租了间房子,开起了“卜老大棉被加工铺”,两个弟弟也分别起了炉灶,各立门户。
   卜老大的店铺,二十个平米左右,前店后家。店中摆了弹棉花的案板后,就没有多少空地了,挪动脚步,只能侧身而过。老人在店里特意挂了张巨幅的毛主席像,以及一面大钟。主席像是不能忘本的印证,钟则是老伴专门提醒卜老大休息的,老人长年累月的背弓站立,工作时间一长就腰背痛,老俩口商量再忙,也要坚持八小时上班制度。逢年过节,老人便回乡下的家里去。店铺里的“家”,只准备了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虽然简陋,却也温馨。
   弹棉絮工序繁琐复杂,首先要将棉花弹活,丝缕理清才能拢成棉被形状,然后铺底线,拉面线后稍微压实,翻转弹定型,点缀花草,书写主人姓名,就能铺另面的网线了,最后扎角,均匀的碾压成型。如果是旧棉被翻新,那还得多一道工序:撤除旧有的网线。每天重复复杂而单调的程序,卜老大有时候也很厌烦,见很多弹匠师傅都添置了机械弹花设备,心动的花了上千块钱买了一台,心想这下可以从繁重的体力劳动里解脱出来。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机器弹出的棉花经丝大多被拉断,棉被的弹性大打折扣,一床新棉被用不了多久,就板结成硬邦邦一块饼了,客户意见很大。没有办法,卜师傅只好将机器闲置在屋角,继续背负起他一辈子没离身的大弹弓,哐哐当当的声音又从小屋响起。
   卜老大和多数手艺人一样,也想带一两个徒弟,一来传承他的手艺,不至于后继无人;二来也有个帮手,好让老伴有时间多照顾点家。但,年轻一辈打工的出门了,做生意的发财了,还有谁看得起这手艺?现在生意也还过得去,老人满足了,一个月下来,能挣七、八百块钱,除去成本、生活的开销,多少有些节余。
   卜师傅微微弯曲的身影在小屋漂移,弹锤起落,奏响的音乐韵律合着空荡房屋里的回声,此起彼伏。和声里,洁白的花絮欢腾着,随风飘舞。我不知道保尔•瓦莱里所说的“一种令人心平气和的、幽静的神往”是不是表述的这般境界,但我是醉了。
  

 这弹弓自他14岁那年,从当师傅的父亲那里接下来,已经45年了。

  弹棉絮工序繁琐复杂,首先要将棉花弹活,丝缕理清才能拢成棉被形状,然后铺底线,拉面线后稍微压实,翻转弹定型,点缀花草,书写主人姓名,就能铺另面的网线了,最后扎角,均匀的碾压成型。

  卜老大和多数手艺人一样,也想带一两个徒弟,一来传承他的手艺,不至于后继无人;二来也有个帮手,好让老伴有时间多照顾点家。

  老人长年累月的背弓站立,工作时间一长就腰背痛,老俩口商量再忙,也要坚持八小时上班制度。

  每弹完一床棉絮,老人都会用毛线精心的写上主人的名字,配上漂亮的图案。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秤匠
  
   拍摄做杆秤的李和平,是去年冬天的事。一年来,我无数次想起,这个还只有22岁,却已经做了八年杆秤的小秤匠。那些零散的照片与文字,一直存放于电脑里,晃荡在我的记忆中,始终没有动手整理。
   今天,我又来到湖南常德的红卫居委会,找到小李师傅租住过的老木房,屋在人非。邻居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年腊月,他说回老家安化县过年,就再也没有来过。
   李和平的父亲,还有父亲的父亲,都是地道的秤匠。小李14岁那年辍学在家,随父学艺。两年后,从严父手中接过做秤的家当,开始闯荡江湖。来常德四年了。他租住的房子,是一间老式的木板屋。做为墙壁的木板,没有一块是垂直于地平面的,也没有一条缝是密实的。室内光线很差,挤进巷窜入门的一点点光,被深棕色的木板,吸的干净彻底。只要天气还过的去,小李师傅就会搬出爷爷留给他的樟木工具箱,坐在屋外,做杆秤。
   小李的摊子一摆出门,左邻右舍的街坊就会围过来,或看做秤的流程,或摸光滑的秤杆,或试杆秤的准确。老人被这久违的手艺,引发无限思绪,很快聚在一堆聊往日旧事;中年人在秤的星盘里,叹时光的流逝,独自寻觅儿时记忆;小孩子在秤的平衡中,好奇这陌生的玩具,摆弄吸附在磁铁上的小玩意,自得其乐。
   杆秤在我国有着久远的历史。据古籍记载,远古时期有个商人叫陶朱公,受打水的横杆启发,发明了杆秤。他以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和福禄寿三星共十六颗星星为记,在秤杆上刻制十六颗星花,故称为十六两制秤。秤杆有骨杆、木杆、金属杆(铜杆、铝杆);秤砣有石砣、金属砣;提绳有二提绳、三提绳。计量单位的演变,由夏商时期使用铢和两,发展到周朝时期铢、两、金、均、石(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三十斤为一均,四十均为一石)。直到解放后,方便买卖双方计算,才改为十两一斤。近年,又采用国际通用的千克计量。
   制作杆秤是一门精细的手艺,工序繁琐,大小程序加起来估计有三、四十道。每一道都得小心谨慎对待,稍有闪失,秤就会出现偏差。这样的秤是卖不掉的,只能浪费材料,耽误工时。杆秤的杆,非常的重要,一般用硬木。选好的木料,需晾放一年左右,才能出杆成型,刨光打磨。弹线定星位是做杆秤的关键程序,墨线直,星位准是起码的要求。提绳的位置,秤砣、秤钩或秤盘的重量,秤杆的粗细、长短,都直接影响星点的定位。小李师傅采用的是流水作业,分步制作。一次出几十根秤杆,再钻提绳孔,量星距钉星盘,然后统一包杆上色打磨,最后系绳安钩。如此,工作效率高些,也才赚得几个钱。一杆五公斤的秤,批发给零售商,只有四、五块钱,一天最多只能做五、六杆。除去成本,手工费所剩无几。
   小伙子几次对我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拥有间自己的小店,做点小生意。做杆秤的手艺,赚点钱太辛苦。八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秤,却没有攒几个钱。小李说,他八年的起早贪黑,不抽烟,不喝酒,不玩牌,伙食也开的简单,为的就是摆脱这做秤的手艺。
   红卫居委会的这片老屋,已经开始拆迁。用不了多久,小李住过的这间有些倾斜的小木房子,就将被一幢幢高楼大厦替代。不知道,小秤匠的故事,会不会随老屋的消失,而被人们淡忘。

  小李14岁那年辍学在家,随父学艺。两年后,从严父手中接过做秤的家当,开始闯荡江湖。

  制作杆秤大小程序加起来估计有三、四十道。每一道都得小心谨慎对待,稍有闪失,秤就会出现偏差。

  杆秤的杆,非常的重要,一般用硬木。选好的木料,需晾放一年左右,才能出杆

  提绳的位置,秤砣、秤钩或秤盘的重量,秤杆的粗细、长短,都直接影响星点的定位。

  一杆五公斤的秤,批发给零售商,只有四、五块钱,一天最多只能做五、六杆。除去成本,手工费所剩无几。

  小李的摊子一摆出门,左邻右舍的街坊就会围过来,或看做秤的流程,或摸光滑的秤杆,或试杆秤的准确。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船匠
  
   船,在历史的长河里,承载了人类几千年的文明。
   木船,带着曾经的辉煌,披着昔日的荣耀,在不断更新的制船材料与工艺中,在日益发达的陆上与航空交通里,逐渐退隐江湖,淡出人们的生活。
   今年62岁的何英华师傅,出生在洞庭湖畔的汉寿县,自小就与船打交道。搬砖运瓦建房子靠船,捕鱼捞虾割芦苇驾船,读书串门走亲戚驶船。船,不仅仅是湖区人的运输工具,更是人们出门行走不可或缺的代步工具。
   何师傅自懂事开始学造船修船,至今已快50年。刚学船匠手艺时,只能帮师傅们打下手,做点锯木、出料、钉边、车眼、调浆、补缝之类的活计。算计船体尺寸,构建船形轮廓,安置关键部件等技术系数高的活,那是掌作师傅的专利,一般不轻易教人。关键技术学不到手,就不可能独立造船。即使,船再小。过去很多船匠,造、修了一辈子的船,永远也只是个帮手。
   何师傅17岁时,有幸进常德县船舶厂,开始系统的学习造船、修船。通过几年的勤奋努力,何师傅终于能独当一面的造大型木船,成了厂里数一数二的技术骨干,修船能手。可惜,好景不长,国家保护森林的政策出台,禁止乱砍乱划树木以后,木材异地使用不再是件简单事。洞庭湖多水少山,想在洞庭湖边找到造船的椿树、梓树,谈何容易。用其他替代树木造船,耐腐抗撞能力都要差些。这样,水泥船、钢板船甚至玻璃钢等轻材质的船,以其材料要求低、造价相对便宜、耐腐朽抗撞击等优势,逐渐取代了木船雄据江湖数千年的霸主地位。何师傅这船匠的手艺,也随着木船的退隐江湖,而搁浅。
   前不久,一位在常德城的沅江边开水煮活鱼餐馆的老板,找到了何师傅,想请他将一条破烂的木船修整后装鱼,用其招揽生意,迎合吃客的复古怀旧心态。何师傅从家里翻出久违的船匠工具,叫上同乡的陈师傅,延续那魂牵梦绕的手艺——修木船。
   炎热的夏季,蓝白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刺眼的白光忽闪在江边干枯的泥块上。常德沅水大桥下,一片难得的荫凉。何师傅将船搁置在这阴影下。大桥下既没有电,也没有生活用水。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修船器具:斧头、木锯、扯钻、顶锥、凿子、刨子、马钉、桐油灰浆等,用最古老的修船手艺,修补木船。
   这早已退役的木船,伤痕累累,千疮百孔。材料短缺,工具简陋,还得修旧如旧,那就得花些心思,想些办法。何师傅他们小心的清除一块块腐朽的船底板,仔细的拔掉一颗颗锈乱的铁马钉,认真的校正一格格歪斜的船隔舱。几位老人似抚摩自己孩子般的关爱这船,每一锤、每一锯、每一钻、每一弹、都是那么轻柔,那么亲切。锤的轻缓起落,锯的细慢拉扯,钻的柔和节奏,弹的准确无误。一切,都是为了这一生对船的依恋,对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手艺生涯的难舍情谊。
   船,在这锤、锯、钻、弹中,伤口渐愈合。
   何师傅,却在船的康复里,感伤:这也许是自己修船手艺的最后展示。

  今年62岁的何英华师傅,出生在洞庭湖畔的汉寿县,自小就与船打交道。

  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修船器具:斧头、木锯、扯钻、顶锥、凿子、刨子、马钉、桐油灰浆等,用最古老的修船手艺,修补木船。

  几位老人似抚摩自己孩子般的关爱这船,每一锤、每一锯、每一钻、每一弹、都是那么轻柔,那么亲切。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生对船的依恋,对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手艺生涯的难舍情谊。

  何师傅,却在船的康复里,感伤:这也许是自己修船手艺的最后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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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主| 发表于 2007-1-19 18:25:01 | 只看该作者
害了我一辈子,还要它继续害人不成。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银匠
  
   在凤凰、丽江、乌镇这些旅游区,多银器店,店中银匠的敲打永不停息。我拍摄老手艺已有几个年头,多次与这样的银匠擦肩,却没有举机拍摄。感觉这样的银匠,在拿手艺作秀。我心中的银匠,是那种朴实、憨厚的汉子。
   2005年8月,我在贵州黔东南自治州的雷山县西江镇遇见银匠李光雄时,我终于举起了相机。今年41岁的银匠李光雄,家住距西江十里远的麻料寨,六年前在西江开了间银饰加工店。
   李师傅的老家麻料村,寨不大,只有150多户人家。凯里人习惯称麻料寨为银匠村,因为这寨子里的男人大多以打制银器为生。麻料寨加工银饰品的历史,据当地老人讲有好几百年,具体几百年,谁也说不准,他们只知道自己爷爷的爷爷就是银匠。而今,麻料银匠都出门做生意了,近则周边集镇,远至雷山、凯里、贵阳,甚至更远的外省市。
   李光雄的手艺象其他的麻料银匠一样,也是祖传的。他自十多岁跟着父亲学打银器,距今已近30年。李师傅20岁便离开家乡,在凯里租了间门面,经营些银器工艺品或帮人们加工修改银饰,成了麻料最早闯江湖的银匠。对于很少出门的李光雄来说,凯里算是大城市,很热闹,也很繁华。可是凯里消费高,不堪生活重负的李光雄,依然放弃了城里的生意,回西江开了个银器小店。西江这几年也在开发旅游,银饰是较有特色的民族工艺品。再者,苗族是个嗜银的民族,苗女都爱银饰,银饰是妇女身份的体现,财富的展示。西江寨大人多,婚配嫁娶,过年逢节要消费一些银制品。李师傅还将妻子杨文英及两个读初中的儿子也接到身边,妻子料理一家的生活,还能在生意忙碌时帮下手。农忙时,关几天门,回麻料老家种田收割,生意农活两不误,这样的日子温馨而快乐,哪怕收入少点,也值。
   佩饰手工打制的银制品,在苗族妇女生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打造一件银器需近二十道工序。银匠先把熔炼过的白银制成薄片、银条或银丝,然后经锤、敲、压、剪、刻、镂、缠、磨、雕、焊等技艺打制出精美纹样,然后再焊接或编织成型。苗族银饰的种类较多,主要有银角、银冠、银花、银簪、银梳、插针、耳环、耳柱、耳坠、项圈等。如此头饰、颈饰、胸饰、手饰、衣饰、背饰、腰饰等等,简直是从头到脚,无处不饰。
   李师傅是个厚道人,这忠厚与老实写在他憨憨的脸上。他会主动告诉客人哪是真银,哪是苗银,并向你耐心的解释苗银的成分。所谓苗银,也就是我们说的白铜,街上很多漂亮的工艺品,都是这种苗银。苗银的价格,体现在工艺上,也就是说,这样的工艺品赚的是几个手工钱。真银器,它的价值则体现在材质上,即使工艺也是不可低估的部分。真银越烧越白,用牙膏或洗洁精一洗,银子美丽的光泽就会呈现在你的面前。假银烧不得,一烧就变黑,年代稍久就会有铜绿出现。
   李师傅告诉我:现在生意不好做,银价不稳定,时高时低,高时达到2.8元1克,低时跌破2块。低时买进就还能赚几个钱,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间银价看低。他看了眼店外一晃而过的游人,叹了口气:即使生意再难做,我也不会黑良心去赚缺德钱,真银假银,要让客人看得清清楚楚,买得明明白白。我做生意的原则,就是赚几个手工钱,养活老婆孩子。

  象李师傅这样的银器店,在西江有三家。

  李光雄的手艺象其他的麻料银匠一样,也是祖传的。他自十多岁跟着父亲学打银器,距今已近30年。

  打造一件银器需近二十道工序。银匠先把熔炼过的白银制成薄片、银条或银丝,然后经锤、敲、压、剪、刻、镂、缠、磨、雕、焊等技艺打制出精美纹样,然后再焊接或编织成型。

  苗族银饰的种类较多,主要有银角、银冠、银花、银簪、银梳、插针、耳环、耳柱、耳坠、项圈等。

  李师傅还将妻子杨文英及两个读初中的儿子也接到身边,妻子料理一家的生活,还能在生意忙碌时帮下手。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磨刀人
  
   磨剪子~~~~~戗菜刀~~~~~
  几声高亢绵长的吆喝,将我慵懒的周日早梦,喊得支离破碎。眯着惺忪的双眼,见楼下一老头背着磨刀行头,正环视吆喝。
   我连忙应声:“磨刀,我磨刀。”磨刀人闻声仰望:“好,我上来。”我急了,其实磨刀只是一个借口,拍几张手艺照片才是真,他上楼来,狭窄的楼道无法举机。又喊了声:“你在下面等着,我下来。”我迅速穿衣洗嗽,跑进厨房找了把早已经退居二线的旧刀,提刀下楼。
   磨刀人见我一手菜刀一手相机,问:“你出门吗?我很快就磨好,几分钟。你有急事的话,我把刀磨好了放在哪家,你先将钱给我,三块。”看的出磨刀人是个急性子,我将刀递给他:“不出门,也没急事。我只是想拍你磨菜刀的手艺,行吗?”磨刀人满脸诧异的望着我:“你拍我?你是干什么的呀?”我一笑:“我就是这学校的老师,喜欢拍照片,最近在拍各种老手艺,将一些快消失的手艺拍下来,留个纪念。”他还是疑惑不解,并没有接过我的菜刀:“有什么拍的,看我这一身,也没有穿件体面衣裳。”经过我苦口婆心的解释与说服,磨刀人终于同意了我的请求。他接过刀,看了下:“你的刀,很长时间没有用了吧,去锈一块,戗薄一块,磨刀一块,共三块钱。”我连忙点头应允,开始做拍摄的准备。
   磨刀人叫廖秀生,其实并不老,今年刚48岁。他是河南洛河人,原本是个铁匠。80年代末,大机器批量生产的铁器抢走了市场,他的铁匠铺生意顿时清冷。万般无奈之下,廖师傅不得不熄炉停锤,放弃了自己十多年的铁匠手艺。两前后,廖师傅置了套磨刀家什,别过老家,远走他乡谋生路。自胆怯的第一声吆喝,到现在已整整十五年。十五年,对于那些生活滋润的人,也许很短暂。可背井离乡的廖师傅,这十五年,却是一天一夜数过来的。他租住在常德市青阳阁的一间小平房里,寂寞与无聊充满了那潮湿阴暗的小屋。他告诉我,最难挨的是漫漫长夜,总望不到天亮,家只能是思乡梦里冰凉的泪。
   磨刀人的行头是一条长凳,一头固定一粗一细的两块磨刀石,凳腿边吊个水罐。凳子的另头则绑着坐垫,还挂了一个旧包,装些简单的工具:锤子、钢铲、砂轮、水刷、水布。菜刀用的时间长了刀刃会钝,就需要戗薄。戗菜刀很讲究,先要看刀口,钢是软还是硬,硬的用砂轮打,软的用钢铲戗,最后用磨刀石磨。戗刀就是个铁刨子,有的磨刀人用手摇砂轮代替戗刀,省时省力。廖师傅告诉我,用砂轮磨刀,刀刃遇热退火,会减弱钢性。他是很少用砂轮的,就是用磨刀石磨刀,也要不断浇水降温。
   廖师傅费了很多工夫才将我那把旧刀口打薄一点,嘴里不停的说:“好钢火。”我问他一天能磨多少刀,他答:“运气好的话,一天能磨20多把,运气差就只能磨几把了。”我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这里的门卫管理很严的?”他回头憨厚的一笑:“我说你们学校食堂的李师傅请我来的,姓李的多,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刀很快的磨好,廖师傅用拇指试了试刀的锋利程度,用抹布擦拭干净,交给我并叮嘱:“是把好刀,不用就擦点油。”我想请廖师傅留下名字与联系电话,好送照片给他,他笑了笑:“哪里有电话,我这些年,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家,怎么安电话,再说安了,打给哪个。”他只是很认真的在我的笔记本上写下“廖秀生”三字。
   我递过一支烟给廖师傅,他摆了摆手:“不抽,不抽的。”背起板凳,走了。声音比先前小了很多,但仍是长长的拖音:磨剪子~~~~~戗菜刀~~~~~~

  磨刀人叫廖秀生,今年刚48岁,河南洛河人,原本是个铁匠。

  戗菜刀很讲究,先要看刀口,钢是软还是硬,硬的用砂轮打,软的用钢铲戗,最后用磨刀石磨。

  
  磨刀人的行头是一条长凳,一头固定一粗一细的两块磨刀石,凳腿边吊个水罐。凳子的另头则绑着坐垫,还挂了一个旧包,装些简单的工具:锤子、钢铲、砂轮、水刷、水布。

  刀很快的磨好,廖师傅用拇指试了试刀的锋利程度。

  廖师傅背起板凳,走了。声音比先前小了很多,但仍是长长的拖音:磨剪子~~~~~戗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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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9 18:26:10 | 只看该作者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做瓦
  
   一个朋友告诉我,在常德市鼎城区的港二口镇有几家烧制青瓦的作坊,让我去看看。
   去港二口的路,有相当长一段是简易公路,很难走。夹杂在黄泥巴里的小石子,在飞扬的土尘中舞蹈。路旁的植物,被泥土包裹着,难辨季节。我窝在中巴车后座的一个角落里,思绪如轰隆的马达一般单调。汽车晃晃荡荡的驶上常德至花岩溪的水泥路,我才看清车窗外,朝阳如金。翠绿的山坡,洁白的油茶花星星点点,在耀眼的晨曦里闪烁跳跃,连绵不绝。懊恼土路颠簸的我,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心情似沉淀后的泥水,清朗而平和。
   离港二口镇不远的公路旁,三家烧制青瓦的小作坊一字排开。几位师傅,忙碌着,或挖土和泥,或打墙拉坯,或转桶做瓦,或拌煤出窑。作坊,就是一块泥地弄平整了,用几根竹子支撑起的茅草蓬,能遮雨不挡风。这作坊,既是师傅们的工作场所,也是他们熬酷暑挨寒冬的家。
   谢伦广的作坊在最南边。今年42岁的谢师傅,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人。从学徒烧制青瓦到现在,已经做了二十多年。这些年,他先后到过很多地方拱窑烧瓦,来常德也有五、六年了。谢师傅告诉我,现在做瓦化不来,没有什么赚头。一天忙到黑,腰酸背痛,也只能做一千来片瓦。如今一千瓦大约能卖七十块钱,算上挖土、和泥、打墙、装窑、出瓦等工时成本,加上买煤、生活、路费等开销,平均一天也就是一、二十块的纯收入。一年下来,能有二、三千块钱,就相当不错了。他老早就不想做了,一来这种小青瓦社会需求量太小,价钱也太低;二来随着年纪增大,很多活开始吃不消,做了半辈子的瓦,落得半身子的病痛。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他,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赚钱,只会这累人的手艺。
   作坊里真正属于家的就只有几块木板拼的床了,一阵秋风吹过,蓬边茅草哗哗作响,蚊帐随风舞动。见我给床拍照,谢师傅不好意思的一笑:没有办法,在外做事,讲究不得。冬天冷起来后,用塑料布围一下,就不进风了。他一年回老家两次,一次是农忙双抢,一次是春节。也只这两次回家,他才能睡个塌实暖和觉。他老婆在家喂猪看牛,照顾老人和孩子,孩子十五岁,读高一。
   作坊旁就是大伙合资拱的窑,窑顶几棵杂草在微风里摇摆,天湛蓝。谢师傅自谦的说,烧制青瓦纯粹是个体力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做瓦,只要会转泥瓦桶就能做好。要说技术,那在烧窑上。拱一座好窑,是烧好一窑瓦的重要前提。窑不结实,烧坍塌或泄气漏火,浪费瓦坯燃料;窑不科学,烧的瓦不透、不匀、不熟或变形,所有努力将前功尽弃。装窑是关键环节,瓦装得太密实,火难烧均匀,瓦生熟不一;太松散则资源浪费。调整火力、掌握火候是烧好青瓦的品质保证。谢师傅他们烧制青瓦都是几家联合一块做,这样相互有个照应,几户共用一座窑,能降低瓦的烧制成本,加快资金周转。一窑可以烧十万片瓦,如果一人单独做一窑瓦,一年只能烧一窑,效率太低。
   从谢师傅的烧瓦作坊离开时,天色渐晚,天际一抹红云随秋风飘舞。
   夕阳正好。

  今年42岁的谢师傅,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人。从学徒烧制青瓦到现在,已经做了二十多年。

  挖土、和泥、打墙这些工序都是繁重的体力活。

  作坊,就是一块泥地弄平整了,用几根竹子支撑起的茅草蓬,能遮雨不挡风。

  谢师傅告诉我,一天能做一千来片瓦。

  
  做好的瓦坯堆放在作坊旁,直到做满一窑,才能装窑烧瓦。

  一窑可以烧十万片瓦。谢师傅他们烧制青瓦都是几家联合一块做,这样相互有个照应,几户共用一座窑,能降低瓦的烧制成本,加快资金周转。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制毛笔
  
   八月,晴朗的下午,无风。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将炙热的空气,卷进杨建华的毛笔庄。正在店门边赶制一支胎毛笔的杨师傅,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他抬起左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并顺势捏了捏有些酸痛的右肩膀。
   杨建华的毛笔庄,原本开在湖南省常德市老城区的一条僻静小巷里,专门为书画专业人士及业余爱好者,加工制作较高档的毛笔,光顾笔庄的都是些经朋友介绍的老熟人。常德旧城改造,拆掉了原来的门面,他才将店开到金钻广场后面的新一佳超市旁。这里的生意虽然比原来要好多了,但每月的开销也相应增加不少,门面转让费,每月租金,工商、税务、卫生费用等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新店开张,杨师傅决定不再单一的加工经营毛笔,他利用书画界的朋友关系,组织了一些书画作品,挂在店里,一来装点门面,增添点艺术气氛。二来兼营字画,贴补店面开支。同时,他还从北京进了些精致的景泰蓝笔杆和红木笔盒,拓展新的业务——加工制作婴儿胎毛笔。
   今年41岁的杨建华,自16岁开始学做毛笔,已有25个年头。
   杨师傅看着挂在笔架上的毛笔,被阵阵热浪吹拂,飘摇晃悠。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回想自己这25年,做毛笔的酸甜苦辣。25年前,身型单薄的他,背了简单的行李,只身前往长沙,拜湖南制笔行业著名的杨师傅为师,学做毛笔。学艺归来,正赶上街道居委会开公司办厂风潮,杨建华所在的青阳阁居委会办了个毛笔厂,他顺理成章的进厂当了一名合同制工人,并是厂里少有的技术骨干。这样的日子,很荣光却短暂。六年不到,毛笔厂因种种原因,步入困境,工人们四散自谋生路。从毛笔厂出来,杨师傅迷茫了,自己除了做笔的手艺,其他的什么也不会。无奈之下,他只好找亲戚凑几十,求朋友借几百的弄了点钱,租了间小门面,开间小小的毛笔庄,制作销售毛笔。
   制作毛笔,工艺复杂,工序繁多。首先要选购优质的兽毛,用药水浸泡处理分类存放。根据笔的大小、长短、功用,配备不同硬度的笔头。笔头分为软性笔,用羊毛做的羊毫;硬性笔,用黄鼠狼尾毛加进少量野兽毛做的狼毫;中性笔,用羊毛、黄鼠狼尾毛混合其他野兽毛发做的兼毫。笔头的制作很麻烦,选好多少适宜的兽毛过水压齐后,用牛骨梳反复梳理,直到笔头尖挺、齐顺、圆润、匀称,笔头就做好了。然后扎捆成型,用热松香上胶,安装笔杆。最后整笔,通过揉擦笔头,将粗、弯、杂而没有锋尖的笔毛剔除。
   现在,一般制笔厂造笔都采用大机器流水线生产,手工制笔逐渐淡出文房。杨师傅原来的同门师兄弟,也都转行他业,仍坚持手工制笔的就只有他一人了。面对从业的尴尬,行业的孤独与市场的寂寥,杨建华感慨万千:手工制毛笔不仅是老手艺,更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是国粹,不能丢呀。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热气堵在鼻口,人仿佛置身于火炉般难受。杨建华将手臂在脸盆里浸泡了一会,甩了甩水,继续赶制手中的胎毛笔。

  今年41岁的杨建华,自16岁开始学做毛笔,已有25个年头。

  笔头的制作很麻烦,选好多少适宜的兽毛过水压齐后,用牛骨梳反复梳理,直到笔头尖挺、齐顺、圆润、匀称,笔头就做好了。

  笔头分为软性笔,用羊毛做的羊毫;硬性笔,用黄鼠狼尾毛加进少量野兽毛做的狼毫;中性笔,用羊毛、黄鼠狼尾毛混合其他野兽毛发做的兼毫。

  最后整笔,通过揉擦笔头,将粗、弯、杂而没有锋尖的笔毛剔除。

  扎捆成型,用热松香上胶,安装笔杆

  面对从业的尴尬,行业的孤独与市场的寂寥,杨建华感慨万千:手工制毛笔不仅是老手艺,更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是国粹,不能丢呀。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木版雕刻
  
   印刷术的诞生,是我们炎黄子孙为之骄傲了千年的“四大发明”之一。雕版印刷,这项人类文明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创造,早在公元六世纪末的隋唐时期就已问世。活字印刷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在印刷术突飞猛进、电脑激光照排已十分普遍的今天,古老的木版雕刻、活字印刷,正逐渐被人们淡忘。这木版雕刻的老手艺,也随之慢慢的消逝。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湖南省桃源县三阳镇,热闹得有些嘈杂的集市上,碰到了从事雕刻五十多年的余师傅。家住桃源县佘家坪乡的余超师傅,今年六十二岁,从八岁开始拜师学习写反字,刻图章。木版雕刻,是改革开放后才开始的,也近三十年。老人告诉我,他的木版雕刻手艺,是自己看书查资料摸索出来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里比较流行寻根问祖,家族续谱。余师傅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又有雕刻图章的技术,理所当然的担当了家族里族谱的雕版印刷任务。通过一段时间的磨砺,老人熟练的掌握了木版雕刻的技术,成了桃源周边县市少有的木版雕刻艺人。
   雕版工序简单,操作起来却很麻烦。选料必是硬度适宜、木质细腻的桃木、梨木或枣木,粗纹理的木材,小字难以雕刻。板材要无洞无节,锯刨方正规范,打磨平整光洁。书写非一般人所能为,写反字是很见功夫的事,字要写的工整漂亮,毫无差错,出现错别字,甚至一笔之误,整个版面就报废了,浪费材料,耽误工时。雕刻是最费劲而烦琐的体力活。印刷的最后效果是阳文,雕的时候就要用刻刀,将字的四周部分小心的铲去,留下有字的部分。而且,字的雕刻深度要合适,浅了,印刷成品模糊不清,深了,字模容易损坏。
   五年前,余师傅在家里建了一个简易的雕刻工作室,专门从事雕刻的手艺。客户大多是慕名而至的农村家族续谱的老人,或是从事傩戏表演的民间艺人,也有收藏爱好者。早先,余师傅的雕刻是不收费的,纯粹是给左邻右舍的乡亲帮忙。现在,找他雕刻的人多了,他不得不象征性的收取手工费。老人的收费按字论价,雕一个字,四毛钱,一块版估计在一百五十块左右,需一个星期才能完工。而今用木雕版印刷的很少了,这样的手工印刷,比激光照排的机器印刷贵了很多。不过,也还是有些老人喜欢这纯手工的味道。
   对于这木版雕刻手艺的远去,余师傅看的很淡,心态平和。雕版的生意虽不怎么景气,但方圆百里,能流利而准确的写反字、刻木版的老艺人,实在不多。年轻人,谁还愿意吃这苦,受这累。没有活计的时候,他就搬张桌子,摆在街上,和街坊们拉几句家常,给乡亲们刻几方图章。或是干脆在家里,刻个傩面具、雕根拐杖、弄个根雕,自娱自乐。
   我告别老人离开三阳镇时,市场仍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余师傅还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置身浮尘之外,一刀一刀刻着木版,雕着族谱。

  我在湖南省桃源县三阳镇,热闹得有些嘈杂的集市上,碰到了从事雕刻五十多年的余超师傅。


  余超师傅,今年六十二岁,从八岁开始拜师学习写反字,刻图章。木版雕刻,是改革开放后才开始的,也近三十年。

  雕版工序简单,操作起来却很麻烦。选料必是硬度适宜、木质细腻的桃木、梨木或枣木,粗纹理的木材,小字难以雕刻。

  没有雕版活干的时候,他就搬张桌子,摆在街上,和街坊们拉几句家常,给乡亲们刻几方图章。或是干脆在家里,刻个傩面具、雕根拐杖、弄个根雕,自娱自乐。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织鱼网
  
   常德的三月,难得的艳阳天,79岁的苏老伯决定出去走走,到沅江边看看多日不见的老朋友——罗元大。
   罗元大是苏老伯在沅江边认识的渔友,已经87岁高龄,还每天的下江捕鱼。罗大爷20岁时,就从湖南新化县的老家来到了常德,已快70年。老人原来是常德水运公司的职员,1980年用领到的退休金买了条水泥船,将家安在了沅江上,在江上生活与工作了一辈子。
   苏老伯来到罗大爷晃晃悠悠的家,大爷的孙女告诉他,爷爷买菜去了,立即就回。他见老朋友的鱼网织了一年多,还未完工,就坐下边等边帮老朋友织几梭子。苏老伯是1949年的南下干部,老家在哈尔滨,自87年老母亲病危看望过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东北。老人告诉我,越是年纪大越想老家,1986年从生资公司离休,刚离休时工资很低,全家老小要吃要用,没有回去的路费,现在工资涨了,身体又不行了。他一生最大的嗜好就是打鱼摸虾,现在年纪大了,只能到沅江边走走看看。
   我与苏老伯刚聊几句,罗大爷提了把小白菜回来了。大爷见我拍照,以为我是媒体记者,不免情绪激动:你们是该报道一下了,给那些电打鱼的人曝曝光。政府明文规定:禁止电打鱼;禁止药毒鱼;禁止炸鱼。可就是屡禁不止,检查来了,清净得两天,检查一走,电打鱼的船满江都是,鱼祖宗鱼孙子全都电死了,这江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鱼了。我昨天下了好几蓬网,就三条两寸长的小刁子,一条二两重的扁鱼。
   罗大爷的孙女坐在船墩上看爷爷织网,也不时的和我聊几句:我爷爷这网织了几年了,还没织完。他舍不得花钱买,自己织,一有时间就织,你看都织出好几个颜色了。这白色的是今年织的,深色的是去年织的,最深的就是前年织的。老人见孙女这样说,回头白了小家伙一眼:是我舍不得呀!?鱼打不到,我的退休工资300来块钱,一家人吃喝用,怎么办?小女孩见爷爷生气了,迅速溜下跑开:爷爷超恶!超小气!大爷拿孙女没办法,对我说:你没有看见我在船身挂了个好大的“茶”字,那是个招牌。没有鱼打,我就把船的中间开辟成低档的茶社,招揽几个老人来喝茶,打打小牌,聊聊天,一杯茶收一块钱。
   两小时后,老人突然想起来刚才上街买的尼龙绳忘记带回了,连忙起身上岸去找。苏老伯又坐在网前帮编织起来。老伯告诉我,他和罗大爷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还没离休时就经常和大爷一块打鱼。大爷的身子骨还硬朗,87岁了,怎么也看不出来。不过,岁月不饶人,毕竟是上年纪的人了,老伙计们都劝老头别再打鱼了,他不听,说:死了就不打了。打鱼得用小划子(一种很小的船,刚好载重一人的小船),爬在船边缘下网收网,头一昏就玩完了。
   中午时分,我也该回家了。罗大爷还没有回来,我只好托苏老伯给他说一声,过两天来送照片。老伯继续一针一线的编织着鱼网,他说要等罗大爷回来,再走。
   下船回望,船上果真一个大大的“茶”字招牌,随船的晃动而摇摆,但我没有看见一个茶客。

  罗元大是苏老伯在沅江边认识的渔友,已经87岁高龄,还每天的下江捕鱼。

  老人原来是常德水运公司的职员,1980年用领到的退休金买了条水泥船,将家安在了沅江上,在江上生活与工作了一辈子。

  罗大爷的孙女坐在船墩上看爷爷织网,也不时的和我聊几句:我爷爷这网织了几年了,还没织完。

  两小时后,老人突然想起来刚才上街买的尼龙绳忘记带回了,连忙起身上岸去找。苏老伯又坐在网前帮编织起来。

  老伯继续一针一线的编织着鱼网,他说要等罗大爷回来,再走。

  下船回望,船上果真一个大大的“茶”字招牌,随船的晃动而摇摆,但我没有看见一个茶客。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烧炭
  
   现在的城市居民寒冬取暖,多用清洁美观的电炉或空调,很少还有烧炭烘火的,炭尘弥漫与一氧化碳呛鼻的苦痛时光,早已诀别。烧炭的手艺,留在我脑海里的记忆,仅仅限于“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这一丁点,二十多年前初中语文课本里的古旧词句。
   不久前,一好友告诉我,他的老家湖南省桃源县郑家驿有人烧炭,问我是否想去看看。听闻这样的信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森林禁伐多年,身边竟还有烧炭人。星期六,天未亮我们一行四人就驱车前往郑家驿。在朋友家吃过他父母早就准备好的丰盛饭菜,就步行上山。
   炭窑挖建在半山腰。山路因昨夜细雨而泥泞溜滑,待我们蛇行窑边时,烧炭人已忙碌开了。炭窑星星点点散落在山腰,窑不大,一窑只能烧三、四百斤炭。这与我想象的出入很大。朋友的父亲为了我的拍摄顺利,特地带了几包烟给烧炭的师傅们,并简短介绍了我的情况,反复说明这拍摄纯属个人爱好,自娱自乐。
   烧了二十多年木炭的郭师傅,一边吃着老婆送上山的早饭,一边与我们闲聊。他告诉我烧木炭耗时费力、繁杂操心,也赚不了几个钱,山里人实在没有来钱的门路,就只得靠山吃山,砍伐点自家山上的杂树烧炭,卖了过个宽裕年。烧炭的技术,关键在火候掌握上,欠则烟柴头多,过则成灰烬。烧窑失败,几天徒劳的情况时有发生。
   夫妻两人烧一窑炭,估计要一个星期。首先要准备的是上山砍柴,背至窑边并剁成两三尺长的柴段晾晒。柴集到一定数量,就开始挖土拱窑。挖窑,先在山坎边选好地址,要考虑窑向的“风水”:风向,关系到烧炭的时间与火候;水向,则是窑不被山水冲垮的保证。拱窑,挖一个或椭圆、或扇形、或三角形的一米五左右深的大窑坑,在山坎边打个供添柴、出炭的窑洞,与窑坑相通。装窑,将木柴段分垅竖立于窑坑,垅间留出走火道,使窑火均匀燃烧,也便于进出取炭。封顶,在木柴上铺一层干草,用锄头压平、打实,糊上踩乱的熟泥,直到将整个窑坑覆盖为厚约一尺的窑盖。留烟眼,窑盖中央与四周边插几根直径五公分的木棍,这是烧炭时掌握火候与火势的烟囱。木棍插于烟眼,需堵则插,需通则拔。一切就绪了,便可以点火烧窑。烧窑时,用易燃的干柴引火,拔去插在烟囱里的木棍,开通烟道,添柴猛烧一昼夜。观察烟眼里冒出烟的颜色,浓烟,就得添加柴火;某一眼青烟,立即封掉此出烟口;全部青烟,就可以封窑了。封窑是有些窍门的,先堵烟眼,再添青柴猛烧,将窑洞里灌满浓烟。这主要是熏烤那些还没有烧透的木柴,也可以给木炭上一层漂亮的黑色。最后用稀泥和石块把窑洞封死,不让烟气溢出。出窑取炭,是最辛苦的活。窑小洞窄进出不方便,窑内温度高,满身是汗,满脸是黑,真应了白居易的那句“两鬓苍苍十指黑”。
   半天时间,我看了五六家烧炭人。下山后,朋友的父亲找了条毛巾为我拍灰,三两下,一条洁白的毛巾就成了深灰色,那都是窑烟熏的。

  烧了二十多年木炭的郭师傅,一边吃着老婆送上山的早饭,一边与我们闲聊。

  首先要准备的是上山砍柴,背至窑边并剁成两三尺长的柴段晾晒。

  挖窑,先在山坎边选好地址,要考虑窑向的“风水”:风向,关系到烧炭的时间与火候;水向,则是窑不被山水冲垮的保证。

  出窑取炭,是最辛苦的活。

  窑小洞窄进出不方便,窑内温度高,满身是汗,满脸是黑,真应了白居易的那句“两鬓苍苍十指黑”。

  他告诉我烧木炭耗时费力、繁杂操心,也赚不了几个钱,山里人实在没有来钱的门路,就只得靠山吃山,砍伐点自家山上的杂树烧炭,卖了过个宽裕年。
正在远去的老手艺——皮影戏
  
   在上海城隍庙一排民俗表演区,我看见一个演皮影戏的小摊,旁有一穿戴整齐却具有明显农民特征的中年男子依摊而坐,双手紧张的放于两腿间,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却又象什么也没有想,就那么坐着,麻木而无聊的坐着。
   我最近在拍老手艺的片子,想了解些手艺人的情况,便撩起红绳钻了进去,想与表演者聊几句。这红绳子将皮影表演区围了起来,观众只能站在红线外观看,是不许跨越到里边参观的。表演皮影的师傅姓王,陕北人,在家乡逢年过节或是谁家遇大事时,就给乡亲演几场皮影戏的表演者。一年前,王师傅经熟人介绍来到上海,边演出边做些皮影道具当工艺品卖,赚点小钱。这里的演出是免费的,卖皮影的收入归自己。可是,看的人多,买的少,有时候一连两三天,也卖不出一个皮影。
   我见表演的时间还未到,就递了支香烟给王师傅,想套点近乎,希望他能给我多提供点资料。他摆了摆手:不抽的。在老家时,我还是个烟鬼,来上海后就将烟与酒都戒了。在上海什么东西都得花钱买,本来赚的就不多,哪还抽的起烟,买的起酒?上海很大也很漂亮,有若干豪华高档的场所,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朝那里迈步的,好些地方只在外面看了看。说到家乡时,王师傅眼睛开始有神了,那里有属于他的土地、房屋、亲人以及朋友,还有他的空气、自由和任性。上海就大不一样了,这里是别人的家,他只是来做客。而且,是一个农民到城里的富人家做客,不免拘谨。王师傅感到憋屈的慌。
   不一会,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王师傅一面叮嘱我别出声,一面起身迎上前去给管理员说明:这是俺老家的一亲戚,他在我这里坐会儿,行吗?我一笑谢过,这人看起来憨厚,却也灵便。干部上下打量了我,没有立即赶我到红线外,一脸严肃的对王师傅说:做准备,九点演出开始。王师傅点头应许,开始清理皮影的线杆,做演出的准备工作,并顺手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浓郁陕北味的音乐响起,周围立即聚了好些看客,翘首等待演出的开始。
   皮影戏在九点正拉开帷幕,录音机的音量开得老大,有很多的噪音夹杂其中,从人物服饰和音乐看,我估计是杨家将里的“穆桂英挂帅”。王师傅娴熟而忙碌的表演着,时缓时急,静动有致,众寡有序。一会成队的人马出动,战场天摇地动;一会单刀激烈拼杀,台前人仰马翻;一会儿女情长,月下卿卿我我。最后以一匹战马向天长嘶结束,尾声清冷干净,余意深长。一场表演下来,王师傅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他边收拾皮影道具,边招呼我再坐会:累呀,一天十来场下来,骨头都要散架了。我和他说了几句谢意与宽慰的套话,就告辞了,因为,我也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得赶往下一站。
   我不懂皮影戏,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表演者演绎皮影,但我却因王师傅而迷上了这驴皮做的小把戏。

  在上海城隍庙一排民俗表演区,我看见一个演皮影戏的小摊

 表演皮影的师傅姓王,陕北人,在家乡逢年过节或是谁家遇大事时,就给乡亲演几场皮影戏的表演者。

  皮影戏在九点正拉开帷幕,录音机的音量开得老大,有很多的噪音夹杂其中,从人物服饰和音乐看,我估计是杨家将里的“穆桂英挂帅”。

  一旁表演杂技的女孩,也会来皮影戏摊这里坐坐,摆弄几下王师傅的皮影。

评分

参与人数 2威望 +7 金币 +7 收起 理由
雪人姐姐 + 2 + 2 精品文章!
一棵开花的树314 + 5 + 5 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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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7-1-19 18:48:18 | 只看该作者
我家里就收藏了很多手工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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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7-2-7 23:32:59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1 江湖 的帖子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有些东西就慢慢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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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07-2-15 21:57:39 | 只看该作者
有些现在还是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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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07-3-29 00:26:32 | 只看该作者
正巧,前天还在电视上(好像是央视)看见另外外一项老手艺----手工制造弓箭也面临的同样的命运。据说可以申请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进行保护。不过消失也说明时代的进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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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07-4-5 11:47:06 | 只看该作者
社会进步,过去就会成为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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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07-11-20 09:51:30 | 只看该作者

喜欢皮影戏

了解皮影还是在电视中,书籍中,没有近距离了解,遗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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