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孩子们天天健康快乐!
标题:
朱畅思老师教育小说《心梦乐行》
[打印本页]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26
标题:
朱畅思老师教育小说《心梦乐行》
心梦乐行
这是件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的事情。写写每天值得记录的事情。也许会很有意思。为了避免发生别的事情,学生的名字全部使用化名。本文在人人和别室上同步发行。
2012年2月13日 星期一 阴
今天开学,升旗仪式,我回到办公室准备我的盈视讲坛,并未在多功能厅看着他们。果然就出事儿了,体委很凝重地对我说:"被点名了,说乱,有人说话。"我第一个反应还是挺生气的,觉得第一节语文课的心情都没了。这就是当老师的弊病。我拉过刚进门的薛、文,问他们是不是说话了,文说没和薛说话,但是自己自言自语了,真是无奈。他们的身后,叶自己主动嚷道:"老师我说话了。"我只得撇嘴一笑。
有句话说得好,先处理自己的心情,再处理事情。也对,过分责怪孩子没用,谁让我升旗仪式的时候不在呢,责任首先在我,算了,不说他们了。凌杰说:"你可别有孩子,你肯定溺爱。"我觉得不是,呵呵。
上午第二节课是计算机,我赶紧追到了专业教室,特意强调一下纪律问题,特意强调,早晨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但是不能再出现问题。
中午之前,接到主任电话,说是校长还是让追查一下早晨到底谁说话了,责任到人。我则在电话里跟李主任说:"这怎么调查啊,怎么问呢。我当时又没在。"李主任还是说,先问一问看。午饭后,我回到班里,班里稀稀两两的人,大家正在陆陆续续地从饭堂回来。我还是问了问薛、文,看来是在不行也只能让这俩去顶罪了。说起来也是可怜,主动承认的就得去顶罪了,这以后谁还会承认错误呢。咳,也顾不了太多了,至少不冤枉。当我再次问起的时候,叶又过来了:"老师我主动承认我也说话了。"我顺势问道,还有谁。福、麒、凤、立也都走到讲台附近,一问之后就主动承认了。我说那就得跟我走一趟。大家也没有抗议,只得跟我走了,红在后面嚷道:"老师,还有我,我也得去。"
我一回头,是生活委员。这小姑娘还真是诚实啊。伴着这番感叹的心情,我带着他们来到九年一贯的门口。我先进了门,李主任见到我笑着说:“问了么?”
“问了。”
“找到那俩孩子了?”
“不是俩。”
“啊?那有多少个?”
“一堆,都要来。”
把九年一贯办公室的另一位老师乐坏了。
我尴尬的跟李主任说:"我回去一调查,一堆孩子都主动承认了。我也很奇怪,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带来了。"
李主任惊讶道:"你这都怎么教育的?都这么诚实。"我摊开手。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孩子们都进来了,站成不规则的两排。李主任调查他们为什么说话,他们说美国学生发言的时候他们觉得好笑,就叨唠起来了。李主任也是轻声地批评他们升旗仪式上这样做不对。他们也许太诚恳了,李主任说到最后摸起他们的头说:"这孩子们太可爱了。"
回来的路上,孩子们才对我说起,其实还有人也说话了。红则说:"没事儿,我们代表班级来接受批评不也挺好的么?"我则笑笑,这时总不能表扬吧。我答应回班一定再查查究竟都有谁说话了,尽量还大家一个公平。
中午一点是进班,班主任传统的训话时间。我说:"都有谁在早晨升旗的时候说话了?"刚才跟我一起去领过罪的孩子们都占了起来,而有一个孩子一看到站起这么多人,也自动站了起来,紧接着又站起几个人,有几个孩子看了一眼身边站起的人,也站了起来。嚯,还别说,真是不少。在集会纪律上,看来我还是该继续做教育的。不过,这种诚实,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班级有这样的氛围,还是他们还小。
我还是肯定了他们诚实的特点。最后,我也强调了一句:希望大家不要只作能主动承认错误的学生。
另,今天在六二班开始"素读"了,每天早晨二十分钟。七五班开始了盈视讲坛--倾世词帝。已经大学毕业的高越如约而至,来看老师的孙冲也正好赶上了。这惹恼了蒋德利娜,说我为什么不通知她,哈哈。我一下午做完了盈视讲坛倾世词帝第一课的录像,已发到优酷网上了。
文章出处:朱畅思老师的百度空间
http://hi.baidu.com/812yingshi/item/7f7ada1e47d7f90fe75c3646
朱畅思老师的教学视频系列:
http://club.etjy.com/forum.php?m ... &extra=page%3D1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31
心梦乐行(二)
2012年2月14日
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最适合讲点风流韵事。我今天在七五班主要讲的是李煜与大周后的故事。七五的小男孩可逗了,昨天问我说:"明天还讲这么恶心的故事?"----我昨天讲的是陶谷错爱秦弱兰的故事。我说:"既然恶心就别讲了。"他马上说道:"别别别,还是讲吧。"
我看这些可爱的小不点其实并未完全开化,对于情爱其实并不过多知晓。别看他们天天开着玩笑谁喜欢谁,之所以能开玩笑还是因为这只是玩笑呀。所以我从来不紧张这样的玩笑。六二的一位小帅哥对我说的:"老师,我谁都没追过,只要一接触她们就跟我好了。我每年都有人陪,每年都换人。比如说,一年级的时候是......"看着他骄傲的小模样,我都无语了。
我在七五讲到一句描写大周后的词句"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这意思是说大周后咬着绒布,不时地冲着李煜把嘴里咬的东西慢慢的吐出来。这是写美女撒娇的姿态的。其实这个"唾"字最不好解释,我也不大方便学大周后,一个女人的动作,我跟孩子们说自己可以想想这个"唾"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翻译成什么好呢?一个小男孩顺嘴接话道:"呸。"全班都笑了。我笑着道:"这还美么?"孩子只是觉得说错话了,不好意思了起来。他还不懂美女的娇态是怎么一回事儿。
可不是,他们也就喜欢逗一逗吧。六二班一个小小子和一个女孩有"绯闻",他在课上就总爱在接下岔的时候提到她,故意欺负人家,我瞧不过去,故意问道:"你怎么老欺负这一个人?"全班都哄堂大笑起来。他不好意思的一下就扑倒在桌子上了。放学,他又故意跟我说起别的女生的坏话,我又逗他:"你关注的人不少啊?"又是一阵哄笑。孩子们现在这么大,一方面最爱传谁喜欢谁,另一方面男女孩打得厉害。打得最厉害的一对男女生,明显是有点喜欢对方,我于是下令他们的事情不许来找我告状。我也很无奈地问过男孩子:"是不是喜欢人家,表达的方式有许多,不能老闹。"在我决定不管之后,俩人就是好多了。
有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被传绯闻的孩子会跟传绯闻者急了的。这不,一个男孩说另一个男孩喜欢谁,被传的人追着传话的人要打,我赶紧拦住劝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传别人绯闻的男生只有两种心理可能,一种是希望你也说他,另一种就是,其实是他喜欢他所传的绯闻女主角。也就是说别看他说你喜欢谁,其实是他喜欢人家。"这个被传了“绯闻”的男生马上豁然了。笑道:"哦,对,那我不生气了。"呵呵,多可爱。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33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0:35 编辑
心梦乐行(三)
2012年2月15日
盈视讲坛真是件牵扯精力的事情,我一上午没课,想整理出<水浒传>的讲义,再想整理出李煜的讲义,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最近几日兴奋点都在李煜身上,<水浒传>的则没有过度关注。于是一上午好好整理了一下。几节课的时间刷的就过去了。恰巧马嘉阳(他现在在美国马里兰州大学)从网上发来了问题,问我庄子与老子的区别。我与之探讨很久,也不得要义。看看已经中午了,王海兴下课回来了,我赶紧求救。没想到,王海兴一句话就把问题说明了,马嘉阳的一句进一步的解读还获了王海星的褒奖。其实王海星所说的我也知道,只是我说不清楚,这都因为我了解得并不多。而王海兴的一句话就把问题说明白了,还引出了马嘉阳的精彩答复。我说,我终明白什么是名师出高徒了。
这一猛子都到中午了,我的课(李煜)还备得不怎么完整呢。只好赶紧硬着头皮去上课了。今天,邵世民大老远地从石景山跑过来了,再次进六二班来听我的课,他上学期总会来。六二的小孩儿很可爱,邵世民拿着椅子刚一进班,就有小男孩儿大声喊道:"老师,好久不见!"这该是一句亘古未有的学生与听课老师的招呼了吧,呵呵。邵世民都不好意思了,暂停下来,寻声而望,同时笑着应声道:"好久不见。"班里轻轻荡起一阵会心的笑声。
我觉得盈视讲坛之<水浒传>我讲得很顺心。透过细节看人物,这是我要引领孩子们做的事情。讲与不讲是的确不一样的。邵世民也亲眼目睹了一回他们以武力不许我下课的场景。而下午第三节课"盈视讲坛之李煜"(七五班)我就不大满意了。这毕竟是一节语文课,但是我讲了太多的历史故事,这对于理解词作的确是用处很大的,但这还是语文课吗?我越发地在反省自己。下节课,我会多做一些词的本身的讲解。
很欣慰的是,一直来听课的高越说,这课好,节奏把握得好。呵呵,谁知道。反正,在七五讲课,我越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忐忑。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36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0:42 编辑
心梦乐行(四)
2012年2月20日
最难的事情就是选修课报名了,总共十个项目,每个项目只要三到五个人,全班有41人,最可气的是还要自愿报名,怎么就能自愿报名成正好平均分配呢?有些项目大家都想去,比如天文,沙盘游戏,电脑游戏制作,听着我都受不了。有些则无人问津,比如英语。
一般情况下老师都是硬性安排的,调配不开的时候就干脆以各种手段把孩子们强行挪到别的科目去。不过六二的孩子就是好,去年报名的时候,跟他们商量商量,大家就都自愿地让开人员拥挤的科目了。最后没用我麻烦,根本用不上"硬性安排"的模式。去年我还使用了打印纸张,填写报名志愿的方式,今年我只拿了一张用来记录最后报名结果的纸张就进班了。
我让小宋把所有科目都抄写在黑板上,然后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你们需要不需要跟别人商量一下?"因为我知道,很多孩子报名选修课就是想跟好朋友一起玩儿。有些老师特意说明不许如此。我则想,干吗硬不许他们如此,谁不是想如此呢?他们果然集体应声,而且特别迫切,瞪着眼睛大声冲我喊:"用!"我一挥手,他们就跑下座位,叽叽喳喳跟别人商量起来了。过一会儿,商量好的就到我面前来报名。
没有悬念,沙盘游戏、天文成了抢手货。瞬间这里就人满为患了。一个小男孩说道:"我一定要去沙盘,谁都不能跟我抢。"呵呵,我笑了,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习惯了唯我独尊。我认真做着记录,很快报名就结束了。但我手里的是一份无效报名记录,因为天文、沙盘这里有十几个人,英语那里一个没有,这是不符合学校要求的。我笑着坐在讲台旁的椅子上,问大家:"你们真逗,干嘛非不去参加英语呢?我听说,英语选修课也很有意思。"得了吧,就是做篇子,总让我们做篇子!"上学期选过英语选修课的孩子们接话了。我一时语塞,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人家曝光实情了,倒是我不够了解。我则苦笑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吧,这是肯定不行的,报沙盘和天文的有没有想去别的地方的?"
他们无人说话,那个特想去参加沙盘游戏的小男孩又说话了:反正我是必须去沙盘的,谁也别跟我抢!"我则有些不高兴了:"你怎么总这么说?这里没有谁是必须的,你要是总这么说,我就不能满足你了。"小男孩抿抿嘴,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了。
这时几个小姑娘说话了:"朱老师,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呵呵,她们还有这样的担心,我则告诉她们,她们当然可以在一起,我已经允许她们商量了。于是她们很高兴的互相确认了一下,告诉我,她们要集体转去别的选修课,我一看,如此一来,天文这边就腾出了三个名额。真是解了燃眉之急。真好。我冲她们竖了大拇指。这就是了,人们总在集体利益与自己利益中寻找着平衡。能满足自己的一部分利益,自然也很容易为集体利益作出牺牲,这样才和谐。
此时又一个问题出现了。小楚告诉我,上个学期报过天文选修课的同学这学期还可以报。我则问他,这是谁说的。他说,是天文老师说的。可是我手里的报名表上明确备注着:不能两个学期报相同的选修课。我说,你的说法跟我手里的东西对不上。他则强调的确如此。我轻轻的说:"你站起来。"全班霎时间安静了。这些孩子,以为有人站起来就一定是受惩罚。我很严肃地问:"你确定么?你说的可跟我拿到的方案不一样。"孩子们摸不透我的意思了,有的劝他:"赶紧坐下吧你,听朱老师的。"我看着他,看他会怎么说。他有些为难,看了看周围的人,双手搓了搓,脸都红了。但还是冲着我说:"天文选修课的老师的确是这么说的。"我则大声说:"好,你现在去找一下初中部主任,问清这个情况,问明白了,的确如此,我就让你报。"小楚点点头,下座位往门口走去。后面有人喊道:"你还真去啊!"哎,你看,这反映,孩子们与老师之间不存在信任。我则赶紧解释:"我是真让他去的,该好好问问。"
小楚走了,班里又乱起来了,大家争论到底谁离开那热门的科目。有人举手问还有哪一项没有人报名。我再次强调,大家如果也有想去的别的选修课就不必堵在天文和沙盘游戏吧。陆续有人举手了,"老师,我离开天文,去电脑flash制作""老师,我去课本剧表演""老师,我们俩去英语"。我很感动,逐渐地,眼开就要排开了。
"老师,足球还有人么?"我没抬眼皮,低头做着记录,应声道:"足球只有一个人报,名额还多着呢。""那我不去沙盘游戏了,我去踢足球。"我一抬眼,正是刚才叫嚣着必须要去参加沙盘游戏的学生。我停了几秒,微笑着看着他,这真是一个好孩子。
小洁问道:"朱老师我必须去参加合唱团的活动么?"我问道:"你是不是合唱团的?这里规定,合唱团的必须在选修课时间参加合唱团活动,你没有机会去参加选修课了。"小红在后面嚷道:"老师,凭什么,您不能欺负小洁!"我瞬间不作声了,看着她,班里的孩子也逐渐安静了下来,都看着我,我则努力控制语气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欺负她了?你先站起来。"小红气哄哄地站了起来。我问道:"我接到的学校安排就是选修课时间必须参加合唱团的活动,我照章办事怎么就成了我欺负她?你多大的孩子了?说话该学会负责任了,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小红不服道:"凭什么这么规定!"我则马上道:"好,我鼓励你敢于质疑,但是你跟我发脾气是没有用处的。你看见小楚干嘛去了么?你敢不敢也去找主任据理力争?主任有权利更改决定。你改变了政策我就让你们去上选修课不就完了。"小红低头想了想,马上抬起步伐走出了教室。
班里依然乱了起来。这骚乱被一声推门声惊停。小楚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他一手扶着讲台桌,身子前倾,弯着腰,话都说不利落:"李主任,李主任刚开始没决定。我就说把天文老师请来,结果,结果。"话没说完他先兀自笑了起来:"结果,结果,李主任同意啦!哈哈。"他前仰后合的兀自笑起来了。我也笑了,冲班里喊道:"好啦,天文选修课又要重新洗牌啦。"于是又是一番更改。好在,天文老师决定可以多收几个成员,这个科目总算是安排得差不多了。
门再次被推开,小红回来了。她嘟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慢慢挨到讲台前,低着头,轻轻说道:"李主任说,合唱团的同学选修课时间必须参加合唱团的活动。"一句话一出,所有合唱团的在座位上发出了失望的叹息声。
小易拍着桌子大叫:"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合唱团的就不能参加选修课?"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则向她慢慢解释:"学校的规定现在已经确定了,合唱团的必须在选修课时间参加合唱团的表演......"小易抱着双臂,斜着眼睛,一眼也不看我,嘟囔一句话,瞬间打断了我的解释:"那我退出合唱团!"我则很不高兴地大声呵斥道:"你这是在冲谁发脾气?我么?我招你惹你了?你发脾气的对象也要有用才行。小楚和小红不都去找主任了么。你也可以去呀。一次不行还可以再去。你很严肃地去交涉才有价值。你冲我发脾气会有结果么?这就好比,你在学校受气了,你回家冲爸爸妈妈发脾气这有意思么?急什么,再去发挥你的智慧为你的利益作最后的努力才叫本事。"一番话说得小易眼泪都下来了,继续抱着臂,眼睛看着别的地方,默默流泪。
选修课的报名,我想让学生明白,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必须到达平衡,这个世界才和谐。但是当老师的该明白:没有个人利益也就没有集体利益。满足孩子们的个人利益,他们也就会萌生为集体服务的思想。试想,总满足不了个人基本利益,又凭什么要求他要有集体意识呢?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有集体意识呢?我在课下表扬了他们的集体意识。
但是今天又出现了额外的情况。孩子们还不会人际交往,至少有些孩子还不太会。记得我小的时候,就总爱跟爸爸为了一个安排争执起来,而且脾气很大,妈妈就会教我如何巧妙地达成自己的愿望,我就会笑了起来,心里平和许多。
后来,小洁、小易找到了合唱团的负责老师,说,如果不让她们参加选修课学习就退出合唱团,负责老师妥协了。他们回来找我,告诉我胜利的消息。我则让她们成功的选上了自己心爱的选修课。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46
心梦乐行(五)
2012年2月17日
今日终于讲完了盈视讲坛之倾世词帝。七五的一个小姑娘下课后并不离开,托着腮在座位上出神。我问她怎么了,她一脸愁容,皱着眉,用李煜的话就是"轻颦双黛螺",带着点儿哭腔的向我叹息道:"怎么就死了呢?"呵呵,可爱的孩子,李煜都死了一千多年了。这个听讲的孩子好用情啊。
我于是开始等待七五的孩子来找我背诗了。这几日是一个都没有的。当然,从上个学期开始我就习惯了这个场景。他们被英语逼得透不过气来。我这里门可罗雀,英语办公室门口才是门庭若市。中午我遇到几个七五的下楼准备去吃饭的小姑娘。我拉住一个道:"走,去找我背诗。"小姑娘很不好意思地撇撇嘴,眨眨眼睛:"老师我还没背下来呢。"我笑道:"那些短短的词对你来说也算个事情?"小姑娘不好意思,找个借口赶紧夺路而逃。跑得太快差点把手中的英语书都掉了,他们连吃饭都带着英语书的。
从食堂回来的路上,是必定要路过英语办公室的,这里门口排满了学生,好像这里要派发什么免费的奖品。只不过他们一个个手里都拿着英语书,用着"捂胸口背书法"在那里望着天,准备着,等待着叫号。我从后面捂住一个小男孩儿的眼睛。他扒着我的手,大叫道:"朱老师!"周围的人都笑了,我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闻都闻出来了!"大家又笑了。我说:"怎么不去我办公室门口排着背诗?"他顿时连五官似乎都皱到了一起,无奈道:"老师救我啊,要背的英语太多了呀。"一句话引得周围的孩子一片哀叹之声。我则一笑,安慰他们几句,离开了。
孩子们说得多么客气呀,英语要背得东西多,所以先不来背诗。其实,英语是课内的正当要求,而语文我给的则都是课外的增加内容。英语的背诵,无论是从现在的选拔性考试来说,还是从以后的出国发展来说,都是极为有用的。而语文的这些"淫辞艳曲",学它何用呢?我和海星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教"计算机美术"的黄山老师,闲聊时他曾说起要向我俩学习吟诵。而后他又向我们介绍起ps技术,我们都叹服道:"这才是有用之学。"
如此想来便是释然的,不必硬性要求,全凭兴趣则好。只是日渐衰落的趋势让人看着有些心酸,毕竟是个讲物质世界的时代,精神的东西只在未被功利世界侵染的孩子心中暂存这么几年,而我却抓不住流逝的岁月,比子在川上叹息得还快。
不过,后来放学的时候,小豪来了,一口气把李煜的十七首词全背了。他吟诵得很好,小凯也来吟诵了一多半。我很是欣慰。我拦住了正在下楼的小蔡和小谢,他们的音准很好,小蔡简直就是教什么有什么,一口气也能吟下两首。呵呵,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不,我在语文课上,特意录制了小孙的吟诵。他可是不常开口吟诵的呀。他妈妈是史家胡同小学的语文老师,我可以把视频发给她,作为标杆吟诵放给全史家胡同小学的孩子们看......
带着这番感慨与遗憾,更多的是一种担心,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七五班的语文课上发火,不停地叫人站起开。原因是有人说话,有人要拿出英语报纸来讨论一些问题。我则冲他们嚷,最后要其中两个学生离开教室,说你们既然喜欢看英语就去英语办公室看吧。那俩学生欣然而去,带着一堆人都要离开。我赶紧叫回来,说我才想起来校长不允许哄学生出教室。他们陆陆陆续续回来,课代表在回来的路上还冲我恶狠狠地说道:"我这次一定要到校长那里去告你。"我与小翔说起这个梦,因为他便是我梦中的那个课代表形象。他听后乐得不行,说:"我即便离开也不会拿着英语。"可气的孩子。而小丁却煞有介事的说:"我研究过很多有关梦的东西,梦中的事情将会在不久后发生......"我骇然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48
心梦乐行(六)
2012年2月20日
今天终于把武松这个人物讲完了,我并不认为<水浒传>中每一个人都是英雄好汉。我甚至认为宋江的奸诈与权谋是十分可恶的。而<水浒>中称得上英雄的,大概都在宋江之前出场。比如先出场的史进、鲁智深、林冲、杨志。虽然性格中各自有弱点,却也真正称得上是英雄好汉,侠义精神满纸赫然。而宋江一出,一干小人就全部出场了。宋江在江湖上行走之时,将一干小人都带进了自己的世界。而他遇到的第一个江湖好汉就是武松。可见,武松并不是个完整意义上的英雄。而且武松出场的时候也的确是被人冷落的,可见自己在性格上有一定的问题。
今天读到武松鸳鸯楼大开杀戒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最近的讲解完全是阴暗的,恐怖的,难过的。这与上学期看到的故事大不相同了。所以这就更需要讲。让孩子们读,又不给他们讲,就会出很多问题的。我告诉他们,<水浒传>塑造武松这个人物形象,好就好在,它把一个人,活生生地写成了一个鬼。当武松滥杀无辜的时候,他已不再是个好汉,他在快活林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参与黑社会争斗的打手了,不再是英雄了。当他涉入利益的争斗后,最终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他是被命运折磨了的人,他是被利益摧毁了的人,但这一切不也都是自己造成的么?所以他回忆起自己的生存历程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值得光荣与骄傲,除了打虎。而那打虎之事却是事出偶然。不过,武松也就只有这一件心灵的光耀了吧,所以他才会最后在鸳鸯楼上写下"打虎武松"。
<水浒传>讲到后来越发觉得并不是在讲小说,讲故事,讲文学了,是在讲人生,讲道德,讲思想。我们发展了这么久,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么?权力,利益,倾轧,矛盾,挣扎,压迫与反抗到底更新了多少呢?该在他们小小的心里就种上对什么事情恶心,对什么事情崇尚的种子,或许,中国才有希望。我想多了,呵呵。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48
心梦乐行(八)
2012年2月22日
收作业是件头疼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不都是组长来收,统计完了告诉课代表么。事情是程序越多越会出现问题的。不如取消组长,直接由科代表负责。怎么收呢?我认为孩子早晨进班,不该把作业带进来,这样会滋生到学校来补作业的想法的。所以我带的班级都是把作业交到窗台上的。七点半或者第一节课后再由课代表去统一整理。每个交完作业的学生在门口的一张大表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在相应的地方打勾。然后进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课代表统计作业的时候先看这张大表,知道谁没打勾,再去统计作业。但是事情来了,这张不过a4纸大小的表格,总是看不清楚到底谁没画勾,课代表习惯于直接拿起一落本子来统计到底谁没交作业,这张表格形同虚设。
好吧,表格的事情我已经想到了的新的办法,只是课代表一个本一个本儿统计实在是太难了。怎么才可以有效呢?早上,我拿过所有早题本,开始挨着个儿的在本儿皮儿上写下每个孩子的学号。课代表不知我要干什么,还在客气道:"老师我们自己数吧,我们有方法。"我则相当坚定地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今天浪费点时间,把每个人的学号都写在本儿皮儿上,以后数起来就方便了,按照学号排列,一下儿就知道少哪个号码了。"课代表恍然大悟了,赶紧跟着我一起往本儿皮上写学号。果然,一会儿就统计出来了。我在表扬了他们。这一下也激发了那两科课代表的兴趣,也都把所有作业本标上号码了。我准备养成孩子们在交作业的时候就自动按照学号码放的习惯,这样统计起来就更为方便了。
但是如此收作业的方法必须建立在一件事情的基础之上,诚实。如果大家都说瞎话,没交作业也打勾,从已交作业中随便抄起一本进班抄写,那这种方法就完全没有效果。也就是说,这种收作业的方法并非"道民以法,齐之以刑",而是为了教化的。今天,张老师进班的时候特意问道:"为什么还少早题本。"然后我不就和课代表通过写学号的方法统计出来谁没交了么。那个人是小松。小松一脸无辜道:"我交了呀。"
他那紧皱的眉头和上扬的声音让你觉得这又是一场误会。说着,小松去翻找自己的书包,之后就拿出了一个本子,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在这儿。"
张老师有些不高兴:"总是马马虎虎,没交都不知道,你看给老师和科代表带来多大麻烦。"
说着张老师翻开早题本,然后相当生气地大声问道:"你怎么没做?"
小松脸一沉,双手垂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前面一句话也不说了。张老师还在气头上:"怎么不写作业呢?"
我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慢慢问道:"你是明明没写,所以不交,并且在外面的大纸上打勾,还故意装作交了的样子对么?"小松无奈地点点头。
我一把无明火就升起了。"小松,我再次跟你说一遍,你面前的这个老师,觉得,作为一个小孩儿,偶尔出现不完成作业的情况很正常,你是孩子,所以会淘气,我会原谅你教育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事实上,你自己说,你本周有多少次没完成作业了,我通知你家长了么,我惩罚你了么?我只是会苦口婆心地劝你补上作业。你要是不会咱就找老师问。即便你就是不想写,你也可以跟我直说,咱们好说好商量,我再跟你谈,你有过我惩罚你的经验么?!"小松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一言不发。"那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欺骗的手段!"我咆哮出这句话。在我看来这是红线,交不交作业时一次的事情,诚实不诚实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让小松站着反思,我则离开了教室。
放学的时候我还是跟小松再次谈话了,我再一次原谅了他,有人会说我这已经是在溺爱了。但是我是找到了事情的原因的,小松跟我谈话的时候哭了,他说他的爸爸并不会鼓励他表扬他,即便他有变化,有一点点进步,爸爸还是会骂他打他。他完全没有了动力,就想着不学习,完全是在逃避。这不用他说,我假期家访的时候已经非常清楚地发现了这一点。我让小松要理解爸爸,他摇摇头。我让小松要相信爸爸会改变,小松说:"不可能。"
所以,我继续惩罚会有用处么?有些事情,是我这样的老师可以解决的么?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54
心梦乐行(九)
2012年2月23日
今天第一次去上景山培训部的课了。六二班报名了半个多班,大家多是第一次报名参加这个地方的课,所以都不认识路,我得带着他们去上课。结果大街上就是我带领的一个大部队一路奔往景山培训部。这地方就在我家楼下的对面,我等于是下班路上耽误一个多小时,去讲一节课,还是很合适的。
快到景山培训部的时候,几个小男孩加快速度跑步前进,几乎是争相的赛跑了起来,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我心说,我还在这里,你们着什么急,讲课的都不着急,你们快速前进去干嘛?不成想,过一会儿,这些先头部杀了回来,已经把外衣和书包都除去了,他们兴奋的冲着跟着我慢慢挨的那些学生说道:"告诉你们吧,第一排已经没地儿了,"我才知道这些孩子是去占座位的。在我的印象里大家要占也是占后面的位置啊。我得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才能对得起这么看得起我的孩子们。
等我到教室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了。这小教室不大,也就能坐到三十个人吧,我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已经坐了近三十人了。我开始点名,而陆陆续续又来了四五个人,最后一个进来的孩子已经做到行间了。而即便如此,还有一个孩子因为发烧没能参加这次课呢,也就是说,下周,他要站着上课了。六二的孩子们叫着:"瞧瞧您这人气。"我则担心啊,万一以后越上越少,我就丢人了。呵呵。
我不让他们失望,马上进入盈视讲坛之宋江。这是我准备的<水浒传>的最后的一个系列了。读水浒,可以不必读宋江的,因为他总是阴谋重重,如果一味追捧,那到底要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呀。我很难想像。所以我在学校内并不再进行这个一号男主人公的讲解了。可是他真的是施耐庵写得最好的角色。分析起来很难,但是如果看懂了,对于小说的理解真的是增进了一层。而且对于宋江这样的人,真的该带有批判的眼光来看,这是必须老师带着读的。当盈视讲坛的音乐响起的时候,有几个孩子喊道:"来值了。"当老师的听到这些自然是很高兴的。我终于可以找到一个机会给孩子们加大内容去讲解许多东西了。
我一直在外面讲课外班的课,多希望能有机会给自己的孩子们多讲一些东西啊,但是课内的时间实在是少啊。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真希望这里的听课人越来越多,这并不是说我要挣钱,因为大头儿的钱肯定是被培训部挣去的。我只是希望更多的孩子可以听到我讲的新东西。我要讲一些成语故事,讲一些经典历史,我下周还要通过电影<孔子>来讲<论语>呢。我更大的想法是,我以后要开讲<红楼梦>,我是多么想讲<红楼梦>啊。
我也很在意那几个从别的班过来的孩子们,我怕六二的孩子太兴奋让他们有失落感。所以我讲课的时候特意多偏向他们一些,给他们一些机会。希望这里的课可以越上越好。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8:57
心梦乐行(十)
2012年2月24日
味道
昨天在培训部上课的时候,我特意强调,不可以在这里吃东西。其实,我的语文课是可以吃一点东西的。饼干之类的零食我并不制止,喝水更是随意。而我在课外班所强调的不能吃的是有味道的食物。比如包子、煎饼、麦当劳等。原因很简单,尊重。我总提起,很多人都去过香港,香港地铁里是肯定没有人吃东西的,而为什么北京的地铁里就什么味道都有呢?我们的素质凭什么就得比香港人低?我曾在巴黎买了一斤蓝芝士(欧洲所产的一种很臭的芝士),超市里的人用里三层外三层的锡纸给我包了很长时间。我还纳闷,他怎么知道我要坐飞机去往遥远的中国呀。后来想想也对,无论我去哪儿,也不能走一路熏一路啊。可见,法国人尊重的意识还是很强烈的。
其实我知道,课外班的这个时间,五六点,也许大家都饿了,都在忍饥挨饿的学习,你的味道给别人很不好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不一定你喜欢的味道就是别人喜欢的味道。你说你喜欢榴莲加臭豆腐夹着蓝芝士吃,可是我不喜欢啊。而且人们也总是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喜欢某些味道。比如说人们就算再喜欢美食的味道,也不会在卧室里吃东西的。万一吃了,也会马上开窗通风。当然,也有不管不顾的人,这我就不知其可了。
昨天讲到<论语>的时候,我说,"子曰:人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其实仁不难,不远,你想要做到仁德的话仁就来了。怎样做到呢,只要你心里想着别人,为别人好,你就是"仁"的了。"我就联系到眼前说:"你不吃有味道的东西,你就是在尊重别人,那就是讲'仁'的,你带来有味道的饭食,就是不仁的。"小卢坐不住了。来之前,他妈妈给他带了"吉野家",他高高地举着手,然后很无辜的大喊:"老师,我不知道!"大家全笑了,有人无奈道:"又没说你。"我笑了:"今天不赖你,我之前没说,以后你不带就是好孩子了。"小卢开心了,滋着牙笑。
今天一上语文课,就闻到一股熟食的味道扑鼻而来,寻味而望,是小楚那里的味道,小楚的嘴还在鼓鼓的动着。我想,先不说这件事儿了吧,先讲课。没想到他周边的孩子受不了了,皱着眉头用厌弃的语气回着头冲他说道:"真烦人。"他们既然出了问题,我就赶紧问问:"怎么了?"女孩子举手,然后被举起的手一下就拉着站起来,气愤地说:"老师,小楚吃肠儿!味儿死了。"小楚满脸通红,很是紧张。我不想让它成为众矢之的,赶紧不紧不徐地说:"怎么能吃这样的东西?"小楚马上摊开手无辜道:"您不是说可以吃东西么?"我还没来得及补充说明。周围人马上嚷道:"不能吃带味儿的!"哎,想不成为众矢之的都难了。我赶紧劝他收起,风波才算过去。
这让我想起前些日子网上盛传的香港地铁里港人与大陆人的一场对峙,就是因为大陆人在香港地铁里吃了东西。如果,今天,小楚在课堂上受到的一些攻击能让他以后到香港乃至到世界的各个角落而不受到攻击,都受到尊敬,那我就算是于国于民,功德无量了吧。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00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1:04 编辑
心梦乐行(十一)
2012年2月27日
小蒙的眼泪
这几日觉得键盘很好用,打起字来,劈里啪啦的,很是顺手,这东西往往讲求一种手感的。好用的原因很简单,我的键盘套被摘走了。北京的空气总是很脏的,纳兰曾在词中写"轻尘落玉琴",这是非在北京不能写出的文字呀。所以我的键盘上总是罩着键盘套的,我就用不着经常清洁了。可是小蒙她们总来使我的电脑,这帮孩子却觉得我的键盘套很不好用,影响手感。所以,小蒙一把拽下我的键盘套,让光洁如新的键盘的玉体裸露在北京这pm2.5超标的空气里。小蒙还振振有词:"您这键盘套也太脏了。"这就不错了,要是小红那个有洁癖的来了,非说我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地方达标不可。我刚说我会去洗的,不料小蒙说:"还是我拿去洗吧。"然后她就甩着马尾辫,蹦蹦跳跳地笑着离开了。可当我第二天遇到小蒙的时候,小蒙一拍脑门,跺着脚不好意思道:"完了完了,我忘带了,都已经洗好了。"我只好笑道:"明天吧。"第二天,正好小蒙又来使我的电脑,我又问道:"我的键盘套呢?"小蒙马上转过身,斜着身子,抿着嘴看着我:"真对不起,我忘了装在书包里了。我明天一定带。"一连三天,她依然忘带了,我则笑着质问她,一只胳膊斜搭在办公桌上:"说,你们是不是嫌我的键盘有那个键盘套不好使,所以借此机会干脆把我的键盘套弄走!"小蒙也笑了,甩着胳膊,使劲摇着头,证明着自己的无辜。
早晨,晨间的素读活动结束了,大家要陆陆续续去上操了。小蒙挨到我身边,两只手紧紧贴着裤线,好像忘记了人类行走是要摆动双臂的。我一看她那使劲闭着嘴,瞪着眼睛的表情就知道她估计犯错误了。"我知道了,"我笑道,"你上周五把语文书落在音乐教室了,所以没能完成语文作业对吧?你不是已经发短信跟我说了吗,没关系了。"小蒙,依旧报持着紧张的姿势,从嘴角里滋出几个字:"我数学作业没带。"我依旧笑笑:"那看来只好让家里人送来了。"小蒙继而道:"我英语作业也没带。""啊?"我有点疑问。"我把作业都装到一个袋子里,那个袋子干脆没带。"我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装腔作势道:"那必须让妈妈送来了,打电话吧。"小蒙赶紧抬起了两只一直贴着裤线的手,在胸前使劲摇晃。头也摆个不停。我很是不解:"赶紧吧,现在还早,妈妈送来,我就不计你没交作业了。"小蒙的手摆得更厉害了,连连后退。我则慢慢从包里把手机掏了出来。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去操场上参加升旗仪式了。班里只有我和小蒙。门开着,凉风吹进来,初春的早晨还有一丝寒意。我是准备赶紧打完电话,就带着小蒙去参加升旗仪式的。我把手机递给小蒙,小蒙就像看到一个手榴弹一样,甚至有些发抖,大踏步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我也懒得再解释了,我的手机联系人里有小蒙的妈妈的手机号码,我直接拨出去就完了。我刚要低头翻找手机电话本,小蒙突然伸直双臂,张开十指,挥舞着大叫:"不要不要。"我笑着暂停一下,解释道:"你又不是个天天不带作业的孩子,你放心,我估计妈妈也不会说什么的。""我妈会骂死我的!"这是小蒙最终的揭秘,用这一句撕心裂肺的声音喊出,虽然我仍在不解当中,而手机此时已显示,电话已拨出了。我把手机贴近耳朵,等待电话接通,小蒙仰天一叹,双手拍在大腿上。通了,我把电话交给小蒙,小蒙僵硬地接过电话,放在耳边,显然是通了,小蒙用再清淡不过的声音说着:"妈,我交作业的带子没带。"说着慢慢往门外走去。我心说,她还不要意思让我看见她怎么跟妈妈撒娇,所以就低头翻起作业来。过一会儿,小蒙从屋外慢慢挨进来了,眼圈也红了,我很是惊讶,赶紧拿过电话,只听里面还在咆哮:"兰小蒙!你要是不想学习你就别学了,上周你把语文书落在音乐教室,今天你又不带交作业的袋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天天提醒你天天提醒你,一天不提醒你你就忘东西,我昨天反复说让你把袋子装书包里你干嘛去了!"那电话似乎能喷出火来,我瞬间明白了罗琳设计的怒吼信是多么有生活气息的!我虽然不是那犯错误的孩子,却也不得不瞬间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把电话拿得离自己远一些。然后大声的喂起来,"喂,喂"几声过后,我再把电话挪到耳朵边。小蒙的妈妈已听出了我的声音,"朱老师,朱老师,"语气顿时放缓了许多,"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天天提醒她,一句没说到都不行,我刚送完她,这没到家呢,我一到家就把作业赶紧送去。"我赶紧劝道:"您别那么生气,我觉得这孩子平时挺好的,没有经常不带作业的情况,偶尔就一次,才让您赶紧送来的,没想到弄成这样,您看,"说着我冲着小蒙看去,顺手想招她过来安慰一下,小蒙使劲摇着头,流着两行暴涨的江河,顺着墙角正在往门外蹭去,转眼间已经消失在门缝里了。我只好对着电话说:"您瞧,您给骂哭了,我还得使劲哄。"妈妈也无奈地笑了。
我后来问小蒙,她也承认,她之所以不是一个经常忘带作业的孩子都是因为妈妈的督促。可是这妈妈也的确够厉害啊。我很是认可妈妈的督促,养成好习惯,也是我的教育观。可是,怒吼,则真的无益于教育啊。罗恩的妈妈,纳威的奶奶都曾经发过怒吼信,却从未见过赫敏的父母有类似的作为。
哦,对了,你总不会反驳我说,因为他们俩是麻瓜吧。
写完这篇文章,我得去找小蒙了,她可能又忘了带我的键盘套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05
心梦乐行(十二)
2012年2月28日
楼下的相遇
嗓子,肿痛得不得了。就这样胀啊胀,似乎要胀破了脖子,然后把什么东西喷出来。我想这种感觉应该就叫做发炎吧。但是这种过于肿胀的感觉还是给人以恐怖之感,不知下面将要迎来的是什么。咳嗽,果然成为了敌人的先头部队,它的来临就是让胸腔震动,以扰乱你的睡眠系统,让我并不为思念“窈窕淑女”而辗转反侧。进而,辗转反侧也不行了,于是干脆坐起,胸腔依然狂烈震动,几杯热水下肚,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当真是“起坐不能平”了。干脆将枕头靠在床头,倚靠着它坐一会儿吧。就这样,也不知睡了还是没睡,一直到凌晨四点。嗓子已经失去知觉了,像一块大石头在那里压着,沉沉的压着。接着我就开始发短信骚扰一圈人,先是告诉海兴和北校区的郝校长,说我肯定不能去北校上课了(每周二上午在北校上课)。之后就问在协和做护士的蒋德利娜(我的第一个语文课代表),我该怎么去看病。当然,这些短信是一个回复也收不到的。因为整个东半球都还在睡觉呢……
在迷迷糊糊中,半梦半醒间,手机不停震动,许多短信陆陆续续的来了,那时已经是凌晨六点半了。这其中,蒋德的短信很重要,她让我知道急诊可以很方便的去看感冒。于是只好不去上班了。好在这一天六二是没有语文课的,我争取下午去给七五上课就是了,我马上爬起来去看病,兴许打针吃药能很快康复,很快康复……就这样想着,再看见钟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手边的最后一条短信是蒋德发来的:您最好早点去看病,回来还能再睡一会儿。哎,我把后面的事情搬到前面来做了。真是颠倒错乱,赶紧去看病吧……
就这样,直到中午才看完病,下午的课也泡汤了。又是一圈短信,直到安排好这些事情。看看太阳在屋外快落山了。我下午已经睡了半天了,但是嗓子依然肿胀,头也昏昏沉沉。没心情也没力量起来收拾屋子,还好擦过不久的地板还可以映出些光亮,构建着一幅水墨版的家居静物图。而散落在电水壶、床头柜和饭桌上的各类药盒还是会让人注意的闻到这屋中的“药香”。这小区好安静,此时一定是晚高峰的喧闹,却只能遥远的听到一些刹车的声响,并不刺耳,却突然令人有些向往。再看看那射进来的夕阳,竟将屋子的一面墙的下半部分染成了蜡黄色,一股孤寂之感就那么悄悄地钻上了心头。
无事可干,当然,除了咳嗽会时不常的打破这静谧的气氛。想想这帮小不点该下课了。我突然想起来,9年前,教材编写组的老师曾带我去过昌平的分校,半天见不到我当时做班主任的那些孩子们,我就有点不放心,我的师父开玩笑道:“你想那些小猴子了?”我对着分校外的那一簇紫玉兰就笑了。——六年级教室的窗外也有一排玉兰花。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当老师的毛病还是没改,操心啊。我要是不在,六二肯定会放羊的,凌老师一定去批评他们了,这是不消说的事。你看,小吕果然就发来短信了吧。“朱老师您怎么了?您今天不在咱们班就被凌老师批评了,因为有人玩儿门,把门锁了。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看完就笑了,然后就在笑声中不停的咳嗽了——这孩子太可爱了。回了小吕的短信,把电话放在一旁,准备休息一会儿。
刚有点迷糊,电话突然又震动得十分厉害了!我赶紧在被子中寻找,然后赶紧接通那已经迫不及待的电话。电话那头就和着笑声传来了爽朗的语言:“朱老师!我们来看您了。您家是哪个楼?”这是小林的声音。这单刀直入的语言让我难以瞬间反应过来。等我突然想明白的时候,我已经赶紧在找外衣了。
“你们在什么地方啊?”
“我们就在您家楼下,您家不就在培训学校对面么?我们就在培训学校跟前呢。我们来看您。”
“你们别来看我了,我没事儿了。”
“您就别推辞了,您说您好意思拒绝您儿子么!”
这理由太“过分”了。这还怎么拒绝。小林是盈视家族的成员。呵呵。
“家里太乱了,我下去吧。”
我迅速穿好衣服,从六楼奔下来。即便如此,小林还是等急了,在他又一个电话的催促下,我推开了楼道的门。晚间,有一股橙色的温暖,瞬间包围了生病的身体。我往小区外走去,还在与小林通着电话,问着他们在哪儿,等我走到大街上,向对面遥望而去,就在那没有盛开的玉兰树的掩映下,街心花园的对岸有几个花朵正在那里摆动。那蓝颜色的小林冲我挥手了,还有白色的小蒙,紫色的小红,绿色的小楚。我笑着赶紧走了过去。才一天没见,居然是久别重逢的感觉。他们一行四人,蹦蹦跳跳的穿过玉兰树而来,小红依然是笑容灿烂,小蒙手里还提着袋子,小楚又是满脸堆笑。小蒙一举手里的袋子:“给您的!”我一看就笑了,原来这橙色的温暖是从这一袋橙子里发出的——小小年纪还懂得看病人要带水果。
小红一把拉过小林:“您看他与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然后让小林转过身去,使劲拍打他的后背。
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小蒙大声解释道:“他没有书包!他妈妈太爱他了,把他书包拿走了,我们都还背着书包呢!”说完这三个孩子齐刷刷的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他们那沉重的书包,还不忘了抖一抖,顺势做出沉重的表情。呵呵,是啊,从学校走到这里怎么也要有二十多分钟,并且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我只得谢谢他们,除此还能说什么。
小蒙不在乎谢与不谢,推着我:“走,去您家,去您家!”——这四个人原来是来家访的。我千说万说才阻止了这行为。于是就在这街心花园聊了起来,他们有他们快乐的话题,我于是听不懂了,比如我刚刚谈及小齐也发了微信问候我的病情,他们就开始笑道:“小齐也要来了看您的,结果他们都没了,全班就剩我们四个了……哈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啊,呵呵,我就只好劝他们早点回家,因为天气在黑暗的同时越发的变凉了。
好说歹说,才在走走停停间远离了皇城根遗址公园。我就带着他们一路笑着往夕阳反的方向走去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10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1:14 编辑
心梦乐行(十三)
2012年2月29日
青海的礼物
周二发了一宿的烧,在傍晚开始高烧难耐之时,凌老师的短信到了,"东城区蓝天工程"的活动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处理完。我实在没精神了,于是颤抖着回了短信:都交给我们班小清吧。然后就睡着了。早晨起来的时候居然退烧了。该是退烧药的功劳。
周三,无论如何要来上班了,其实一上午的时间我依然在协和医院,因为妈妈又病了。好在检查的结果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这真是最好的事情了。等我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里屋有许多孩子围着凌老师商量事情。我把包放在外屋的椅子上,坐在电脑桌前先好好的咳嗽了一阵。
"好了,大家知道怎么录入了吧?那就散了吧。"凌老师做完了指示,孩子们散了。他们陆陆续续从里屋走了出来,"朱老师!"我正在往纸篓里扔垃圾,被这一声惊喜地呼叫叫停了弯着的腰,一抬头,正迎着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那歪着的头正用似乎久别重逢的笑容迎着我,马尾辫顺势滑落在一边,之后就抖起身子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使劲笑着。我赶紧还给她一个微笑:"小清,怎么样?蓝天工程的事情都解决好了?"
"弄清楚了,您放心吧。"说着,小清就张着胳膊,飞快地跑向楼下的教室里去了,像一只纤细婀娜的小白鹭。
我也脱掉厚重的羽绒服,在镜子前整理一下衣服,总不能以一身病态上讲台的。看看还有十分钟上课,我走了下去。我到了班门口,一推门,原来他们正在教室里认真地听着张老师讲解数学。他们一见我便"啊"的一声就大叫了起来!我赶紧冲他们摆摆手,怕影响了他们听讲,赶紧退了出去。我回到办公室,坐下又咳了几声。喝了口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次来到教室,一进门,大家都欢呼起来,有几个孩子干脆舞动起红领巾,屁股离开位子,前倾着整个上身,使劲甩着那红色的绸布。而我却居然是用一股咳嗽的声音来表达了感谢。
这下午的两节课上得不那么热烈,到最后就是力不可支了。我只好用半节课的电影帮我的忙了。放学的时候,我坐在讲台前的椅子上,没有什么力气,我怀疑又有点发烧。大家在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小星与小麦在商量些什么,然后挤在一起,笑成一团,总是不敢向前来。还是小星胆子大一点,走过来大声说:"老师,小麦有东西要给您。"我赶紧很认真地问道:"哦,是什么?"心说,莫不是止咳的水果或者润喉糖?而小麦居然拿过一个大塑料袋,里面鼓鼓的装着很多东西。我打开一看,先是看到两个手工缝制的鞋垫,粉色与黑色相间,很有传统的味道。这么漂亮的鞋垫简直就是工艺品,谁会舍得用啊。这塑料袋里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炒好的黄豆和蚕豆,我笑着对小麦道:"magic girl,这是什么呀?"小麦总是叫我"magic teacher",所以我也叫他"magic girl"。小麦要开口说话了,她总是轻轻的弯一下腰,点一下头,然后露出满排白白的牙齿笑着说:"这是我的青海手拉手小伙伴送来的?一共两包,他说,一定要有一包是送给我的班主任的。"原来,这是一份如此贵重的礼物,而且,我受之有愧啊。因为这手拉手的伙伴是小麦小学的时候结成的,我并未参与,现在居然无功受禄了。这让我情何以堪。正在踌躇间,六二的孩子们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小叶走了过来,直直地问道:"老师这是什么呀?"我告诉他这是小麦的手拉手小伙伴送来的。小叶探着身子往塑料袋里张望:"我可以尝尝么?"好啊。我赶紧给他抓了一把。小易正在往班外走去,看见我们的行为,马上伸出小手,满脸堆笑地说出了她最爱说的台词:"老师,打劫。"这所谓打劫者,就是来要吃的了。这些小娃娃,还要慢慢吃东西来长大呢。而我这里无论有什么吃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的,呵呵。我于是赶紧又给她抓了一把蚕豆。于是乎孩子们都聚了过来,都是先问这是什么,我解释之后就都要索取。太好了,分享,才是对这份远道而来的礼物最好的尊重。
我的身边突然多了一堆无影手,嗖嗖嗖地从四面八方伸来,大家都笑着,拿着,吃着,每人都只拿两个蚕豆,或者张着小手等着我分配,后来蚕豆快吃光了,就每人只抓一小把黄豆。小易还把五班的学生也吸引到了二班门口,也给他们送去了几粒吃的。
这让我突然就想起来了林海音的话:你是吃饭长大的,也是在爱里长大的。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14
心梦乐行(十四)
2012年3月1日
“84”的味道
这事儿总得先有个桶吧。干脆去买一个。还得有抹布,那让他们自己带吧。还有呢?84消毒液。这可以交给小班长小夕去做。
越来越多的人在发烧,小乾已经整整一周都没来上课了。他问我学校讲了些什么。我说你先好好养病吧。身体是本钱。近来一个一个的病倒。这污染源一定是在教室中了。所以一定要在班里进行一场大消毒。我给李主任打了个电话,提出了我的建议,李主任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我经过医务室的时候,一股凉风还直接打在后背上,引我一阵哆嗦,不禁紧紧衣服。一抬头便看见了医务室冯大夫,我马上说出了我的意思,冯大夫说,周末已经有人消毒过了,我说这肯定是不够的。冯大夫笑了笑,说你可以进行彻底消毒。
中午,12点50,大家都在班里集合了。我们说来就来。值日生打来一桶清水,清水在筒里面还在旋转着。我一拧开84的瓶盖,那一股刺鼻的味道就直接窜了出来。我瞬间想起了一个问题,孩子们的手可以直接接触84消毒液吗?还记得去年闹甲流的时候,学校要各班留下学生做消毒工作都是要发一次性手套的。我在家里使用84消毒液倒是不需要一定带手套的。但是他们这小肉手估计不行。呵呵。那就我来吧。我已经通知大家都带好抹布了,那就干脆排好队。我来淘洗抹布。孩子们一个个笑着排好队,还蹦跳着,希望快一点沾上八四消毒液。学校一位德高望重而又敢说话的老师曾经对我晚上用84消毒液擦地,再睡一宿觉的行为做过评价:"那基本属于自杀。"所以当抹布搅动筒里的水,味道在屋中蔓延开来的时候,我赶紧大声说:"靠窗户一行的同学赶紧把窗户打开,大家都穿上羽绒服!"于是一个个臃肿的小人儿,开始了兢兢业业的劳动。我原本是蹲着身子淘抹布的,一抬头,孩子们热火朝天,居然把桌子整个翻了过来,连桌腿都开始擦拭了。有人说:"应该没必要吧。"说者居然在质疑过后也把桌子翻了过来,开始擦拭桌子腿。太可爱了。
从小,妈妈就用八四消毒液擦拭地面,整个屋子就回荡着清新的气息。现在,整个教室也是这样的气息了。总觉得84的味道不仅仅是清新了地面,连立体的空间也都得到了消毒。这是最好的。另外一个盆里都是清水,孩子们在里面淘洗已经擦拭完的抹布,那一盆水就又浑浊了。我却觉得,那一盆水里全是我们的功绩。
孩子们去淘洗墩布了,很快就回来了。小伙子抖抖墩布,一副帅气的模样,站直了对我说:已经涮干净了。我拿起墩布一下就放进了有84味道的筒里,上下几下,有84味道的筒里马上就脏了。哎,孩子们不会涮墩布呀。我又上下抖动几下,拿出那还在流着水的墩布,下手去拧干它。孩子们瞪大眼睛伸着脖子,张开手表示诧异。我大声道:"放心,没有什么脏东西会留在手上的,一会儿洗洗就行了。"
于是墩布拖动,教室就更是一股84的清新味道了。一切都清净了,似乎真感觉细菌都没有了,想大口呼吸了。毕竟感冒已经差不多好了,鼻子通气了。一回头,有个人斜倚在教室的门旁,那是生物老师,来上下午的课了,他也是七二班的班主任,他穿得好多,吸着鼻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看来明天也要在我们班来一场大消毒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15
心梦乐行(十五)
2012年3月2日
五六个字的日记
凌晨的时候,又睡不着了。Ipad就在身边,补上一句结尾,把《心梦乐行》赶紧发到人人网,一会儿,小谢在公交车上就会给我回复了。再一看,已经3月29日了,我却刚刚更新了3月1日的内容。整整一个月了。这真像一场恋爱,更像一场战争,开始容易,也许就是一种冲动和心血来潮,但是,当大家都来关注,自己也投入了精力的时候,就不容易维持,也不容易结束了。
我为什么要写日志呢?我主要是想把每天的生活都记录下来。也许是老了吧,看着生活那么精彩,真不想让它那样的溜走。另外,我们不是都说要学生从生活中选材么?而学生会说他的生活是"两点一线"的,没有什么可以记录的。那么我就亲自操作一回,我和他们一起都在“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一起过着复制般的生活,我却可以身体例行地告诉他们,即便如此,生活依然并非乏善可陈。
有人诧异,为什么过了那么久的事情我还能记得住细节。这里就要涉及到“记忆法”的问题了。人其实并不会真正遗忘些什么——这在我看来其实是可怕的。但是有时候就是不记得了,那是因为并没有什么可以触发你记忆的内容。我虽然不能每天都将生活述成文字,但我却用五六个字将要写的内容记下来。比如,“小蒙的眼泪”,“青海的礼物”,“楼下的相遇”,“84的味道”等等。一看到这五六个字,我的眼前就马上会出现那些彩色的画面,一个个人物,一个个细节,那一个个放大的镜头,那些似乎带着背景音乐的快乐与辛酸就那样汩汩的流开来了。所以,我管这个叫“五六个字的日记”。
也就是说,在我的ipad里,后面要写的内容都已经罗列在那里了。这像什么呢?说得自恋一些,这像大导演在拍一部电影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下一部的剧本,但却没有成行。所以,实际上,我每天都在记录生活。
这天放学的时候,我斜靠着讲台,用最舒服的方式对孩子们说,希望大家也可以每天用五六个字来记录自己的生活。大家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似乎闻所未闻。迄今为止,如此做的人还是没有的。
不过大家到是的确在看《心梦乐行》,班级里面已经在流行着大家的别号了。比如小楚、小蒙、小麦等等。大家也都盼着自己的出场。别着急,都会出场的。只是盈视实在太忙,拖欠的事情会比较常见的。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18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1:22 编辑
心梦乐行(十六
2012年3月5日
一把拽回
"龙行天下"那天,我对于小段的发言记忆犹新。她说,大家都孤立小乐,但她还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句话说得我感到有些心酸,也许孩子们不一定能够感受得到。
为什么要孤立小乐呢?我去小山家家访的时候,小山说得好,他们从小学开始孤立小乐,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孤立人家了。其实孩子的世界有时也与成人的世界一样,充满着跟风、起哄、尔虞我诈。也对,孩子本就是一个人,只是比成人要直接和不加虚伪的掩饰罢了。
我总想从孤立这样的事件中去寻找一些必然因素的,然后把这必然因素消除,孤立的现象会否有所好转。比如我会觉得,如何与人交往,这还是需要教育的。所以我会对一个班级进行教育,龙行天下这样的班会就是这个目的。但我也会觉得,被孤立者该从自身寻找问题。该去想:为什么我会被孤立呢?即便得出的答案是:我好欺负。也应该考虑:为什么我好欺负呢?
有时候该让孩子们明白一个道理:弱肉强食。但是有些人会把这个经唱歪,以为这便是要教一个孩子厉害,对同学对老师都恶语相向。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的,而是告诉一个孩子应自强。如何自强?厉害的,都是傻人,最终伤害的都是自己。自强者应该在做人上下功夫。
小贞跑来了,嘴角上扬着,永远这么喜庆,圆圆的眼镜后面一双笑眼,笑意盈盈的冲着我,却是在问出高难度的问题:"朱老师,总有人逃值日可怎么办?"我记得很多年前就有人特意跑来向我探讨过这个问题。我问:"谁?"小贞依然乐着:"比如,小乐。"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怎么又把脏水往小乐身上泼?我有些不高兴:"今天放学我看值日,我看谁逃值日!"小贞依然用月牙般的嘴轻轻回答着:"好的。"然后轻盈地走开了。
人怎么会如此,一个人被大家孤立,就完全不好了么?就不可以给这个人机会了么?连逃值日都是她了么?她不该是这样的人。不过,也许她总是忘了自己哪天做值日也是有可能的吧。这样的台词要是告诉小贞,小贞一定笑着说:"值日表上,谁是哪天做值日是订好的事情,从未变过,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呢?"这已经无法解释了。好吧,我来提醒一下。
中午的时候,我站在班里,大叫道:"小乐,你去扫地,你做值日。"小乐"哦"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班级后面,从储物处刚刚拿起扫帚,谁知张老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张老师站定在班级的右上角,身体虽小话音却浑厚有力:"这些人怎么总不来改错啊,今天要是改不完就不能回家了。我来念一下名字:小楚、小乐、小松、小娃、小石......怎么每次总是你们几个人!"我的天,怎么又有小乐。小乐一脸无辜,眯着眼,仰着头,半张着嘴,疑问道:"我改了呀。"张老师很生气:"你改什么了,我说那本新的练习册呢!"小乐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转念一笑,五官都灿烂起来:"咳,是新的那本啊。"然后高高兴兴地放下扫帚,回自己的座位去了。张老师无奈地笑了。在小乐回座位的路上,我分明听到好几个嗤之以鼻的声音。还看到小天那摇头晃脑很是不屑的样子。
我心说,小乐呀小乐,一个孩子,总是这样的形象,又如何立足于一个集体呢?真是令我着急啊。总不能什么形象都出问题啊。我极力维护你的形象,但是防不胜防啊。不过没关系,今天不再会有人说你不做值日了。我于是又大声喊道:"小乐,那你中午先改错吧,放学的时候你一个人做值日。"小乐低着头,翻找着练习册,还算是大声的回复了我一句"好"。我心想,很好很好,维护住一个形象了。一个人主动承担了一天的所有值日,总会在大家的心里有一些波澜的。而且小乐答应得那么清脆,真是个好孩子。
放学的时候,小贞又神秘兮兮的笑着冲我走过来了。我那时刚在讲台上宣布完事情。小贞背着书包,含着胸,走到我身前,微笑着小声说道:"如果您能不再次提醒的话,我打赌小乐准第一个逃跑。"不等我反驳,小贞已经向我挥挥手,倒着小碎步离开教室了。我则向小乐看去。她果然已经在收拾书包了。没准儿人家是要先收拾好书包再来做值日呢。我忍着不提醒,从散乱的人影中,远远看着小乐的样子。小乐已经穿上羽绒服了,快速收拾好书包了,她已经背好书包了,还不忘抖抖肩,让书包带在肩上能够舒服一些。然后她大大方方的从我身前经过了,快速消失在我面前正在逐个离去的人群里。
我火冒三丈,冲下讲台,闯出门外,还顺便推开几个背着大书包正在缓缓向外走去的孩子。小乐正在楼道里跟一个人说话,我一拽小乐的书包,使劲把小乐拽回了教室的门口。这一拽,实在是太用力了,小乐一下站不住,差点摔倒在门口。我并未松开拽着书包的手,所以又顺势一把把小乐拉了起来。小乐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显然吓坏了,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我。我无奈的转一下头,然后大声道:"你做值日,对么!"小乐抿一下嘴,突然明白了什么,又低下头了。教室里的孩子一看劲头不对,马上离开了。
不知谁把窗户打开了,冷风吹进来,吹着讲台上这穿着臃肿羽绒服的孩子,和面对她无奈的老师。
那天好像说了很多很多,也许小乐知道了我在着急的,并不是她不做值日,而是她该如何在别人的印象里立足。
......
又是个周一的放学时间了。我又忙忙碌碌地组织着事情,完全没有在意什么别的事情。最近,凌老师总说关灯锁门的事情,学校很重视安全问题,千万不能在这方面出现纰漏。我于是赶紧挥着手喊道:"大家快点离开吧。我要关灯锁门啦!"小乐在那里没有一丝要收拾书包的样子。我冲着小乐嚷道:"小乐,咱们快一点了,我要关灯锁门了。"小乐仰起脸,冲着我,满脸堆笑:"老师,你怎么忘了,我今天做值日!"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25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1:29 编辑
心梦乐行(十七)
2012年3月6日
为了看得起我的人
“这事儿不是一般都从全优生里面挑么?”我放下水杯,站起来,走到里屋去。在这间办公室里,只有我的办公桌在外屋的小套间。他们玩笑着说嫌我吵,所以把我放在外面。其实小套间的空间更大一些,我有两个年级的学生,经常会来找我。
坐在里屋角落里的年级组长挠挠头皱着眉说道:“我也不大清楚,今年的政策变了呗,三好生也可以参评。”
我没好气的说道:“这就叫扩大矛盾。”年级组长笑笑,劝我按照新政策办事就可以了。
我回到外屋,打开柜门,找到了没用了的篇子纸,撕成一张张小小的选票。有人从里屋走出来,站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你还要他们投票是么,不用那么麻烦的,举手表决就完了。”我低着头,继续撕着选票,淡淡的回复了一句:“民主程序,是要走得正式一些的。他们从小就该受到民主上的尊重。”话音落下,我也被我的严肃语气吓了一跳。只听到门开门关的声音,刚才与我说话的人就这样走开了。
我用繁体字,竖排版的形式把十八个备选的名字都写在黑板上了。我现在写字的样子,你乍一看还以为到了日本,这也真是一种悲哀了。
我转身冲着大家:"同学们,这有些不大公平。每个班参评的人不管有多少,区级三好生都只有四个名额。咱们班具备资格的人比较多,所以谁能做区级三好生谁不能做,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选出。"我放下手里的粉笔,回身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名字,继续说道:"原本,每个班只有校级全优生(所有科目都是优)才可以参选区级三好生。咱们班,只有小贞和小文是全优生。我原本都想好上报这两个人就可以了。在我看来,所有科目都该重视,如果你在学习上就已经养成势力眼的习惯,分出主科和副科来,重视语数外,轻视生物、地理、历史,那么你以后可怎么办呢?巴结权贵,唯利是图?所以我很赞赏小贞、小文这两个学生。他们就该是区级三好生。"有一些学生低下了头,我谈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政策变了,现在校级三好生(语数外是优,其他都是良)也可以参评区级三好生了,那么,我们班有18个人可以参评。竞争就变得激烈了。"下面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我等他们稍微安静一下以后,继续道:"我请大家认真思考,不要因为谁成绩好就选谁,也不要只选自己的好哥们。你手中的一票很神圣,那代表着你的公平与正义。更不要开玩笑,要求你选择的人下课给你买'流口水'吃。"他们都笑了。
之后就是几分钟的沉默,他们果然安安静静地思考了起来。然后颇为庄重地在小纸条上写下了他们心目中的名字。
"我请小卫和小易到讲台上来唱票。"小卫是个很正经很优秀的男孩子,小易也是个很简单很单纯的小姑娘。这两个人还有个共同点,都很可惜的不是校级三好生。
在我心里,我总愿意去想想另一面。比如,这是三好生们的"游戏",于是我就愿意想想不是三好生的人此时此刻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我如何也能让他们真的觉得这也是他们的活动。有人会说,不是三好生的人都不努力,就该让他们难受一下。我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人的成熟有早有晚,真正因态度问题没有好好学习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是有心无力的,被一竿子打死之后,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关键的问题是:我们的教育到底是对着那些优秀生的,还是对着大多数人的?我总是惊讶很多人想不明白这点儿事儿。难怪国外的人说,中国人从小就没有懂得什么叫被尊重。
就像三好生这样的事情,最终只能选出四个人,剩下的呢?十四个人就这样"死"去了。如果是领导,毕竟是应该只有个别人才可以胜任的。而荣誉,为何要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在我看来这是落后而愚昧的。我在区级三好生评选这件事情上看不到任何教育因素在里面。不信你去问问那些孩子们,他们会不会向区三好学习,从此认真学习,向榜样学习,提高自己。还是增了一丝自卑,少了一份热情?
不行,我必须得给这样的事情找到一丝教育因素。到底该是什么呢?小易一个一个念着名字,小卫一笔一笔地在那十八个名字后面画着正字。
想着,小卫和小易已经将前四名统计出来了。第一名二十多票,第四名也有十八票。小易在将四个当选区级三好生的名字恭恭敬敬的抄写在一张纸上。
孩子们在看着我,等着我的发言。这一节无聊的班会课,就这么沉闷的走过去了。别的班早就开始办别的事情了。我知道当选者的确不错,而落选者也并不是不足的。
我对全班道:"我现在很想跟落选者说几句话,你看到了么?十八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旁边是空着的,每个人的旁边都有几笔小卫刚才画上去的横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落选者一个个垂着头,不知所云。我语气深长地说道:"意味着这个班级里,有人在默默地支持你,有人看得起你。你不是孤独的,无论你只有一票还是两票,都说明,你的努力,你的优秀,在这个班级里得到了认可!虽然我们是匿名投票,但是你可以看看身边,某个你不知道的人在默默地挺你!"
他们果然侧过头,微笑着对着别人了。那些落选者明显有阳光爬上面容了,其余的人也觉得自己赋予了别人一丝幸福而有些骄傲了。
"为了那些看得起你的人,继续努力吧!"这便是我最后的发言。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31
心梦乐行(十八)
2012年3月7日
何必无暇
小付是很有意思的。他抄写古文从来不加标点。这个省事儿的孩子,呵呵。不过这的确是我说的,古人没有标点,标点都是后人加的。再加上他们懂吟诵,知道如何断句,标点则无用处了。每次看着小付的作业还是很有古人的味道的。当然还有比他更有味道的,小楚的作业干脆是竖排版的。七五也有个孩子这样,就是那个吟诵小明星王一子。
有一次看电影,才知道日本的课堂老师都是竖排版写字,连学生在电脑上打字都是竖排版的。哎。
如果说作业的格式方面玩儿些花哨,也就不说啥了,居然有人连听写的时候都是竖排版的。七五的王一子不仅没有标点符号,竖排版,还会写繁体字!真是不得了。我这个人对于形式比较宽松,任凭兴趣而为。所以他们在听写的时候写不写标点,怎么排版我都是一笑了之的。
说到听写,这倒是我经常要做的事情,而且我的听写政策还算有些意思。我是个数学很差的人,算不清楚成绩,所以听写成绩往往是这样算的:全对者得0分,意思就是零错误。错一个得1分,错两个得2分。如果超过五个,那我就不数了,直接写一个叹号,以示警告。并且,听写成绩和写作业这件事情也是挂钩的。如果你能连续得到五个零分,那么我觉得,你就不需要再做抄写作业了(事实上,在我看来,抄写作业是最没有意义的作业)。因为你已经可以自主学习了。如果你能连续得到十个零分,那你真是个有自觉性的学生,我觉得你就不用交听写本了。你完全可以自主自己的学习了。当然,已经免作业的学生如果后来又得到了叹号就要重新回来写作业......在这一整套制度下,孩子们还是比较认真地对待听写成绩的。但是难免会出现错误,出错了,改正就好。每个错误改几遍呢?这是没有规定的,随意就好,你觉得几遍能改会就改几遍。
原本觉得从头至尾已经把每个环节都想到了。但是还是有一点没做好,那就是到底该要求学生几分钟写完,在我看来这才是需要严格要求的。因为君子是该敏于事的,不该拖拖拉拉。我一般在默写的时候,都是看着大家快写完了,我就开始收本了,或者说,写得慢的孩子都已经停笔了,我就可以收本了。
我一般关注一下写得慢的人是否上交了。比如,今天,我的眼光又投向了小娃。小娃已经写完了,正呲牙咧嘴地冲我笑呢,真是可爱。一摞摞的听写本交到讲台上来,我习惯性地说着"谢谢"。我不设组长,所以,每组最后一个人义务帮我收本,我理应说句"谢谢"。手里的作业本明显少了一组,我抬眼一望,是第三组迟迟没有交上来。小卫(他坐第三组最后一个)正在跟小阳抢本儿,小阳左手用几个手指头攥着涂改带,用手掌根压住本子,右手紧握钢笔在本子上使劲地写着,表情极为紧张,我歪着头,朝小阳的方向看去。很是不解。我玩笑道:"班长大人,你至于这么不熟练么?先交了吧。"我的小班长小阳同学抿着嘴,表情极为尴尬,抬头看了我一眼,刚刚稍微放松一下,小卫顺势就把本子抢了过来,我分明看到小卫左手的涂改带在本子上划了一下,估计那本子留下了一道雪白的痕迹。小阳的本儿被突然间抢走,很不好意思,攥紧拳头时不时看我一眼。我正在纳闷之际,发现小卫又在路上淹住了。原来是小米也在押着本子不撒手(女生班长)。今儿这是怎么了。两位班长全都不交听写本,这是唱的哪一出呢?我有些不高兴,喝了一句:"再不交我可不要了。"小米表情很是严肃,一脸苍白,居然把本子一合,不准备交了。小卫则很尴尬,看着我,不知怎么办。我示意小卫,先把收到的本子拿过来吧。
大家都陆续往班外走去,去出早操了。我请二位班长留下。小阳、小米站在讲台前,小阳抿着嘴,小米已经眼圈都红了。晨光已经打亮了半间教室,他俩却站在阴影里。
我在一堆交上的本子里找到小阳的本子,看到他并未写错任何字,于是皱着眉头问他:"你这不也写得很好么?为什么非要不交本子呢?"小阳依然抿着嘴不说话,拳头依然紧紧地攥着。我再问了一遍,小阳伸出手来,刚要指着些什么,小米的抽泣声打断了他。他也吓了一跳,抖了一下身子,看向小米。我尽量放松语气,对小米道:"先把你的本子拿过来我看。"小米转身去拿本子了。
我翻开她的本子,果然错了一个字,这个字已经被她涂改了几遍,但依然没有写对。我询问道:"你一直在改这个字?"那梨花带雨的眼睛吧嗒吧嗒地看着我,依然在哭泣。我想教育这俩人,你们俩班长带头不交听写本,影响多不好,但是话已说不出口。我先对着小米说:"一个字不会写怕什么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呀,为什么不先交了呢?我不会因为你得了1分而责怪你呀。"小米只是抽泣,一句话也不说。我边说边合上了小米的听写本,白白的本皮上是我用红笔写的以往的成绩。小米的成绩从第一次开始就一路都是零分,也就是说这是个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的学生,她是零错误纪录的保持者。我突然明白了:"你不愿意破坏这零分纪录对么?"小米没有点头,只是哭声更大了。
"再有一个零分我也可以免作业了。"这是小阳的声音,我转向他。才想起来,班里已经有很多学生免了作业,而这个小班长居然还不是这个队伍里的人。我再次翻开小阳的听写本,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个地方绊住了脚。小阳指了指涂改带划出白道的地方:"我忘了这里是逗号还是句号。"我倒吸一口凉气:"我说班长大人,我默写古文什么时候要求过标点符号?小付连作业都不写标点符号,你不知道么?还有七五的王一子,我不是也跟你们说过么?你至于么?""我觉得我能写对这个标点符号。"小阳弱弱地说。
天哪,也就是说,他认为他是个高手,连古文的标点符号都必须正确的高手。一个为了零分纪录,一个为了体面的获得免作业资格,居然不能按时交本。其中一个宁可不交了!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这是片刻沉默后,我的发言。因为我已经转向一个方向,出了半天神了。因为我看到一个方向的空座位,它被阳光照得晃眼,在这片迷幻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她的举止就是那么历历在目。
听到这句话,小阳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小米也暂时不哭了,但是眼泪还挂着。
"我原来有个学生,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她的成绩非常非常好。但是她有个毛病,考试作弊。你们也许很惊讶,成绩好的学生为什么还要考试作弊呢?而这原因正是因为学习成绩好。她要求自己必须永远是第一名,而谁又能保证考完了试之后就是成绩最好的呢?她也对自己的答案很是不放心,于是就一定要看看周围人的。有一次考试,她发现了旁边人的答案跟她的不一样,她就急忙重新算起了自己的答案。这时,老师要来收卷子了,她总也算不清自己到底是否正确。但是老师急着收她的卷子,你们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小阳、小米看着我,没有任何声音,一扇窗户没关,早春的寒风又吹了进来,有点凉意。窗外遥远的传来一声尖叫,不知是谁在操场上摔倒了或是与人发生碰撞。但是小阳、小米没有反应,静静等着我的下文。
"她拿起卷子,几下就撕碎了,然后就把它吃了。"
静默,小阳定在那里,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脖子前伸着。小米的手就停在眼睛旁边,本来是要擦干泪水的,现在也一动不动了。
我叹了口气:"她宁可吃了它也不能把这份没做完的卷子交到老师手里。是啊,一块美玉如果无暇,那或许很好看,但我不敢接近这样的人,他好得太不真实了。"我一直坐在讲台上的椅子上,于是抬眼望着他们俩,"何况你还是个孩子,学习的道路上有疏漏,有错误,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我转向小米:"零分纪录没有意义,我也不会因为你有一两次疏忽而否定你是个好孩子。"我又转向小阳:"免作业的名单里暂时没有你也无妨,再努力就好,相信早晚会有你。"
"人有想偷懒的时候,有疏忽的时候,这又怕什么呢?不是一直懈怠的就好啊。我怕的是,要求自己必须无暇的心理,会形成的是变态的习惯。"最后这句话,孩子们能否听懂我不清楚了。
气氛很严肃,也很尴尬。
"我要惩罚你们俩。"我用这句话打破沉闷的气氛。这俩都皱起了眉头,开始想着如何耍赖了。
"你们俩帮我判听写本儿吧。"我笑着请求他们俩,"我今天课特别多,想偷个懒儿。多谢了。"这俩互视了一下,抿了一下嘴角,小米终于放松了,屈了下腿。
然后,他们无奈的分别抱走了一摞本儿。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37
心梦乐行(十九)
2012年3月8日
葫芦娃
纸飞机的头轻轻下沉,但还是划出了很远的距离,划过许多桌椅组成的背景,甚至在光亮的地板上还映出了它纤细而婀娜的身姿,之后轻轻的落在一个桌角旁。小山一把把它捡起来,笑着,把纸飞机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转头对着远处的小文喊道:"这个还是不行呀,怎么还是头沉啊?"说完,小山就跑向小文了,小文也拿起来与他一同研究着,转来转去地看着。
小红跑到讲台前,站得笔直,双手紧紧贴紧裤线,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一跺脚,马尾辫随之甩了起来,大声道:"朱老师,让他们到外面去玩儿吧!我们做值日呢!"小山、小文一起仰起头,冲着我和小红的方向更为大声的嚷道:"凌老师不让在外面玩儿!"小红也转回头,对着他们大叫:"那你们多影响我们做值日呀!"小山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很不示弱:"我们自己扔的飞机我们都自己捡起来了,朱老师都允许了你着什么急呀!且!"小山长长的拖长这个"且"字,还不忘了多瞪小红几眼。小红撅着嘴转回头来:"朱老师你瞧他们!"我只好笑着制衡:"好了好了,小山小文,你们过一会儿再玩儿。""可是我们该回家了,没地方玩儿了,哎,还是哪儿都不能玩儿。"小文小山低着头,小文垂着两只胳膊,像安装不紧而掉下的钟表指针,就这样甩着去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了。
我又坐在讲台上出神了。记忆在时空隧道里飞驰两载,时光倒流之后,场景变换,我坐在四层的办公室里,凌老师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向我跑来了,喘着粗气对我严肃道:"去看看去看看,我抓住了,好家伙,天井装修,你们班这俩孩子就往天井里扔纸飞机,扔得到处都是,天井封着,也捡不出来呀!真过分。"
"谁呀?"我问道。
"就是你们班聪聪和洲洲!"凌老师不忘了把语气变得很凝重。我急步走到楼道里,俩瘦瘦的孩子正站在四楼的大窗户旁边,不知所措呢。我一看聪聪那无神的眼睛,我就笑了,这个孩子。
我对于聪聪,真是没有办法了,这个已经八年级的孩子实在是跟不上八年级的节拍,事事都会落后很多。几科老师先后宣布了他的"死刑",几乎是没救了。听说某位个别的小学老师曾因聪聪小学的时候总会得到d的分数,于是给他起名为"大d队长",呼呼,看来小小年纪的聪聪,成绩落后已经是历史原因了,我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精神的虐杀"了。
但我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些,我更关心情商。有一天,聪聪被英语老师叫走训话,回来的时候物理课已经开课了,聪聪走到班门前,一推门就进去了。物理老师很不客气:"出去,重来。"聪聪愣了一下,只好出去,再次大力推门就进来了。班内一片笑声。物理老师无奈道:"你从小不知道如果已经上课了应该怎么进来么?"聪聪瞪着老师,他白白嫩嫩的小模样,和那双总是无辜的眼睛,总能令我想起日本动漫里的小男孩。聪聪愣愣地答道:"不知道啊。"全班都笑疯了,物理老师也扑哧一声笑了。聪聪绝不是有意顶撞老师,他是真想不知道这些一个孩子原本应该懂得的事情。当老师问全班"应该怎么进来"的时候,全班都齐声拉着长声喊道:"喊-报-告--"聪聪骤然皱起眉头,叨唠一句:"哎呦喂。"
还有一次,我早晨上班到达四层的时候,迎面见到聪聪走来,他看到我连招呼也不知道打一声就这样走过去了。我叫住他,让他重走一遍,别的孩子一定会明白了,马上说道:"朱老师好。"为了提醒他,我冲着再一次迎面过来的他,主动问好:"聪聪早上好!"聪聪依然用那白白嫩嫩的小脸和无辜的大眼睛对着我,然后大声而又坦然的答应了一声:"诶!"之后就坦然走开了,我愣在那里,哭笑不得,聪聪还时不时回一下头,疑惑地看着伫立在那里被雷呆了的我。
是啊,还不知道如何去与人交往,还不知道这人世间的处事法则的孩子,空谈学习成绩又有何益呢?
我用两个胳膊搂过那两个站在楼道里的小伙子,对他们说:"事情你们已经做出来了,现在要想的是该怎么补救和挽回。"洲洲抬起头,很是无奈道:"我们看天井没人才往里面扔的,刚开始还以为能捡回来呢,但是后来才发现天井不是装修给封了么?捡不回来了。"我坏笑了一下,凑近他们耳边道:"一楼的窗户没锁。"聪聪抬眼望着我:"什么意思呀。"洲洲张大嘴叫道:"哦哦哦,可以翻出去!"我抬着眼皮,看向天花板:"我可什么也没说。"洲洲一拉聪聪:"快走啊。"聪聪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了:"翻出去容易,怎么翻回来呀!"(因为天井比一楼楼道的窗户低很多,翻下去容易,往回爬则不简单)洲洲边跑边嚷:"我踩着你肩膀回来!"聪聪也跑着,先是一声"哦",然后觉得不对,又大声道:"诶,不对,那我怎么回来呀!"
我站在四楼楼道里,快要笑坏了,不一会儿从四楼的窗户探头往下看,就能看到封闭的天井里有两个孩子在捡拾那白色的小精灵,洲洲明显动作敏捷,往来翕忽,聪聪则在后面一路相随,还不时嚷道:"诶,我问你哪,我怎么回去呀!"回声荡在校园里。
当然,后来洲洲并没有不管聪聪,还是把他拽上来了。
一个飞机像一团白雾向我的眼前飞来,一下儿就把我的记忆拉了回来,纸飞机正好落在我的身前,也吓了我一跳。小红又站在面前:"老师,我就说吧,您也烦了吧。"我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小红继续大声道:"今天小娃又乱扔飞机,小蒙捡起来给撕了。"这么激烈的矛盾,我一下就愣了。小娃撅着嘴站在我面前,黑黑小小的脑袋,撅起的小嘴,矮矮小小的骨骼,你肯定不相信这是个初中生,你会纳闷哪个好事者给这个小孩儿穿上了初中校服。我对着小娃说:"他们为什么撕你的飞机?"小娃瞪大眼睛,呲起牙齿,攥紧拳头,恶狠狠地说:"那飞机根本就没碰着他们,他们非要撕!"小蒙当然也不示弱,也伸起手指头指着小娃,摇晃着手指头嚷道:"谁说的,砸着我头了!"
"你的头是纸糊的呀。碰一下都不行!"
"我们做值日呢,你当然不能干扰啊,太过分了。"这回是小红加入论战了。火药味儿一下儿就起来了。
我一下儿叫停了这场论战,努力让小娃安定下来:"你说,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激烈的对待你?"
"我不知道!他们过分,小山小文他们就不说,我的纸飞机就非要撕。"小娃努着嘴,眼圈已经开始红了。
"因为你平时老招我们!"小红一跺脚,大声喊出了这句总结性台词。
是的,这正是我要说的。小娃实在是个很小的孩子,他甚至不懂得如何与别人相处。他总是爱招身边的同学,捅一下,动一下,之后笑嘻嘻跑开,一个小飞盘可以玩儿一整天,飞来飞去的飞盘像个导弹,甭管是否碰到了别人,邻国反正都急了。按说,这也不该是小娃一个人的特点,可是当各位老师都在找小娃学习上的麻烦的时候,小娃像一个还没有成型的葫芦一样,摇摇晃晃的,在风中依然得意自己的逍遥,并不知道那些糟糕的成绩和落下的功课已经像蝎子精和蛇精一样逼近了。自然而然,这又是个合理的被边缘化的弱者了。是啊,在一个团体里,若你不懂生存法则,你就会越活越麻烦的,那些所谓的逍遥并不会长久的。
有时,我实在无奈,我拉住小娃,想跟他做一番大孩子的生命解读的时候,他根本就是笑嘻嘻的难以接受。面对来告状的小姑娘,我甚至会拿出我对我三岁侄子说的话:"小娃娃,你是想跟小姐姐玩儿么?你要是想跟小姐姐玩儿,你要跟小姐姐好好说,你不能总打小姐姐,那样小姐姐就不会跟你玩儿了。"这一番话,总会把前来告状的女孩子说得嫣然一笑,只得离开。而小娃则张着大嘴煞是无奈。我有时也会抓起小娃的手,领着他去找计算机老师道歉,因为他上课的时候用教师机把全班的电脑都关了。小娃就会大叫大嚷着,说:"领着我行,但是别甩!我没那么小!"我哪里理会他,边走边甩,心里想:这都什么事儿啊,这是个初中生玩儿的淘气游戏么?你要是知道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甩着你的胳膊走的确不好看的话,那你下次就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小娃则用另一只手使劲压着被我领着的手,努力不让我甩起来,表情极为狰狞。
"我没招你们!"小娃冲着小红大吼。
"你敢说你没招过我们?"小红拧起眉毛,举起一支像是手枪一样的手,点着小娃,小娃噎在那里,突然回到:"我今天没招。朱老师都允许在班里玩儿飞机,你们干吗撕我飞机!"
我终于忍不住呵斥道:"我现在想让你知道的是,为什么我允许的事情他们俩非找你麻烦!"这一声过大,小娃突然愣在了那里。小红很知趣的一拉小蒙就离开了。
"因为你干扰了他们的工作,班级的工作!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玩儿什么就能玩儿什么的,你得照顾到别人,站在别人角度考虑问题,否则你必定自食其果。你想干嘛就干嘛,只有自己的世界,想招人家了就招人家,现在又想学小山小文玩儿纸飞机了,但你不懂得怎么玩儿,即便我允许你玩儿,别人照样可以撕掉你的飞机!"
小娃愣愣地望着我,依然抿着嘴,仰着小小的面庞,瞪着圆圆的眼睛,时不时地眨一眨,然后流下了液态的委屈与不解。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45
心梦乐行(二十)
2012年3月9日
我们的浅薄
牌坊,已经被卡车挂断了,重新装修过了。柱子,已从原本的红色漆为黑色。彩画,有一部分被重新绘制了,另一部分则被叫停了,因为要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
总之,孔庙已经不是九年前我来的那个孔庙了。在这个几天不出门就不再认识了的北京,九年多的时间,孔庙自然也不如前了。03年的那些小娃娃,现在天各一方,已然不是我的学生,而是我的朋友了。而如今,不过是在复制当年的精彩。后来,有一次,带学生来孔庙的时候正巧遇上一个家长,她告诉我,原来是他们的设计团队在负责修复孔庙,我从她的介绍中,又对孔庙多了一层认识。国子监的柱子从红色变为黑色就是她告诉我的,因为这里是学府,自应有一种深重。
九年前,我愿意悉数我到底来过多少次孔庙,九年后,我已不知带学生来过多少回了,三拜九叩,我已经是如此习惯了。这么多年来,孔庙总给别人一种静谧感,人不多,松柏却很是宜人,嘈杂的世间,这里难得一片雅致。在我亲自到了南京的夫子庙,又看了五一时期的曲阜孔庙的游人如织后,更加珍惜北京孔庙的这份难得的宝地。这里适合安静地坐着,慢慢地走着,好像有多少人进入这里都能被散落在疏朗的地方,让生命的速度减缓,好让灵魂跟上来,如果你再能了解孔子的一生,又对于儒家思想有一点了解的话,你就更会反观自己,在修身上有了一些思考了。
这次,我讲完了<大哉孔子>,也讲完了论语选读,并且,柳儿的孩子们还懂了吟诵,我相信他们会在孔庙里有静静的收获的。我希望看到一个个小学者,一个个小君子,一个个小小的却很有涵养的人。
"我们在孔庙搞个活动吧,不然就这么干在那里不好,这毕竟是社会实践活动。"
我很为难,海兴已经写了祝文,自古以来,祭孔是一定要有祭文的,我也从年级中选出了"精英"带领他们一起吟诵会了这首诗歌。这在我看来已经很闹腾了,但也必要。如果再有其他活动,夫子又要不得安宁了。
年级的活动,还是该照顾大局,于是最后我们定在大成宝殿的台基上各班都来展示拿手好戏。
大成门外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七个班的学生,站在队伍前面,你是看不到后面的吵闹的。也难怪,即便你用喇叭喊,后面也听不清你到底在嚷什么,所以后面就聊开了锅了。还有插着耳机的,不知道摇头晃脑地听着哪国音乐,一个男孩子捅了女生一下,之后就躲到了另一个男生的身后,女生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一脚......
我不忍再看,呆呆的出神,过一会儿,已经到了大成宝殿的台基下了,这番喧闹是依旧的,只是站在前面感觉不明显罢了。
"整冠束带",一声令下,说明祭孔的仪式要开始了。呵呵,哪里有冠,又紧何带?孩子们还是乖乖地站好了。
"厥出生民,爰有三皇......"海兴的祝文写得就是好,这全年级的小精英们的吟诵声音也是震彻孔庙上空的,甚至可以直达宇宙,再越过光速,穿越在时空里,贯穿整个华夏的文明史。让我们的血液中流淌着的文明相承下去。文字是有力量的,这是全场最为安静的时分,那晦涩难懂的文字通过站在台基上的孩子的吟诵,首先传达出了声音的魅力,站在台基下的孩子们手执文卷,也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周边的游人不能从正面登上大成宝殿,也并没有一味地绕道而行,而是停下脚步,举起相机在周围新奇着。
这是最神圣的时分,但却短暂。各班陆续登场了,一班真棒,50则论语,一则则不停顿的背诵,我现在越发反思,这样的年龄,也许真正背下许多东西才是最重要的。理解是在结合人生的体验而后才会发酵的事情,不该急于现在。只是现在的问题是,以后,还会有人带着他们理解吗?我正在感叹的时候,二班的孩子却撇起了嘴,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轻视的是一班没有吟诵。他们摩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了。我却从这个时候开始就有些畏惧感,准备退缩了。难道这是一场竞赛么?在孔夫子面前为了压倒别人而争执?那夫子所言的"矜而不争"呢?若是我们不对着夫子产生敬意也就罢了,何必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凌老师却很看得起二班,一直说着"你们可是重头戏","看你们的了"。他一方面帮着组织二班的孩子们在大殿的台基上站好,一面说着这些鼓励的话语。我喊道:"小蒙,起个调......"才想起小蒙今天因为参加合唱排练没有到场。是啊,合唱排练比祭奠孔子重要多了。我转而喊道:"小林,起个调子。"
小林的调子又准又洪亮,总是相当拿得出手。"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结束了,总共不到一分钟。说实话,他们的声音的确洪亮,调子的确好听。二班的孩子总是很露脸,他们一个个昂着头,很是高傲。站在台基下的别的班的孩子们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已经结束了。
"下来吧。"我一挥手,他们迅速的从台基上下来了。
"哎呀,太短了,太短了。"凌老师一方面帮着组织,一方面感叹着。
三班的孩子迟迟不上台,他们说他们的老师没有安排他们表演什么。我则突然想起我也许很是懈怠这件喧扰的活动,于是忘了跟三班的老师通气。我赶紧跑到三班面前协调:"你们背诵一下<论语>第一课就好。"
"那我们不就是最没特色的了么?"一个孩子低着眉,撅着嘴,故意躲开我的视线嘟囔道。
我愣在那里了,赶紧想台词:"不是不是的,你们,你们,要不然你们也吟诵一则,是什么都好。"
"我们不会吟诵。"一个小姑娘大声喊道,很是不满。
"诵读,诵读吧,那也算吟诵的,咱们先赶紧上场吧。"看着三班班主任,我徒弟愣在那里也不知所措,我觉得我这个师傅很是失败。
三班的孩子们上去了。我站在二班的队伍后面,远远地离着大成宝殿的台基。我不愿意看着三班的苍茫,我不愿意看着孩子们被成人安排的活动残忍的比出个三六九等。三班的孩子退下来了,垂头丧气的,叨唠着:"就咱们什么也没学。"我则不知安慰什么好了。正在出神,二班的队伍里居然还爆发出了不满:"朱老师,您太没胆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声音道:"您听,四班吟诵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咱们就吟诵了这么几句。还重头戏呢!"
我才注意了一下,原来四班站在台基上正在吟诵<诗经>的<木瓜>、<蒹葭>。孔子曾弦歌<诗经>,在孔庙吟诵<诗经>,海兴真是好创意。五班吟诵了<关雎>,六班七班的吟诵都是我教的,七班吟诵了一则<孟子>,六班一上台,张嘴就开始吟诵<赠卫八处士>,我很开心,眯着眼睛,仰着头,打着节拍跟随着他们的声音,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二班的孩子几乎怒了:"这明明是我们的!"
我并不转过头来,语气变得很生硬:"对,你们可以从<百家姓>、<三字经>、<声律启蒙>一直吟诵到<老子>。"
"就是的!"一直在抱怨的小方大叫道。
"但这有意义么!"我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小段赶紧推了一下小方,示意他别说了。之后还有些害怕的望了我一眼。
"你们还缺少关注么?你们知道全国有多少人在看你们,你们在网上的点击率到了什么样的数字?有多少人知道你们的名字。"我放缓了语气,"即便在这个学校里,凌老师不也很自然地认为你们是重头戏么?你们还缺少这样一场胜利?你们连这种活动也必须争个你死我活么?"
"孔夫子会觉得你们是个好的后生么?"说完,我便大踏步离开了。
我不知道这些一直被竞争的意识教育着的孩子们能否听懂我的意思。我一直走到台基前。各班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凌老师示意我说:"下面你带着他们到大成宝殿祭拜孔子吧。"我笑着对他说,听他安排。我就先行走上台基,来到大成宝殿的门口。工作人员正在门口一直插着腰倚着门框看着我们在台下的表演,那些吟诵的声音显然让他们感到很奇妙,不熟悉。他们显然听见了我和凌老师的对话,一个抱着臂的工作人员笑着对我说:"没关系,他们如果不会祭拜鞠个恭就行。"我笑道:"您还是帮我多准备几个垫子吧。"工作人员走开了。
他刚走开,我忽然感觉地面都变得颤抖了,在一片欢笑与嘈杂声中,一股热浪从我身后袭来,感觉这铺天盖地的力量要把我压倒一样。我一回身,原来是孩子们已经蜂拥而至了!他们像是憋了很久一样,从台基下面四面八方冲了上了,二百多人,大叫着,狂笑着,摇摆着,要冲垮这大成宝殿的门一般。我一阵晕眩,不知道我面前是这些花花绿绿穿着校服的少年,还是五十年前,穿着绿绿衣服的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一帮"暴徒"。如果是如此"疯狂"而来,祭拜与打砸又有如何区别呢!我们可怜的国人!
我站在大成宝殿的门口,双手一伸,站成一个"大"字,严肃看着冲上来的孩子们,大声吼道:"停!"大部队在我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孩子很是迷惑的看着我,推推眼镜,还往肩上挪了挪书包。我突然觉得,我是身在五十年前,我挡住的另一群冲动的人。
"大家可以先去别的地方,不一定都集中在这里祭拜,如果很想在这里祭拜,请按顺序进入!"
凌老师气喘吁吁地的跑了上来,也用手一挥,大声嚷道:“大家在外面先看着朱老师怎么祭拜,然后再进去。”
孩子们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三三两两的把大成宝殿的门前堵满了,暂时对这件庞大而光线不明的屋子有了一份也许不甚明了的敬畏。
我将大衣、背包、都交给了随行的老师。然后迈进大成宝殿,此时游人甚少,孩子们也听话的挤在门前默不作声,大殿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唯一可以听到的是古琴的声音从音箱中缓缓流出。我抱手,鞠躬,上前,跪拜,如是三次,把心里要说的话也默念给了孔子,我现在愈发知道,从圣人之后,中国人凡是要做些正确却不合适宜的事的人都要经历他的道路。
孩子们都进来了,他们都不出声音,自动就排好了三队,有人在等待前面的同学膜拜的时候,还在不断的演练着。抱着手,简单的拜一拜,多么可爱的孩子。老师们都教过他们如何三拜九叩了,他们依然不大放心,保证对孔子无比尊敬,他们都默不作声,因为崇敬自在心里。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这一声声极为刺耳,像是严肃的大会上突然想起了手机的声音。我和学生都惊讶的看着指挥的老师,显然,孩子跟我一样都觉得不该如此。一个小姑娘站起身来,从我身边走过,说道:“朱老师,我怎么突然觉得我是来结婚的?”我只能劝她说,老师也是好意,想让大家整齐一些。
“礼成~~!”又是一声叫嚷。我苦笑了一下,从随行的老师手里拿回了我的东西,走出了大成宝殿。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53
心梦乐行(二十一)
2012年3月12日
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什么?大点声儿!大家别吵了!"音乐课代表小白站在讲台上,伸着一只胳膊,张开五指,大声喊着。一道晨光从她右边的窗户外射进来,透过五指,被分成五份。黑板上写满了字,我在班门外边,隔着门上的长条玻璃,黑板有点反光,看不大清楚。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但是都喊着一首首歌名儿。有人嚷道:"宁夏!"有人嚷道:"猪之歌!"小堂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回过头去,撩动辫子,皱着眉头说道:"还真唱<猪之歌>呀,多傻呀。"
我慢慢推开门,小白转过身来,冲着我,一只胳膊从空中落下,一直快要落到地上,身子也随之放松地扭曲下来,口中叹着气道:"朱老师,你可算来了。大家的意见是很不统一啊!"说到"很"字的时候,她使劲地摇着头,颇为无奈。
我这时再一看黑板,满黑板都是歌名。我从离我最近的开始念起:"猪之歌。"小堂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了,她嗓音特别亮:"老师别唱<猪之歌>,傻死了,别的班会笑话咱们的!"我回过头冲她笑了笑。
f 于是全班嚷了起来:"还是<宁夏>吧!<宁夏>好听!"
又有微微的抗议声:"不大适合我们这个年龄段吧?"
一个声音冒了出来,那是小乐的声音,简单明了,直截了当:"那就唱<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全班哈哈大笑了起来。小麦前仰后合,露出满嘴的白牙,使劲地摇着,连头发都跟着笑乱了。小蒙边笑边拍大腿。但也有伸着手指头,使劲瞪着大眼睛,狠命点着头,表示绝对可以的。场面又一度混乱了。我看了眼讲台上的小白,小白无奈地向我摊了摊手。我把皮包放在讲台旁边的课桌上,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轻轻对小白说了句:"还是看你的吧。"小白点了一下头,突然转向全班,大手一挥,那些噪音瞬间消失了一大半。随即,小白大吼道:"咱们投票!"
投票结果马上就出来了,<宁夏>得票第三,一首叫<理想>的歌曲得票第二,得票第一的居然真的是<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全班一阵欢呼。要不是桌子椅子隔着不方便,小麦都要和小星抱到一起了。我给了小白一个眼色,对大家说道:"我们先去参加升旗仪式吧,唱什么歌再定。"
课间,我把小白叫到办公室,非常诧异地问道:"这什么歌儿啊,叫什么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小白放缓语气,与早晨站在讲台上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截然不同。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的老老实实站在我身后:"要不然,您,您自己上网找找看?"她说得很小心,一字一顿,显然在努力调整语气。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马上后退一步,一下撞到办公室的柜子上。
我在酷我音乐软件里输入"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小白马上张开两只手,伸向前,然后马上说:"老师,那什么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说完拉开办公室的门就猫着腰逃出去了。
我笑着自言自语:"这孩子至于么,真可爱。"随即把耳机戴在了头上。声音从耳机里缓缓流出,直击脑海:
考什么的都去死吧,
我要回家,
做我的梦想,
就算风会很大,
浪会很大,
但我有力量。
学校不让留头发,
土得掉渣,
还告诉爸妈,
你的孩子太差,
管不了啦,
回家种田吧,
为什么,
我的音乐课被霸占了,
变几何
三角方块睡觉了
抬着头 看着云 吹着风 唱着歌
我在惬意呢
再说我也不容易
考了整个年级的倒数第一
对不起我下一次一定努力
就先这样我今天要练琴
......
我不禁笑了出来,太有意思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歌曲居然也能创作出来,而且还制作精良,旋律优美呢。我一看,演唱者叫徐良。这个人可不良啊。呵呵。这会不会当年是个受了传统教育很大打击的人啊,终于借这种方式大肆放肆一下。
这个歌曲居然引起了极大反响,自此以后,我居然就可以在楼道里,班级里,甚至在我的办公室里听到他们在哼唱着这首歌曲,唱得最多的,居然总是这一句"学校不让留头发,土得掉渣,还告诉爸妈你的孩子太差,管不了啦,回家种田吧。"这看来是很能说明问题了吧。
课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小白双手扶着门把手,猫着腰轻轻地走进来了。我摘掉耳机,笑着看着小白:"不至于吧?"小白挑着眼皮,轻轻试探着问:"您听啦?"我点了点头,问她:"你觉得呢?"简单的一句话,小白瞬间向后缩去,一下撞到柜子上,粥一下眉头,瞥一下嘴,顾不上疼痛马上说道:"我觉得邱校长肯定通不过。""那你还选这首歌儿?""他们选的呀。"小白摊开手,做了一次大胆地辩驳。
"这就是民主的问题,"钱念水一推门就快速地走了进来,他是七五班的语文课代表,来送作业的,"我在门口听了半天了,也听柳儿的人聊了半天了,您就应该拍板做决定,民主就肯定会有这样的问题。"说着就把作业放到我的桌子上,站在我面前,很是严肃地看着我。
"你也听说过什么叫集中吗?"钱念水点点头,我继续说,"集中此刻该体现它的意义了,但是不能没有民主。"
小白歪着脑袋看看他,看看我:"你们什么意思?"
我对小白说:"这事儿谁解决?"
"我。"小白立刻立正好。
"怎么解决?"
"我去努力说服他们。"小白语速很快,也很坚定。瞪大眼睛瞪我示下。
我点了头,小白一只手拉开门把手,快步走了出去。
留下钱念水和我继续讨论民主与集中的关系。这个十四岁的孩子以后非得是个政治家或者是个哲学家,小小年纪逻辑思维清晰,阅读量也大,关键是喜欢思考,大胆地开始质疑起我的观点。我最后笑着对他说:"孩子,你怎么总想做个暴君啊?这种事情要调动大家的兴趣的。我本来还想让他们吟诵呢,但是我依然把权力交给他们了。其实这首歌我也很喜欢,要不是他的歌词这么过分,我还真想搬到舞台上去呢,你想想看,这样的歌曲,唱起来该多宏亮啊!"
"但这总会出现问题。"钱念水瞪大眼睛,还在咄咄逼人。
"朱老师不好了。"小雪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到了。
"别慌,怎么了?"
小雪还没喘匀气息,倒着气说:"他们在班里放歌儿呢,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声儿特大,楼道里都听得见,一会儿凌老师邱校长来了的话肯定会在批评他们,您去管管吧。"
钱念水微笑地看着我,撇着嘴,还眨了眨眼睛。
我顾不得理钱念水,赶紧跑到楼下去了(办公室在楼上),教室里的歌声依然很大。看到我进班了,学生赶紧把音乐关了。我站在讲台上,声音比较严肃地说:"谁点开的?"小乐举起了手,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你很喜欢这首歌儿,你投了这首歌儿的票?"我问道。
门外陆陆续续有孩子慢慢回来了,他们疑惑的看着讲台上的我,和台下站着的小乐,有的疑惑着该不该进来,手一直停留在教室的门把手上。
小乐眯着眼睛,撇着嘴,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喜欢这首歌儿,歌词写得也好,但是,它能不能作为歌咏比赛到台上去唱的歌儿呢?"
我的话还没说完,小堂马上接话道:"不行。"
"至少,在我和小白还在讨论的时候,先不要着急如此来放歌。我希望做事该谨慎一些。"这是在中国啊,一味的做事情,最后不是还会受到破害吗?
但是,
"考试,的确很恶心,这是我的观点,虽然我们躲不开,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开心一点,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咱们找一节班会课,自己开心的好好唱唱这首歌儿吧!"孩子们也许不想到我的话锋一转,语气也变了。
他们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大声欢呼鼓起掌来。
有关考试这件事情,我真是不想多说了。我之所以选择在景山学校呆下去,关键在于这里的先进,思路的开放。不想别的学校以考试为生。所以,这里该更加的开放,该坚持自我。
5月18日,景山学校要进行一次大型的语文组的公开课,我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情,因为这又是一个推广吟诵极好的机会。中午的时候,我在教材编写组和我几位平均年龄超过七十的师傅们商讨课该怎么办。老教师们总是很关心我,所以没一会儿就对我说:"班级里是不是还有事情,抓紧时间回去吧。"
我笑着说:"他们自己可以组织,正准备歌咏比赛呢。"老教师们随意地问道:"准备唱什么歌儿啊?"
我又是一笑,无奈道:"最近还没定啊,正在争论呢,他们想唱一首网络歌曲,叫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老教师停下手里的活儿,把眼镜摘下来一点,看着我道:"这是什么歌儿?"
我忙让老教师们别紧张,讲解了一下歌词的大致内容,老教师们不错眼珠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我突然觉得我有些唐突了,也忽然间就懂得了为什么小白在向我推荐这首歌的时候如此紧张。我刚要解释些什么,老教师们叹了口气,一位老教师说道:"哎,咱们的教育啊,就是逼着孩子不喜欢学习,也该让他们唱唱了。"
此言使我良久立。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09:59
心梦乐行(二十二)
2012年3月13日
不要去相比
我有时很想不清一个问题,我们真的需要竞争吗?我们真的需要去比较吗?成人世界充满了比较与排名吗?也许是如此的吧,国外也是如此的吗?我没在国外真正的工作与生存过。那么,我们需要让我们的孩子去和别的孩子比较吗?看看你们班谁谁谁,这是句多么让人反感的话?有一位教育家对家长们说:"您想想看,您老公或者老婆回来就对您说,你看看人家老婆或者老公怎么那么优秀,无论是家务还是工作样样拿手,你怎么就不向人家学学?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这个比喻实在是太损了。孩子是弱势群体嘛,所以自然可以去比较喽,不怕他们摔桌子砸碗闹离婚啊。呵呵。当然,家长们会说,我们这样做不是为了让孩子们进步么?看不到别人的好怎么进步?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我觉得,最可怕的话就是"出发点是好的",凡是这样说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犯了错误了。而且,出发点是好的就可以掩盖一切了?错的依然是错的,出发点是无法实现的。正如我们决不会向别人老公老婆学习一样。
有一次,范校长在全校大会上表扬我,说,小朱才三十多岁,就已经全国闻名了,各地凡是讲吟诵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我总能收到请他去各地讲课的信件。才三十岁啊,同志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多好啊!我们就要向这样的同志学习。
我对于范校长,一直是心存感激的,没有他对我的偏爱,怎么会有我在景山的"胡作非为"?可是他这样在公开场合表扬我,结果又如何呢?大家回来就玩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哎,小朱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路还长着呢。哈哈。"
大家一阵玩笑,完全也没有理解范校长的本意啊,当大家的笑容停止后,我淡淡的说道:"所以我现在不在班里树什么典型、楷模,榜样是用来学习的么?是用来嘲笑的。"大家都不笑了。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耻辱中进步,但是大多数人喜欢在光荣中加油!所以范校长的表扬其实只对我有意义,让我更兴奋地去努力,起不到号召大家的作用。
语文的听写的成绩计算是我的新发明,听写无错误的人记零分,是零错误的意思。错一个字得一分,错两个字得两分,错得太多就得叹号了。如果连续五次都得了零分,那就不用再写抄写词语的作业了。如果连续十次都得了零分,那你的听写本我也不收了,你是免检查的人了。
比如小雪就很有意思,一开学就连续得到了四次零分,眼看这可以成为免写抄写词语作业的人了,结果第五次听写得了个叹号。一切就都灰飞烟灭了。之后小雪一直没有凑够那五个零分,一到三四个零分的时候就会出事儿了。
小天则更逗了,一两个零分过后就要出点问题了。不过这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学习很用功的,一两分的成绩会得到,叹号却从未光临过她的听写本。今天的语文听写,零分的获得者并不多,有几个人还得了叹号。我则下令:得了叹号的都要留下來重新默写。当然,其他有错误的学生要改错,改完错还要找我来检查。
"法令"宣布完,过了一会儿,小天直直推开了我的办公室门,一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因为动作太大,脑前的头发帘还在忽闪着,她瞪着眼睛一伸胳膊,把听写本直直伸到我的面前,大声说道:"改错!"
我笑着看着她:"我的小姑娘,你来找我检查改错,还这么大脾气啊!"小天没心思理我,挑着眼皮,颧骨上的肌肉紧收着,瞪大了眼睛说:"老师您快一点儿,我还得回去改数学呢。"
我一听,这语气不对啊,谁又招着她了呢?我拿过本子来一看,这小丫头今天居然得了叹号!那也就是说,她不是改错这一档次的,她是要留下来重新默写的。我皱着眉头抬起头来强调道:"小天,你改了错误但是依然要留下来重新默写的。"
小天撇着嘴,歪着头,双手抱臂,扬着眉毛,张着大嘴,用上扬的语调问道:"为什么?"
我很惊讶,这是哪里来的一股邪气,怎么跟老师叫起板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天一副吵架的语气接着说:"老师,您不就是想让我考到零分(零错误)再走么?我觉得,没必要非得零错误,改完了就行了,干嘛非要全对呢?"
我笑着看着她道:"你觉得没必要非得是零错误?"
小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依然抱着双臂:"是啊!"
我撇嘴一笑,噗嗤笑出了声,这孩子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实在有意思,这说明背后一定有事情,我说道:"好吧,那你先这样吧。"
小天很是惊讶,表情瞬间缓和了许多,冲我一点头,扔下了一句:"老师再见。"就离开了。
我坐在电脑前,叹了口气,倒了杯绿茶,冷静了一下。又看看外面的蓝天,顿时感到明白了些什么,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判起我手里的作业来。
放学的时候,我走进班级,发现小天红着眼睛,到讲台上来拿自己的作业本(柳儿大多数情况下无人发作业本,课代表从老师办公室把作业本抱回来,只会放在讲台上,大家自己到讲台上来拿),我一把拦住她的去路。小天红着眼睛,抬起头,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轻轻问道:"怎么了?真的不想得零分了?"
小天显然没有刚才的厉害劲儿了,很难受的说着话,眼泪都快下来了:"我觉得没必要非要全对,错一点就错一点吧。"
我看了小天一会儿,她始终不敢抬头看我。我问道:"你不是冲我吧,最近学习压力很大?数学英语考得都不理想?妈妈批评你了?"
小天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脸侧向一边,抽泣着。我继续试探着问道:"那你今天回家重新默写好么?让妈妈给默写,我给妈妈发短信拜托她.....,"
小天瞬间用很大的哭声打断我:"她会骂死我的!她就觉得我必须得考得跟小马一样才可以!什么都得跟小马一样!"
小马?我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说:"妈妈还不是为你好?"这才打断了小天这种讨伐的气势。
小天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看着黑板,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才不是。"
我还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突然觉得我要说的话很是苍白。小马是班级成绩很优秀的学生。其实我这个班主任对于班级谁的成绩好谁的成绩不好是很没有概念的,我只觉得大家成绩好不好,还不都得那样继续前进努力着?而知道了谁在哪个位置,容易滋生我"嫌贫爱富"的思想。可是即便如此,我都能清楚地知道小马是班级学习非常好的孩子。这不仅仅是因为各科老师都在向我灌输这个概念,而是同学间有非常明显的传言:小马的妈妈对她要求极为严格,孩子回家抓紧时间认真复习,每天都要学到很晚。这种严酷的学习方法,剥夺青春的学习方法我其实并不认可,只是不好对家庭教育多做干涉,只能说有机会的时候慢慢影响。
我还是对小天说了一些话:"我不认为只能如此一种模式生存,人跟人都不一样,都有存在价值,你有你的优秀,不必非要想一个人学。你也会很成功的,要相信自己。不能因为妈妈的好意,虽然做法也许不妥,拿你和别人相比,你就干脆用放弃的方法来反抗。"
两行泪水从小天的眼角慢慢流了下来。我正不知如何相劝,小马走了过来,她总是带着标志性的微笑,笑着搂住小天:"怎么啦?朱老师又批评我们小天啦?"小天歪着脑袋,泪水还在流着。小马眯着眼睛,弯着嘴,看着我,不知所措。我又不能说谎,又不能直说,只好开着玩笑说:"哎,我们正在表示对你的崇拜。"
小马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自己,张开大嘴,瞪圆眼睛,把马尾辫歪到一边,惊讶道:"我?崇拜我什么呀?"
我冲着小马,转移话题:"小马啊,跟妈妈说,也不要给你加那么多的学习任务,我并不是那么希望你们的成绩要有多么的高,认真就好......"。
这一番本是说给小天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马打断了:"朱老师!"小马说着就狠狠跺了一下脚,脸上无奈地笑着,"我妈怎么给您留了这么个印象?我妈真没有逼我。"说完就极为无奈的笑着。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小天收了收眼泪,斜眼看着小马,怪声怪气的撇着眼睛瞪了她一眼说:"真的么?"
"真的呀,我现在只有一个课外班,就是您周四的课外班,其它时间,包括周末,每天回去都无所事事。"说着,小马摊开了一只手手。
"可我妈非说你很努力,让我什么事儿必须跟你学!"小天终于还是嚷出了这句话。
"跟我学什么呀。"小马很是无奈的摊开了两只手,笑得很是尴尬,"我妈为什么给你们留下了这样的形象?我也真不那样。"
这儿正在说不清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冲出了小山,指着小马笑着喊:"你就是那样,反正你给她妈(指着小天)的印象就是那样,她又给我妈的印象也是这样,于是我妈天天拿你们俩说我!"
这回小天也无奈地笑了。
这几个可怜的孩子。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0:08
心梦乐行(二十三)
2012年3月14日
你到底想要什么
起舞与柳儿愈发亲密了,于是也有了许多热络,这是我的缘故,玩笑曰都是盈门弟子。但是却是有许多不同的,不同在哪里还只是一种感觉,难以言明。后来我得出结论,柳儿还小,不能很明显的看出什么性格,主要的特点不过是可爱。而起舞则开始背负许多压力,很早的尝到了生而有所畏的滋味。所以很多人都说他们过早地成熟了,比如课上也不举手了,变得沉闷,但是胸中有数。吟诵也不爱出大声了,可是还是喜欢来课下找我背书的----我的背书政策永远都不强制。
另一点,柳儿是比不了起舞的,那就是听写成绩。起舞的听写成绩真是帅啊。大多数人都是可以得到零分的,极个别人出现问题,几乎就没见过叹号的模样。我很喜欢看钱念水帮我判听写时的表情,他很是认真,最后连一个弯钩不清楚他都要算人家错误,当然他对自己也是很苛刻的,不会徇私舞弊。即便如此,居然有一次,起舞全班都是零分,这太可怕了。当然,我也明白,这得益于起舞的政策,他们有pk小组存在,大致政策就是,三个人为一组,每周把所有测验成绩加在一起,看谁的分数高,排在最末的那个人危险了,如果三次都如此,你就没有资格在这个小组了,换到差的一组去。政策大概如此吧,实行起来一定还有许多变数。孩子学习是没有目的的,这一直是我的观点,这好比我们很多人活着都是没有目的的,而目的和意义都是我们加上去的。所以我们要想让孩子学习就得给他加个目的,加个意义,以前说什么有好成绩就会有好工作,不也是加上去的意义,总不是学习本身的意义吧。而这目的现在轻松的被好爸爸和好老公实现了。我们还能这样说么?只好调动人争强好胜的恶一面的本性了。孩子们很上道的,对待成绩有了空前的敬畏,至少不用我带着他们去复习,他们也会很好地落实基础知识,我是个很没计划的人,他们却逼着我安排什么时候听写。有时候,我留的内容会多一点,他们照样可以很好地完成。我甚至会有一种幻觉,那就是无论我留多少内容,他们就像一个空头支票一样,照样可以支取我想要的成绩金钱。这些个善于满足老师的成就感的好欺负的孩子们呀!呵呵。
韩济推门进来了,张着大手一下按在我的桌子上,俯着身子,还喘着粗气,像是被人追杀。"老师,今儿下午的语文课默写么?"这是起舞现在最爱问的问题。我托着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
韩济尴尬地笑着,歪一下头,笑着试探着问:"老师您什么意思啊?"我突然问道:"你什么意思呀?"
韩济突然转身出去了,半个身子在楼道里的时候声音传了回来:"老师您等我一下儿啊。"
我摇摇头,继续对着我的电脑做课件。突然门又开了,韩济探进了一个头:"老师您不走吧?"我耷拉着眼皮逗他道:"除非你快点儿。"
"好的,老师您稍等!"声音没结束的时候,人影儿已经没了。
好神秘的孩子。
"朱老师!"这回是个小姑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门被慢慢推开了,小蒙、小易、小贞慢慢走进来了,"朱老师下午听写么?"
我摘下耳机,皱着眉头看着她们:"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柳儿起舞问相同的问题?"
小易转着脑袋先看看小蒙她们再问向我:"起舞谁来问了?"
我并未回答:"说说你们什么事儿吧!"
话一出,小蒙马上笑着大叫道:"朱老师你要给我们补课!"
我一头雾水:"你们这都是说什么呢?"
还是小贞的表达清楚,慢慢地用铃音般的嗓音说道:"我们合唱团今天下午有演出活动,不能上语文课了,特意来向您请假。"
"哦,那你干吗问听写的事儿?"我假装严肃地问小蒙。
小蒙撅着嘴:"这样不就可以躲过一场听写了么?"
我笑坏了,小丫头多可爱,这种坏坏的想法也可以直接说出来。我拿着本书要打小蒙的头。小易喊道:"朱老师你说过不打女生!"书还没到,小蒙捂着脑袋往外跑,小易也边笑着边往外退,小贞依旧优雅的点着头,说着"老师再见"转身也离开了。小蒙身在门外了还在嚷着:"记着给我们补课!我们放学会再来的!"然后就是小易"啊"的一声,随后的声音好像是撞在了什么人身上,又简单笑谈了几句,之后是小易小蒙的哈哈大笑。
笑声渐远了,我正想出去看看,正与推门进来的拿着听写本和钢笔的韩济撞个满怀。韩济赶紧说:"老师您别出去呀,我是来找您听写的,我一会儿还得回班,您赶快吧。"呵呵,孩子就是不会说话呀,他来找我听写,居然让我赶快。
我才明白过来,他看来也不能参加下午的语文课了,问明了我要听写,于是提前来听写。我为了确定,追问道:"你也是合唱团的?"韩济两只手放在打开的听写本上,"我是合唱团的钢琴伴奏,您问这个干嘛?"
我顿时有种感动涌上心头。你瞧瞧小蒙这帮孩子,以逃过一次考试为开心,你再瞧瞧韩济,明明有合理的理由不参加考试,却要来先找老师听写,这境界的差别呀。我没多说什么,认认真真把下午要听写的内容提前给韩济考察了一遍。
韩济得了零分(零错误),很开心地走了。我合上我的红笔,叹了口气,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起舞的学习氛围,孩子们真的被调动起来,不会退缩逃避,多么难得呀。
还没感叹完,起舞又来了一个孩子,吴申,他拿着听写本和钢笔,笔直地站在我面前,小声问道:"老师,我昨天没来,您听写了什么,我能补听写么?"
我先是皱了皱眉头,之后感叹道:"你们起舞班真好,我说什么好啊,听写躲过去了,还要来补考,你们真是好孩子。"我拿过吴申的本儿一看,他的本儿皮上全都是零分,这是个零分纪录保持者。多好的孩子。我大笔一挥,在他的本儿皮上又写了一个零分。吴申很惊讶地看着我。我很庄重地说:"我完全相信你还可以得到一个零分,这个零分送你了!"吴申才瞪起了那大大的眼睛,然后满脸笑容,说了声"谢谢老师"就开心的跑了。
周三下午真是很累,我要在柳儿上两节语文课,在起舞上一节语文课,还是连堂的课,这一番下来,嗓子都受不了了。像是一场大仗刚刚打完的我回到办公室大口地喝着水。才平静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嬉笑的声音,这回不仅仅有女孩子的声音,还有男孩子的声音,原来是小蒙小易小贞和韩济一起来了,这办公室的门简直就是被爆破而开的,我直劝道:"慢点慢点,办公室的门还要呢。"
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都乐什么呢,那么开心。显然他们是在聊下午的演出,小蒙进门就嚷道:"朱老师,补课补课!"我示意他们安静,说道:"小蒙,你看看人家起舞的大哥哥,明明可以不参加下午的听写,还要主动来听写,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听写了什么呢?"
小蒙想了想,笑着道:"那我来问您讲了些什么呀?这不也很重要么?"
"那,"我刚要反驳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啊,怎么韩济从中午到现在都不问问我今天语文课讲什么呢?还有,为什么吴申昨天没来上学,今天先急着找我听写,也不问问我昨天讲了些什么呢?我顿时愣在了那里。
我马上转头问韩济:"对啊,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下午都讲了些什么?"韩济突然变得非常尴尬,双手拍在墙上,身后的小蒙叉着腰笑着他,韩济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老师其实我也正想问呢,那老师您下午讲什么了?"
"且。"小易发出了很不屑的声音。韩济忙着回头跟她解释。场面又一度混乱。小贞走上前,认认真真地问道:"老师,您今天还补课或者听写么?要是不补课不听写我就先走了。"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小贞。办公室的门又被瞬间爆破开了,是钱念水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朱老师,韩济在我们下午上课之前就听写了,成绩怎么算?您给他听写的内容据我看来比给我们听写的内容少几个词,他的成绩还算数么?照我的意思是不算数,这不公平。我们每周的成绩是要排名的。还有更过分的,吴申本周的成绩排得很靠后,但是今天他居然说他有个语文成绩,加上之后就变得高了许多。而事实上他昨天根本就没来,怎么会有语文成绩?但是他的本皮上的确有个最新的零分。可是本子里面却没有昨天的听写内容,他说是您没听写就直接给写上去的是么?您怎么还玩儿上大酬宾了?这分儿我还怎么算呀?我们班主任让我给个说法,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的无奈,钱念水的气愤,小蒙小易的大笑中,韩济不见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0:16
心梦乐行(二十四)
2012年3月15日
一言不发
舞台炫目而又燥热的灯光中,他歪着小脑袋,拍着巴掌走向前来,表情很是可爱,到很高的音域的时候,他闭着眼睛使劲扬上去,大家在后面忍住不乐。我劝他要不然降一些调子,他却不愿意,依然如此吟诵,我便组织大家一起给他鼓掌,打拍子,活跃气氛。所以那场表演,他的节目是一个小高潮。
这是我的吟诵小明星。在北大百年讲堂上,我带着起舞的九个孩子与北大的繁星诗社同台表演,博得全场的掌声。北京调的<论语>基本上属于他的拿手好戏,别人难以逾越。
那段时间,外出表演的机会是很多的,我则致力于打造吟诵界最好听的小声音。所以,放学后的操场,以及只有灯光婆娑的楼道里,都能回荡着许多可爱的吟诵声音,这声音一直要持续很久很久。冬天天黑得早,虽然景山学校有"24小时开门"(每天总有通宵忙碌不回家的老师)的传统,但我和几个孩子们仍会有一种坚守到最晚的一拨人的感觉。是阿,那时候还不认识柳儿,这几个小明星是我对于吟诵教学希望的初感知。远到广州,大到中央电视台,谁不知道这几个吟诵小明星的名字。
但这种大强度的排练,是要付出代价的。别的科目的老师强烈建议我对于人员是该有所挑选的,如果仅仅是满足我的事业需要而毁了孩子的前途那便是罪孽的了。毕竟那聚光灯的辉煌只是刹那的,孩子还要面临的是下台之后的种种学习。有些孩子,在学习上并不吃力,只需要调整作息安排,合理学习速度,还是可以应付我的这些演出需要的。而另外的孩子,本来学习就不太好,演出的事情自然很有意思,于是愈发热衷于这样的事情,逃避应有的其他科目的学习,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分析还是深深地刺激了我的,我难道是在为自己和我的事业而牺牲这么小的孩子?那不如罢手。这一切的矛头,非常明显地指向于他。我于是在那教学楼灯光最为黑暗的英语教研组的过道旁拦住了他:"还不去背书?我听说你英语最近欠账许多,大家都知道你跟着我外出演出,你这种情况我怎么向英语老师交代?"小不点儿耸耸肩膀挤眉弄眼的冲我笑笑,显然意识不到我所说的问题的严重。我劝他答应我必定去背书,他笑着允诺了,我却知道这一定是应付了事。在学校,就是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你不是班主任,你的威信就下降许多,所以我一面很不喜欢班主任的工作,一面又觉得要实现很多教育甚至是教学的理念还非得做班主任不可。孔子说的名不正则言不顺,是有伟大的道理的。
果然,他的班主任发力了,有一次在全班面前对我说,他只要再不完成作业就不要带他出去表演了。我也是很生气的,因为连语文作业都已经开始出现缺交情况了。如果我的活动的确耽误了他,那还不如让他的生活里没有吟诵。所以我也在全班面前应和了班主任的想法。他无奈地抿了下嘴,又撇了下嘴,低下了头,全班爆出一阵笑声。
我果然不再带他出去表演了,紧接着就是海峡两岸的大学生吟诵交流演出。我思来念去,还是从演出的名单候选者中划去了他的名字。这样一来,与他私下接触的机会就少了。更多的时候,我能看到他在办公室里被批评,甚至语文课已经上课了之后他才从外面回来,满脸严肃,一打听,又是被某位老师叫去训话了。
我的心,极为矛盾。在我的理论里,一个厌倦学习的孩子,也许有来自各个方面的原因,但只要不是来自智力的,那就全是来自心理的,甭管原因是什么,给予关爱,建立自信,是最好的办法。看他现在的这份无精打采的模样,显然一个爱与自信游离了的灵魂。如何给予他关爱和自信?也许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是不能,不敢用的。
也许办法不仅仅是吟诵吧,还应该有许许多多。所以在他多次丢失语文的作文本的时候,我给他买了新的本子,在他想做写作网站版主的时候,我答应了他的请求,甚至在他最为无助的时候我抚摸着他的胳膊陪他完成某些成人的一片出于好心的活动设计,并在现场怒斥所有设计那在我看来极为失败的活动的人。
可这一切的温暖,也许都比不上我的另一个决定的残酷。我组织了十个人参加与日本广岛吟诵表演团的交流演出,那是迄今为止最为壮观的一次表演团队,而这个名单中,依然没有他。我的想法,依然很简单,他的所有成绩当时还在下滑,纪律也在出现问题。我不能再因为这样的表演,将他推进深渊,因为排练会很辛苦,要耽误许多时日。我所不知的是,这不想推进深渊的想法估计正是在推进深渊。
你记得<愚公移山>中有个"跳往助之"的"始龀"的孩子吗?那些排练的日子,他就像这个孩子一样,在我们排练的小操场上来回穿梭。有时候则抱在单杠上,骑在双杠上,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排练。我真想让他走开,因为我觉得这场面很残忍,但是我实在无法再说出那么残忍的话。他有时,笑着挑一下别的孩子的吟诵毛病,我难置可否。直到天色已黑,所有孩子都退去,他也到乒乓球台子上拿起自己的书包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了。
有一天,王一子迟迟没有到,可能是放学后被老师留下了,不知犯了什么错误。大家分散在小天井的几个角落做着各自的事情,有的孩子已经开始趴在乒乓球台子上写作业了。很显然,再耗下去,天就要黑了,今天的排练就要取消了。他走上前,站得笔直:"老师,我来吧!"救场如救火,我只得答应道:"好,你先来代替王一子的位置。"排练继续下去了。很久没有参加吟诵表演团队的排练了,他明显有些生疏,声音还控制得不太好,比当初的感觉差了许多。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他眼睛里放出的光芒。甚至我在想,如果王一子惹怒了什么老师,断了他来参加吟诵团队的可能的话,那就让他来代替王一子上场吧。不过就是需要再训练一下,这个我拿手。
这样的想法还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王一子就风风火火地从楼上跑下来了。原来不过就是做值日的事情耽搁了时间,现在一切都已解决了。就这样,他的短暂之梦就结束了。王一子,还是吟诵界的头把交椅啊,为了演出质量,我怎么能换下他?而演出的模式已经订好,不方便变为十一个人的了。我对于演出质量向来有很高的要求。排练紧张,来不及有过多想法,转眸间,我看到天井小操场的尽头,他背着书包离开的背影。
我不得不承认,我打造吟诵小明星这样的行为是错误的,吟诵的势头刚刚兴起,很多人怀疑吟诵能否进入课堂,回到孩子们身边,我想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展示。但这样的做法缺点在于伤众。所以即便今天,柳儿也有好几个可以拿得出手的吟诵好声音了,我依然没有带他们参加过什么表演。第二届中华吟诵周的时候,柳儿是全体亮相的。
一个学期就这样过去了,起舞也不再有什么参加外出表演的机会,我正在努力寻找吟诵进入课堂的新模式。起舞过早地进入生的忧患,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我们当老师的总有一种毛病,爱批评孩子们不成熟。等孩子们真的"成熟"了,我们又不习惯了。所以我并不会带着他们整节课的吟诵了。他们处在一个含蓄的年龄,又比旁的孩子更加含蓄,我总是带着吟诵两遍就不再继续。而起舞是心里有数的,他们去做不出声的声韵分析的时候,那还是无人能比的精彩。只要站起身来,彼此总会有一些笑话,这是这个年龄的特点吧。只是班级就真的没有可吟诵的气氛了。总担心被嘲笑啊。我于是利用这一点,故意叫起一些总是淘气的孩子,他们的成绩往往优秀,所以他们也不在乎被笑话。优秀的孩子,往往有两种不正常的表现,一种玩世不恭,一种淘气犯坏。在我看来都是有问题的。但好在这依然可以活跃气氛,我是不喜欢沉闷的。
他,每天还是乐呵呵地对着我,似乎他在成绩上依然不大理想,因为起舞的座位安排颇有玄机,与成绩是挂钩的。而我总能看到他坐在教室的角落里。这孩子长大了,有了小胡须,而且愈发贫了,上课总是接下茬儿。我心中想,傻孩子,那些经常喜欢接下茬犯坏的孩子往往是成绩优秀的学生,他已经知道他可以学会,所以故意捣个乱,又知道朱老师喜欢和他们逗着玩儿,不至于生气,于是几乎是把攒了一天的淘气都放到语文课上来了。而你怎么也跟他们学呢?况且是,好在他们刚刚消停以后你怎么又来了劲头呢?哎,我不喜欢于经常地上课批评孩子,我换个方式吧。
"你,起立,来把这首诗歌吟诵一下。"我伸平手掌,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睁大眼睛,用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点了点头。
他站起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语文书,一言不发。身后传来几个人的窃窃私语,随即是一阵阵从教室的不同角落爆发出来的不大的笑声。我鼓励道:"没关系的,大胆一些,你起个头,我们跟着你一起吟诵。"
他紧皱眉头,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语文书,完全没了刚才玩笑的模样。后面的人笑着捅了捅他,似乎说着"快点儿啊"。他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继续鼓励道:"你也算我的吟诵小明星了。"此话一出,下面马上有人撇嘴,眼睛看向另一个方向,"你肯定没问题,来,带个头吧。"
他继续低着头,一言不发。
场面一度尴尬,下面已经有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快点吧。唉呦,你就先吟一句。"
他依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故意拿腔拿调,笑道:"按照朱老师的脾气,你不吟诵就要出去了,去找班主任老师,你选择一下吧,你是出去还是吟诵?"
班里都笑了,这是个太简单的选择了。旁边的人伸过来长长的胳膊,因为坐着,所以只能拍打着他的小臂,笑着道:"快吟诵吧,你坏不过祝朱老师!"
大家正在笑着的时候,他啪的一下合上了语文书,慢慢的,蹭着地板,踱出了教室,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全班,加我,都不笑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0:24
心梦乐行(二十五)
2012年3月16日 民免而有耻
"钱念水",我大声叫道,"怎么少了一个组的本儿?"
钱念水拿出他那标志性的无辜表情,摊开手,瞪大眼,还半张着嘴。施飞马上站了起来,胖胖的身躯迅速穿过讲台直接走出了教室,边走边叨唠着:"肯定落在您办公桌上了,我去拿吧。"我从他带出的一股风中感觉到:有两个语文课代表就是好。
"拿到听写本的人,我们先开始听写吧。"一声令下,大家都打开了听写本,并准备好了。中间一组的学生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同学,只能趴在桌子上等待听写本的到来。
"最后一个同学请起立收一下听写本。"我不习惯于叫组长收东西,在柳儿,甚至是没有组长的。
本子都收了上来,我一个个地对着每组最后一名同学道着谢谢。施飞还没有回来,我看向门外,中间一组同学也看着外面,我们都很焦急。而有许多不是中间组的学生居然也很焦急,令我在那一刹那间不明所以。比如,冯学迈,他仰着脑袋向外张望,甚至翘起了屁股,直到他看到了施飞的身影在磨砂玻璃上呈现出清晰的图像。
施飞走进教室,大脚重重的砸在讲台上:"我的妈呀,这摞本儿压在好深的书里啊,我这叫一个好找,找死我了。"我一把拽过他手里的本儿,瞪他一眼,笑着道:"臭小子,词儿用得还挺生动。"施飞笑着看着我:"您抢过去干嘛呀?还得给我。"我愣着看着他,他补充道:"我得给您发了呀。"全班都笑了。
施飞的身躯经过中间一组的行间的时候,冯学迈又一次抬起屁股使劲地张望了一下施飞手里的本子。施飞比我明白,看了一眼冯学迈,眼镜后面露出一丝轻松的讽刺,施飞把没发的本子望冯学迈的眼前一送:"给你看一眼,赵铎上次的分数是零分。"冯学迈很是失望地摇摇头,半张着嘴,皱着眉头,一副鄙视的表情,又坐了回去。赵铎听见有人提自己的名字,回头对着施飞说:"把哥的本儿先给哥。"施飞拿起本子轻巧地扔给了他。赵铎看了一眼本皮上写着的零分,第一个反应是回头笑着看了坐在斜后方的冯学迈一眼,眼睛眯着,颧骨仰着,发出嘿嘿的声音,还吐了一下舌头。冯学迈几乎想伸手打他一下,但是太远了够不着,又碍于我站在前面,不能下座位。赵铎下意识的后躲了一下,差点没坐稳。我现在明白了:冯学迈和赵铎是一个pk组的。赵铎如果没考好,冯学迈估计可以顺利周冠军了,上次的语文成绩和这次的语文成绩是关键。
我对于起舞的这些制度与政策总是闹不明,还有点不习惯。听写就是听写,学习就是学习,内容是学习,目的还是学习,方法应该是有意思。不需要再掺杂别的因素了。我们总发现孩子们不爱学习,于是设计出竞争的制度来促使他们学习。如果仔细想想,我们已经在默认,学习并不是他们需要的,而竞争则可以调动他们的本性,学习不过是竞争的内容而已。这样说来,我们也完全可以竞争点别的,比如谁能以最快的速度把玻璃打碎,谁能以最巧妙的方式把对方弄趴下,流的血最多什么的。只要制度允许并且鼓励,即便我不敢打碎玻璃不想弄倒别人,只要竞争存在也可以帮我建立这样"勇敢"的性格呀。竞争,尤其是教育不周到的竞争,令人关注的当然只是竞争的本身。哪里会去关注竞争不过是手段,学习才是目的呢?
符远不就找过我么?皱着眉头,小小年纪脑门已经满是皱纹,"老师,这个不能算错。"
我拿过来一看,那个字已经完全写错了,竖弯钩写成了捺。我这个初中老师还是有"识字认字,正确写字"的教学任务的,虽然这已不是我的重点。
我笑着摇摇头,明确说道:"这个必须算错。"
"喔!"符远的五官都快聚到一起了。他使劲跺了一下脚:"老师!这一分得的太冤了!一分之差就不是周冠军了!"我终于明白了他不是来与我探讨学术问题的。是啊,我的听写制度,从一开始打乱分值的概念,惩罚也不过想写几遍都可以,得了叹号不过补考就行,还设计出许多奖励制度,就是为了淡化制度与惩罚的意义,让学生努力来关注学习本身的。有人说,这太理想了。可不是,现在不还是被pk的制度绑架了?起舞的聪明的孩子们成功地设计出了可以纳入pk分数的换算公式。
我很不开心,符远是我很喜欢的孩子,黑、瘦、小,单是精明、努力,热情而懂事。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周冠军来找我对付。我不再看他,拿起鼠标,看着箭头在屏幕上无目的地划着,"分数不能改,学习来不得半点虚假。错就是错的。"
"老师,我抄十遍还不行!只要您给我改分。"符远的声音是一种哀求。而我的心里的声音,是一种哀叹。
办公室来来往往的孩子有很多,我不知道哪一声关门的声音是属于符远的。
而我有些同情符远了,孩子有什么错?如果我们身在制度中,哪一个人逃得开?起舞,生来不就为竞争而存?只是符远的这种套近乎的手段实在不可取。我是教育者,该有些规劝,而不是冷冰冰。
那天上午的第五节课下课,我拦住了正在往食堂而去的符远。"不是我不给你改分,而是......"
符远拦住了我的话,无奈地笑着说:"老师,我现在想,我要是不改分呢?对不起成绩。要是改分呢,对不起我自己。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不改了。"说完,他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孔子说,当老百姓时时想着如何免予惩罚,或者得到好处的时候,往往会变得无耻。那是说成人吧,看看孩子,那善良的本性还在与欲望的魔鬼搏斗着。
我开始给晚发本子的这一组听写了。"第一个词......",赵铎向来奋笔疾书,写字的时候表情极为凝重。冯学迈听到我说"第一个词"的时候就像听到了"第一下儿抬屁股"一样,抬起屁股,张望赵铎的书桌,盯着赵铎写下的每一个字。我呵斥了一下冯学迈,它只得回去坐好了。
"第二个词......"冯学迈再次抬起屁股,忍不住又一次张望。我瞪了冯学迈一眼。他还没完全抬离座位就只得再次坐下了。
"最后大家把<行路难>默写下来。"这首诗较长,全班都在安静的等待,我也同时走到行间去看看这中间组的学生们写得如何。当我走到最后面的时候,听到前面有细碎的笑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就赶紧转回身。一看,冯学迈已经下了座位,一腿在前一腿在后,一只手拍打着赵铎的胳膊,笑着说:"错了错了错了,不是'长风破浪',是'乘风破浪'。"赵铎很是厌烦地挥了一下胳膊:"滚,就是'长风破浪',你少害我!""真的是'乘风破浪'错了一分呢,换算过来就是十分,你就完蛋了。哈哈。你肯定完蛋啦!我还发现别的错误啦。"冯学迈还在扒着赵铎的胳膊,想看得更清楚。
"冯学迈!"我忍不住怒吼了。
"周冠军这么重要吗?!"这是我的开场白。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0:33
心梦乐行(二十六)
2012年3月19日
那一首首诗歌
星哥(虽然他比我小,但在学识上我称之为哥并不为过)的伟大,难以言说。有两个典型的例子,一,他的脑子比电脑好使,古籍方面的问题,问他比问百度得到答案要快。二,他会写诗。
我也写诗,不过看了星哥的诗,我就不敢说我那是诗了。后来我也在努力,要写得更好一些。有时候个别句子,个别诗篇也得到过星哥的认可。但是你要是看到我写诗的时候用手机翻看"平水韵"的样子你就知道有多么可笑了。
星哥,他还会教写诗。这已经不能再令人佩服而是令人自卑与难过了。
我一直觉得我很对得起"起舞",他们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用<水浒传>作了一学期教材的班级,而且也是北京或者说北方大地上第一个学习吟诵的班级。而现在,我深切地感到我对不起他们了。如果说教育是遗憾的艺术,那这倒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要一个老师懂得反思和努力,后来的班级一定比之前的班级幸福。可是如果一个老师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别人的本事的时候,站在学生面前,又会是一种如何的伤感呢。
我看到了星哥教的六五班的孩子们写的旧体诗歌,字字都在刺痛我,那水平突然间令我明白为什么骆宾王七岁就能写"鹅鹅鹅"了。我再次像个学生一样,坐到了星哥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教教我,怎么教孩子们写诗吧。"星哥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不习惯我这么正式,他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放到脑后,叹着气道:"我其实没怎么有系统的教过,我不像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步骤有规划的,我很是随意。"
我愣愣地说道:"请掠过开场白。"
星哥又笑了,他是真的没有系统,像是周汝昌在百家讲坛上讲<红楼梦>,讲得可乱了,非常不像是此类电视节目严谨清晰而又通俗易懂的风格,可是谁让那是国宝级的大家呢?能请到他进节目来演讲已经不易,哪个导演又敢说出太多的意见呢?最后连周汝昌都不好意思了,自己说,我讲得很没系统,大家自己去整理吧。星哥也如此,讲的都是大道,每一句都令人很有收获,你要是耐着性子听,就会知道得越来越多。可是你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讲给学生的,我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听星哥一席话,总算是有了些收获。我是胆子很大的人,知道一点就敢卖弄一点,马上到"起舞"开始显摆了。"写诗,讲究起承转合,可以这样开始......"
讲的时候便是如此,不仅注重理解,更要去带着学生探究诗人是如何创作的。我并没有一开始就说,我要教你们写诗。但我在讲课的时候,会带出这样的话:"如果你试着写诗的话,那就......"每当我如此说的时候,台下都会发生一阵小型的骚乱。大家表示对于自己可以创作诗歌这件事情表示怀疑,觉得这简直太难了。我没有将星哥的六五班的诗歌展现出来,也没敢展现我的诗歌,只是我有我的拿手好戏,我善于鼓励人。我说:"这有什么难的,你们绝对可以,这一点我很有把握。"说完这话自己都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周末,我留了练笔作业,自由创作旧体诗。但我不作硬性要求,谁愿意写谁就写,不强求。从留下这个作业开始,我就忐忑不安,要说"起舞",背的诗歌的确不少。但这就一定可以吗?诗歌创作规律我教得实在是太少了。
星哥端着一杯水从里屋走出来,漫不经心地说:"写诗这件事情,不可强求,需要一种天赋。有多少人天生就不是这块材料,这也没辙。像朱熹这样的大家,学问做得好,诗歌却写得很一般。所以教与不教也不一定是最重要的,点拨一下而已,下面就要看灵性了。"这番话说完,我是该有信心了?还是该更担心了呢?星哥似乎要转身回去了,呷了口水继续说道:"古人也不会教如何写诗的。打小就有童子功。"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声律启蒙>!"星哥点点头。我则垂下了头。柳儿,我教了<声律启蒙>,起舞,只有一些上台表演的孩子我给他们培训过这个内容。哎。
周五的晚上,很早就有人开始在"爱写作学院"(交作业的网站)上上交练笔了。我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看,是一篇自由练笔,并非一首诗歌创作。一股失望的情绪从脚底冉冉升起,拽低了我的眼皮。
或许这诗歌创作的事情还是太仓促了,这并非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事情,这需要慢慢来,这需要好好鼓励,这需要......一边失望地想着,一边随意地刷新着页面,不断有人来交练笔,我也不断打开新的帖子,都是些自由练笔,"起舞"的现代文写作水平真是越发长进了。
韩济来交练笔了,这孩子每次都是大块头的文章,虽然看起来很是花时间,却也很过瘾。天啊!今天,韩济的帖子只有短短的十几行文字!前五行是题目和四句小诗,后面是我要求写下的诗歌说明!天啊!第一个第一个,我终于等到了第一个!
<论琴思>深幽独坐琴前思,苦练尝为旁者嘲。汝挤不如前幼挤,孰知不与功名交?
多可爱的一首七言五绝。当别人嘲笑他说"你弹的不如前面那孩子弹得好"的时候,他却在想,你们又如何知道我以后不能与功名相交呢?呵呵,有志气。不过,我初看到这诗的最后一句的时候,还以为他在说:"你们哪里懂得,我是在享受音乐,并非要与功名相交。"因为古人提起功名二字都是很不齿的。看来这孩子不太懂得这两个字的使用习惯。那还是尊重他现在的想法吧,人各有志,难分对错。况且,这诗也是很有味道的话了。有点薛宝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云霄"的意思,只是过于直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写得很好,开心开心。
欣赏完这首小诗,我就托着腮对着电脑屏幕等啊等,居然没有下文了。连韩济自己都说"就我一个人写诗啊"。
无聊地刷新,刷新,终于刷出了这首<咏围棋>。一首好诗,是不能让人家一眼就看懂的,要有值得看,认真看的价值才好。这首孙冰潭的<咏围棋>就让人一眼看过去有点犯晕,要认真阅读才可读出味道。
红木枰盘相对坐,几人颔首细观来。或言桔戏胜乌鹭,怎及阴阳畅心怀。今古众家论技艺,皆将世事融弈台。静闭幽景何柯损,一待轩辕出辟才。
好一个"一待轩辕出辟才"!轩辕是黄帝,以此指代中华,辟才的说法新颖而别致,不落俗套,指的是不一般的人才。是啊,我正是在等待着中华大地上出现这种不一般的人才啊!这聪明孩子,不说"红木棋盘",说"枰盘",文言的感觉就出来了。不说象棋不说围棋,用了个很难见到的说法,"桔戏"和"乌鹭",诗歌的含蓄感觉就出来了。律诗后四句往往抒情或说理,"皆将世事融弈台"道理就出来了,最后还用了个典故"柯损"(有人上山砍柴,见有人下棋,把斧子放在边上观看,一回头斧子的木头把已经腐烂了。下山才发现,已经过了上百年,后人以此喻时间久)底蕴就出来了。还有那最后一句,主题就出来了。
我赶紧招呼星哥过来看看这首佳作,星哥推金山倒玉柱"御驾亲征"地过来了,淡淡的说着:"让我看看。"星哥俯身用双手撑着我的桌子,嘴里小声哼着,他似乎看了很久,我一直望着他的表情,担心他会说些什么,似乎这首是我写的。星爷之后点头道:"嗯,这首写得好。"就这么几个字,我已经了开了花,比他说我写得好还要高兴。
我赶紧刷新页面,之后就看到了冯学迈的帖子。这是起舞典型的才子。现代文文笔绝对一流,只是真不知道他写诗会如何,我点击鼠标的手明显颤抖了。
<采莓>今朝听雨去摘莓,墨绿艳红百里延。绿叶丛中藏莓笑,口中含莓浸心甜。弯腰掐断两三颗,失手落泥尘土黏。雨打屋棚不入耳,但惜草莓可人怜。
这基本上是一首押新韵的诗歌了,韵字部位的字分属在几个韵部里。不过可以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说这是一首古体诗,押邻韵,呵呵。这是给他找辙了。而且这首诗歌语句也太直白了些,我不禁哑然失笑。这惊动了星哥,星哥坐在里屋问我怎么了,我在飞信上跟星哥说,发给他一首诗歌看看。
我是不敢说这样的诗歌好的,我怕被星哥否掉,可我心里却是很喜欢这种古体的味道的,我试探着问星哥:这是不是也太白了?
星哥再次站起从里屋踱了出来,他很严肃:"我觉得你不能这么说,白不白要看有没有味道,我觉得这一首还是很有味道的,有古体的感觉,很有意思。"
我也开心的笑了。这和我想得一样,但我的自信还必须得有星哥来肯定啊。嗯,冯学迈果然在写旧体诗上也是才子。
好了,现在气氛来了,好多孩子的诗歌都发了上来。那一句"忽来疾风扫云烟",很有气势,居然是小姑娘写出来的;那一句"梦里读书万卷破"更有胆识了,也是女性的作品;倒是那一句"夕阳渐落晚风东",写得很有烂漫的气息,这居然个男孩子的作品。
最有意思的是王竹溪,她居然旧瓶装新酒,写的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教子愁>死于帷幔不知忧,谁人能明教子愁。只望镜中来聚会, 永存教父心中游。
我觉得最后一句不好,所以忍不住动手给学生改诗了。最后一句过于直白,把教子哈利波特对于教父的感情直接说透了,却不能够更好地表达哈利的那种无奈,以及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潇洒自由。所以我将最后一句改为"天狼却在九霄游"。在不打破诗歌节奏的情况下,将诗歌含蓄起来,强化哈利的孤寂。
一首首诗歌让我很是感动,孩子们新硎初试,当老师的颇有成就感。是啊,起舞,风风雨雨两年多了,他们似乎生来就是为了赛跑的,跑得太快的时候,灵魂自然容易落在后面。正像一个孩子问我的,学语文有什么用?我说:那是精神层面的事情。不是功利的"有什么用处"可以解释的。而写诗这件事情,可以真实地反映一个人的心理,掩藏不了。
我最终等来了萧馥的诗歌,这个温柔多情的小姑娘,是起舞最能背诗的孩子,她一定会写诗的,我相信。
我打开她的诗歌,一句一句读着,感受那种浪漫与温柔,最后一句是"同度风霜同度雪,一朝烟雨一朝阳。"一起经历风霜,一起经历严寒,有时经历烟雨濛濛的早晨,有时却是阳光的晨曦。这是在写景吗?这是在他们的集体,他们的生活。这能让人切实的感动啊。
李采士的诗歌最后发上来了。当我刚刚读完之后,我几乎愣在了那里。手停在鼠标上,瞬间不会动了。<春雪>雨雪相随至,冰霜冻早春。入帘皆宝树,极目更无尘。
在下完雨后又下了一场雪,早春被冰霜所冻住。看见的是挂满雪的树,像是一棵棵的宝树,向远看去天空很晴朗。看起来诗歌写得很美是么?但是雪、入、极目都是入声字,诗歌押的是上平十一真韵,这是个发音闭口,而又有些呜咽之气的韵,也许小作者没想这么多吧,但是不自觉的行为却很能表露内心的矛盾。满怀愁绪,一腔希索。
当我回过神来,第一个能做的事情就是复制粘贴给了星哥。过一会儿,星哥在里屋发出一声惊呼:喔!这一首已经很成熟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0:55
心梦乐行(二十七)
2012年3月20日
真相
"你觉得你的好朋友是谁?"我问小乾。放学后的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瘦瘦的小乾斜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下巴放在胳膊上,眼镜后面的眼睛无邪的闪了又闪。一阵黄昏的微风吹过,还有些凉意,我走到窗前,努力要把窗户关上。这个窗户很紧,要费很大劲才可以关上。
"小山吧!"身后传来小乾的声音。我观窗户的手突然停在了那里,愣了一下,侧目看了小乾一眼,他歪着脑袋躺在桌子上,抿着嘴冲我微笑。
上个周三,"阳光体育"开始了。国家觉得孩子们的活动时间少,要求每个孩子每天必须活动。可是学校实在不能保证每天都有体育课,而没有体育课的那一天,学生们要放学留下來活动。这最开始的内容自然是跑步。为了更为有意思一些,体育老师们一个班一个班的测成绩,记录最后一个跑回来的人的成绩,算做这个班的成绩。这也算是个集体容易的教育吧。既然是集体荣誉的教育,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于是我干脆也换上了跑鞋和他们一起跑了起来。我很容易就胜过了很多男孩子,可不是嘛,他们才11岁。快到冲刺的时候我自动下场来了,赢了孩子们(或者输了)多丢人。呵呵。虽然我是经常跑步的人,但是难以保证每周的频率,并且我一般都是慢跑,这种高速度的跑步我还真是有点吃不消,老了老了。我也跑到终点的双杠处,扶着双杠看着男孩子们冲过终点的帅气。他们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双杠处,歪七扭八的冒着汗,喘着粗气。我笑着指着速度不快的小山:"你又不胖,怎么这么慢啊?"
"老师,"小山瞪大眼睛,摊开双手,相当气愤地说,"老师您知道什么呀,有人推我们。"
我一下儿认识到问题的严重,跑步的时候推人是很危险的,会造成意外伤害,必须要做安全教育:"谁推的?在哪儿推的?"
小山使劲一抬胳膊,往远出一指:"就在那儿。"我放眼望去,原来他指的是弯道拐弯处。可是,我还有一问呢,怎么直接跳过去了?
"谁推的?"我又问了一遍。小山有点犹豫。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空一步跨向前,大声仰着脖子嚷道:"是小乾,他总是推人,刚才我差点摔一跤。"我又看向小山,以求验证。小山的眼珠转向眼眶的右上角,抱着臂,小声道:"老师别看我,不是我说的。"我则眯起眼睛环视操场,寻找小乾的身影。小乾瘦弱的身影在操场的另一端,我慢跑几步,穿过阳光,来到阴暗处的小乾身边。小乾正用双手扶在双杠上喘息着,他的后背一起一伏。我停在他身边,直接了当地问,却把语气努力放缓:"你怎么跑步的时候推人?多危险啊,这种体育锻炼争个谁前谁后有什么必要么?"
谁想,小乾突然转过身来,大叫道:"谁推人了!他们就知道怪我!就知道怪我!"
小乾满脸通红,额头上还冒着汗珠。他伸长了胳膊,却不知道指向何方。我远远地朝操场另一侧我刚才来的方向看去,小山正在跟小空笑着,打闹着。
我转回头对着小乾不解地问道:"你说清楚点,怎么回事儿?"
小乾喘着粗气:"小空推的,他拐弯儿的时候推我,然后就对我喊说我为什么推他,小山就也说我推他!"
我眨了眨眼,闹不清楚了。我再次穿过操场上的阳关,来到操场的这一头,小空根本就没看见我过来,还在和小山使劲地笑着。我拍了拍小空,问道:"到底是你推的人家还是人家推的你?"小空瞪大眼睛,探着脑袋,使劲跺着脚:"当然是他推的我,老师!"
小山过来大声接过话茬儿:"老师,他说是小空推的他是么?"我点点头。小山张大嘴,说了个"喔",又继续甩着一个手指头,乜斜着眼睛对着我道:"老师,你被骗了,你不知道这个人,这个人从来不承认,特讨厌。"我马上制止小山:"你怎么说同学呢!"小山更为大声,努着嘴:"本来就是!上次打篮球他用胳膊肘顶人,他也不承认,说是小空干的!"小空在边上时不时地点一下头,配合小山的发言,眼睛却总是转一下,又转一下。"哎,这个人啊。"小山叹了口气,结束了他的发言。
我检查了他们的确都没有受伤,答应他们事后解决这件事情。因为我要去调查一下。此时体育老师也吹哨了,示意今天的阳光体育结束了。孩子们三三两两的往教室走,操场另一头的小乾却是落单的。我走过去,绕过住他的脖子,把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同走。我还没说话,小乾侧着脸仰着脑袋看着我,似有些担心,撅着小嘴说:"老师,真的不是我。"我笑了一下:"你说不是你,他说不是他,这可让我怎么办。"
"老师,小空总是做完了事情就说是我做的,其实都是他做的。"
"哦,比如说?"
"嗯,"小乾低着头想了想,"我想不起来了。"
呵呵,这孩子。说着,我们已经走到班门口了。张老师冲我一笑,赶紧表明:"她要找没改完错的人留下。"我于是赶紧组织大家坐好。
"我念一下没改完错的人的名字。"之后,没有涉及到的孩子就可以放学回家了。但是他们慢慢腾腾总不乐意马上离开。其他孩子拿着自己的数学练习册,赶紧来找张老师,门外的窗台上瞬间排起了长队。我则在教室里组织做值日。
"怎么还是错的啊!"门外传来张老师的怒吼。随后,小乾灰溜溜地走进来了,紧接着张老师也进来了,站在门口说:"朱老师,你找人给他讲讲这道题,要不然他总是错的。我这儿人太多,还有别的班的,我讲不过来。"
小文在组织做值日,但组织得很不利落,我干脆自己动起手来。所以只好先对小乾道:"你自己找个人先给你讲。"之后就着急批评他们不会扫地去了。此时班里还有许多人没有离开,我想小乾是完全可以找到人的。
扫地是个技术活儿,看似简单扫干净了不易,好不容易都扫完了,班里也渐渐地没有什么人了。张老师又从外面走进来:"小乾,你怎么还没改完?"我才注意到,小乾一个人坐在那里,埋着头,与数学题苦战着。小乾抬起头,侧歪着脑袋,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眨着看着张老师:"我不会。"张老师没办法,只好走过去,低下头一步一步给他把题讲明白来了。
小乾走后,我赶紧冲张老师抱歉道:"都怪我,该给他找个人讲题,我光顾着值日了。"
张老师摇摇头:"我看他也怪可怜的,好像没什么朋友。"。张老师说得太准确了。
可是小乾为什么会没有朋友?后来,又有一次,问小乾。笑乾把下巴放在桌子上,淡淡道:"他们说我讨厌,都不跟我玩儿。"
我则道:"孩子,要想交朋友,要首先做到诚实,与大家有了冲突和矛盾的时候要主动承认,总想着逃避,渐渐地就没人跟你玩儿了。"
小乾很委屈,还是撅着小嘴说:"我没有不承认过。"
"我听说,打篮球的时候,你用胳膊肘顶人,事后你还不承认是吗?打篮球合理冲撞是很自然的事情,道个歉就过去了,你总不承认,大家以后就不跟你玩儿了。"
小乾坐直了,眨着眼睛问我:"您指的是什么时候啊?"
"你自己想想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呗。"我提示他。
小乾突然睁大眼睛,抿了一下嘴唇,拍着桌子道:"哦,我知道了,那是小空干的,他非说是我干的。"小乾很是气愤。
又是小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再一次找到小空,小山马上跟了过来,我突然感觉到什么,对小山说:"你先回去,我找小空单独有事情。"小山只好低着头走开了。
我把小空带到没人的地方,非常严肃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不喜欢小乾,所以故意说很多事情都是他做的,孤立人家?"小空刚要回答,我拍拍他的肩膀,再次强调道:"要跟我说实话。"
小空瞪着圆圆的眼睛,有好久都没说话,我一直看着他,给他鼓励的眼神,最终,小空点了点头。
我长出一口气,继续追问:"打篮球的时候,到底是谁用胳膊肘顶了别人?"
"我。"小空的下巴微微颤了一下。
"跑步的时候也是你推的小乾喽?"
小空马上大声解释:"老师我是不小心的,后面的人挤我,我就踩到小山了,小山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就只好说是小乾干的了。"
"你想没想过小乾的感受?"我打断他。
小空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了。
我后来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山,告诉他,不要因为小空是朋友就妄下结论,而且,孤立一个人的习惯是很可恶的。小山则答应我,要跟小乾和好。
窗外的微风又从我没关好的窗户缝里吹了进来。看看天都快黑了,我准备赶紧结束谈话,让小乾收拾书包赶紧回家了。
"为什么你认为小山是朋友?"我笑着问小乾。
"我昨天问他数学题,他给我讲题来的。"小乾的满脸都是幸福。
小乾离开了,我的手机响了,是小空妈妈的电话:"朱老师您好,您前几天跟我说的事情我跟孩子聊了聊,我本想告诉他怎么和人交往,伤害了别人要敢于承认,不能什么推到别人身上,我也问他为什么打篮球,跑步的时候冲撞了别人不敢承认。他说不是他干的,我说你都跟朱老师那儿承认了,怎么还骗人。您猜他怎么说,他说,朱老师那么问我,我只能承认。你说这孩子!"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1:01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3:08 编辑
心梦乐行(二十八)
2012年3月21日
什么也没听见
"星哥,麻烦你关门。"我用最可怜的语言向星哥抗议。
星哥马上猫着腰拍着大腿,不好意思道:"错了错了,我又错了,我给你关门。"星哥的态度不错,比我们的伍主座要好得多,当我向伍主座抗议的时候,他总是开着玩笑说:"没事儿,这都春天了,不冷了。"气死我了。
其实,我很在乎关门这件事情除了怕冷之外,还有别的原因。我坐在办公室的外屋,靠近门的地方,这位置真是个恐怖的所在,主要因为它挨近厕所。如果你要是认为我说这地方臭,那也对。只不过我说的不是本身意。这里的臭味影响的是耳朵。厕所这个地方,是宾客最多的所在,所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而大多数不过来也匆匆,去也"冲冲"。而偏有一些人喜欢这里,总不离开,过一会儿就传来嬉笑之声,这之中就夹杂着难以入耳的语言了。有些极为大声,从那老道的语言表达中,我听出那应该不是六年级的学生。最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有女孩子的声音,大声嚷着有关性方面和父母伦理方面的腌臜语言。不知为什么,听完这番话后,我就特想听听厕所冲水的声音。虽然学校说全员德育,就是所有老师有义务在德育方面管理每个学生,但我们老师有种很自然的表现,不是本班的学生不太爱管理,不是本年级的学生根本就不出面管理,实在不行了,也会找到那个年级的老师告状,请他出来管理。所以我每天被臭气熏染实在难受。
说起来,骂人是种文化,躲你是躲不开的。据说葡萄牙人被风刮到澳门岛,当地渔民载其奔岛,葡萄牙人询问此岛名称,当地渔民则嫌其啰噪,骂了句脏话,发音大概是"妈靠",意思就是"烦不烦"等,从此葡萄牙人就管澳门叫"MACAU"了。
骂人的文化在中国算是颇为丰厚了,可是,这些稚气未脱之辈说起脏话来无非只有一种原因,无知。有可能是自己怒气暴涨,却不知如何表达,语言库匮乏,所以用脏话来表达。有一次我在天井组织学生排练,一个五班的孩子和别人追跑,一边跑一边大声骂着脏话,背后的书包一颠一颠,书包带滑落肩膀,眼看就要从身上滑下了。我一把扯住书包带,差点把这孩子拽倒,我一下喝斥住他,大声喝道:"干吗骂街!"这孩子站停下来,推了一下自己的小眼镜,非常愤怒地对我咆哮:"你为什么不问他?他招我!"随即用手一指,剑峰指向他追赶的那个男孩子。我也不知哪里来的一把无名业火腾腾地从脚底冒起来,怒吼道:"招你你可以告老师,你愿意给他两下儿也行,干吗骂街!"小男孩无言以对,气愤的泪水不断地流着。显然,他想的是委屈,并不是我教育的内容。
据我事后所知,当时早有人将天井的这一幕报知了星哥(星哥是六五班主任),星哥弛然而坐,问:"盈老师为什么吼他?"
"他骂街。"报事者答道。
"吼得好,再让盈老师帮我多吼会儿。"星哥转身继续做他的事去了。
殊不知,这样的孩子其实吼也没用。他只知道气愤、发泄,却全然不知骂街将自己的身份都降低了,素质的分数也没有了。但他又何尝在乎过这个?就其原因,我们这些教育者,规则制定者,何人制定过道德分数排名呢?何人又认真教育过<如何处理矛盾可操作方法一二三>呢?我们只说不许骂街,可是鲁达也骂街,语文书上居然把"撮鸟"的"鸟"的音都注出来,一定让学生在朗读的时候读成"diao(三声)",难道注书者不知道这是男性生殖器官的意思,这句骂街的话把人比成那东西,还说人家短小?当我讲到这篇课文,学生以为这句骂街的话极为文雅,而全班都对着开玩笑的时候,场面极其恐怖,我及时叫停,学生问为什么不可以,我只好说:"骂街的话能说着玩儿么。"鲁迅也骂街,他不是还专门分析过"他妈的",这又如何解释?
其实,我们该好好跟孩子讲讲,我们不该用骂街来单独评断一个人的好坏。鲁达是文化不足之人,没受过什么正规的文化教育,但胸中有侠义精神,所以他正好是语言表述匮乏之人,只好用脏话来排遣胸中对于不平之事的块垒。再有,鲁达有多少事情看在眼里恨在心中,那世界有太多比脏话更脏之事,只好用脏话去评价和谩骂了。这快与鲁迅先生骂街的原因相近了。有些台湾的大学问家,文质彬彬,可是一提到政治、政府就破口大骂,道理相同。
但孩子们的骂街有这么复杂么?他们完全是无知的。除了语言匮乏,另有一种人是要用脏话来表现自己的。以此为成熟为豪气,为长大的标志。长大则可以骂街,似乎这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事情。呵呵,可笑,看看中国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垃圾,难道随手扔垃圾也是长大必然的事情?司空见惯的事情就是对的么?篮协一道禁令,五棵松体育场再出现脏话就取消北京主场的资格,结果不是连京骂都没了么?可见骂街不是必然的,也该知道,表现自己成熟的办法有许多,绝不是骂街,相反,骂街是一种幼稚和无素质的表现。有的男孩子已经长得五大三粗了,但却依然仅仅是个小孩子,行为举止还是幼稚的。比如喜欢把头发弄湿,中间翘起一个尖尖的角,觉得很美,你把它照下来多年后放给他看,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当年实在太幼稚,并勒令你删掉照片。他开始喜欢说脏话了,而且声音洪亮极为干脆,真可谓是脏话的正音版。我让大家都去玩儿,把他拉到窗台边,窗户没关,风吹窗帘,像有一只手在后面使劲地推动。我放低声音问他:"觉得说脏话很牛?"他抿着嘴,不好意思地挑了挑眉毛,眼睛转动一下,没有说话。
"告诉我,家里谁说脏话么?是爸爸还是妈妈?"我继而问道。
他嘟囔着嘴特别轻地说了一句话,课间很嘈杂,我听不清,但从口型来看应该是"都不"两个字。
我马上接话道:"既然家里没人说脏话,你又是跟哪儿学的?"
我话还没说完,他赶紧大声重复道:"我说的是'都说'。"
我则停住,什么也不说了。
"他们对么?"我隔了很久才说道。
他摇摇头,还好,好在他还小,公道还在他的心。
我还要再说些什么,他马上保证:"我一定不再说了,一定不让您听见!"
"这意思就是只是在我面前不说?"我笑道,
"不是不是,我没说清楚,我是说我不再说了。"他使劲强调着。我愿意相信,至少在那一刹那,他是真这么想的。
"盈老师,您去一下儿吧。"小阳跑来了。
"又怎么了?"小阳打断了我的沉思。
"他们又玩儿门了。"小阳一字一顿地说。
呵呵,"玩儿门",真有意思,就是一群孩子把一个人诓到门外,再一起把门从里面锁上。看着外面的人进不开着急。反过来玩儿也行。孩子啊。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对着小阳说:"走,我们看看去。"
小阳跟在我后面,来到楼下。柳儿的门大开着,门口并无什么人,我走进去,回头问小阳:"谁玩儿门呢?"
小阳把一个手指头放在嘴边,环视四周,慢吞吞地说:"哎?刚才还在这儿呢。"
话音未落楼道里传来一阵似带着烟气的"喊杀声",恰有千军万马齐奔而至,紧接着,一行人先行闯进教室,根本没看到我在,紧接着把门锁上了。后面一个男孩子才到,在门外推门,低着头和门把手较劲,却怎么也进不来了。门里的人仰着脖子扭着腰,笑成一团。
我在后面大喝一声:"把门开开,门都坏了!有这么玩儿的么!"孩子们瞬间不笑了,一起回头,才发现我在班里。手快的马上把门旋开了。外面的人一推门就进来了,是他,他站在门口,也没看见我,一甩头,激动的大喊一声:"操,他妈的谁锁的门?!"大家都不出声,侧眼看着我。他才发现不对,一转眼看见我正好站在窗台边上,窗户没关,像有一只手在推动窗帘摇摆。他的表情十分难堪,脸色突然变白,好像有点发抖,是啊,誓言就这么破了。
他又是抿着嘴,身体不自然地晃着,小阳在我们中间,看看他又看看我,似乎等待着什么。
"盈老师......"是他先发话了。
"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只扔下一句话,大踏步走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1:13
心梦乐行(二十九)
2012年3月22日
满头大汗
(从本期开始,都用化名,景山学校改叫青山学校。主人公之一"我"改叫"盈老师"。)
我总不知道,我周四的课到底讲了些什么,我是说青山学校培训部的课外班。数学老师很有意见的说:"你们班小红说了,周四放学你不能把我们留下来改数学错,我们全班都上盈老师的课外班,没时间改错。"照数学老师的表情来看,小红说话时的语气可是够恶劣的。
数学老师于是一挥手,说:"所以我生气啦,以后周四都不去你们班改错了。"
我赶紧拉了一把数学老师,使劲劝道:"别别别,别听孩子胡说,周四只有27个人去上我的课后辅导班,哪有全班?"
数学老师一拍大腿:"那也够多的了!"我则笑笑,很是无奈。
我当然希望很多孩子来参与这个课程,原因很简单:我就可以把课内完不成的东西拿到这里来讲了。而现在的状态,令我讲点什么都觉得对不起没来的孩子。有些心里不干净的人定会说,来的孩子多了,你挣的课酬就多了。呵呵,老师的课酬是死的,来的孩子越多,培训部挣得越多。培训部是学校投资兴办的,挣来的钱也多用于学校建设,说起来是件好事情。
"老师,明天讲<水浒传>吧?"小方推开办公室的门,探着身子大声问。这是昨天的事情。
我站起来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就知道<水浒传>,拿我当说书的了。我还要讲考试的一些内容,修辞、病句......"
"然后讲<水浒传>吧!"小方打断我的话。我点了头。
"明白!"小方把两个手指头举到脑门前,然后向前推去,同时左手一拍大腿,转身走了。这是啥意思呀!我跟不上时代了。
讲<水浒传>,说得容易,我得准备多久才能准备出一讲<水浒传>。我又不是个喜欢复述情节的说书的人,将金圣叹以及许多人的点评反复推敲,结合背景知识,分析写作手法,探求人物特征,把关键细节标识出来,再配以图片和合适的音乐,这工程量大了去了。我每周哪里找得出来这样一个专门时间做这些呢?
我决定周三的晚上将sd卡带回家(我习惯用sd卡来作优盘用,这样永远不会摔坏),在家里挑灯夜战。家里的笔记本电脑自带sd接口,我晚上则在被窝里,床边放着会评本的<水浒传>,认真备起课来,哈气连天的我终于将一讲<水浒传>的内容弄完,则将电脑一扣,瞬间睡去。灯也没关,一觉天亮。
坏了坏了,已经六点半了。这个时间家远的小文都应在地铁上了,我则还没起床。我赶紧下地,洗脸漱口刮胡子,飞奔去了学校。不错,进班之后,小米、小福等人才慢慢到来----我这个当老师的总算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周四的上午我只有两节课,下了课回到办公室,我准备完善一下我的课件,于是打开电脑,到包里去搜索的我的sd卡。诶?我的sd卡呢?坏了,还插在我的笔记本电脑里呢!这可麻烦了。没关系没关系,遇事要冷静。学校离家这么近,我回家取一趟就是了。好,马上就走。刚一起身,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小盈你好,我是赵主任,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个急事跟你商量。"得,学校的事情就是如此,从来都是急事,每件都是急事,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果然如此,这一去,一直没能"复还",回时已经是午后了。
下午第二节课是起舞班的语文课,算算时间,是绝对不能从家打一趟来回了,这可怎么办呢?突然一拍大腿,对自己笑道:"没关系,青山培训部就在我家对面,待会儿放学的时候,只要早点出发就一切ok了。"
放学了,我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一抬眼,一个手拿饭兜,背着书包,老老实实的小娃娃乖乖站在我面前,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微笑着看着我。
"小吕?"我纳闷地看着他。
他一句话都不说,皱皱鼻子,可能眼镜戴得不合适。
"你要跟我一起走,去青山培训部上课?"还是我先问道。他笑着使劲地点了点头。
"可是,从这儿到培训部就十分钟的路程,你跟大家一起走多好。这刚四点钟,又是最繁华的地带,朗朗乾坤,应该不会什么强人出没。"我故意拿腔拿调的逗他。
"那什么,老师,"小吕用尖尖的嗓门说道,"我还是害怕。"
这小圆娃娃太可爱了,我过去搂住他,笑道:"好吧,儿子,咱俩一起走。"
话音未落,小红推门而入,也背着书包,一看见小吕在这里站着,于是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居高临下地对他道:"咳,小吕,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们还到处找你呢。"我正纳闷,小红转而对我说:"盈老师,小吕说他害怕,所以要跟我们一起走着去青山培训部,我们说我们要跟您一起走,于是大家约好在楼下集合,等您下了楼就一起走。结果我们在楼下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小吕,原来在您这儿。"
小吕大声接过话来:"不是,我是怕你们不要我了,所以我就跑到盈老师这儿来,和盈老师一起走,你们就不会不要我了。"
小红撇着嘴道:"呦,您的心眼儿可真多。走吧。"
"哎。"小吕乖乖地答应了一声,就差让小红领着他了。没办法,这个年龄,就是女孩子比男孩子显得大很多。我瞬间明白了人类为什么先是母系社会。
我一看时间还早,就和孩子们一路欢笑,不紧不徐的走向青山培训部了。
先到的孩子们正在教室里吃东西,我跟他们再次强调不能在教室里吃东西,他们于是就到院子里去吃了。
我自己在教室里,把书包放下,准备走过马路回家取sd卡。青山培训部的老师已经把笔记本电脑和投影设备连接好了。这里的设备也够老旧了。真是该换一换了。比如这里的笔记本,居然没有sd接口,我每次都是用读卡器连接。可是我的读卡器很大,插上之后,旁边的usb接口就插不上什么东西了,于是外接鼠标就要拔下。还是很别扭的。我有时也笑话自己,干嘛非要用sd卡呢,呵呵。
完了,坏了,出事儿了,这回糟了!!我赶紧走到院子里,和正在吃东西的孩子们说:"宝贝儿们,咱们商量个事情成么?"
"说!"小方学过朗诵,声音永远都很宏亮,吃着东西还大声回答着我的话。很有义气的感觉。
他的这一声,令我很不好意思接着往下说,我吞吞吐吐道:"咱们今天先不讲<水浒传>好么?留着下次多讲一点儿好么?"
"不行。"小乐在旁边,答得很干脆。
小方瞪大眼睛看着我,皱着眉头,故意字正腔圆地说:"盈老师,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你还记得您昨天是怎么回答我的么?您的这个提议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说话,就一甩头,很帅气的走进教室去了。大家跟随他陆陆续续的走进去了。留我一个人在院子里。
"我没带读卡器!"我对着他们大喊一声。
他们停在教室里,几秒钟都没有声音。之后大家开始传递一句话:"你们谁带读卡器了?"大家互相摇摇头。
"我有!"小阳伸直了手,大声道。大家冲着他嚷:"快拿出来啊!"
"在家呢。"小阳说完嘿嘿一笑。
大家一起叹了口气,小方从后面给了小阳的脑袋一巴掌:"你傻吧。"
小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盈老师,读卡器在哪儿?我去取。小松,借我你自行车用用!"小松拿起钥匙,一下儿就扔给了小林。我看着小林那单薄的小肩膀,很是感动。话音没落,窗外一声大喊:"还是我去吧,我骑车快。"说话的是一班的傅旋鹰。他骑着自行车刚刚停到门外,听到我们的讨论就瞬间接过话来。青山培训部的课外班,各个班级的孩子都可以来报名参加,一班的傅旋鹰很喜欢我讲<水浒传>,曾在练笔里大肆渲染<水浒传>课的精彩。
小林已拿着小松的钥匙走到院子里,对着傅旋鹰道:"不用了,还是我去。"
"那骑我的自行车吧。"傅旋鹰又喊道。
"不用了,骑小松这个就行。"瘦弱的小林,行为矫健,一下跨上了小松的自行车,蹬了起来,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在我右手的第一个抽屉里!"一道夕阳迎面打来,只能看到小林在夕阳下形成一道剪影。
我也抓紧时间,回家去取我的sd卡了。我家的楼正对着青山培训部,我飞快地穿过街心花园,踩着一路婆娑的夕阳斑影,过了马路,上楼,拿到sd卡,下楼,再横穿一道道夕阳,回到青山培训部的院子。身后车铃一响,我一回头,先是一道夕阳打得我睁不开眼,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挡,眯着眼睛看清了夕阳下逐渐清晰的人影,小林居然已经回来了,还骑在自行车上,他摊开手,喘着粗气说道:"给,是这个吧。"果然,那是我的读卡器。我再好好看看小林,这还是三月份呢,可这孩子已经满头大汗了。
我赶紧让小林停好自行车,来到屋子里。小林的脖子还在淌着汗水。我站在讲台上,对大家说:"谢谢你们,今天可以讲<水浒传>了。"
台下是一阵欢呼。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1:19
心梦乐行(三十)
2012年3月23、24日(24日是周六,《心梦乐行》向来不写周六日的故事,这次特殊)
广州的颜色是深的
"盈视,徐老师准备来广州开班推广吟诵了。我们在他四月来穗之前,先在把火怎么样?"
这是广州的杰老师给我的qq留言。真不知道她要怎么煽这把火。杰老师是吟诵界的传奇,她的班级被称为吟诵之家,她的学生们酷爱吟诵,吟诵水平很厉害,而且因为吟诵而改变了原本怯懦的性格,这全天下所有教吟诵的大师们,无一例外的全都进入了她的课堂。她让那个星河小学六年级三班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吟诵大本营"。可是,居然,杰老师却是不会吟诵的。
正因杰老师的成功,广州天河区的老师们开始有要做吟诵的心情了。于是吟诵协会的秘书长,吟诵的传承者徐老师要到天河区来做吟诵教学的培训了。而杰老师还很不满足,还希望有更多的人进入这个领域,所以想让更多人知道何为吟诵。
"盈视,我想在节公开课推广吟诵,你看怎么样?"杰老师再次在网上和我聊起这个话题。
"好啊。"我附和道。
"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
"说吧,需要我办些什么。"做个吟诵调,来个伴奏什么的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来给孩子们上一节课吧?时间你定。"
我愣住了。这太疯狂了。我是知道杰老师向来会借力使力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把我拽进她的吟诵之家了。可是北京距离广州真是"路八千"啊。我难道要用一个周末的时间从广州打个来回吗?
"孩子们要毕业了,我多希望他们能在初中遇到你这样一个能教吟诵的老师,他们一直在看你网上的录像课,如果他们能亲眼见到你,听你一节课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告诉他们,上了初中,你们依然可以关注盈老师的课堂,依然可以在网上跟着盈老师学习。"
我对着电脑屏幕又愣了很久,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吟诵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的进入了杰老师的课堂了。
还在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在白云机场了。我真的过上了白天在北京讲课,晚上就已经到广州,这样的日子了。广州并不陌生,我第一次给老师讲我是如何教吟诵的,就是在广州。时隔一年,是杰老师把我再次拉回了这个地方。
三月的广州的傍晚,已经非常温暖,突然可以令人明晰“阳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原来不似北京那番干裂,那空气中的湿润深深的滋润着你,自然,这种空气下滋养的也是这种深深滋润你的人。杰老师和同她一起来接我的吟诵界的另一传奇人物泰先生还怕我冻着,我于时还穿着皮衣呢。而我也的确看到了很多人居然已经穿上短袖了,这两位广州人也太小瞧我这个北方人了。呵呵。
这是一片终年被湿气笼罩的地方,所以举目而望的所有楼与树都有一种浸湿的感觉。在我看来那是深深的颜色。这就是广州给我的印象。
这拂面的微风不是简单的温暖,而是带着微微的湿气的,所以感觉相当的舒爽。
也许是这温暖的风,整个干扰了我的时间熟悉系统,这一夜,我失眠了。笔记本就在我的床头,我反复看着我的课件,那个在北京市做过公开课的课件,依然满是不放心。直到天已蒙蒙亮了。
车子停在了这个深绿色的校园里,有些许绿苔从地砖的缝隙里滋长,这是个挡不住生命力的地方。每块砖的周围总有深深的颜色,台阶旁,楼房上,都像是被水刚刚泡过,留下那些水渍的痕迹,这是终年多雨的缘故吧。于是给你的感觉不是那番轻飘的,冷淡的,而是敦厚而朴实的,自然,还会想到热情。
我和泰老师从大大的阶梯教室的后方进去,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孩子们已经在大教室的前半间坐好了,整个后半个教室都是老师。
我和泰老师刚刚坐下,前面就有的孩子转回了头,旁边的人看着他问:“那真的是盈老师?”
这个孩子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随即木木的点点头:“应该是。”
陆续又有孩子从外面进来了,他便赶紧拉住一个,指着我的方向道:“你看你看,谁来了?原来杰老师真没骗我们!”
我看着他们实在可爱,便离开我的位子,走到他们的面前。他们正在互相传递着新闻,我则轻轻拍在一个小男孩的肩上:“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能看一眼你们的语文书吗?”小男孩抬起眼皮,显然有些紧张,迟了一秒就迅速把手中的本子递给了我。好可爱的孩子,我简单翻了翻他们的书,又和另外几个孩子随便谈了几句。那个叫雯锦的女孩子不就是杰老师的吟诵头牌明星么?小姑娘好有明星的气质呀。那个叫做海燕的女孩子我也在录像里见过,还有这个,那个……
若不是泰老师走过来提醒我,我都不知道该上课了。
穿着皮裙的杰老师果然像个明星一样最后登场了。她的课堂最有意思,她总会先发给所有嘉宾一张单子,上面全是孩子们能够吟诵的诗歌,让现场嘉宾随便点选。
“你们先想让谁来点选?”杰老师明知故问。
“盈老师!”孩子们嚷道。
那个叫雯锦的孩子拿着一张写满诗歌名单的纸张优雅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我能感到全场老师的目光都转向了我。我赶紧站了起来,前俯着身子,接过纸张,大声快速说出了我点的诗歌。我很自私,那是一首我设计过调子的诗歌,我知道,他们在网上,是学过这一首的。话音刚落,全班一起吟诵起来。孩子们全都看向笑得最灿烂的杰老师,一起摇头晃脑的吟诵着,曲调悠扬,声音洪亮,他们的小脑袋随着诗歌的节奏一点一点,小身体也左右摇摆,煞是可爱。我发现了,吟诵这样的诗歌,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像是自报家门一般,随口就吟诵完了。
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随即大家一首一首的点播,往往话音还未落,孩子们就忍不住的吟诵起来了。
杰老师听取了我的意见,讲了一首《约客》。“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这多么符合今天的意境啊。只不过我这个客人可是如约而至的。呵呵。
我这个客人是要拿出一些东西来的。当杰老师风采退场,换我站在讲台上,开始我的一节课的时候,杰老师已经坐在孩子们中间,拿着一个本子,俨然是个学生了。
“吟诵了一节课了?你们累么?”我向来喜欢先跟孩子们套近乎。
“不累!”那声音效果果然不累。
“吟诵是养生的。”我说得很逗,他们都笑了。
与其说,那是一节吟诵展示课,不如说,那是我与孩子们最好的一场交流,他们向我展示了许多他们会吟诵的篇目,我给他们调整了一下,梳理了一下平长仄短,让他们的吟诵更加规矩了。仅此而已。而这节课却是那么轻松愉快的。
会后有两场问答,杰老师在台上“答记者问”的时候,我在院子里被孩子们团团围住:“盈老师签名!”
“可是我没带笔。”
“我有!”
好了,躲不过了,我向来也没怎么签过名,也不愿意签名。不过如果非要签名,我乐于做孩子们眼里的明星,那得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瞬间,我的面前高低不平的漂浮着一些本子,后面是一个个洋溢着可掬笑容的脸。你这时候就会发现你先拿那个本子都不合适。随便挑过来一个,开始签道:盈视。
“盈视是什么意思呀?”小嗓门好大。我怕影响了杰老师在里面的发言。于是俯身跟孩子们说:“咱们别影响了杰老师推广吟诵这个大事业,咱们去那棵大树下吧。
“ 好!”有个小男孩大喊一声,瞬间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大家都笑了,又发现不可以笑得太大声。于是我们就整体悄悄移动到了大树下,像个整体移动的蚂蚁团。
刚到大树下,他们瞬间原形毕露,一个个本子就再次浮到我的面前了。
“你还没说为什么叫盈视。”
“这来自王勃的《滕王阁序》,山原旷其盈视……”
“哦……”他们的声音很齐,还摇着脑袋,看来是吟诵习惯了。
“盈视”二字还是很好写的,一会儿就快写完了。
“盈老师,我要你给我写上一句话!”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大叫道。还扬着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抚摩了一下她的头,想了很久,终于写下一句话,给了她。还没等本子拿到她的手上,大家就一下子抢了起来。都要看看那句话是什么。这一群小脑袋都扎在一个本子上了,还是一个小男孩儿聪明,他抽离了那个地方,把本子再次递到我面前:“那我也要一句话!”
“我们都要!”他们都再次把本子递到我面前了。我的眼前又漂浮着一堆本子了。
好吧,我继续来……
这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被泰老师冲开了。他微笑着把孩子们搂开:“孩子们,孩子们,让盈老师过来,大家都在等着他发言,孩子们,麻烦啦。”
我就这样被带离了孩子们的包围,我把手里的最后一个本子上的话,瞬间写完了,交还了孩子们。泰老师低着头拽着我,我只好离开了。身后一个小男孩嚷道:“你快点出来啊!”
好的,我知道,我们约好了,下午要在亚运会举办地的附近——花城广场和你们游学。与其站在台上被老师们问答,我更盼望的,其实也是这个。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1:26
心梦乐行(三十一)
2012年3月26日
那会儿是失败
小中老师,轻轻拍着一个小男孩的肩膀,把他送出了办公室,还主动为他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我目送着这瘦瘦的老师带着那瘦瘦的孩子慢慢离开的背影。不禁微笑一下摇了摇头。
小中老师才毕业,一下就做了班主任,还教两个班的数学课。他才24岁,我第一次问他年龄的时候一下儿就觉得我老了。也随即想起了我刚当老师时的样子。与他的遭遇都是相同的。 当时,有个女孩子跑到我的面前边摇摆边笑着说:"盈老师,你放心,我答应我妈了,不欺负你!"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我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是该感谢她还是该怎么样。
一个新老师总想把事情都做好的,总要认认真真地干每件事情,没有结果的时候总不甘心。
我刚才坐在外屋,听到小中老师在里屋与那小男孩的对话:"你昨天放学为什么跑掉了?"小中老师明显把语气放得很缓。我抿着嘴笑了一下,这是我教他的,跟孩子好好说话。尽量不发火。发火是穷人的最后一笔钱,用完了就黔驴技穷了。
"我昨晚家里有课!"
嚯,这小男孩可是够厉害的。是啊,一个新老师站在讲台上是第一次见学生,而台下的孩子却是第几次见老师了?就算是实习的新老师,他们估计在小学阶段也见了不少了。新老师,不正是用来欺负的么。
"可是你在学校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而且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放学解决问题。"小中老师的语气加快了,他开始激动了。我停下笔,为他捏了把汗。
"我不想留下来......"不错,这孩子还算诚实。声音低低的,也算是鼓足勇气了。
在我刚这样想的时候,一声震彻的的响声从里屋迸发出来,小中拍桌子了:"你不想留下来就不留下来啊!你拿这里当什么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师?"
我放下笔,准备走进去劝架。老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的时候,已经不是在教育孩子了,而是维护自己可怜的尊严。刚要起身,电话来了。找我的。这一接,就是十几分钟后了。等我挂下电话后,突然感觉到,里屋已经好久没有声音了。难道这对师生一直在沉默着?等我再想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文章开头的一幕了。
这时候,小中老师从外面进来了,低着头,整个面庞都收紧着。双手插在兜里,他似乎太眼看了我一下,但还是走进去了。我以为他会来问我,这种问题该怎么解决。
如果他问,我一定会告诉他,这种问题就先不要解决了。一个新老师,总是想把那件事情都解决了,并且解决得好的。可是,教育是个失败的艺术,往往不能成功。你需要满怀热情和努力,还不许期待结果。
这不是,刚刚,小恬来过。两只手使劲缩在袖子里,一缕头发轻轻搭在额头前,曲着一条腿,还有些颤抖,身子轻轻斜靠在我的柜子上,吧哒吧哒眨着眼睛,抿着小嘴,满脸通红。
"昨天没有背书?今天的默写成绩真的很不怎么样。"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放缓我的语气了。
"昨天背别的来的。"我需要用极大的努力才可听得清楚。
"孩子,"我转转身子,皱着眉头,努力表现出一幅认真而尊重她的样子,"咱们不能因为背了英语而不背语文,就像不能因为吃了菜而不吃饭一样。这不是借口。能告诉我放学回家咱们都做了些什么吗?"
小姑娘随着轻轻晃了下头而强调道:"真的没干别的。"
"那为什么背不了书呢?"小恬依然眨眨眼睛,随即关闭了语音系统。
"咱们是不是忘了?"我尽量不说"你","咱们"这个词,在语法上其实不对,但却把我也拽了进来,语气可以舒缓一些。
小恬撅着嘴,不置可否。
"我觉得,习惯最重要,六年级,我送给了大家一句话,你还记得么?"小恬抿着嘴,声音系统完全没有恢复。
我习惯每年给孩子们一句话,六年级的这一句是"习惯决定命运"。这是一个学年的教育工作重心。
小恬不说话,我则无法继续往下说。我想让她意识到她要重视起习惯的问题。我相信她一定记得这句话。我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小恬就这么看着我,眨眨眼睛不说话,眨眨眼睛不说话,之后,再眨眨眼睛,依旧不说话。
我们这样相持了很久,很久。随着时间的流逝,我逐渐意识到我的此番教育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到最后,估计小恬也累了,低着头,完全没有力气了。我则轻轻挥了挥手,微笑道:"你先回去吧。"小恬在一转身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歉意。
我知道,这肯定是一场失败。失败,在教育中多常见,就让它失败又何妨。何必每次都要成功呢?停下,给彼此都有一些喘息的机会。说不定下次再提起就都有了解决的智慧。小中要是来问我,我就要告诉他这些。
傍晚,小中准备离开了,办公室里就剩我们两个。他背好书包走到外屋,站在我面前,用手托着腮,还是皱着眉头,问道:"盈老师,有这么个事儿,您说怎么办......."我放下手里的鼠标,转向了他。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1:33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3:42 编辑
心梦乐行(三十二)
2012年3月27日
帽子戏法
小方的发型最为可爱,中间有一撮头发冲天直立着。他以为这很帅。孩子就是如此的,你告诉他这不帅是没有意义的,他现在就认为那是帅。还不如由他去。不过发型这东西如果把一个人的气质都带着有些痞,我则很不喜欢了。小方就在这痞帅之间徘徊着,我总要调解一下。
当然,我也明白,男孩子到了这个时候是很在乎自己形象的了。比如小林也想学着小方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了,还有小博,每天早晨必定洗头,因为他的头发较长,睡一宿觉肯定会压乱,早晨再洗一遍,就整齐了。所以你从小博身旁经过,就总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洗发水香气。这些可爱的男孩子们。
天气已经不冷,胖一点的孩子甚至开始穿单衣玩耍,而小阳总要穿着一件大大的羽绒服。头上还要把羽绒服连带的帽子也扣上。
"你怎么了?怎么上课也穿着羽绒服?"
"我肚子疼。"
肠胃不好的人是容易冷的,这个我很明白。我也是这样的人。我则拍拍小阳的肩膀,叮嘱他必须要去医院看看病。小阳答应我了。
第二天,小阳依然罩着大大的羽绒服,还扣着那顶大大的帽子。桌子拉得离自己很近,写字的时候,歪头看一眼书,再认真往本子上写一笔字。我走过去看,那笔迹非常工整、娟秀,哪像一个男孩子的笔记?呵呵。
"老师,您还欠我一个笑脸。"小阳看见我走了过来,仰着脑袋,把自己刚刚写完的作业本递给了我,表情很是严肃。
笑脸,是我往他们的作业本上贴上的贴画,用来表扬他们作业的认真。
我赶紧拿起本子来数了数,果然少一个笑脸。我赶紧安慰道:"别着急,我过会儿回办公室给你带来一个笑脸。"
"哦。"小阳,依然愣愣的答了一声,没有任何特殊反应。就把本子从我手中拿走了人。我从他身边走开了,刚走两步就突然转回了身。
我想起了什么,很严肃地看着小阳:"我为什么会欠你一个笑脸?"我的语气很明显是在提醒他,并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本子。小阳很自然地看着自己本子,表情还是愣愣的,摇摇头,用直直的语气对我说:"我不知道。哦,对了老师,您昨天对全班说您就是欠了几个人笑脸,让我们提醒您。"
我停在小阳的桌子前,半句话也不说,直直地看着他,小阳低着头愣愣地翻着自己的本子,一眼也不看我。这是中午时间,大家有的在改错,有的在聊天。坐在小阳的前面的小段,侧眼看了我一下,随即拉起坐在周围的小麦和小堂,低着头快速走出去了。
"你前天的作业是用纸写的,说是本子落在学校没有带回家,你还记得么?我还为这事儿批评了你,对么?你把这张贴在本子上了,这也能算数么!"我已经很不客气了。一拳敲在小阳的桌子上。坐在远处的小方都不自然地回过头来。小阳有些发抖,使劲抱着自己的桌子,桌子离他很近很近,他拿笔的手明显在颤抖。
"哦。"小阳突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小阳依然不抬头,看着自己的本子,又要说些什么。
"笑脸不重要,"我打断他,"有比他重要得多的东西。"我很不客气地说完这番话,离开了。小阳紧紧地抿着嘴,就像他那么紧地握着笔。
小阳的妈妈总是很感激我,说我居然可以让他儿子做班长。这源于一种机缘巧合。组建班级的时候,我需要几个人来打扫卫生。先找到的几个人就委任为班里最重要的干部了:俩班长和一个生活委员(小米、小阳和小吕)。事实证明这种随即安排并不合适。可是我有个怪脾气,那就是打乱一切已经固有的制度,做一番自我的崭新的尝试,哪怕是最后发现还是固有的好,也得是经过自己的实验得出的结论。这样总不至于"人云亦云"。比如班委,为什么一定要延续小学的风格。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启用新人呢?我又不是在办公司,也不是在组建国家机器,我不需要选贤举能,我需要的是信任与培养。事实也证明,从未收过钱的小米已经成为了我的得力助手,我从不过问收钱一事,这位小出纳,已经将此事做得极好了。最为可爱的是她不仅不会把钱弄少,还经常多收出几块钱来。询问全班,大家都说不是自己的。于是班费总是越花越多的。小吕也从一个经常忘记周五组织值日的小不点变为了认真负责的人。当然,这里面变化最大的就是小阳。我当初问他:"你在小学做过什么班级干部?"小阳愣愣地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再追问:"课代表也算。"小阳扬起头,手指顶在下巴上,翻着眼睛使劲想,然后低下头,依然抿着嘴愣愣地摇了摇头。我刚要叹气,小阳使劲摇着手指大声喊道:"哦,对了老师,我二年级的时候做过科学课代表。"
"科学课代表?那也是课代表啊。"别看这课估计一周也就一节,也不能不拿豆包当干粮,怎么就忘了呀。
小阳马上解释:"当了一周就给撤了。"嘿嘿。小阳眯起眼睛,五官都快凑到一块儿去了。
这更引起了我的兴趣,越是没做过班委的孩子,你委以重任他才会认真的。因为他懂珍惜。小阳的妈妈也是这样说的,小阳对于班级的每一项工作都认真完成,他经常会拿班级里的事情来和妈妈讨论。他会写书法,运动会的时候,为了给了班级的入场式设计,熬夜到很晚来完成作品。不仅如此,他真的要求自己每一项都要做到最好。每个课间,当大家都在疯跑玩耍的时候,你会看到小阳永远把桌子拉得离自己很近很近,歪头看一眼书,再认真往本子上写一笔字。小阳的妈妈总会接到我表扬她儿子的信息,她难以相信这个经常要小学老师把自己请到学校去协助管理的孩子,怎么变为了这么优秀的一份子。
我在班级里面实施了练字的制度。每天都有练字作业,什么时候截至呢?那就是谁可以拿着自己的各个科目的笔记本来找我炫耀,说自己的每一次课堂笔记都写得工整认真,我检查合格,就可以免除练字作业。所以免除练字作业是一种光荣。制度实施不久,小阳就来了。他虽然会写大字,其实硬笔字他是喜欢龙飞凤舞的。男孩子嘛,不喜欢规规矩矩的写字。尤其是课堂笔记,写快了就忘乎所以了。而小阳拿给我的各项笔记本,从我的制度制定日期之后,所有笔记都工工整整。令人叹为观止。我迅即免除了他的练字作业,并在全班面前表扬他,他的表情极为自豪。对嘛,我们不都是这么教育嘛。作为班长,事事争先带头,起表率作用......等等,难道就因为这个,争不到先的时候,就要如此么?那还不如不要争先带头。
今天早晨,小阳的羽绒服终于脱掉了。他在班里看起来不再那样奇怪了。等等,他今天更奇怪了。他居然戴着一个帽子!一个灰色的布帽子。嗯?怎么会在教室里戴个帽子呢?今天的英语课,估计是要测英语的单词,早晨有一些孩子在用英语书捂着胸口背书,有的则在纸上写写画画。小阳的桌子离自己很近,歪一下头看一眼英语书,再在一个练习本上认真写下一笔字。估计是进班就急着复习英语,忘了摘帽子了。我来逗逗他吧。
"小阳,你出来一下!"小阳听到我呼唤,忙把桌子向前推了推,不忘记盖好钢笔帽,把笔放在笔袋里,快速走出来了。
我和他来到楼道里,笑着说:"摸摸你的头。"
"呵呵。"小阳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妈让我戴上的。"
"我没问谁让你戴上的,是不是进校门后忘了摘下了?"我笑着去摸他的帽子。
小阳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随即快速说道:"我妈说今天风大,让我一直戴着。"
什么?这叫什么理由。风大所以一天都戴着帽子,这是什么规矩。
"你妈跟你说进了教室也戴着帽子么?"我疑惑地问。
小阳抿着嘴冲我点点头。这多明显是瞎话。我刚要再说些什么,远处英语靳老师走过来了,她抱着一大摞卷子。她笑着问:"怎么了?跟盈老师谈心呐?"
我不想耽误他考试,示意他可以跟靳老师进去了。
白天的事情很多,慢慢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我也是个没事儿不爱往班里去的班主任,所以就一直忙到下午了。下午的时候,靳老师拿着一摞卷子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放,轻轻叹了口气:"哎呀,还行,你们班考得不错!这得谢谢你呀。"
我笑着转向她:"这是你的功劳,我没做什么。"
"你们班有几个人考得不错,比如小马、小吕、小米、小阳......"靳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快速翻动着手里的卷子。
我也伸着脖子去看她翻动的卷子,顺便看看别人的分数,随口问道:"你觉得小阳今天有点奇怪了吗?"
靳老师随口接道:"是啊,你干嘛让人家戴着帽子?"
我停下,抬头看着她:"谁让他戴着帽子了?他难道一直没摘帽子?"
"反正我刚才中午进班找小红给我登分的时候他还戴着呢,不是你让他戴的吗?早上你们俩不是谈心呢么?我后来问他盈老师跟你谈什么呢。他说'盈老师让我戴着帽子'。我还纳闷你这是什么惩罚措施呢。"靳老师也停下来瞪着大眼睛吧这番话说完了。
我一下就站起来冲出办公室了。
下节课是体育课,孩子们早就快速的跑到操场上去玩儿了。小阳要负责锁门,所以还没离开。我冲到教室里,示意其他孩子赶快离开。然后站在讲台前看着戴着帽子的小阳。小阳很自然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拿着钥匙往门外走,故意躲过我的眼神。当他走到我身前的时候,我直接了当地问:"为什么戴着帽子?"
小阳停下脚步,转回身来,依然愣愣地答道:"我妈说今天风大......"
"你妈没说进教室也戴着帽子,要戴一天!"我的声音很大了。
"送我来的司机叔叔也跟我说,风大就别摘了。"小阳继续不慌不忙地说着。我快速打断他:"还有盈老师也说你一直戴着就可以了对么!"
"您没这么说,但是您也没说让我摘了,我就觉得您是让我戴着......"
"小阳!"因为屋子里没人了,所以声音显得很空旷,大得吓人,"我们的聪明才智不能用在这些上面!你很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利于你的方面去解释,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就来钻各种各样的空子。这有意思么!"
小阳的头低得很低很低,我继续大声道:"我是个没有那么多规矩的班主任,你有什么要求你尽可以提,在这个门里,我可以给你们很多个性的自由的放松的管理,要遵循一定的原则就好。但是我希望你是诚实的,是直接的,不是师生间在这里勾心斗角的。本来没多大事儿,会养成你们可怕的性格!"
似乎有回声在屋子里飘荡,之后就是有点冷的寂静。
"最后问你一遍,为什么戴帽子?"我的语气很严肃。
小阳把帽子摘掉了:"我昨晚睡觉把头发弄乱了,我想今天用帽子压一压......"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1:43
心梦乐行(三十三)
2012年3月28日
震耳欲聋
小山在班日志上这样写道:“因为盈老师是在语文届比较有名,所以我们班经常有人来听课。”
作为一个老师,我可不可以实话实说,被孩子这样认可,哪怕是这样“误解”,我都是很幸福很臭美的。因为我的确没在语文届很有名,只是做了点吟诵的事情而已。
“小盈,我是夏校长。”夏校长用他一贯的诚恳的语气给我打着电话,“李家胡同小学的蔡校长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也想开展吟诵教学法,但是又没参加过培训,所以特想让他学校的老师来听你的课。我说,咱们都是兄弟学校,帮帮忙没问题的。你看,要不然你给帮帮忙,让他们来听听课?”
这有何妨,每周三下午的语文课,我已经表明是向所有喜欢或者有意向开展哪怕是质疑吟诵教学的老师开放的。来看看孩子们的表现吧,绝对可以震到你。
“在小学该怎么开展吟诵教学呢?”慧老师坐在我的对面,大腿上放了个本子,拿着笔,等着我的答案。
我坐在办公桌前,很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抱歉,我从来没教过小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向来觉得小学老师实在伟大,他们可以从零教起,教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在我的梦想里,只要能带着小学生吟诵,那就很好了。
“他们可以接受么?”我相信这不仅仅是慧老师的担心,还是所有人的担心。
“当然,您一会儿就可以亲眼看到了。”我很自信的点了点头。
“老师,我们背诗加分!”小天跑来了。双手撑在桌子上,喘着粗气,话都说不清了。马尾辫一下就甩落到身前,在桌子上一晃一晃的。
“至于跑这么快么,闺女?”我都被她吓得站起来了。
“至于,至于。”小天说话还倒着气呢,“我怕小楚赶在我前头。 ”说着,还不时地回头,往办公室外张望。引得慧老师也跟着她往门外望去,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好的好的,你先来。”我示意小天可以开始了。
小天双手紧握抱在胸前,紧紧压住自己的胸口,身体往后一扭,显出很是紧张的样子。我再冲她笑着点点头,她开始了。慧老师也歪着头,看着她,微笑着给她鼓励,这对于慧老师来说,也许是第一次现场听孩子吟诵,因为据她说她已经在网上看了我们的很多节吟诵课视频了。
小天很厉害,一则我课外补充增加的《庄子》就这么吟诵下来了。看着她把材料纸仅仅捂在胸前,仰着头背诵的样子,真是可爱。慧老师首先鼓起掌来。小天冲我眨着大眼睛,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不谢谢老师给你鼓掌。”小天赶紧转回头,优雅而快速地一弯腰,大声说了声“谢谢”,马尾辫又甩到身前了,粗粗的辫子把我的视线都遮住了。
那辫子一甩,又把我眼前的世界打开了,在这马尾辫的后面,在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一个微胖的身影,是小楚。小楚腆着他的小肚子,冷笑着轻轻地叨唠了一句说:“呵呵,居然还可以拿着材料纸来。”
这句话一下就激怒了小天,小天一叉腰,扬着下巴瞪着他:“你说什么?”
小楚摊开手,笑着对着她,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以为背书不可以拿材料纸来呢。咱们不都是背好了再来找盈老师么?拿材料纸不就是背错了还可以看看么,我以为不可以呢。所以我空手来的。”
说完小楚就瞪着大眼睛,呲牙咧嘴的笑着冲着小天。这话说得太损了,这不是挤兑小天背不熟么。慧老师乐得脸都贴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小天很是下不来台,冲着小楚嚷道:“你乐什么乐,张那么大嘴干嘛,我都看见你牙缝里今天早点的菜叶了!”
说完一推门就跑了,留在我眼前的是马尾辫甩过的一团黑。
小楚冲我摊开手,鼓着腮向我表示很无辜,我一笑,说道:“你开始吧。”
小楚则先拿过我记分的单子,认真数着小天的得分,才开始一则一则的吟诵起来。他果然背得滚瓜烂熟,并且吟诵得很好听。
小楚走后,慧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现在见识他们多喜欢吟诵了。”
“这哪里是喜欢吟诵,是喜欢争强好胜。哎。”我无奈的摇摇头。
我和慧老师走到班里的时候,小方凑过来仰着小脸,咧着嘴笑着问道:“今儿讲吟诵吧?”
我按了一下儿他的小鼻子:“就好像我这学期一直没讲吟诵似的。”
“就是一直没讲吟诵!”小林在后面理直气壮地喊了一嗓子,之后就做好了逃跑的姿势。
我一直在讲古文,也是吟诵着来的呀。我明白了,他们是想上“我们一起来吟诵”。这个课有意思,其中的一个因素就是他们可以得到很好的展示。
好吧。所有人都落座了以后。我问道:“你们是觉得你们好久没吟诵了么?”
“是!”这一声山呼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绝对相信我一直讲的《大哉孔子》和《论语》导读也是很受欢迎的。可是孩子们更希望他们自己展示自己的才华。
“好吧,谁来起个头,随便吟诵几首。”我环视了一下全班,还没等我的话音落下,小魏一下就举起了手。
“八月秋高风怒号……”嚯,好家伙,一上来就是长篇古体诗啊。
“八月秋高风怒号……”全班都跟上来了。
我难道真的积压了他们很久么?他们居然这样像释放一般的在吟诵,那嗓音大得不得了。我的耳朵开始出现爆裂的杂音,就好像电脑开了过大的声音,音箱在发出抗议的杂声。分贝过高已经难以分辨出乐音了。
这一曲落下,一个个小眼神明显意犹未尽,我只好问道谁还要再来。小吕举起手来。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我总戏称这是道家的孩子,就喜欢背《老子》。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全班又再次掀起过高的分贝,要吞噬一切的声音,似潮水般汹涌。我知道什么叫振聋发聩了。
“下面呢?”他们一起起哄,要小冯来一个。小冯则笑得红扑扑的,无奈得站了起来,一张嘴却是极为大声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高分贝又来了,我的耳朵再次受到“洗礼”,我的大脑细胞再次快速死亡。我可爱看小方在吟诵这篇文章时候的表情了,他几乎快要闭上眼睛了,只有下巴在夸张的摆动,就像一个摇滚歌手在唱歌儿,而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古色古香的吟诵,这多像今天网上流行的搞怪拼音?但此时的场景却是真实的。
他们就这样一首一首接下去了。我看了眼慧老师,她在那里点头打着节拍,身体随之摇摆,已经完全沉醉了。
我这节课什么也没干成,原本设计的内容因为不舍得打断他们的吟诵热情,就全部作废了。
下课的时候,慧老师再次走到我面前,笑着说:“别说他们争强好胜了,换个好一点的思路,他们那是喜欢吟诵,喜欢古诗文,所以在古诗文的表现欲上特别强。”
为之信然。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5:59
心梦乐行(三十四)
2012年3月29日
谎言
"小阳,分组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插着手在班里站着。
"盈老师,您真不是个负责任的班主任。"小红拿着扫帚从我身后经过,随后揶揄。
"为什么?"我转回身问道。
"人家各班班主任都在着急分组的事情,您怎么不管呢?就交给小阳一个人做。"说着,还不忘了在我身后扫两下地。
我笑了一下,冲着小阳,小阳伸起一个手指头冲着天,笑着冲我大叫一声:"我知道您什么都不管!"
我很无奈的歪了一下嘴角。这的确是我说的,我要是什么都管就不能显出他们的本事了。而且,分组的事情我比较遵从自愿的原则,老师不去规定谁能跟谁一组,谁不能跟谁一组。他们愿意好朋友们在一组,不是什么坏事儿(老师们总是担心好朋友在一起会打闹说话,于是故意拆开)。况且是明天要进行的这场活动更加适合好朋友们在一组。明天去植树。
只是,这次,老师们因为担心这体力活女孩子们干不来,所以要求每个组中都要有个男孩子。这给我的自愿分组带来一些麻烦,需要协商。所以小阳要更麻烦一些了。
"你能干好么?要不要找个人帮你?"我问得很有挑衅的味道,小阳双脚并拢,做了个敬礼的动作:"不用,我一个人一定办好!"
小红在我身后乐开了花。我拉住她,让她别笑了,打算跟她商量件事情:"明天就去植树了,一定很辛苦,今晚咱们的语文课外班就停一次吧。咱们都回家准备一下好吗?"
小红一手拿着笤帚,站得笔直,瞪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故意抿着嘴,拉长声说得很可爱:"不~~好~~"然后像个小拨浪鼓一样使劲摇头。我刚要再说话,她突然骤起眉头换了一副语气,语速很快地说:"盈老师您家就住培训学校对面,下了课您再准备呗。"她换了口气,继续连珠炮,"您也不用担心我们,反正我妈都给我准备好了。您就好好准备晚上的课吧。"
我再要说话,小方和小林走进来了,小红一把拉住他们俩,小林还以为是要开战呢(小林和小红是对死冤家),小红马上大声说:"盈老师想停今晚的语文课外班!"
小方和小林同时瞪大眼睛,直勾勾地冲我走来,那样子好像要一口活吞了我。我转身就走,并笑着对这俩"夜叉"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别听小红胡说。那什么我还有事儿,再见。"说完夺路而逃。
"盈老师......"楼道里还回想着小林咬牙切齿邪恶的声音,太恐怖了。
"盈老师。"小福很有礼貌的推开办公室的门,直直地站在我面前,"分组的事情让我来帮助小阳吧。"小福喜欢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脸部肌肉全部上扬,很有自信地笑着。
"是小阳让你来问我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问您的。"小福依旧站得笔直,微笑着说话。
我想了想,还是认真地朝他摇了摇头。小福顿时不乐了,向前伸着脖子问:"为什么?"
"还是让他自己来吧。谢谢你了。"说完我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把这个满脸无奈的孩子送走了。
我有我的想法,我已经把任务交给了小阳,小阳也信誓旦旦的说他没问题。如果我再派小福去帮他,势必会造成小阳觉得我不够信任他。这样不好。
说起来,小福是个很聪明,能力也很强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表现欲望很强,很容易是班级的主角,做老师的就很容易以短平快为目的,多多予以这样的孩子机会,别的孩子则很难得到锻炼。而在我看来,做老师的该维持一种平衡。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转脸又到了该去上课外班的时间了,小吕现在已经可以不跟我一起走了,不过,从青山学校到青山培训部的这十分钟路程他还是不敢独自面对,要他妈妈开车把他送过去。
我现在也不跟孩子们一起步行过去了,为了节省时间,我改为骑自行车了。我新买了辆很不错的小车,轻便快捷。
我到班里去了一趟,看见小阳还在招呼大家说报名的事儿,有些人已经离开了,有些还在围着小阳商量。我站在门口,对小阳喊道:"怎么样了呀?要不要找人帮你?"我用很带有挑衅的语气故意说出最后那句话。
小阳从人头中顶出来,冲我嚷道:"放心吧,马上就好了!"
"那我走了啊,待会儿你锁门。"说完我就顺手低头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准备去存车处,一抬头差点撞上正在往里走的小福。
"你怎么还没走?你们管乐团今天不排练么?"我很诧异地问道。每周四,小福参加的青山管乐团都要排练,也因为这个,小福不能参加每周四放学后青山培训部的课。
"今天不排练了,我一会儿就直接回家了。"小福跟老师说话时总是干净利落的。
"别让妈妈着急,快点离开。"我说完就走了,留下小福的"好叻"回荡在楼道里。
在北京,你不得不说自行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有句广告词说:开车太快,走路太慢,只有骑自行车才能欣赏人生。我看应该在北京改为:走路太慢,开车更慢,只有骑自行车才是完美人生。
先到的孩子们在青山培训部的小院里围着我的新自行车转,有的问怎么这么小,有的问到底多少钱。
小乐也来了,跑跳着走过来,大声笑道:"呦,爸爸,你骑自行车啦?"这孩子,把我这干爹算是认定了。
我也笑道:"好不好看?"
"好看,明天你干脆骑车带着我去植树得了。"小乐张着大嘴笑道。大家都乐了。
"我就带你一个人呀,你们小组的人不都得生气了?他们在大巴车上,从后窗里看着咱俩,还喊着加油是么?"一席话把满院子人都逗乐了,连走出来给我倒水的培训部的工作老师都乐了。
小乐则一只手托着下巴,转头向周围的人问道:"小组,什么小组?明天按语文课小组学习的人来活动是么?"
"不是,就是大家都找小阳去分的那个组,你没去呀?"小博嘴里吃着东西,冲着她喊。
"没有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啊?"小乐显得很无辜。我用手指头生气地指着她,大家也在责怪她怎么这么晕。
"不对不对不对。"小乐急忙解释道,"不止我一个人吧,好多人都还没有组呢。"
"大概几个人,盈老师说'不许动不动就说好多'。"小博纠正她。我很得意。
"大概有五六个吧。"小乐仰天想着。
"那还真是'好多',这下儿麻烦了。"我接话道。你想呀,明天就去植树了,到现在为止还有五六个人没有小组,明天怎么植树?
"小阳好像到了。"不知道人群里是谁说的这句话,我赶紧跑进教室。
小阳刚到,还在整理书包。
"分组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直接了当地问。
小阳突然站起,大声回答:"已经全分好了!"
"胡说!"我一拳打在桌子上。
"你就直说吧,小乐都跟盈老师说了她们几个还没组呢。"小博溜溜搭搭地走进来,把这话甩给小阳。
小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直直的看着我,不知所措。然后赶紧道:"我.......我手里没有,没有班级所有人的名字,我以为已经齐了呢。"
"那你把你已经分好的名单拿出来,数数,不够四十一个人就证明没齐。拿出来啊。"我很生气了。
"哦,好吧。我,我,我回家数数看。"小阳很紧张。
"别回家数数看了,现在拿出来我帮你数,回家再出问题就来不及了。"我很着急的在跟小阳说话。
"我,我,"小阳攥着拳头,终于慢慢说道,"分组的单子不在我手里。"
"什么?"我瞪大眼睛,"不在你手里在谁手里?放学的时候我不是还看到你在整理名单吗?"
"是啊,您走之后,我还没弄完,小福就非说他要弄,他说他不用来上青山培训部的课,可以带回家去弄,就从我手里抢走了。"小阳很无奈地低下了头。
小福,居然是小福,我不让他来做这件事情,他居然就用抢的了。这太可气了!
我拿起电话就要拨打。小阳赶紧阻止我:"盈老师,别批评他了,我一会儿回家再给他打电话一起把这件事情弄完吧。他是好意。其实就剩那几个人,分到一组就好了。"
是啊,站在小阳的角度,他可以认为小福是好意,而小福这抢功的行为实在令我气愤。我承认,在社会上,谁有能力谁就会胜任许多工作,得到领导赏识,得来许多机会。又慢又笨的人就会被歧视和边缘化。会抢工作的人是职场中的聪明人。可这类似"弱肉强食"的西方文明会给人性带来邪恶的走向,我至少希望互相倾轧的事情先不要出现在相对来说干净一点的校园里。最关键的是,一个孩子,尤其是与我在一起,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据理力争,不能在私下暗箱操作,为达个人目的不择手段。想做事情就正当来索取,没要到就再来索取,不能豪取强夺。也许有人会说孩子没想那么多,不过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本领,但是这种行为做多了,不就自然而然地发展成我说的恶劣了么?韩非子说"图难于易也,为大于细也"。
想着想着,已经到点该上课了。我只好先上课了。
到了课间,小方还是照例第一个捂着肚子跑去厕所了。我也走到院子里,经过第一排小阳身边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孩子们在院子里追跑,我则走到角落里,拿起手机拨通了小福妈妈的电话。事情但凡放一放,你就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我让小福来听电话,我的语气很是柔和:"小福,明天植树分组的单子是在你的手里么?"
"是啊。"小福答得很自然,这孩子说话很有男人的味道,语速适中,语气坦诚,严肃,说话有条理。
"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哦,是这样的,放学的时候,小阳不是还没弄完么?他就让我陪着他一起弄,结果后来,他发现再不走就赶不上您的课了,就干脆拽给了我,说'你帮我弄完吧,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说完背着书包就走了。我刚才已经给弄完了。现在我把小乐、小梅、小星他们分在一组......."
后面的话我已经都没听清楚了,我望向在我视线不远处却又十分模糊的孩子们跑闹的身影,在他们的身影后面是培训部的小教室,敞着一扇门,大家随意地进进出出,都洋溢着很真诚的笑,笑得那么灿烂。
而我现在却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6:00
心梦乐行(三十五)
2012年3月30日
大风天植树
"盈视,"七年级的年级组长沈老师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了,"麻烦你帮我告诉你们组长伍老师大人,车子我订好了。他负责联系地方,我负责订车。明早各班都在班里集合坐好,车子就停在街的对面,我来各班请大家,大家再出去。"沈老师总是很幽默。
"好的,沈老师,怎么,明天的植树是咱们两个年级一起活动么?"我笑着回复沈老师。
"是啊,您这个大忙人怎么都到这会儿了,连这么个大事情都不知道?您可真够沉得住气的。"沈老师笑道。
"我连分组的事情都让孩子们在干的。"我一转话题,"不过沈老师,我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是刮大风,好像五级风呢。咱这黄道吉日可选的不怎么样啊。"
"你能信天气预报么?说不定明天不刮风呢。这得看人品。"沈老师眉毛一挑,很可爱。
"咱们俩年级加在一起小400人,一个不小的队伍呢!看谁的人品啊?"话一说完我和沈老师都笑了。
这是昨天的事情。昨晚,当大风呼呼地在窗外咆哮的时候,我暗想,这指不定是哪个孩子的人品爆发了。
风萧萧兮,黄沙漫漫,一团迷雾兮,忙掩鼻。
这风太大了,我穿了一件单衣,在这三月底的天气里居然感觉如此的冷。组织孩子们在青山学校的校门口上大巴车,我嘴都张不开了,刚一喊,声音就被掩埋在风里了。这城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沙土,一会儿就觉得满嘴都是土了。不自觉地吐了一口吐沫。孩子们也掩面而行,鱼贯而过了马路,大巴车在马路对面。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快速窜上了车。
好不容易把大家都组织好了,小阳、小米也把人都数清楚了。车子开动了,我一屁股坐在车子的最前排的座位上,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一直憋着,怕满嘴都是土。看着麦当劳门口的各种垃圾在风中向后翻滚,车子要离开这片闹市了。
手机突然想了,是年级组长伍老师打来的。"盈老师!"伍老师的语气很快很着急,后面还有呼呼风声,"我怎么还没看到你们班出来啊!赶紧的吧!"
我大声冲电话里喊道:"我们的车已经开动了,已经在路上了!"
这份儿乱。
这黄道吉日。风吹得人脸生疼,浑身都干燥得有些痒痒。刚刚想要喝口水,突然有人喊道:"盈老师,小天疼得不得了了。"我赶紧从车的后方跑到车的前方,小天的脸色煞白,一直捂着肚子。我一看旁边的小雪热得把外衣都脱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火力怎么这么壮----就一把抢过她的衣服给小天盖上了,并安慰她,一会儿到地方了,不行就别下去植树了。小天无力地摇摇头,又向我表示还是很想去植树的。我也很无奈地安慰着她,还好,同车的医务室大夫说她的问题不大。我转而向车外望去,想看看还有多久才可以到达目的地。这大风看来只有一个好处,就是刮得万里无云,天蓝得不得了。太阳光一直射进车里,胖胖的小松嚷道:"热死了,老师我太热了。开空调吧。"我直说,这可不行,小天都吹病了。
"那我热得难受。"小松刚说完,小博嚷道:"给你把窗帘拉上!"结果用力过猛,打在小方的头上,小方捂着脑袋嚷道:"干嘛呀。"----你说这大风闹的。
"您植过树吗?"小蒙笑着问我。
"应该植过,很久以前了,不记得了。"
"那咱们这次植树的地方什么样啊?"小林眨着大眼睛很认真地问道。
"我也不大清楚,据伍老师说,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有水,有山,专门给我们腾出一块地方来种树。"
"伍老师见过这地方啊?"小吕从后排伸着脑袋问。
"最近老师们多忙啊,哪儿有功夫来看一看啊。据说这地方很方便,于是就选择了这里。"
我万没有想到,车在宽宽的郊外公路上行使着行使着突然就停止了。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故,原来是,到了。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组织大家下车,小天的肚子已经不疼了,小松则着急赶紧下车来乘凉,而一阵突然而至的风也刮得他一下子迷了眼睛。还好,我最近带上了平光镜,就是方便一些。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不就是公路旁的一块临时休息地么?我们停下的公路这一侧,后面有饭馆,前面有饭馆,中间有一段开阔地带,小小的一块像废气的工地一样的地带,地上长满了土石。往公路的另一侧望去,有几个小山坡,坡上种满了高大的松树或是桦树,不过并不如树木前面的电线杆子抢眼。
"山在什么地方啊?"小蒙使劲捂着自己的帽沿问。
我还在发愣,只好顺手指指前方:"喏,应该就是远处那些山吧。"
"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呀,离我们还远着呢。"小蒙扬扬帽檐,疑惑地望着远方。
"水在什么地方啊?"小林眯着眼睛躲避着阳光,还抖抖身上的书包,跑过来问道。
不等我回答,小博抢着说:"刚才来的路上你没看到有个水库么?还有好多人在那儿抓鱼呢。"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离我们还远着呢。"小林跺着脚冲小博大叫。
我明白了,伍老师估计被不知是前面还是后面这两家饭馆的一家给骗了。这两家饭馆虽然不是孙二娘开的,却也是宰人的。一定了为了骗取老师们来这里吃饭,从而开垦出一块破地方,买一些树苗来应付生意。我能明显地看出这里绝非植树地带,因为边上居然还有依房而出现的小土坡,这是拆迁的遗留痕迹呀!骗点钱真是没什么的,我最怕的是小博拍拍我而问出的话:"老师,这地方怎么那么像黑店呀,我们种完的树不会前脚走了后脚就被拔了吧。"
伍老师拿着大喇叭,对这四百多人喊着植树须知,他真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但是这大风天,四百多人,在大的喇叭也白搭呀,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好了,开始吧,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一场游戏,玩儿,就比坐在教室里瞎听讲强,学习是需要体验的。光"知"不"行",肯定不行!
这一下令,大家三三两两拿着铁锨,拎着花花绿绿的塑料桶,就开战了。挖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铁锨的位置,下去的力度都很讲究的。几个女孩子在那里跟一块土地较了半天的劲了。但是小贞的优雅,却不能另一块土地动容。还是小白厉害,接过铁锨朝天空一挥,一道阳光打来,我下意识地遮挡一下眼睛,小白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随即又朝土坑狠命地一刺,土坑没什么反应,小白停止了几秒,随即"唉呦"一声,使劲甩那只带了手套的手。我笑着走过去:"有这么难吗?"
"有,老师你不知道。"是小空的声音,他从身后跑来,大声嚷道,"这地里全是大石头,得把大石头捡开才行呢!"说着小空就蹲下身来,从坑里捡起一块大石头,随手丢开了。小白再拿起铁锨,果然就很容易铲动了。
"我们那边有好多这样的大石头。"小山也跑过来笑道。
"走,去跟你们的大石头照张合影。"小山、小空笑着领着我去看他们的大石头了。小乾正在那里挖坑呢。
这边的合影刚照完,我就听到了身后的笑声,是小清的。
"你笑什么?"我推了推我的平光镜。
"笑他们几个的表情傻呀。居然跟块大石头照相。"小清一歪头,满嘴的牙就都露了出来。
"说不定是个宝矿呢!"小乾不服的抗议道。
"别笑人家啦,你们的坑怎么样了?"我朝举着铁锨的小清走过去。
"我们都挖好了,"说着小清往身后一指,"小阳去领树苗了。不过去了好久了。"
我用手遮着眼睛,往远处望去,小阳抱了一大把树苗。要说树苗的确不沉,也非常细。可是每个树苗足有三米来长,抱着一大把实在不方便,小阳把这一大把树苗分到各个小组的手里,再冲大家喊,看着大家都有树苗了,才拿着最后一棵的树苗回到自己小组的面前。我冲他举了举大拇指,就说了俩字:"男人。"小阳五官都快笑到一块儿去了。
"盈老师去看看我们挖的坑。"小乔走过来拽我,他个头不高,伶俐得不得了,又乖巧又招人喜欢,我则乖乖被他牵走了。他们那里,小吕正在把一棵树苗往树坑里面埋,小吕也很小巧,树坑挖深了,他一会儿跳进去试试深度,一会儿又跳出来按按树苗。看得我乐坏了。我过去一把拽住小吕:"你要把自己埋进去呀!"
"不是,老师!"小吕永远都会很激动,"伍老师说了,要用脚去把土踩实!"说完还不忘了用袖子抹一下鼻子。
"既然是踩实,你干嘛跳进来跳出去的?"小乔抢在我前面摇头晃脑地问出这样的话。
"我,我,我,我够不着!"小吕气急败坏的嚷出这句话。再次把我乐坏了。
我不管他们了,一回头,看见满"工地"都已经树立起棵棵树苗了。虽然小树苗那样的细,在这样的大风中使劲地摇摆,孩子们还没有将他们埋得坚实,但他们在努力的调整那些树苗的姿态,努力让他们在大风中抗击着"失败"。
可是小恬这一组还迟迟没有把树苗埋进去,大家围着树坑转,坑挖得还不够深。小恬把手缩在袖子里,两撮头发在头的两边垂下。整个人在风中瑟瑟发抖,我一把拽过小恬来,她笑着"啊"了一声。我把铁锨硬塞到她的手里,鼓励她铲一下。小恬优雅的踩了一脚铁锨,铁锨和那土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拿着小恬的手,用力往下一压,小恬又笑着叫了一声"啊"。土坑有了点变化。小乐从身后一把抢过铁锨来,"我来吧还是",小乐三下五除二,那土坑就变身了。
"盈老师!"身后是伍老师在呼唤我,他让我先去吃饭。他来组织孩子们做善后工作,之后再换下一波老师去吃饭。
我只好暂时离开孩子们了。
我很不乐意在这些饭馆里吃饭,因为那饭馆的老板真的就和这植树的负责人是一个人,他在组织老师们吃饭的时候比组织植树活动的时候可殷勤多了。我很惦记孩子们的小树怎么样了。菜还没上来的时候,我看着外面的黄沙漫漫,湖纹未平,自言自语道:"这么大风,孩子们带的东西也甭吃了。"
"只有你们六年级的小孩儿那么乖,还真带那么多东西来吃。一会儿让他们到车上去吃吧。"沈老师招呼着老师们坐下,接了我一句话。
可等我们回到植树地点,这里的小树苗都已经直立起来了,上面还挂了小彩旗,花花绿绿的在风中招摇,实在是太美丽了。这一片刚才还荒凉的"工地",现在已经有了生命的色彩。而孩子们呢,居然爬到那个依着边上房子而错落的土坡上,真的在大风里吃起了东西。他们可开心了,一点也不觉得大风对吃饭有任何影响。这真是一群高人啊!
我刚要走上前去,却被一个东西刮到了眼镜。原来这些小树苗上都挂了塑料牌子,每个牌子上都写了孩子们的名字。真可爱。我一看小娃在我身边,就拉住他:"举着你的牌子,跟你的小树合张影。"小娃还有些扭捏,却不好拒绝我。拿着牌子,撇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
在车上,小蒙大叫:"盈老师,咱们要是能种在山上该多好。"
"能种起来就不错了。"
小林趴在椅背上问道:"咱们浇的那些水够么?"
"他们会再浇水的。"我对这句话很没有把握。
"咱们明年再来看这片树林吧!"小博洋溢着非常甜美的笑,继而又皱起眉头,"他们不会在咱们走后真的全拔了吧?"
我把小博搂在怀里,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6:23
心梦乐行(三十六)
2012年3月31日
疑案
"盈老师,我的确知道我那儿子与那姑娘有仇隙。我也问他,为什么不去跟盈老师说,他说,盈老师说了,他不管。"男孩子的妈妈周末打来电话。
"对,这话我说过。"我在家边炒菜边接着电话。
"我也怀疑他喜欢人家女孩子,所以故意逗人家。"
"我也这么怀疑过。"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俩人真的在结仇,越来越严重。"
"好像是这样。"
"小孩子逗来逗去的,我看也没什么。但是周五植树的时候,那姑娘居然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嘴巴!......."
刺啦!油过热了,菜叶进锅后冒起一阵浓烟!
小男孩小女孩互相打斗,往往是相互有好感。或许刚开始自己并不觉得,逗着逗着就逗到一块去了。所以,面对他们打不清楚的细节纠缠,我往往选择不管。这样,那些小而不言的争斗就会自生自灭了。不过也许也有反例。比如小林、小红就是一对儿冤家,俩人看着不像互相喜欢。并且,在我把我的这番理论曝光之后,小林突然对着小红正色道:"咱俩从此不能再打了,会打到一块儿去的。"说完挺胸抬头大步离开了。留小红在身后巨尴尬无奈的站着,把我乐坏了。
小林、小红,也就是一种玩笑,打得也不严重。而另一对冤家决不那么简单,战争总在进行,只有休战的时候,并没有停战的希望。这对冤家积怨已久。男孩子的确是淘气的,喜欢动手招人,女孩子则是厉害得不得了的,加倍偿还。每次解决他们的事情,我就头疼得不得了。那才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从原因到结果纠缠不清,男孩子每次都在减轻自己的错误,女孩子每次都在咄咄逼人。我气得一拍桌子对这俩大喊道:"跟你们说句实话,我是打心眼里讨厌一个女孩子这么不依不饶,也打心眼里讨厌一个男孩子这么欠!其实我相当喜欢你们俩,但越是这样越令我生气!你们俩的事情从此不要来告诉我!"
这之后已有很久,这俩的争端,我是不选边不站队,希望各方保持克制,不扩大双边局势,以和平对话的方式解决争端,不付诸武力.......
可是现在居然一方打破平衡了,动手打人了。并且打人不打脸呀,怎么能抽人家一个嘴巴呢?
今天是周一,中午,我双手插在兜里,往教室走去,我很不愿意处理这样的争端,联合国秘书长都处理不好的事情我有戏么?谁都不是善茬儿呀。我怎么开始好呢?
楼道里正在笑着跑来的是小雪。 不如先问问她吧,小雪开心的往前跑着,眼看着就要撞到我的怀里了,我一把拽住她的小胳膊,她显然被吓了一跳,一下就停止了笑容,迅即一低头,鞠着躬笑道:"盈老师对不起。"
"什么就对不起呀,先告诉我一件事儿再说。"我把小雪拉到角落里,"上周五植树,你看没看见他和她?"
"谁呀?"小雪仰头看着我,裂开一丝甜美的笑。
我一叉腰,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学了一下她的经典动作;又把脸部肌肉都堆起来,眯着眼睛学个笑容的模样,学了一下他的经典表情。
"哦,哦,哦,"小雪在空中甩着一个手指头,"您是说他们俩呀。我没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呀。"
"真的没有么?你和女主人公不是一组的么?"
"是啊,我们一直在挖坑啊,都在一起呀。所以没看见她和他在一块啊?他们俩又打架啦?"小雪眨着大眼睛,还会屈一屈鼻子,看来是眼镜不合适。
得,这场问答算是做废了。我挥挥手,表示很无奈。小雪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大声道:"哦,我知道了,她说,他那天好像说她的手套特难看来的。"
哦,明白了,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而动手的。可是总觉得哪儿不对。
"还有谁听到这句话?"我要映证一下。
"嗯,小蒙也听到了。"
好了,再有个证人这事儿就齐了。又是这男孩子先招人家,而这女孩子也太厉害了,这点儿小破事儿也至于大打出手?
"小蒙,他说她手套难看?"我低声问小蒙。
"谁,谁跟谁?"小蒙表情很严肃,以为要出什么大事儿。
我叉了一下腰,又做了个使劲笑的表情。
"噢噢噢,他们俩呀。是这么说来的。"小蒙一听不是说自己的事情,马上就兴奋了。
"然后她就打了他?"我问。
"什么?谁打了谁?"
"叉腰打了笑脸!"跟这孩子说话真费劲。
"啊?没有啊!"小蒙摊着手,跺着脚。
"你没看见她打他?"我侧着眼,疑惑地问着她。
"真的没有啊,至少我没看见,"小蒙又跺了一下脚,"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啊。"
好了好了,问也问不出来了。谁知道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进班了。小蒙也摇摇头离开了。我进班叫了那两位冤家的名字,让他们一起到我办公室来。
俩人一听是叫他们俩的名字,几乎是同时瞪大眼睛张大嘴,然后互相瞧了一眼。女孩子使劲瞪了男孩子一眼。男孩子无奈的冲我摊着手,表示无辜。
我让女孩子先站在办公室外面,让男孩子坐在我的办公桌面前,轻轻问他:"她打了你?"
男孩子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很是不好意思这个问题,然后深深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说了人家什么,而把她惹急的?"
"我什么都没说,我正在挖树坑,她拿着水桶走过来,说你这树坑挖得真差,顺手就给了我一个嘴巴!"小男孩慢慢地说着,眼睛很红。
"你确定你什么也没说?"我很严肃。
小男孩皱着眉头:"我真的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再问下去就是非常明显的怀疑了。我低头想了想,对他点点头:"好吧,你先走,最近你们俩谁也不要再招谁了。"
我不知道男孩子出去之后是怎么看了女孩子一眼。总之女孩子是低着眼皮,满腔怒火的样子走了进来的。
"你打人了?"我很小心地问道。
"她说我喜欢小吕!"女孩子的眼圈一下子就溢满了泪水。
这是这个年龄段最常见的玩笑,谁喜欢谁,谁跟谁好。多半是假的,拿来损人的。
"这也不至于打人啊!"我严厉的问女孩子。
女孩子干脆让眼泪流了下来:"您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他对我说,你别费心了,你长得这么恶心,人家小吕是不会喜欢你的!"
这句式可够损的,默认了个前提,就是女孩子喜欢小吕,还苦苦追求人家,现在再反过来损女孩子说,你这番追求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你长得难看!如果女孩子真的喜欢小吕,这便是揭露了人家柔软的心理,还人身攻击了人家的外貌,最后用恶毒的语言诅咒了结局。如果女孩子不喜欢小吕,这是从前提到过程,以至于结果的全套诽谤。事实上,小吕是个小巧可爱的幼小的男孩子,是大家的开心果。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他?所以拿小吕来看开玩笑,真是很"合适"。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有些孩子天生就是很会损人的,这不是教出来的,却倒是应该打击一下,让这种能力不要滋长。
我双手一扶椅子,快速站了起来,吓得女孩子自动往后退了一步。我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冲出来了,我倒要问问男孩子,你不是跟我说你什么都没说嘛?这回你可怎么说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6:24
我这个人想问题办事情也许有些偏执。在我看来,是该教孩子们"不闹矛盾"的。有事情好好说,不要动手。而有些人就是很恶毒,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会阴损的招数,你不动手给他点颜色看看,你又能如何解决问题呢?所以不该一味地说"动手就是错的"。现在之所以学校里要宣传,"只要动手就是错的",那是为了便于管理,处于安全考虑不希望出事儿。而如果是真的教育孩子们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那只能是按照孔夫子说的,"以直报怨"!
我一把推开教室的门,差点撞倒正在跟小山在门口游戏的小空。我径直走到男孩子的面前:"跟我出来!"男孩子皱着眉头,很是诧异。还是赶紧盖上了钢笔帽,起来跟我走了。班里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瞬间就安静了,都默默地看着我带着男孩子离开。
我带他来到天井,余光里很多孩子聚集到楼道的窗户前,要看出了什么事情。倒是天井里那些打乒乓球的孩子们没发现什么,继续嘈杂的打着球。
"我给你个机会,"我努力调整语气,"你是不是先说了人家什么,人家才打你?"
乒乒乓乓,乒乓球的声音一声一声重重的打在这天井的空气里。
"哦,"男孩子抿着嘴点了一下头,又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道,"我说她的手套很难看。"
我瞪大眼睛,我差点忘了小雪爆的这个料。
"那你刚才怎么说什么都没说?"
男孩子皱着眉头,表情极为难看,胸口起伏着:"老师,这句话,至于就打人么。这不就是一句玩笑么。她还说我树坑挖得差呢。我不是打不过她,要不是看她是个女孩子我就还手了!"
也许是楼道窗户里看热闹的人太多了,虽然他们并没有冲到天井里来。男孩子于是有些激动。
"你就没说别的?你自己说!"我的声音很大,要盖过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
"真的没有说别的。"男孩子咬牙切齿使劲地点着头,眼圈又红了。
"那小吕呢!"我这句声音很大很大,要告诉他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还没回答,小吕从楼道里窜到天井里,大声叫:"盈老师您找我?"说完仰着笑脸看着我。
我哭笑不得,一挥手,教他离开。他不知所措地走回了楼道,还不忘了一步一回头。
我再次看着男孩子,男孩子也皱着眉头看着我:"老师您在说什么?"
好了,现在唯一可以有旁证而又得到当事人认可的事情就是"手套"的说法了,而女孩子所说的事情并无旁证。我还得再做询问。
我甩下男孩子,又大踏步地从天井走回了楼道,大家也都从窗户那里转回了身,看着我。
"你们都没有别的事情做了么?"我没好气儿地说。
大家一听这句话,乖乖低头进了班。小方还不忘摇摇头,叹口气。
我回到办公室,慢慢关上办公室的门,女孩子还在那里。
我慢慢地坐下,让女孩子离得我近一点,我紧紧抓住了女孩子的双臂,慢慢地说出每个字:"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但是我现在需要解决问题,你跟老师说实话好么?"女孩子点点头。"他到底开你玩笑没有!"我努力在控制音量了。
"开了。"女孩子瞪圆眼镜,说得很坚决。
我长出一口气,感觉很累。
"谁还在场?"我很快地问道。
"没人在场。"
"怎么会,你和小雪、小蒙不在一组吗?"
"对,那个时候我去打水了。正好遇见他。"
男孩子说她是拿着水桶过来的,这个细节对应上了。
"打水?给树浇水是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环节?"
"那个时候您跟老师们去吃饭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周五的时候这事儿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孩子,你打人是不对的。这事儿咱们可以好好说,我不会使劲惩罚你,但是诚实是第一位的。如果你因为一件小事儿,打了人家,你直接承认就好,不能说出别的事情来......"我努力没用"编"这个字儿。
"老师,"女孩子叉着腰,"他不承认是么?他当然不能承认了。我承认我打人不对,但是这种人就得打。反正他也不承认。"说完这句话,女孩子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了。
我停止了几秒,决定还是得再去找找线索。我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刚一出门,居然又在办公室的门口差点撞到小空,小山在边儿上乐。"这里居然有你什么事儿吗?"我没头没尾的对他大声喊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踹她的!"小空伸着手使劲解释。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踹谁了?"我突然觉得事情不这么简单了。
"老师,是这样,上周四年级开大会的时候,在阶梯教室里,我坐在她后头"说着小空往办公室里面一指,"结果不小心踹到了她的椅子,她以为是他踹的"小空说着又用手指向了教室,"就回头损了他一句,结果他就骂了她......"
"我没调查周四的事儿,你放心吧,我调查的事儿与你无关。"我说完就往教室走。
小山在身后对小空说:"我说不是你说的这件事儿吧,瞧给你吓的。"
"我不是看见老师叫了小吕嘛,还以为是周四的事儿呢。"小空回答着小山的话。
我突然转回身来,走回小空面前:"这事儿跟小吕有什么关系?"
"老师您不知道吗?"小山抢过话来,"他,"一指教室,"说她"一指办公室,"喜欢小吕,但是因为长得难看,所以小吕不喜欢她。"话没说完,俩孩子自己先笑得不行了。
"再说一遍这是周几的事情?"
"周四!"俩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让俩孩子先回到教室里去,再次进到办公室,问女孩子:"他开你玩笑,是周四的事情还是周五的事情?"不等女孩子回答,我就继续问道,"无论周四周五,这玩笑都挺过分的,但是周四开过的玩笑,你也骂了人家,你不能周五觉得还在生气,就跑过去突然地给人家一个嘴巴呀。"
"他周五也说了。"女孩子叉着腰瞪着眼睛。
"周五植树的时候又说了一遍?"
女孩子使劲点了点头。
"你走吧,让你那个死对头来找我。"我有气无力了。
"老师,我不跟他说话,您让别人去叫他吧。"女孩子很生气地说。
"你就不能去找个别人,让那个人对他说'盈老师叫他'!"我声音变得很大。
女孩子吓了一跳,脸部表情缓和了许多。快速走出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男孩子再次坐到了我的面前。
"周四是怎么回事儿?"我快没劲儿了。
"周四?"男孩子一愣。
"别装糊涂了,好好说吧,周四年级大会。"我的语速很慢。
"哦,我知道了,"男孩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周四是小空踹了她的椅子,她非说是我踹的,骂了我一句,我就说,就说,"男孩子有些犹豫。
"说什么了!"我很严厉了。
"说,说你别费心了,你长得那么难看,小吕不会喜欢你的。"男孩子很无奈地复述了这句关键台词。之后又补充一句,"我平时总这么损她。"
"所以周五植树的时候又说了一遍?"我追问。
"周五没有,"男孩子突然坐正,"周五绝对没有!"
"要说实话。"我的语气很严肃。
"老师,我都能承认我平时会说些什么,如果我周五真地做了,为什么不承认呢?我周五真的什么也没说。"
"你们俩,都够坚定的。"我"哼"了一声,拽下这句话。
"老师,您还不知道她那个人,她要是坚定煤球是白的,她就能咬死了煤球是白的,绝不松口。哼!"
男孩子也哼了一声。
我淡淡的说道:"接着说,你这番话该到得结论的时候了。"
"我绝不能再理这种人!"男孩子狠狠道。
"把'理'改成'招'怎么样?"我这句话后,男孩子直直地看着我,没话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6:27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8:34 编辑
心梦乐行(三十七)
2012年4月1日
什么贵
一班,温柔的中年女老师,华老师做班主任,她带的班级往往美女如云,帅哥遍地。各项能力也普遍高一些。二班,即柳儿,我做班主任,就不介绍了。三班,快乐简单的青年教师,文老师做班主任,孩子们也朴实、简单无华,可爱极了。四班,小中老师做班主任,他刚进入工作,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五班,星哥做班主任,这个道家学派洒脱的人,淡然制班。六班,犀利严酷的乌老师做班主任,学生非常怕她。乌老师不仅对学生厉害,对于同事也不苟言笑。这人不怒自危,像我这么随便的人,真是和他不大和得来的。但是最无奈的是我和乌老师同是小中老师的师傅,我们俩风格大相迳庭,怎么会让我们俩一起作一个人的师傅呢?我也问过主任这个问题。主任说:"你们俩的做法都有可取之处,对学生该厉害就得厉害,该好就得好。让小中跟你们俩都学学,都学学。"
我们这六个人再加上年级组长伍老师,同处一间办公室。
"他们的声音真美,有些歌曲,就是童声才有感觉。"一班班主任华老师的声音不大,也很优雅。
"哎呀,华老师,你们班中午练歌儿啦?"三班班主任文老师总是大声说话,直爽可爱。
"伍总!"我们习惯性的叫年级组长为"总",文老师又开始向伍老师求救,"我们班还没开始练歌儿呢。怎么办啊!"
伍老师正在低头攻克一道数学题,所以头也没抬,用玩笑的语气道:"没事儿,着什么急,找你师傅。"
文老师站起身来,拉着长声喊道:"师傅~~救我!"
我曾经是文老师的师傅,但她早就出师了。
我坐在外屋,本不想参与这个话题,结果伍老师一句话就把战火烧出来了。哎。
看着满脸无奈的文老师,我笑道:"这事儿师傅没戏,我哪里会做音乐的专业指导?"我一招呼文老师,让她附耳过来,文老师马上凑过脑袋来,我神秘兮兮的说:"你得去好好求求伍老师,他上学的时候是合唱团的团长。"
文老师笑着点点头:"伍总啊!还得是你救我啊!"
哈哈,终于把战火烧回去了。星哥从里屋笑着从里屋走出来准备透透气,走到我面前笑了笑:"歌咏比赛的事儿我一点儿都没管,这么多事情,完全没顾得上呢。而且我们班秃子多,声音贼难听。获奖是肯定没戏了。"
"咳,歌咏比赛又不是为了得奖,瞧你说的,对孩子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参加活动的经历,玩儿得开心才重要。他们能做到多少是多少。"我感叹道。
"你说对了,你跟我想的一样。"星哥对我举着大拇指。我们俩总是很聊得来。
我准备去趟厕所,推开办公室门的走了出来,进厕所前,一侧眼,看见楼道拐角处乌老师正在和小中老师谈心, 我并未故意去听,却清晰传到了耳朵里。
"歌咏比赛是件大事情,你该全力做好这件事儿。这是你最近的核心工作,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乌老师的声音沉重有力,像重低音砸进耳际的感觉。
"我们班有戏拿奖么?"小中老师很小心地问。
"要去争,要去奋斗。要告诉孩子们我们的目标不是第二,只是第一。除了第一,其他的都没有意义。"乌老师越发严肃也越发语重心长,"这是上初中,组建班级以来第一次集体亮相,非常重要。你要严肃对待这件事情。我和六班的孩子们也是这么说的。放学都不能走,在这儿练歌儿,数学改错,语文背书先都停止下来,集中精力办大事。这是最贵的事儿!"
"有的学生说家里有事儿。"小中老师的声音总是很小。
"这就要批评他!"乌老师的声音很大,"是你个人利益重要还是集体利益重要?!"乌老师又把与其转缓,"你放心,小孩子有什么自尊,在全班面前说他,让他在全班面前丢人,他下次就不敢胡说八道了。"
我没有听到小中老师表示同意或者听明白了的声音。
"盈老师,"中午的时候,小白走进了办公室,"时间来不及了,咱们放学留下来练歌儿吧。"
"怎么来不及了?不是还有好几天么?"我低头判着听写本。
"您算算啊!"小白的嗓门很高,"今天上一天课,之后就是清明节假期,三天哪,再回来就五号了。六号就比赛了,哪儿还有时间?"
我停下手里的笔,看了眼日历:"你说的对啊。哎?你们不是每天都在练习嘛。"
"可是力度不够啊,您看看人家六班的强度,每天放学都在练,每天放学都在练,"小白很激动,语速越来越快,"今天四班也要放学留下来练习了!咱们班可倒好,只是每天中午都放放歌儿,大家边改着数学错,边哼着歌儿,很不正规啊。"
"你过来,"我让小白离我近一些,小白侧头过来,"六班好像有一个跟你一起上下学的?"我小声问道。
小白点点头。
"她跟你聊过么?六班同学对于歌咏比赛的态度?"我小心地问。
"他们说很累,耽误了好多事情。"小白没说完,我就笑了。
小白马上把语气一转,继续激动道:"但这有意义啊!为了名次再累也值得!"说完,小白站得笔直。
"哼,"我冷笑一下,"那你去六班做音乐课代表吧。我这个班主任,觉得名次没意义,一个学校里的歌咏比赛,比的也不该是谁的声音好。该是课余的一种游戏,中学生活不能只有学习,还有亲自参与文艺表演的享受,大家努力乐在其中最好,要是为了个名次你争我夺,那岂不是玷污了--歌咏--这个美丽的名字?"
小白被我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愣在那里。我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肩,低声逗她道:"把你转去六班好不好?"
小白吓得打了个冷战,紧缩着肩膀,使劲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听说乌老师太厉害了,他们班的学生压力山大呀。很不爽啊。"
我大笑了起来。"走吧,我听你的,去组织大家练歌儿,利用中午时间就好,不占用放学时间。"说着招呼着小白一起走了。
我站在讲台上,小白站在旁边。我对着全班道:"歌咏比赛你们想拿第一么?"
"想!"他们答得很齐。
"很有志气!但是,"话锋一转,"第一不第一这事儿是由别人说了算的,是你有志气就一定能成功的么?得不到第一是不是就不高兴了?"
孩子们显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继续道:"干嘛让别人决定你高兴不高兴呢?看看我们的班训,"我用手一指黑板上方的那四块牌子,"有心有梦,快乐前行。快乐是我们的生活态度,歌咏比赛,是为了让我们玩儿得开心的,我希望你们在舞台上展现最快乐最轻松的一面,如果你抱着争第一的目的而奋斗,你就不会享受音乐带给我们的本身的快乐了。所以,我需要你们去争第一,我只希望你们认真的玩儿,玩儿得开心。"
"我问你们一遍,我们不做什么事儿?"我大声问。
"不争第一!"他们大声回答。
"我们要做到什么?"我再次大声问。
"玩儿得开心!"他们再次大声回答。之后大家都笑了。
笑声渐渐停止。小白突然问我一个问题:"可是怎么玩儿得开心啊?"
我笑着问全班:"你们谁想当领唱啊?"
小蒙、小雪、小林、小方举了手。这是几个对自己的演唱水平有自信的人。
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就才有这么几个人想当领唱么?"
"可以有几个领唱啊?"小山大声问道。
"有多少人想当领唱就有多少个领唱。"我笑看着小山。
"啊?"从小山到小白,全班几乎同时发出了这个声音。
我看了一眼小白,笑道:"别忘了咱们班有十个宣传委员,五个生活委员,这种事情我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小白很夸张地一下儿扑在讲台桌上。我再次转向全班,大声问:"来,各位,有谁想做领唱,大胆举手吧!"
"哗!"一堆人举起了手,还有人不断在示意自己的好朋友赶紧举手。这样,举手的人渐渐又多了起来。
"小白,别装死了,快数。"我逗小白道。
小白从讲台桌上直起腰,伸着胳膊开始数。"一二三四......二十七二十八。"小白惊讶地转向我,劈着嗓子说,"二十八个领唱啊,老师!您这是玩儿什么呢!"
我则很得意地笑道:"挺好的吗,出其不意嘛。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创意!哈哈。"
我对着全班道:"放心,我说话算话,你们都可以成为领唱。站在前头!"
"老师!"小白大声叫着我,"您这绝对是个馊主意,28个人站在前头是么?13个人站在后头是么?领唱的比伴唱的还多是么?这叫什么呀!"
我想了想,也是哈。于是又对着全班道:"刚才举手要领唱的,男生站到讲台的右边来,女生站在讲台的左边来,其他人站在行间。现在开始吧。"
孩子们兴奋地站了起来,迅速找着自己的位置,还互相提醒着,别站错了。很快,大家就站好了,全班分为了三个部分,一些女孩子在左边,一些男孩子在右边,中间靠后的是剩下的孩子们。他们站得有些零散罢了。
我转头对小白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干脆分成三个方阵,有方阵单独唱的时候,也有合唱的时候,怎么样?这样,大家都是领唱,也都是伴唱了。好玩儿吧?"
小白瞪大眼睛看着我:"您太有创意了。"
小方正好接话道:"应该说您太贵了。"哈哈,大家都笑了。
"来,咱们试一遍吧。就唱那首<宁夏>。"我的话音刚落,小白已经放起了伴奏带。
我一示意,女孩们先开始了, "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偷偷的想念,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我冲女孩子们竖起大拇指。站在前面的小舟冲我笑得可甜了,还竖起两个手指在自己的耳朵旁。
间奏过后,男孩们的粗嗓音也开始了:"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偷偷的想念,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我是仅为男孩子鼓掌。男孩子们互相笑着,小方和小林还不忘了击一下掌。
"下一段,站在中间部分的同学来。"不等我指挥,小白就发话了。
很好,就这么练下去吧。第一,估计是没戏的。但是对我来说,最贵的,甚至不是"创意",而是他们的笑。
我有些累了,于是走回了办公室。班里交给小白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一出教室,一班悦耳的歌声就飘进了耳际。哎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们真是很自然的去喜欢美的东西。
路过三班的时候,我看到伍老师果然在教室里帮助文老师组织学生练歌儿,呵呵,三班的声音果然好听了许多。伍老师很幽默,三班的孩子不断发出笑声。
四班很安静,孩子在里面自习,小中老师并不在班里,靳老师站在讲台上。
五班也在练歌儿,星哥坐在一个凳子上笑着看着他们。他们的声音,呵呵,的确比较可笑。他们自己也乐了起来。之后又继续练习了,他们的声音很大,很大方的样子。
六班也很安静,我刚想往里看看,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我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乌老师在拍桌子,用手指指着他们怒吼。我听不清楚台词,却吓得我的心扑扑直跳。我赶紧快速撤离了。
办公室与楼道里的歌声朗朗不同,很是寂静。只有小中老师在。
"你怎么没去练歌儿啊?"我随意问了一下。
小中老师习惯性地抱着胳膊从里屋走了出来。一只手托着下巴:"他们不好好练,我说了他们几句,正好靳老师来了,我一生气就出来了。盈老师,您说,谁能得到歌咏比赛的第一名?"
"嗯,"我想了想说,"那应该是一班吧。他们的声音那么美。或者是三班,他们可是有高手指点啊。也可能是我们班,那么评委一定是被他们的快乐打动。星哥他们班,估计也有可能吧。他们的声音很大!你们班也行,我听音乐老师说,你们班的声音很好,只要你别老跟人家发火,呵呵。"
说完了话,我就这么笑着看着小中老师。小中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要转身回到里屋去,突然想明白些什么,转身瞪大眼睛看着我,之后就笑了。
我也笑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6:41
心梦乐行(三十八)
2012年4月5日
高人龙老师
清明节假期这三天,我始终在惦记着小白。我实在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不会指挥。所以今天一见到小白,我就劈头盖脸地问:"你的指挥练得怎么样了?我跟你说,龙老师的意思是......"
"老师,不用您说了,"小白伸出大手在我面前,阻挡了我的语言,"我已经全会了。"小白说得很坚定。
好,那就来一次吧,大家都站好了,小白在音乐中激情地挥动双臂,实在潇洒。大家果然跟着小白的指挥,节奏感把握得极好。她怎么这么厉害了?三天前,她还不这样呢。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青山学校的歌咏比赛要求每个班级唱两首歌曲,第一首是音乐老师规定好的,第二首是各班自选的。这次,音乐龙老师规定好的歌曲是莫扎特的<渴望春天>。第二首,柳儿选来选去最终确定了梁静茹的<宁夏>。本着快乐的原则,歌咏比赛的每一项安排都是自愿报名的。第一首歌曲,居然小恬来报名要做指挥,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因为小恬是个极为腼腆的孩子,连站在班级面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这次又是什么力量刺激了她要来作指挥了呢?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小福主动请缨,要去找找管乐团的指挥,让他来系统调教一下小恬。 我本觉得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但是转脸间小福已经把那个高一的孩子请来了。我以嘉宾之礼对待这位我请来的"师傅",弄得那高一的孩子很不习惯。不过他倒很是尽职尽责,
清明节前,31号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我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慢慢走到五层去,音乐教室在五层,歌咏比赛前我总要在音乐老师面前露个面的。刚刚来到五层,歌声就飘进了耳际:"来吧,亲爱的五月,给树林穿上绿衣......"这就是莫扎特的<渴望春天>,我还真没怎么听过这首歌曲。最近在班里,他们总在练习那首我们创意的"三个声部"的<宁夏>,这首歌曲可能疏忽了。我真不想进去打扰他们,就在门口这么听听也好。但是,怎么声音就这么断了?我趁着这间歇的时间推开了音乐教室的大门。孩子们正在台阶上交头接耳,音乐龙老师站在台子下面,背对着我。小恬站在他旁边,显然刚刚指挥完毕。小白坐在钢琴前,她是第一首歌曲的钢琴伴奏。
龙老师又高又胖,威猛极了,为人却亲和力极强,说话也幽默。他正在跟孩子们大声说:"孩子们,咱们这歌咏比赛比的是谁唱得好听,不是比谁唱得难听。"孩子们都乐了。他继续说:"你们这声音都不在一块儿啊。歌词还不熟,咱们就算个不拿第一,也不能上去丢人啊。"孩子们不乐了。小白从钢琴前面站起来,冲我道:"盈老师。"龙老师这才转回身,他皱着眉头冲我走过来:"怎么回事儿啊,这首<渴望春天>的词儿还没背下来呢,这都几号了呀?你是不是总残害人家孩子,老让人做题啊,你那些破题什么时候不能做呀,该放下先放下,一年就这么一次歌咏比赛,也得好好练练歌儿啊。"
我低着头,很不好意思:"我错了我错了,赖我赖我。今儿回去让他们背歌词,不留语文作业了。"孩子们不知谁接了一句话:"不留数学作业吧?"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他们第二首歌儿练得好,"我赶紧找补一下,"不信你听听。来,孩子们,咱们展示一下<宁夏>。"我轻轻推了一把小恬,让她归队,小白则跑去准备伴奏带了。这边,所有孩子瞬间就在台上开始找自己的位置,你推我我推你,他提醒她站错了,他告诉他不是这儿,那个叫那个,"你过来",那个叫那个"你过来才对",一片混乱。足足有两分钟过后,他们才歪七扭八的在台子上站好了。还有几个站在台子的最边上去了,甚至有俩站到下边去了。之后就都这么愣愣的看着我和龙老师,不动了。龙老师笑着抱臂走过来,用胳膊肘捅捅我:"这,这什么意思呀?"我也满脸堆笑回复了一句:"创意。"
"哈哈哈哈,"龙老师爽朗地笑了起来。"你想要一种很自由很轻松的感觉是么?"我冲他点点头。
"在舞台上,自由轻松也是安排和设计出来的,不是真的自由,那还怎么叫演出呢?"龙老师转向孩子们,"来,咱们先站得稍微紧凑一点。"
孩子们瞬间移动起来,马上就聚集成了一个团体,但是依然很乱。
"咱们干脆再轻松一点,大家都坐下吧。"话音一出,孩子们面面相觑,我也看着龙老师发呆,居然还可以坐着唱?龙老师看着我,笑眯眯的,还抖着身子,一身艺术的范儿。
孩子们刚坐下,龙老师又发话了,"来!"说着就伸起双臂,他高大魁梧,双臂一伸似乎可以把所有孩子拥抱进来,"你们现在跟左右的人随便摆一个造型,想怎么摆就怎么摆,以最舒服、最轻松、最好看为原则,我数十下儿,然后喊停,我和盈老师一起看看哪组摆的造型最有创意,预备,开始!一、二......"
孩子们左顾右盼,笑着叽叽喳喳设计造型,有的抱上了,有的靠上了,有的压别人身上了,别人使劲推开了他。小红左手挎着小米,右手挎着小希,把脑袋露在中间,笑嘻嘻的,还有小山、小空、小娃三个人手搭肩膀,搂在一起。小贞和小易则是很优雅地抱着膝盖简单地凑在一起。最乐的是小楚,干脆躺在了地上!小阳在旁边看着他不停的乐。
"来,咱们调整一下。"龙老师走上前去,给一个个孩子调整姿势,调换了这个,挪了挪那个。孩子们像一尊尊雕像,而这位姓龙的"米开朗基罗",一点点做着大师级的"修剪"、"打磨"。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事情,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只靠一番热情是不够的。
"好了,"随着这一声,调整结束了,我一直在跟小白谈论着放音乐的事情,这一声"好了"才引得我再次看向这些孩子们,果然已经相当好看了。龙老师依然托着腮还在审视着。
"喔,"我不禁感叹道,"像百老汇的音乐剧。"
龙老师也笑了,但转而对我道:"但是他们一起这么唱很容易唱乱了,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指挥。"他又看了看第一首歌曲的指挥小恬,然后道:"小恬不行,她适合给第一首打拍子,因为莫扎特的歌曲很优雅,第二首是流行歌曲,这么欢快,得再找个人。"
"老师我来。"小白从身后走来,高举着手,一脸严肃,很坚定的样子。
"好,"龙老师给小白让出了位置。
"大家都看我的手势!"小白嗓门很高。
大家"喔"了一声,叨唠道:"白姐好猛呀。"
"盈老师放音乐!"小白严厉地指挥着我,我乖乖的放起了音乐。龙老师抱着臂在旁边笑。
音乐声起,大家看着小白的手势,果然,唱乱了。----小白的手势很快,动作幅度也大,大家完全找不到她的节拍。我一屁股坐在龙老师的椅子上,无奈地摇着头。
龙老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按停了音乐,走向前去,拽着小白道:"您这不是指挥,您这是女魔头乱舞。"大家都笑了。
"老师,不赖我,小恬有专业人士指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小白张着手,无奈地抓狂。
"别急啊,瞧我的呀。我来教你。"龙老师再次冲全班张开双臂,他的大臂再次拥抱了全班。他却转脸对小白道:"你信么?我可以不用伴奏带,让他们把这首歌唱得很慢很慢。"
"来,都看我的手势啊。一二,宁静的夏天,"说着,龙老师带着大家唱了起来,"他的手臂好粗大,往下一按,似乎空气都被控制了,减缓了流动的速度,孩子们的声音节奏果然就慢了下来,这首欢快的歌曲马上就变成感伤的了。
"下面快起来!"说着龙老师的手臂快速运动起来,我感觉空气的各种分子也都快速运转了起来,地球都加速转动了。孩子们的声音瞬间加快了节奏:"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这都快成一首摇滚歌曲了。
"再慢下来,"龙老师的手似乎有魔力,孩子们的声音又慢了回去。"再快起来。"他再次挥动手臂,孩子们的声音又快了起来。快快慢慢,孩子们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被龙老师把控。最后他变化得的频率越来越快,孩子们吃不消了,小空大叫道:"别玩儿我们啦!"大家全笑了。
龙老师转身对小白道:"你明白了么?"
小白在龙老师身边,我则在他们身后的椅子上,但我和小白一起点了头,不由自主地说道:"明白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6:44
心梦乐行(三十九)
4月6日
莫名的劳累
"有俩问题,"小白在我面前攥着拳头,很是郑重,"一,穿什么衣服。我看见六班准备的衣服那是真漂亮呀!咱们是不是也花钱买件统一的衣服?哪怕是去租呢!"
我低头在讲台桌上判着听写本,随口应到:"没钱,不买。"
小白像车带没了气的自行车,瘫软在讲台桌旁。随即又站立起来:"要不然咱们都穿自己的衣服?"小白试探着问。
"嗯,"我抬起头来,笑着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大家还不得穿成什么样的都有啊?"小白使劲挥着胳膊,语速明显加快道,"老师,您知道么,<渴望春天>,那好歹也是高雅音乐,咱们就算是穿着校服,那也算是统一的服装啊,怎么能穿得随随便便的呢?第二首<宁夏>,穿什么我觉得倒是无所谓的。总不能在台上换装吧。"
我一拍桌子,笑着看着她:"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龙老师说,咱们班唱<宁夏>的时候,既然要那么站队的话,这就存在一个舞台变阵的问题。变阵的时候,正好换衣服。"
"拿着衣服上台唱第一首歌儿?"小白瞪大眼睛。
"穿在里面。"我神秘兮兮地冲她笑。
"现场脱衣服!?"小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就不脱裤子了,"小白夸张地做了一个被雷到倒的姿势,我一把扶助她,接着说,"站在第一排的人,穿整身的长袖校服,上衣里面穿上自己喜欢的服装。后面的,就只需要穿长袖的校服上衣就够了,反正站在台子上,也看不出你穿的是什么裤子。"我说着,趴在讲台桌上,幻想着,"这样,唱第一首歌曲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我们老老实实地穿着校服,大家一定议论,这个班真不重视歌咏比赛,怎么穿着校服就上去了?等到变阵的时候,对,我们让小方喊一嗓子,他嗓门大,大家就瞬间找到自己第二首歌曲的位置,同时脱掉上衣,拿在手上,露出里面的衣服,那场面一定会引起一场混乱,台下的人就会眼花缭乱。"我转向小白,"这个时候你上场,就指挥大家在前奏的掩映下乱说话,越乱越好,你听着前奏快结束的时候,一喊停,大家就都定住,定在龙老师跟咱们设计好的造型上。下面就按照你的指挥,一个声部一个声部的唱。怎么样?"
小白直直地看着我,摇着头道:"哇塞,您太有创意了。"
"你的第二个问题呢?"我追问道。
"没了没了,被您的变阵法给解答了。"小白窜下讲台,去找小方安排任务了。
这是昨天音乐课后的情节,今天中午,这个创意得到了最后一次彩排。孩子们都觉得很好玩儿。这快乐无忧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青山剧场"后台的入场口。
孩子们终于紧张了。小蒙使劲耸着肩,不住地抖。我走过去问:"你里面穿的什么呀,这么冷?瞧瞧小清,穿着超短裙呢,再瞧瞧小易,穿着纱裙呢,人家俩都不冷,你怎么这么冷?"
小蒙一跺脚:"谁冷啦!我紧张!"
我走过去,把一个我刚从主持人手里要过来的手持话筒塞进了小蒙的手里:"待会儿有你一句独唱,那是彩儿,所以话筒给你。"
"啊,不要啊!"小蒙更紧张了,一把抱住了小雪,小雪不住地拍着他的后背,自己也在瑟瑟发抖。小星在旁边劝道:"你就别紧张了,认真听盈老师安排吧!"
"就是就是。"我看着台上上一个班级的表演就快结束了,对孩子们说,"我走了啊,去台下看你们表演,给你们录像。"
"不要啊!"人群众一阵骚乱。我赶紧把手指放在嘴唇前:"嘘!这里是入场口。"
大家都捂住了嘴。小天一把攥住我的胳膊:"老师我怕!"我笑着拍拍她:"你平时那么厉害,不至于吧。"小天眨着大眼睛:"老师,我平时那是装的。"哈哈,这会儿连实话都吓出来了。我拍着小天的肩膀,笑着道:"孩子,人生有些路啊,必须自己一个人走。"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主持人说:"下面有请柳儿,他们参赛的曲目是<渴望春天>和<宁夏>。"
说实话,我也有些紧张了。小白在在台上很大方,一挥手,大家都上台了。很是有秩序。呵呵,这人生的路看来成人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
"来吧,亲爱的五月,给树林穿上绿衣......"真是很喜欢这首歌曲,从没觉得莫扎特原来真的这么优美。我相信,这首歌曲如果换成奥地利的语言一定更为动听,翻译成中文,有点拗口,比如那句"亲爱的五月",换气的当口居然在"五"和"月"之间,谱子上休止符也的确就在那里,这就是翻译文学的弱势了。不过就不必苛求了嘛。
这一曲快结束的时候,旁边三班的小男孩推推我道:"盈老师,你们班怎么穿着校服就上去了?您也太抠了,歌咏比赛都不给全班买身儿衣服?"
我笑着说:"你看着吧,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变"虽然舞台很大,台上离台下很远,但小方的这一句话还是清晰可闻。孩子们瞬间变换,随着把外衣一脱,台下瞬间爆发出"喔"的惊叹,台上的孩子们可乱了,小白则瞬间站好了位置,大手一挥,孩子们瞬间摆出了可爱的种种造型。三班的小男孩在我身边不住地说:"太牛了,盈老师,太牛了,太牛了,盈老师。创意啊!"
小白的大手从天际挥下,一下就引来了第一个声部的天籁之声"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小白的拍子打得沉稳有力,每一下都落在四四拍的起始符上,所有孩子们的节奏把握得很好。小蒙的那句独唱高亢嘹亮,绕梁不绝,引得台上下一阵欢呼,只见小白双臂一抬,台上的柳儿全都站了起来,互相挎着拥抱着,摇晃着唱着副歌的最后一部分。只剩最后一句的时候,大家把小段从人群中推出,让她一个人在舞台中央用她独特的"港台腔"(她出生在香港)演唱。台下台下一阵欢呼。这场表演完全成为了一个大party!
小白潇洒而轻巧的一挥手,来了句"走",大家鞠躬下台了。
好一个干净利落脆的表演,评审团的李主任瞬间回头对我道:"我喜欢你们班的表演。心气儿齐,还有创意。可我不能给得太高。"
"为什么?"我凑过去问。
"因为我怕他们把我这个最高分给我删了。"哈哈。我们都乐了。
"您是怎么想出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创意的呀?"我带着柳儿回到看台下,经过起舞的时候韩济这样问我。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感谢了他的肯定。这是个太难回答的问题。
"我们肯定是第一了吧?"小乔在旁边问我。
"第一不重要,你们开心了么?"我问完这个问题,看着小乔。小乔点点头。
"那一切就都已经过去了。"我又拍拍他的小脑袋。
我把柳儿带到了指定的座位后,就起身走到了后面的教师休息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非常劳累。也许是这几天太兴奋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所以精神上放松了下来。
此时手机电话响了。"盈视,我是秦老师。"
秦老师是教材编写组的老教师,是我在吟诵事业上的介绍人,是我最敬重的老师之一。我马上对着电话道:"秦老师,这里信号不好,又吵,我找个信号好的地方跟您说。说着就拿着电话往外走。"我跟你说,下周二,我给你请来了人教社,著名的专家,他是学声韵学的。帮你审一审你的课。"
"我宣布,"李主任在上面要宣布获奖名单了,我顾不上听,继续往外走。
"你不是五月份要做一节吟诵课么?我想我们还是要好好地把把关的,所以下周二你一起来咱们说说你的课。"秦老师说得很是认真。
"获得本届歌咏比赛,六年级组的冠军是......"大喇叭里还在传来带着混响的声音。
"秦老师,我估计那位专家用他所学的声韵方法帮不了我吟诵的忙。"
我使劲解释着,边向外走去。在我要走出这间大剧场的时候,听到身后柳儿的孩子们瞬间爆发的鼓掌和欢呼。我没有停下脚步,快步走了出去。
打完电话,往回走的时候,正撞上迎面而来的六班班主任乌老师,我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呼:"乌老师。"他像没看见我一样,挺胸抬头绷着脸走过去了。我很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好像也回了下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就继续背着手走了。
我来不及多想,因为歌咏比赛要散场了,我得去接孩子们回班,虽然他们也可以自己组织。哎?乌老师不带着班走吗?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一进剧场大门,华老师就轻轻的鼓着掌,送给我一个美丽的微笑。我也点头还以微笑。文老师跑过来攥着我的胳膊,笑道:"师傅啊,你们班好棒啊!"我谦虚道:"哪里哪里。"小中老师微笑道:"真是太震撼了。"
孩子们在列队有序撤场,看见我回来了,就兴奋的跳着脚。小蒙大叫:"盈老师,您知道我们得第一了么!"
我把手指头放在嘴前:"嘘!都过去了。"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冲她树树大拇指。她得意地笑得可灿烂了。
队伍走进楼道,就全散了。各班都搽到一块儿了。小白搂着他在六班的好朋友一起笑着走,小红也和三班的好朋友一起走。我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孩子们没有那么多荣誉心(在我看来,荣誉心多半是害人本位主义的),友情比名次和班级更重要。这才是最伟大的人性。
"赶紧走,别都堵在这儿!"一声极为严厉的声音响彻在楼道里,原来乌老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一下儿就推在六班孩子的身上,那孩子很自然地就和小白分离了。小白吓得站到一旁去了,那六班的孩子快速往前走去了。
小白很纳闷地看着我,我则冲她挥挥手,让她赶紧回班了。
"你们真棒!"我站在班级的讲台上,下面是一阵欢呼。"但是你们想不想棒到底?"
他们面面斯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继续道:"我看过太多班级在歌咏比赛后的争吵,获奖的骄傲得不得了,失败的不服气。我觉得很没意思。我们从未想过要拿第一名。我们只想享受这个快乐的过程。评委也许被我们的快乐感染,给了我们第一。而我却不希望你们因此骄傲。我们已经高兴的玩儿完了这场游戏,我们比第一得到了更多。如果因为争吵而不快乐了,那么我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希望你们跟没发生什么一样,低调地走出这间教室。我们还有更新的任务要去做。也不要在网上发一些骄傲的语言,别挑事儿,要大度。这样,你们不仅赢在歌咏比赛上,还赢在了人格上,那才是完整意义上的胜利。"
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要是有人在网上骂我们呢?"小博突然问道。
"我想,你不要把别的班的同学想得这么没素质。你别挑事儿就好。"我笑着逗他。
"好,我可以保证什么也不说。但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小博补充道。
大家纷纷表示赞许。
放学了,我很累,只得慢慢挨回办公室休息。靠在椅子上,打开电脑,上人人网随意浏览一下。有人更新日志了。是教天文的唐老师。这是个新来的老师,虽然其貌不扬,却是个学识丰厚,知识广泛的机灵人。学校总让这些教课外内容的老师也同时在学校的各个机构里打杂,比如歌咏比赛的伴奏控制就是由他负责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歌咏比赛的想法发了上来,也让我先睹为快吧。我坐直了身子,靠近电脑。
"真不知道歌咏比赛怎么办得这么烂。<渴望春天>唱得那叫什么呀,居然在五和月字之间换气!整个儿破坏了语义结构!我看这六年级学了半天吟诵也是白学,语义结构都搞不懂,可笑。吟诵就是瞎闹。我在上面控制音乐,不知道比赛结果,刚刚听说柳儿得了第一,凭什么?反正凭的一定不是唱功。一班的声音多好听,六班多有规矩。我怎么觉得柳儿那么乱呢!真为这两个班打抱不平......"
我又一下儿靠在椅背上,我知道,一场网论战不可避免地开始了,因为这帖子已经开始被转帖了。我那么努力营造的快乐,最终要土崩瓦解了。没想到,挑事儿的居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现在只看柳儿的孩子会怎么样了。
累,莫名的劳累。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02
心梦乐行(四十)
2012年4月
望天
"盈老师,您不觉得,有人很有意思么?"起舞的王陆对我说道,"您不觉得有的人神秘兮兮的,下了课第一个往外走?"
我苦笑道:"那说明你说的那个人可能很不喜欢语文课。"
王陆哈哈大笑道:"不是不是,下了课第一个往外走,肯定有问题呀。"
我不知道王陆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个年龄往往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不是小孩子,却也不是大人,大人不能用对小孩子的态度来衡量他们,更不能用大人的眼光去看他们。实在是难以把握这个劲头,我于是往往选择沉默。
而有些事情,他们淘出了圈儿,还是很令人生气的。
"站起开!"我的声音很厉害,起舞的王陆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质问道。起舞班主任梅老师站在我的旁边,无奈地笑了一声:"你喜欢人家?那也不能这么表达。"
全班都笑了,王陆用缩在袖子里的手使劲挥舞着,以示自己的清白:"是符远让我喊的!"
符远使劲一拍桌子,瞪着王陆:"谁让你叫了,你别赖我呀。"
我把事情交给梅老师了,我还得回去安抚柳儿的小蒙。小蒙刚才跟我告状,说起舞有人喊她名字玩儿,而且还是在上课期间,比这更过分的是居然是用麦克风喊的。透过学校的高音喇叭传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我纳闷地问王陆,你怎么会找到学校的扩音设备的呢?
王陆说,他溜进了没锁门的阶梯教室,那是全校开大会的地方,他一看到麦克风就摆在发言的台子上无人管理,于是就跑上去喊着玩儿。符远问他敢不敢喊柳儿的人的名字,他于是就喊出了"兰小蒙"。
这节课,是语文的写作课,我的语文写作课首先非常少,再有就是绝对不在班级里面上,憋在屋子里写作文是件很傻的事情,而且我总感觉那正是在滋长虚伪的最好办法。我的写作课会带着孩子们到校园的各个角落去观察,名之为"写生"。这种课,学生会三三两两的自己随意到校园的各个角落去,寻找写作素材。这次又是一节写生课,所以王陆和符远才有了这样的机会。
我以为小蒙会很难过的在教室里,没想到她正在跟小易说说笑笑呢。我一进班,小易就看见我了,她使劲推着小蒙,小蒙背对着我,正在高兴得不知说些什么呢。
小蒙转回身,手还扶在桌子上,就跟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一脸的严肃。我把小蒙带到没人的地方,轻轻问她:"你认识王陆?"
小蒙甩着手,很不好意思地说:"盈老师,大家都在一个学校,谁不认识谁呀。"
我笑笑,凑到小蒙的耳边,问她:"那为什么他不叫别人,却非叫你?"
"盈老师!"小蒙跺着脚,"我哪儿知道呀!我是无辜的!我是被牵连的!"
说完这句话,小蒙突然就收住嘴,瞬间不说话了。我再问她什么,她也摇摇头不说了,很不耐烦的样子。我只好放她回去了。
中午的时候,起舞的王陆和符远到我的办公室来了,俩个人老老实实地站在我的面前,来承认错误。
我端着一杯茶,微笑着看着这俩孩子,早已没有了怒火:"梅老师怎么说你们俩的呀?"
"梅老师把他骂惨了。"符远指着王陆说,"梅老师说应该让您班那女孩儿的爸爸来一趟学校,看他怎么办。"
王陆指着符远,瞪着眼睛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招的。"
符远伸着脖子:"我让你喊兰小蒙了么?你就知道喊兰小蒙,你怎么不喊......"
符远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王陆也笑了。我赶紧问道:"你们怎么会认识兰小蒙的?"
王陆看着符远,使劲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我又追问,王陆坏笑道:"都是您教的,我们也都在爱写作学院上交作文,大家就到别的班的板块里去转转,慢慢就认识了。"
我对于这番说法很是怀疑,却也不能再多问什么了。告诉他们俩玩笑开大了,下次要想想自己做的事情的后果再去做,就放他们走了。
王陆出了办公室又快速跑回来,在我面前神秘兮兮地说:"下了课第一个往外走的人,肯定有问题。"符远也追进来,拉了一把王陆说:"哎呀你有病吧,怎么那么讨厌啊。要不然你就告诉盈老师。"王陆笑着摇摇头,一笑,露出了满口正在矫正牙齿的金属套。跟着符远跑了。
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我还记得我初二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吗?对了,我记得班里有好几个男生喜欢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因为初一有个小姑娘长得很可爱,初一在一层,初一的学生们都爱在下课的时候跑到操场上去玩儿,初二的男孩子就在楼上的窗户里指指点点。我也加入过这起哄的男孩子的队伍,人群中还有个人大声喊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字,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听到这些事情的。喊完了之后,大家就都蹲下身来,我反应慢,有时就只把我一个人留在窗户那里,那小姑娘一抬头,就只能看到我,我和那小姑娘也曾对视过几次,每一次对视,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总会不自觉地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笑,但就是那样傻傻的笑着。时间这么久远了,过去的时光比我眼前的这帮孩子还大了,连那小姑娘的名字我都不记得了,但那青春期时的懵懂的感觉却是很明显地记得。
想到这里,我也情不自禁地侧头往楼下望去,我的办公桌挨着窗户,一侧头就可以看到天井的小操场,很多六年级的学生在那里玩耍。青山学校的初中楼围成一个"回"字型,中间是个天井。六年级,也就是初中的起始年级,在一层。每一层只能装下四个班级,而每个年级有六个班,所以,起舞班就要排到三层去了。我顺着楼层往上看,每一层的大玻璃旁也站了一些人,有的在大窗户旁聊天,有的在那里愣神,小小的脑子里不知道装着怎样大的世界。
我再看回天井,忽然看到了小蒙,还有小易,两个人在往上面看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我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不知道他们是在看几层,我看不清楚每一层都有什么人。但是两个人好出神的往上看着,我笑着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也来到天井里,小易和小蒙居然都没有发现我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我拍拍小蒙,笑道:"望天儿呢?"
小蒙吓一跳,大叫一声:"啊!盈老师!"说着使劲顶了一下小易。小易也马上闭着嘴看着我。阳光很好,照在楼层的玻璃上闪闪发光,此时我的眼睛被一道侧面来的光束划过,我不禁用手一遮眼睛,顺着光线往上面望去,什么也没发现,所有的窗户都关着。
我不明所以,笑着跟俩丫头道:"这么有心情,大中午的在这里望天儿?"
小蒙噗嗤就乐了。然后就弯着腰的乐,小易使劲跺着脚:"兰小蒙!你再笑!"
我皱着眉头:"我说什么了,你们笑成这样?"
小蒙捂着肚子,笑着重复我的话:"望天儿,望天儿,我们在望天儿。"
小易一把捂住她的嘴,这一下用力过大,小蒙都快站不住了。我赶紧劝这俩不要打架。小易很优雅地对我笑着:"盈老师,您放心,我们俩不打架,您去忙吧。"我眨着眼,慢慢退着离开了。刚一转身,小易又大叫着:"兰小蒙,我杀了你!"之后就是俩人边笑边追跑的声音。我摇摇头,笑着回办公室了。
天气变得可真快,转眼间就阴云密布了,天很快就暗了下来,这在北京是很不常见的天气。我这个午后很是悠闲,很难得,所以就有机会望着天空乱想。记得后来我初二的那些男同学们就不再聚在窗户前往下看了,我还傻傻地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儿,原来,那个女孩子转学了,我总不知道他们能知道的事儿。男孩子们很沮丧,因为没的可玩儿了,他们整天变得无所事事起来。我居然也莫名的觉得生活无趣了起来。有一次,下学骑车,经过一个煤铺,因为煤都堆到了胡同的街上,骑车很难通过,需要一点点蹭过去,正好迎面过来一辆自行车,我便和那人歪着车身慢慢挨,尽量不骑到煤堆上去。一抬头,惊讶地发现,对面骑车过来的正是那个总在楼上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子。我从来都是从楼上往下看她,从没有那么近的看过她。她的确很可爱,很漂亮。可身上已经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了。我停在了那里,让她先经过,她冲我甜美的一笑,之后骑上自行车,很快地骑走了。我回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已经消失在胡同的拐弯处,而我都没有离开,但却不知为何很想笑,很淡淡的笑,却是很开心的笑。第一次明白了,那种"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感觉,其实可能不是一种哀伤,而是一种幸福。孩子时候的感觉就是这么的奇怪吧。成人是很难闹明白的,因为从孩子长到成人后,那种感觉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难明白。所以后来不是有个十几岁的孩子写了本书,就描写的是这个年龄段的故事,很是出名,就叫"花季•雨季"。
怎么有湿润的感觉?原来是视线前面的玻璃上沾上了水珠,居然掉起雨滴了。这2012年真是不寻常。不过还好,雨不大。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02
电话响了,是梅老师打来的,让我去她的办公室取个东西。我来到七年级办公室,梅老师先问道:"那俩去找你了么?"
"您说王陆和符远吧。来了来了。这帮淘气的孩子。"我笑道。
"也真是够烦人的,不过这学期之后我就不教他们了,可算省省心了。"梅老师看着电脑,顺口叨唠这些话。我不知道听过多少遍梅老师这么说,但却总能从其中感到她也有些不放心。
"下学期的安排,谁也都说不好呢吧?他们是真的直接就被高中老师接走了?"我整理着一摞语文卷子,问道,"学校的学制我就是搞不懂,刚上完七年级,就来个'贯通班',让孩子们马上就学高中课程,这不是典型的揠苗助长么?"
梅老师摇摇头,说:"所以啊,这个班级都已经有人明确要转走了。"梅老师苦笑一声。
"谁啊?"
"我现在知道的就好几个了,比如吴天......."
梅老师的话还没说完,王陆推门进来了。梅老师对着王陆没好气儿地说:"你还改不改错了?谁该老等着你改错啊!我多少事儿呢!催你多少遍改错了?着改错给谁改的呀?怎么有功夫喊人家小姑娘的名字,没功夫改错呀?"
"老师,不是。"这是王陆最经典的台词。
"不是什么呀?把你的练习册赶紧拿来。"梅老师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拿过王陆的练习册一道道给他讲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全改完了。
我的卷子也数好了,和王陆一起出了办公室。王陆走到办公室门口,又神秘兮兮地说:"下课第一个走的人一定有问题。"我一把搂住王陆的脖子,把他夹在腋下,假装发怒道:"说,你到底什么意思?"王陆在我的腋下笑着喊道:"我告诉您!告诉您!您先放开我!"我稍微一松劲,他噌的一下就逃走了,很快就已经在长长的楼道的原处了。但他又停下脚步了,回身冲着我,把大拇指朝他身后指着,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楼道此时人很少,但是好像有个男孩子一直站在大玻璃前,向下望着,我看不清是谁。
我看看窗外,雨下大了,我办公室的窗户还没关呢,于是赶紧跑下楼,回到办公室,伸手准备把窗户关严。也顺势看到天井里的孩子都陆陆续续跑回了班级,有几个男孩子还在乒乓球台子那里不想离开,雨越下越大了,他们的衣服都湿了,他们终于用袖子擦擦脸,也跑回去了。还有几个淘气的男孩子,从天井的这头冲进雨里,再从天井的那头跑进楼道。真有意思。但我突然看到天井里还站着两个人,小易和小蒙!
小蒙使劲在拽着小易,小易就这么仰着头,久久站在雨里,我听不见小蒙在说什么,而小易似乎也听不见一样,任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她的头发都湿了,前额的头发成缕的贴在额头上,那身夹克式的秋季校服也都阴湿了浓浓的浓浓的绿色。但是,我分明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那难以捉摸的笑容。笑容,笑容,那笑容,那似曾相识的笑容,那我在懵懂时期也经历过的笑容,那久违的笑容。我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她的"雨季"也来了。
我冲着天井里大声喊:"兰小蒙,来小易,你们赶紧回教室!"小蒙使劲拽动小易,小易总算踉踉跄跄地跟她回去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早了,我感叹道。可是,那个MR.RIGHT又是谁呢?我当然很好奇,却又无从得知。小蒙神秘兮兮的就是为这个吧。
今天临时课表有变动,下午第一节课还是起舞的语文课。我们谈了谈上午的写作,我让大家观察这个校园,写一篇说明文。提到"回"字型初中楼,和天井的时候,王陆又乐了。
刚一下课,王陆一下儿就窜到讲台上,故意站在我的面前冲着门外大叫:"吴天,吴天,吴天,你怎么一下课就往外跑啊!"
我这才意识到,吴天,这个梅老师说下学期就要转走的吴天,果然是一下课就出去了。此时的吴天根本没有理会王陆的喊叫,依然径直走到楼道里,默默地站到了楼道冲着天井的窗户旁。站在那里望着天井不动了。
"望天儿,望天儿,我们的确是在望天儿啊!"我的脑海里突然回荡起天井里小蒙的笑,小易的着急。我一下儿就明白了一切。
我抬眼望着王陆,王陆正在得意地冲我笑着。
作者:
文仔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11
下午有事,断断续续才看了四篇,等明天来继续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11
心梦乐行(四十一)
2012年4月
形式与内容
"知道古代的书是用什么做的么?"我在课上问道。
"竹子!""布!""羊皮!""什么呀,是乌龟壳!"他们七嘴八舌地争论着。
"你们说的都对,这些东西都曾经做过所谓的书的材料。"我总结道。
"现在知道为什么古代汉语要写得那么简练了么?"我问完这句话,孩子们看着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继续说明,"因为你们说的这些材料都不便宜,得省着用。"
他们"哦"了一声。我忍不住要搞笑了:"亏了是今天不再用竹简了,不然谁还敢让你改错啊。"小娃接话道:"那多好啊。"之后是哄堂大笑。我也笑了,接着说:"而且交作业怎么办呀?门口放仨筐,一个写着语文,一个写着英语,一个写着数学。你们都得用拉杆箱来上学,里面装着死沉死沉的作业本。到门口都掏出来扔到箱子里。"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竹简筒,孩子们都笑了。我还没说完:"我要是说,课代表去给老师送作业!好家伙,这可麻烦了,必须是两个课代表一起去,一个在前面拽,一个在后边踹!"孩子们乐坏了。"如果有的老师的办公室在别的楼层,这可麻烦了,上楼梯的时候必须拿好了这个筐,万一没拿住,"哗"的一声撒得满楼道都是!而且竹简是草绳或者牛皮绳编的,非得碎成一片一片的不可!还得到处找,关键是弄不清谁是谁的了!"孩子们已经乐得趴在桌子上,又快都趴到地上去了。
我继续问:"我们今天用什么做书?"
"纸!"孩子们还没缓过劲儿来,乐着回答。
我也笑道:"不对,是手机!"
孩子们愣了一下,之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了。随即有人大喊:"还有电子书!","电脑!","psp!"我赶紧总结道:"说得好,都是电子设备。这东西太方便了,而且可以反复复制!随便复制!所以你爱写多少字写多少字,爱复制多少遍都行,硬盘、内存都巨大无比,所以你就可以扯开了写。以至于今天的文字废话连篇。"孩子们又大笑了起来。
等他们乐得差不多了,我再严肃一些道:"如果我说形式和内容的话,你们告诉我,古文和用竹简做书。这俩哪个属于内容,那个属于形式?"
孩子们不乐了,开始努力思考着,有的还瞧瞧别人,交头接耳地说着。终于有人大声说出:"竹简算形式,古文算内容。"
"说得好",我举起大拇指肯定他们,"那么电子设备和现代文哪个算形式,哪个算内容?"
"电子设备是形式,现代文是内容。"孩子们这会很快地就可以答出。
"真不错,"我又冲他们竖起大拇指,继续说,"你们看,用竹简,很费劲,所以只能写古文,用纸张或者电子设备,很便宜和方便,所以就诞生了现代文。你们说,什么在决定什么?"
孩子们是真聪明,他们集体回答:"形式在决定内容!"
"所以,孩子们,很多人都说形式是不重要的,我不这么认为,这是个误区,什么形式,决定要发生什么内容。古人为什么那么写诗?那是因为吟诵,如果不吟诵,就不会那样写诗。我们现在都不吟诵了,所以我们现在不会写诗了。还有,你用什么形式,也能决定你学到什么内容。比如说,你用朗诵的方式,鬼才知道你学到了什么。诗歌的面目是可憎的。但是你用吟诵的方式呢?诗歌是......."
我本来想让他们说"是可爱的",结果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好玩儿的""有意思的""好听的",这说得多好。比我那"可爱的"说得要可爱多了。我看着他们,感到一种骄傲。
中午的时候我又接到了秦老师的电话,叫我马上去一趟会议室,要审查我的课了。
学校要在五月份组织一场语文的大型活动,全北京市的各大区县都要派人来参加。这是青山学校的一次大展示活动,不是交流,不是探讨,这场活动的名头很大,很酷,很傲气,就是展示,就是展演,就是让所有人看看青山学校的语文教学是多牛的。
对外是可以如此豪放的,对内可得好好准备。所以学校请来各位专家给每位展示课的老师把关。我反复强调,我的课就不要拿出去了。这样的大型活动,我的课会给学校丢脸的。我的想法,我的课型,我的教法,一定还不被现在的业内认可,青山学校就算是很开放了,允许我在这里胡来,而拿出去展示会让人难以接受的。不过我倒是把我上的课都录制,并上传网络,网上的点击率已经超过两万了。
学校并不同意我的建议,要让我拿出来我的课型展示。我也就不好推辞了。为此,学校特意把我那几位已经退休多年的老师傅都请了回来,为我把关。估计学校也明白别人实在是说不服我了。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除了几位老教师在那里迎候,还有一位先生。介绍,握手,得知这可是大出版社的大学问家。我是最怕这些人的,因为他们是掌握话语权的人,不过看样子,这个人还是很温和的。
现在需要我来介绍一下我的课要怎么上了,之后来让专家把关。
"<爱莲说>,有很多人讲过,但是基本上都是从它的字面意思解读的,我这次试着从声音的角度去解读。也就是说,原本,大家都关注它的内容,我这次准备带着学生关注一下它的形式。就是看看作者是用什么样的形式让我们感受到他洁净、雅致的情怀的。"
老教师看着我,先是无奈地笑了,之后就相互交头接耳。专家仰着头,闭着眼,紧皱着眉头在听着。
我接着说:"所以,我要使用吟诵的方法来上这一堂课。从读的方法上就改变,之后就要看看某几个字作者是如何挑选的,比如'菊'字,作者为什么要用这个字?因为它是个入声字,入声字读起来短促有力,给人一种强调的感觉,作者是要强调陶渊明对于'菊花'的喜爱......"
我在开始说话之前,发给了每个人一张印着我的讲课思路的纸张,刚开始,大家都在看着那张纸,听着我的讲述,听到这里,大家都不看手里的纸张了,都抬起头来,看着我。那专家瞪大眼睛,注视着我。
等我的话说完了,大家都不说话了,好像没缓过神来,还眨了眨眼睛。我看着大家,微笑着,目光转到专家的时候,专家咽了口吐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几位老教师。
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位办事处的老师进来了,悄悄走到专家面前,很快速很小心地笑着递给专家一个信封,专家半起着身,接过信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办事处的那位老师还顺势给专家一张纸,专家微笑着签了字,又坐下,咽咽涂沫,说道:"我觉得这位老师说得还是不错的,很有想法,"说着把两条腿搭在一起,笑了笑,"呵呵,是吧,很新颖,可以这样上,啊,还是可以的。"
秦老师看着专家似乎吞吞吐吐,于是很客气地试探道:"我们今天请您来,就是想让您在专业方面给小盈一点指导,您是声韵方面的专家,而我们这位老师是准备从声音的方面来解读古文,您觉得怎么样?"
专家笑着挥挥手,笑道:"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说着又皱皱眉头,实在有些为难,最终道,"我们上学的时候,学得是索绪尔的声音论,就是说基本认为声音是没有意义的,他和内容的结合基本上是随机的。声音,它就只是一个形式嘛,这个不重要嘛。所以,所以,所以这位盈老师所说的内容,我看,反正我觉得也许不对......"
我早知道专家是一定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昨天,星哥也这样说,他把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椅子上,笑道:"我这个人与你不同,让我干嘛我就干嘛,让我讲吟诵我就讲吟诵,不让我讲我就不讲。吟诵这东西当然是好东西,可是学校这样的展示活动,大家一定担心这玩意儿能不能拿得出手,你非要拿出来,一定会受到质疑。我就不去找这样的麻烦。"
"我没有非要讲吟诵,"我反驳星哥,"我是说干脆就别让我参加好了,但是如果非要让我讲,我就只能讲吟诵。其他的,无聊。没意思。"
"那你就等着受打击吧。"星哥笑着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明天有个学声韵的专家会来给我做一些点评,学校让他来给我把把关。"我仰头看着星哥。
星哥突然很严肃:"你知道么,学声韵的人都学得是什么理论?索绪尔你听说过么?这是个瑞典的著名语言学家,现代语音学的奠基人啊!他基本上认为声音就没有意义,它与意思的结合基本就是随机的。这些学语言的专家基本都是这一派的。你居然要讲吟诵,吟诵是什么?还原声音的意义,明确提出声音是有意义的。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么?同意了你,人家一辈子不就白学了?声音不过是一种形式,怎么会对内容有那么大的作用呢?你现在拼命强调形式的价值,形式的意义,哪里会有人听?所以呀我干脆就不说,不惹这些麻烦。"说完,星哥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笑道:"你是道家的人,我是儒家的,你以退为进,我则以直报怨,谁反对我我会据理力争的。"
"我担心你受伤。"星哥很严肃地看着我。
"君子只担心没世而名不称,道不行。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我也很严肃地看着他。
我很出神的想着星哥和我昨天的对话,眼前是越说越激动的专家,他的手在挥舞,他的嘴角泛起了一层白沫。一道午后的阳光打进会议室,打在专家的面前,我能清楚地看见那道阳光里不仅有灰尘还有他的喷雾。
"就比如说这位老师刚才所说的'菊'字,说这个字是入声字,古代的入声字都要短读,通过声音就能感悟到作者要强调菊花的含义。可见这个字是作者有意挑选的。我觉得,呵呵。"专家冷笑了一下,"是这样么?这里不用'菊'字还能用什么字呀?没有别的字可以用了呀。我们这些分析是牵强的呀,是想当然的嘛。"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这里不用'菊'字,可以用'黄花'二字,用'黄花'就不是入声了,<幼学琼林>里说'明日黄花,过时之物',那就说明作者要表示别的意思了。作者用'菊',看上的是这个入声字短促发音的特点。短促,从而有力,从而表达傲岸的志向。陶渊铭的<饮酒>诗,用的也是'菊'字。古时候的孩子们上学有本必备的书,专门来练习一种事物的几种说法,为的就是用在不同的情感表达上。所以不能说没别的字可以用了,有的是,而作者非要用'菊',是特意安排过的。不能说,这个字没有意义。"
秦老师使劲瞪我,觉得我对于专家过于没有礼貌了。我还要接着说下去,看到秦老师的眼神就没再说。专家笑得很难看,然后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场面尴尬的安静了下来。
又是秦老师打破了寂静,想转移话题,对专家说:"我听说国家的语文课程标准又改革了是么?您是'课程标准'修订委员会的成员吧。有什么新的指向么?"
"我们在内容上有一些更新......"专家正要滔滔不绝。我打断道:"形式上呢?"专家愣愣的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进而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形式上的一些改革,建议语文课应该以什么方式开展,古诗文应该怎么读,比如'吟诵'。"
专家笑着摇摇头:"吟诵,这个东西,我们还没有纳入新的课程标准,因为我们觉得吟诵界还不成熟。"
"它已经流传了三千年了。"我再次打断专家。
老教师们诧异地望着我,秦老师使劲瞪我。
"嗯,这么说吧,"专家拍了一下大腿,"这就是一种方式嘛。形式这东西不重要嘛,为内容服务嘛,用什么形式都可以呀。所以更新内容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心里只有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与谋。于是我一下就站立起来,看了一眼手表,对老教师们说:"师傅们,已经一点了,学生都回班了,我是班主任,我要去组织学生了。师傅们,辛苦了。"
说完,便抬腿走了。师傅们很善解人意,在我身后还在劝着我别太累了。我甚至没与专家道别,将那看不清的样子留在了那个关紧的玻璃门的变形影像里。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11
心梦乐行(四十二)
2012年4月11日
抓春天
阴历,此时已经三月了。阳光很好,每每都能从窗户斜射进教室,照亮半间教室。这个时候不用拉窗帘,那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而且,这阳光是紫色的,原因很简单,它在进入柳儿教室的时候,必须要先打在一树树的紫玉兰上。青山学校校园里的紫玉兰,正巧都种在柳儿的教室外,这些花是先开花后长叶子的,只比身高高出一头的干树枝上,最先冒出一个个紫色的大花盅,之后就绽满一树的大花瓣。我曾跟学生开玩笑说:“全北京市,你只能在三个地方看到紫玉兰,一个是京西的潭柘寺,据说那是紫玉兰的家乡,只有那里有一棵母树,后来被移植到中南海的南墙外,再后来,青山学校就有了这一排。”孩子们都很兴奋,不住的翘着屁股往窗外看去,好像他们在这里上了五年多的学,从未如此关注过这美丽的春的使者一样。
我继续道:“你们这么看,看到什么?”
有人说“紫色的!”,有人说“那边还有一株白色的!”。“都说了紫色的名贵!”有人不屑的反驳。
“花朵什么特点?”我笑着问。
“大!”“特大!”“像酒盅!”
我分辨不清这些话都是谁说的。“我觉得最后一位同学说得最好,他开始想象了。”我鼓励道,“但是,你们还是不善于观察啊,你们就看不出这棵树和别的树有什么区别么?比如你们往稍微远点看,看见对面那一株银杏了吗?”
“哦,那就是银杏啊。”孩子们感叹道。
“你们看那树上是什么?”我问了个傻问题。
“叶子呀!”孩子们着急地回答,等待我的下文。
我还没接着说,小阳强答道:“玉兰树上没叶子!”
我冲他举着大拇指,还使劲的晃了晃。小阳两手都做出了V字行,很开心。
“玉兰好骄傲啊,都说红花还要绿叶来配,它居然不要绿叶,就自己一个人开心,把绿叶踩在脚底下,”我学着一个孤傲的人的样子,假装瞧着脚地下的东西,“你给我别出来啊,这会儿是我在舞台上表演,等我下场了你再出来啊。”学完了还要再踹几脚,孩子们都笑了。
我进而问道:“你们再看看,这校园里还有没有这么傲气的花儿?”
他们刚刚已经转了回头了,看着我,现在又都往窗外看去,有的干脆就站了起来。其实我想让他们看的东西离得这间教室还是有些远了,他们有的干脆下了座位跑到窗台旁边了,左右张望。当然也有比较乖的,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看着我。
“那棵吧!”“那棵吧!”大家都把脑袋伸出窗外,用手指着教室左前方的一株花,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笑着请他们坐回来,说:“你们知道那是什么花儿么?”
“桃花!”“海棠吧!”
“是樱花,白粉色的樱花,而且是标准的日本樱花。”我说得很认真。
孩子们长长的“喔”了一声,之后就挺直了身体,紧贴着身前的桌子,他们明白我要讲故事了。
“这是一位青山学校的日本友人送给青山学校的。他带来了三棵树苗,都种在这所校园里,已经死了两株,只留下这一棵还在年年开花。”我的两只手按在我身前的两个课桌上。孩子们就这么翘着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们知道咱们学校有个二楼平台吗?当时那个日本友人就站在那里对着站在操场上的孩子们说话。”我继续讲述。
“干吗让他站那么高!”小楚大声喊了一句。大家都笑了。
“因为当时操场的主席台还没有修好,那位日本友人说:‘我高高在上,感到很惭愧。’”我停一停,“孩子们,这个世界有许多不美好,比如仇恨,我们不能忘记,但这会让我们很不舒服。而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美好,比如花朵,你认真来观看,花瓣的纤细、粉嫩,都给人感觉很舒服。你不会想到战争,你只能想到友谊、精致、俏丽这些人间的美好。”
“这么美的春天,咱们别憋在屋子里面了,咱们出去走走吧。去用眼睛看看这个春天,再用心写下来,比的是谁观察得仔细。”
周三的下午,天空中有一点点薄云,阳光很好,气温也很好。柳条都泛起青色,那是情的颜色,召唤着你蠢蠢欲动的心。既然柳条泛起青色,柳儿又怎么能憋在屋子里呢?孩子们拿着笔和本子出发了,我们去“写生”。
三三两两,嬉笑结伴而行。他们早就有这颗不安分的心了,和春天一样的躁动,像空气中那些飞絮,想在阳光的节奏中在春天漫步。
两个小姑娘刚一出楼道,就和斜照的阳光撞了个满怀,所以她们赶紧用双手一遮眼,随即就被阳光“挠”笑了。
我在教室的窗户里看着这些被撒到阳光里的孩子,也被一阵绕过樱花,拂过玉兰,带着泥土腥味的风逗笑了。我拿着摄像机在楼道里走,准备去校园的各个角落给孩子们摄像。走过一楼楼道最黑暗的一段地方,就是小花园的光亮世界了。
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我好像又看到了4年前的场景。大家都出去“写生”了,楼道里只有小东在。小东是班级里语文写作水平很好的孩子,也是成绩最优秀的孩子。我很惊讶为什么只有他趴在这个角落里。于是走过去,我轻声问:“怎么在这儿写?”
小东立刻站直身体:“哦,老师,教室锁门了。”我突然感觉很可笑,好像我在上课的时候故意把教室锁了不让一个孩子进去一样。
“ 当然锁门了,大家都在外面写作呢。”我笑着再次解释道。
“我觉得在这儿写也挺好。”小东很尴尬的解释道。
我拿过他刚写了几笔的本子:春天来了,到处鸟语花香。
我笑了,轻轻搂过小东的脖子,问道:“告诉我,鸟在哪里?”小东在这黑暗的楼道里不知该看向那里,我继续说:“你知道吗?北京的春天,是有倒春寒的,所以鸟儿很聪明,它们不那么早出来使劲叫。还有,北京春天初开的这些花朵,大多没有香味儿的。再说,咱们校园里也没有那么多带香味的花。”我蹲下身子,扶住小东的肩膀:“你有那么好的文笔,该用来写你的眼睛看到的场景,改走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能憋在这里想。一看你就是个想象能力很强的孩子,也读过不少东西,但是那些都比不上你亲眼所见的东西来得有价值。我不要那些别人写过的东西,那样的话,你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要你的东西,甄小东的东西,别人未见到的。怎么样?”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小东,小东使劲点点头,拿着本子跑出去了。
我看着小东从这黑暗的楼道跑向了光亮的小花园,心里很是开心。
想着想着,我现在也来到了这光亮的小花园了。这花园现在已经与4年前大不相同了,深棕色木质地板更显古朴,植被也更丰富,但依然如以前一样,各种植被环绕着宝塔松。孩子们也环绕着宝塔松坐着,小福、小魏、小申都坐在木地板的地上,笑着,交头接耳,一见到我,先是抖抖洒落在自己身上的松芽,然后马上大叫道:“盈老师,这树叫什么呀?”
他们所指的树,上面有一颗颗紫色的“米粒”,密密的挤在枝梢。我笑道:“这叫紫荆。不是香港的市花紫荆花,而是另一种植物,早春开放。”说着,我忍不住朝这一株并不高大的紫荆看去。那淡淡的小紫球,不知孕育着什么样的生命的内容。
“盈老师让一下。”正在出神,小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她正拿着照相机在给紫荆照相。
我赶紧让开,笑着说:“你的设备准备得倒是挺齐全。不过你得抓紧时间动笔了,咱们这可是写作课。”
“ 不着急,再看看。”边说着,小红边看着自己的照相机,一张张往前倒着看自己的大作。看完就跑了。我摇摇头,也不催她了。
“像紫色的蚂蚁。”“你这太恶心了。还是像紫色的小船吧。”“你这太俗了。”
原来树下的圈型长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小麦和小堂,俩人正在为比喻的修辞手法而争论着。我举起摄像机,来捕捉这一幕。小堂发现了我,不禁大叫一声“啊!”,顺势用本子挡住了脸,我转向小麦,小麦也早就准备好了防御工事。小麦一只手遮脸,还大叫着:“盈老师,您让不让我们写呀!”
“留下来你们可爱的资料啊!”无论我怎么劝说,小堂和小麦就是使劲躲着我的镜头。
“你们俩还不快走,大家都在那边儿写玉兰呢!走啊!”这是刚跑来的小星说的话。小麦和小堂对视一眼,基本属于逃命状态,弯着腰,挡着脸,一溜烟就跑了。
我的广角镜头跟着她们的脚步,将视野带得广阔了起来。绕过教学楼,木凳上小蒙正跪在那里观察着一株西府海棠,抬头看两眼,再低头写下几笔。西府海棠刚刚泛起那殷红色的叶子,就像小蒙的脸色一般。几只麻雀从她的身前飞过,一幅绝妙的场景。
镜头前突然跑过来小乔,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又露出一个仲春的笑。我追着他拍,于是看到了小林、小方、小阳、小山、小乾、小楚他们都坐在樱花树下。呵呵,居然有这么多男孩子这么喜欢这株柔美的樱花,那粉色的樱花瓣不断地飘着,还洒落一地,就在他们的身前。我慢慢来到樱花树下,小方把手指放在嘴前,说了声“嘘”,暗示我要安静,不要打断在他的腿上的写作本的思考。
我再往前走,玉兰树下,小舟和小贤这两个姑娘紧紧挨着,边笑着边写着,可爱极了。见到我,小舟非常夸张的鞠了个躬!
我再往前走去,校园的围墙边,只有两株海棠树在不为人所熟知的地方树立,中间还有棵不知名的树。我想该没有孩子到这里来吧,我们总习惯于那些表面上的美。正待回头,从树后转出一个小姑娘,仰着头环视着树和那树后的蓝天,真是可爱。那是小米。我决定不打扰她,回转身子了。
突然被后面的小易吓了一跳。小易满脸堆笑的冲着我,很神秘的问:“盈老师,你写了东西没有?”
“还真写了,我刚才写了首诗,写你们的。”
“我要看!”女孩子天生会撒娇。
“好,”,我把手机递给了她,还给她解释了最难的一句,“看,知道什么叫‘群蚁排衙’么?就是说你们写的小小的字迹像一只只小蚂蚁在大门口排列,整齐有序。”
小易点点头,试着将它吟诵了出来。
“仲春微柳透轻霞,暖色玉兰风过斜。称意樱花飞嫩瓣,送荫宝塔撒松芽。蓬头稚子海棠下,惊扰鸣禽逐日遐。我手我心抒我句,蝇头群蚁妙排衙。”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18
心梦乐行(四十三)
2012年4月12日
粉丝的力量
阳光在小林的身后,照着他瘦弱的肩膀,他把双手抱在一起,左手在外,右手在里,双腿收拢,一副标准的行礼像,对着我深深地一鞠躬,身子都快贴到腿了。随即高声叫道:"盈王!"我无奈地冲他笑笑,他却玩儿得很起劲儿,动作很认真。
我们看过许多许多的崇拜,古人的神像崇拜,偶像崇拜,甚至生殖器崇拜,我慢慢觉得,崇拜,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需要。有崇拜的对象,人是幸福的。
那天,小林在办公室和我商量着事情,"老师们好,"四班的詹有晴很有礼貌,进了办公室,先冲我深深一鞠躬,却不是来找我的,之后就跑进里屋去找星哥了。她很自然地喊道:"星爷!"星哥是他们的语文老师。
"盈老师,您瞧四班人都管人家的老师叫星爷,多有力量。我们也该管您叫点儿什么。"小林叉着腰,不忿地说
"这有什么必要,叫什么没有意义。不过我以前的学生叫我'盈老大',很有意思,不过你还是叫我'爸爸'吧,我喜欢收你为儿子。"小林瞪大眼睛,跺一下脚,也不知道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我们叫您'盈王'得了!"小林一拍巴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蝇王?听着像苍蝇头儿。"我歪着嘴说。
"哈哈,"小林笑成了一朵被风吹乱了的花,"就这么定了,'盈王'!"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小林的身后,照着他瘦弱的肩膀,他把双手抱在一起,左手在外,右手在里,双腿收拢,一副标准的行礼像,对着我深深地一鞠躬,身子都快贴到腿了。随即高声叫道:"盈王!"我无奈地冲他笑笑,他却玩儿得很起劲儿,动作很认真。
这让我想起,刚毕业的这一届学生,曾在七年级的时候玩儿一个游戏,每节语文课前,打了铃声,大家都坐好后,小龙则站在教室门前,半个身子在外半个身子在里,作一个小侦查员。我向来不着急不着慌地从办公室走出来,慢慢出现在楼道的尽头,往教室方向走去。小龙一看见我出现了,就冲班里大叫:"盈老师来啦!"于是所有人就开始拍桌子,还有节奏!双手拍两下桌子,再在桌面上击掌一次,效果就是"砰、砰、啪","砰、砰、啪"!很像一首足球歌曲的开场效果。我就踏着这种声音向教室走去,经过三班的时候,体育廉老师突然从三班里窜出来,甩着肩膀怒气冲冲地朝我的班级走去,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要去安抚一下,我一把拽住他,不好意思道:"没事儿没事儿,我来我来。"廉老师还怒气未消,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愣了一下才慢慢回着头,回到三班去了。
前些日子,天文唐老师问小红:"听说你们学什么吟诵了?"
小红抬着眼睛,一下儿就听出了话里挑衅的味道,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唐老师出奇地瘦,很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而且高得很,这就更让人觉得他有些奇怪。并且他年纪轻轻头发却已经稀少了,只有前额的长发可以盖住中间日益扩充的大面积空白区域了。他捋了捋那几根头发,然后笑了一下道:"我看你们盈老师也是胡来,古人吟诵一定不是那个味道,这就是个炒作。"
小红瞥了他一眼,叉着腰,用鼻子哼了一声,道:"这关你什么事儿?你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年轻就秃顶了么?就是坏的!"
唐老师相当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话是别的孩子传达给我的,我还为此批评了小红,怎么能这么跟老师说话。小红甩下一句话:"他这么说您,这么说吟诵,就是不行!"之后眼圈红红地走了。我也很尴尬地站在原地。
更巧的是,唐老师这个时候正好进班来找小楚。小楚是他的大粉丝,相当喜欢他,一见他走进柳儿的教室,猛地扑上前去,无奈唐老师太单薄,小楚又极为敦实,他一下子就被撞倒在地,那么高的身躯,坐在地上,几乎占满了一个行间。小红在他身后笑得前仰后合。我赶紧走下讲台,对小红喝道:"怎么还笑,还不赶紧把老师扶起来!"小红冲我做个鬼脸,用手遮住嘴,对我悄悄说了声"该",然后伸手去帮吓坏了的小楚把唐老师扶了起来。嘴里还笑道:"唐老师,您进我们柳儿,可得小心点。"我使劲瞪着小红。
"盈老师,今天晚上讲什么?"问话的是小易。
"晚上?哦,你是说青山培训部的课外班吧?我们看电影讲<论语>。"我说完,小易双手紧攥,做了个"耶"的动作。
看电影讲<论语>,是我最近发明的事情。胡玫导演的<孔子>拍得真棒,仔细看来,小到服装的设计,大到台词的安排,都体现着编剧的用功。其中,有许多台词是来自<论语>的。我就边看电影边给孩子们讲解。他们很有兴趣。
"一周上那么多节语文课也不嫌烦。"我故意逗小易。
"嗯,不烦!还不够呢!"小易一笑就露出一排小虎牙。
"一周七节语文课,周六还要上星爷的语文课外班,周四的课外班就不用上了嘛。"我笑了笑,"我还是建议你们多休息会儿的。"
"星爷的课根本没意思,您讲得好!"小易大声叫着。我马上伸出手来制止了她的话,首先是因为我根本没想得到这样的答案,这样的比较实在没有意思,再有就是四班的詹有晴正好从里屋出来,正好站在小易的身后,但是我的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詹有晴明显地听到了这句话,她对着小易没好气儿地说:"那是你水平太低,根本听不懂!"说完瞪了小易一眼,一摔门就走了。小易也对着她的背影吐了一下舌头。
晚上,青山培训部的课上,我照例放下投影,周润发的脸出现在投影仪上。电影<孔子>开始了。来自各个班的孩子们在底下欢呼一声。各个班的语文老师都很厉害,我不出点新鲜花样怎么能上好这个培训部的课呢?总算是有点独到的东西了。小林则在下面大叫道:"yes!盈王就是盈王。"我伸着脖子到坐在第一排的小林面前,次牙咧嘴地对他说:"你能不再叫我这个苍蝇名字了么?"小林坐在那里,左手搭在右手外,冲我一低头:"遵命,盈王!"然后就笑乱了身子。我很无奈,抬起身子来继续放我的影片,但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面的詹有晴。这个四班的孩子在我的课上向来听讲很认真,而今天去打开了作业本,在已经关了灯,准备放电影的课上写起作业来。我有个怪脾气,尤其在课外班上,尽量不去管纪律问题,除非忍无可忍。因为我基本认为,孩子不听讲,是老师讲得不够好。我该做的是把我的课讲得再好一些,吸引孩子们来听讲,如果这样孩子还不听,那你喝斥也没用了。所以,我看到詹有晴如此,也没有说些什么,继续放映电影。孩子们很认真地看着电影,我总会将情节打断,穿插我的讲解。孩子们也不反感,听讲和看电影一样认真。
我很庆幸的是,慢慢的,詹有晴也终于放下她的作业,抬起头来听讲了。但是她似乎挡住了坐在后面的人,后面的人总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让一下。之后就能看到两个人有交流,甚至有争执。我就不自觉地往詹有晴的方向看去,她身后坐的居然是来小易!我给小易使了个眼神,让她不要跟同学起冲突。但是小易显然没有看见,继续和詹有晴有来言有去语的小声吵着。我不能清楚他们吵的内容,但我确认小易一定说了这句话:"怎么样,还是盈老师讲得好吧?"我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詹有晴随即大声喊了一句:"得了吧!盈老师比星爷讲得差远了!"
这句话太大声了,一句话把全班都喊安静了。各班的孩子都不说话了。齐刷刷地看了着詹有晴,有几个孩子又转回头笑眯眯地看着我,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正安静着,小红叹了口气,道:"哎,反正我没报周六星爷的课,据说那是报数学课送的课。"
"闭嘴!"我很少这样严厉。小红看了我一眼,摇摇头,瞥了一下嘴,不说话了。
"那你干嘛还要来上盈老师的课?"小易很大声地问着詹有晴。
"你们有完没完?"我的声调越来越高了。一阵尴尬,小易抱着臂,一下靠在椅背上。足有十秒钟,没人说话。
"老师,别理他们,接着讲课吧。"小博翘着腿正听课听得入神,很不乐意被打断。
这倒是最好的办法,我只好接着讲课了。
青山培训部的课是没有固定的课间时间的,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休息几次是随机安排的。我的课的课间总是由小方来安排,他只要举着手表示已经实在憋不住了,我就对所有孩子说:休息一会儿吧。
我也走到院子里,春天的晚风也很好,好象风力的沙子也少,一天中最纯粹的风。我拦住从厕所回来的詹有晴,笑着说:"你知道么?我和星爷是一对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么,你在语文课上看到的许多课件,都是我做的,我乐意给星爷使用。而星爷不仅仅是你的老师,还是我的老师。我有太多太多不会的知识类的东西需要向星爷请教,有了他,我就有了本活的百科词典。他每次无论多忙都为我一一解答。他讲课严谨丰富,我讲课幽默好看。于是我们就互相借鉴,与对方'思齐',你们呢?想把我们俩招得打起来是么?俩老师开始对着骂?好玩儿么?"
一席话说得詹有晴也笑了,她笑了半天,把气喘韵了,说:"不赖我,盈老师,喔,不,盈王,是来小易挑衅的!"我赶紧安抚了一下詹有晴,"我已经批评过她一回了,一会儿继续批。"詹有晴也莞尔一笑了。
我们都回去上课了,詹有晴见到小易,笑道:"我觉得你们盈王和我们星爷都挺不错的。"小易笑着使劲点了点头。我也笑了。但詹有晴马上话题一转:"比教六班的贾老师强!"小易又使劲点点头。
我瞪大眼睛,我的孩子们呀,你们就非要拉一个打一个吗?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25
心梦乐行(四十四)
2012年4月13日
花谢叶来
我的手环绕在小吕的脖子上,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一起打开教室靠近黑板的第一扇窗户,紫色的空气迎面而来。我问小吕,你看到什么?小吕低低的说:"一堆快谢了的花。"我歪着头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昨天,我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欣赏着学生一篇篇写景山春色的作文(孩子们的作文都上交至网站"爱写作学院"),每个人都在细致观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再挖心搜胆的用句子表现。我心想,我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终于没有孩子再瞎编乱造了,他们不会再写些什么"春天来了,草儿绿了,到处鸟语花香"这样的傻句子了。而是每人有没人的风格。我喝一口茶,随即又想到,难道这样的事情就真的不再出现了。像小东这样的孩子(请参看<心梦乐行>四十二:抓春天)真的没有了么?我不敢过于乐观,开始莫名担心起来。
按说,写作能力强的孩子往往中毒颇深,最容易出现瞎想出来的句子。这样的孩子我一定要打击一下,他们在班里有影响,打击了这种文风,下面的写作教学才好顺利开展。我想这样的孩子肯定会有的,只是不知道今年倒霉的人会是谁。是小马么?我点击小马的文字,她写得真好。我的心中默默有了种愧疚,不该怀疑人家。是小米么?她也写得很棒。随着鼠标的点击,我即将阅读完所有习作,最后一个打开的是小吕的文字。
小吕,小吕,没想到居然是小吕!怪不得,我在"抓春天"的时候到处都没有看到小吕的身影,他一定是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编凑了这么一篇文字!这里面满纸都是华丽词藻,堆砌着美丽的语言,却没有一句是亲眼所见。我已按下决心,打击一下。
语文课上,我拿起了这篇文字,阴阳怪气的读了一遍。我留了最后的面子,没有点名。而小吕把头低得特别深,深埋在课桌的底下。其孩子们则是哄堂大笑,对此种文风嗤之以鼻。而因为文章都是交到网络上的,大家都可以互相看见,所以很多孩子也都清楚这是谁的文字,大家心照不宣。当我读到一句"啊,人间的花儿啊,你们都美丽地开了"的时候,小楚大喊了一句:"啊,文章的花儿啊,你们都可怜地谢了呀。"全班爆笑。
好孩子是该打击一下的,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因为他们受到的宠爱太多,以后到社会上如何经历挫折?小吕很优秀,所有老师都很喜欢他,一天到晚都开开心心,打击他一下也好。但又一转念,我是在自己的做法开脱吗?
晚上,电话还是来了。小吕妈妈打来的。但是妈妈不是来责怪的,而是来求救的。
"盈老师,小吕今天一回来就大叫着,不学了不学了,再也不学语文了!我就赶紧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然后就开始大哭。我就猜到有可能是作文的问题,因为你们最近也没考试啊,他的听写成绩也很好啊。我就问他是不是作文又写跑题了?他就大叫说,我再也写不好了,我再也写不好了,我的花儿谢了,我的花儿谢了。盈老师,这可怎么办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什么叫'我的花儿谢了'?"
我也很无奈,没想到这影响居然大成这个样子了,我和小吕的妈妈说:"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说。"电话那头就听见小吕在大叫:"我不接电话,不!"妈妈也喊着:"你老抱着枕头也不行啊!盈老师的电话!"之后是小吕的歇斯底里的声音:"我对不起盈老师,不接不接!"
电话那头是一阵混乱,小吕的妈妈赶紧说:"盈老师算了吧,我先安抚一下。"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晚上,小吕的妈妈告诉我他带着眼泪睡着了,我才慢慢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妈妈还是很支持我的工作的,只是很是担心孩子对语文的学习态度可怎么办。我说,交给我吧。我想,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一宿睡得很难受,梦里小吕走在一片花园里,那一片灿烂的紫色、粉色的花朵突然间大片大片的飘落,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花多朵堆积在地上,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快要把小吕埋没了。我站在花园的另一头,大声叫着小吕"快来快来",小吕好像脚被埋住了一样,他使劲地挣扎挣扎,终于挣扎出了那些花朵,朝我跑来,一把扑在我的怀里,也扑倒了我,我感觉他好重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见到小吕的时候,是第二天早晨,他有点不敢看我。我让他在上操的时候留了下来,我和小吕一同站在教室的窗户前,看着那几株玉兰树。玉兰的花朵已经凋谢了, 我的手环绕在小吕的脖子上,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一起打开教室靠近黑板的第一扇窗户,似乎依然有紫色的空气迎面而来。我问小吕,你看到什么?小吕低低的说:"一堆快谢了的花。"我歪着头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然后我搂着小吕道:"花朵很美丽,就像我们写文章的那些华丽词藻,他们像玉兰一样骄傲,在它们出场的时候甚至没有绿叶来相衬。但是它们正如你所说,会很快凋谢。你的文章在小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被表扬?"
小吕低低的点了点头。我继续道:"你觉得,我现在否定了你,就像这些花朵凋谢了一样对么?"小吕又点了点头,很慢很慢。
我突然大笑起来,小吕纳闷地抬头看着我。我大声道:"儿子,你这么好的联想能力,正是会写作的人啊!"
小吕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我搂着他让他再看看这株玉兰,又往远处看看对面刚刚泛绿的银杏,以及银杏旁边也长出绿色枝叶的桑树,笑着对小吕道:"花的世界过去了,但是叶的时节来临了呀!春天要走了,夏天来临了呀!而且,春天太短,美得那么不真实,夏天长,热得那么真实。春天是小娃娃,这不是朱自清说的吗?夏天才是少年,才是成熟。"
小吕非常认真地听着,我转到小吕的正面,微笑着看着他,他现在已经抬起头了:"小吕,你已经是少年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留恋春天那些花朵了,而是看看这夏日的浓绿,写一些实实在在的文字,用你的眼睛去真实地观察这个世界。花谢了,而绿叶来了。那是一番更加壮观的精彩!"
小吕抬头看着前方,久久的出神。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29
本帖最后由 学而妈妈 于 2013-10-17 09:36 编辑
心梦乐行(四十五)
2012年4月16日
小乐的心思
我把小乐招哭了,我没想到她会哭。她就斜靠在门口,一把一把抹着眼泪:"干吗冤枉人!"她还在说着。小恬和小梅在我身后笑着。
我瞪了一眼小恬,小声说道:"都赖你,骗我。"
小恬瞪大眼睛对着我跺了一下脚,但声音却依然是轻轻的:"真的。"我赶紧做了个"嘘"的动作。小恬又笑了。
四月有些燥热的风吹红了小乐的眼睛。
有些玩笑在柳儿是公开的,比如八卦。他们八卦从不避讳我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我跟他们面前八卦半天也不会八卦到家长那里去。
这次八卦的主角是小乐和小博。小博瘦瘦高高,有着长长的头发,爱运动,爱翘二郎腿,还有点淘气,活脱脱一个日本动漫里帅哥的形象。他有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消瘦的面庞,连英语靳老师都花痴的道:"这小伙是挺帅的。"
小博最可爱的豪言壮语就是"老师,我谁都没追过,只要一接触她们就跟我好了。我每年都有人陪,每年都换人。比如说,一年级的时候是......"看着他骄傲的小模样,我都无语了。(参看<心梦乐行>第二篇<情人节>)。小博现任的白雪公主在六班,是个纤细婀娜的小姑娘,名叫钟萍。我们总开玩笑说,这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但是金童玉女也有打架的时候,无外乎两种可能,金童的博爱,玉女的萍水相逢。
这么小的男孩子,刚经过一个地支的人生,难不成要他约束自己的行为,只和一个女孩子交往远离其他女性么?这不,小博最近就和小麦走得比较近,说是比较近,不过就是借根铅笔,讲道数学题之类的。只是可恶的小松却谣传小博开始喜欢小麦了。金童博爱了,玉女一定生气了。小博整天闷闷不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翘着腿,咬着嘴唇,一副和天下有仇的样子。小松走了过来,他可是小博最好的哥们,估计是想解释一下。小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一个字"滚",打发了小松。我在讲台上判着作业,看着这些孩子一点不避讳我的行为,也不知该喜该忧。我不去介入他们的世界,虽然我知道细节,他们很纳闷我是如何知道的细节。其实很简单,过来人都猜得出来。当然,还要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不是我八婆,而是很关心他们的一点一滴。我能看出许多东西,比如,在小博使劲起伏的胸膛的斜后方,有双眼睛在担心地看着他。是小乐,她眉头紧皱,抿着嘴唇,然后双手一捶桌子,站了起来,奔教室外走去了。
我继续低头判我的作业,之后将它交代给小雪,一定发掉,我就伸个懒腰准备会办公室歇息一会儿了。
刚一出教室,就看见楼道的尽头,小乐正把钟萍抵在墙上,使劲地说些什么。小乐说得双手乱舞,煞是起劲,表情极为严肃,钟萍只得频频点头。我慢慢朝这俩走去,小乐一看见我过来了,马上停止了谈话,冲我使劲一笑,再弯下腰一鞠躬:"盈老师好!"就拉着钟萍走了。
等我下午再进教室的时候,小博已经在眉飞色舞地和小松聊着天了,呵呵,孩子的世界阴晴变化这么快,我走到小博面前笑道:"你的世界没有硝烟啦?"小博愣了一下,随即明显应付我道:"老师你说什么呀?"我笑道:"你心里清楚。"小松坐在位子上很神秘地笑着看我。我忍不住转眼去寻找小乐,她果然在往这个方向看着,露着甜美的微笑。看到我的视线,又转了一副神态,使劲跟我挥挥手。
上周三的阳光体育活动上,我在跑道上指挥已经比赛完跑步的孩子们靠边站,突然间从我身边掠过一道绿光,原来一个六班的小男孩风驰电掣般地跑过。我看着他的背影开玩笑道:"阳光体育都这么较真,真是乌老师的学生。"
我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这个小男孩,他最终跑了个班级第三,跑完就一屁股坐在终点线后的台阶上了。我刚要鼓掌,谁成想这小男孩抱头大哭起来。六班的孩子就都围了过去,柳儿的孩子们还有别的班的孩子们也都想凑近一点看,又怕不允许就踮着脚尖想看个究竟,倒把我挤在人群后面。过一会儿,就听见乌老师大喊:"站起来,太没出息了你!"声音撞击着大楼又弹了回来。
小松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在我耳边小声说:"六班的贺宣说今天要为钟萍跑个第一,结果才跑了个第三,正哭呢。"我才知道那从我身边一闪而过的孩子就是贺宣,之所以听过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大家在谣传他是小博的取代者。
小松继续说:"六班人挺够哥们的,说早知道这样儿,就该把第一名让给他。"
"又是贺宣!"这句话从小松的身后传来,是咬牙切齿的小博攥着拳头发出的声音,我们都不知道小博什么时候站到小松背后的。小博说完就恨恨地走了。
我正望着小博的背影感叹金童玉女又要有一场危机,而从我面前突然窜过一个人去,直接奔往了钟萍的方向,我暸望过去,原来是小乐,她又和钟萍非常认真地谈了起来。
第二天的上午,我正在办公室判作业,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是小博和小乐,我惊道:"你们俩怎么不上课?这节什么课呀?"还没等这俩回答,身后转出小阳来:"盈老师,他们俩上课传条,章老师让我把他们俩给您送来了。"原来是被轰出来了。我赶紧让小阳回去上课了,他回去前还不忘了把章老师没收的纸条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一行歪七扭八的笔迹应该是小乐的:我问了钟萍,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她不喜欢他。
下面一行应该是小博的笔记,写得大大的:随便她吧,反正我不想跟她好了!
再下面就乱七八糟看不明白了。
我再次合上纸条,看了一眼小博,问道:"怎么,分手啦?"
小博抿着嘴,挑了一下眼睛,不置可否,小乐却非常神秘地笑着,眉飞色舞地冲着我:"老师,我一会儿跟您说怎么回事儿啊!"
小博转脸看着小乐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有病吧!"小乐突然收敛了笑容,不说话了。
我很是无奈,真想问问小乐你知不知道你是来受批评的呀。我瞪着小乐,严厉道:"你怎么老管人家这破事儿!"小乐低下了头。
打了下课铃,我刚说你们先回去,我问清楚了章老师再找你们来处理。小博快速转身就走了。小乐还不忘了用手挡着嘴煞有其事地对我说:"他们俩分手了,就因为贺宣。"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又补充道:"别说是我说的啊。"之后就快步走了。我傻在了那里,心说,这孩子疯了。
中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撞开了,小梅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盈老师,您快去看看吧,小乐的脚折了!"我一下而就站了起来,道:"别瞎说,你怎么知道折了?"小梅气儿还没喘匀:"小博,广小博,他,他给揣折的,小乐坐在楼道里起不来了。"
我赶紧跑到楼道里,一打听,小恬和小星已经把小乐扶去医务室了。我进了教室看见小博一个人坐在那里,对他吼道:"广小博,你干嘛踹人家?"小博摊开双手:"我没踹,她跑过来,我一伸脚,她就倒了。"我真想给他一巴掌,这跟踹有什么区别!我指着他:"我待会儿再来跟你算账!"说完就先去医务室看小乐了。
医务室的大夫正在给小乐冷敷她的脚踝,小恬和小星在旁边守着,并告诉我已打电话通知家长来接了。我还没说话,小乐抢着说:"老师,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以前也经常崴脚。"医务室的大夫斥责道:"那就说明这是只伤脚了,以后很容易扭断,更得注意!"
我蹲下来看看小乐的伤势,恨恨道:"这个广小博,真可气!"
小乐马上大声道:"老师,不赖小博,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真不赖他!"小恬扑哧一声地笑了,小星也在旁边咬着嘴唇笑。我看了一眼小星,小星使劲摇着手:"老师你看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真闹不懂这些女孩子在说些什么。
后来,医院鉴定小乐的脚踝轻微骨裂。可是小乐的妈妈却相当通情达理,决定不怪小博了,说这是孩子间的小摩擦,不想因此影响了两个孩子以后的关系,他们还要相处几年的同学呢。这令我很是感动,哪个孩子受伤了当妈的不心疼,不生气?但她却有非凡的理智。
从另一方面来讲,这却纵容了小博。这令我很不爽。
小乐只休息了一天就来上学了,她的脚裹着长长的白布,里面打着石膏,她拄这两个拐,小恬和小星在旁边扶着她,看着她那样子,我都觉得可怜。她却冲我使劲地笑着。小博也走了过来,伸手去扶她,她却笑着推开:"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你坐你坐,我能行。"说着就让小星小恬接过拐杖,自己一蹦一蹦地蹦到了位子上坐下了。
下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小阳又把小博带来了。这回是他在课上吃东西了。
虽然我这个老师并不反对在课上吃东西,但我却反复强调要尊重老师们的习惯。比如章老师不喜欢别人在课上吃东西,那就不能吃。更重要的是,小博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这是要干嘛?
我努指着小博:"你过分了吧你!吃的哪儿来的?"
"小乐给我带的。"小博低着眉毛慢慢说。
什么?我慌乱了。小乐被小博绊倒,导致骨裂,到头来还给小博带吃的?"00后"真是太怪异了,我已经读不懂他们的世界了。
"跟我说说小博和小乐的事情吧。"我很直接的在问小恬。她最近身体很不好,今天上午的体育课她又交了张假条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了。我怕她孤单,陪她聊聊天。
小恬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你们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恬嗽嗽嗓子,依旧轻轻道:"也不是所有事儿都跟您说,您知道的就跟您接着说,您不知道的也不说。"
"比如?"我觉得我是在套话了。
小恬很聪明,她笑了:"您是不是也怀疑小乐喜欢小博?"
我点点头。小恬微笑道:"她就是喜欢小博,她跟我亲口说的。"
我转念道:"不对吧,小博和钟萍吵架的时候,不都是小乐给说和的吗?"
"这正好说明小乐喜欢小博啊。"小恬的声音总那么细细的。
我皱着眉头,看着小恬。小恬又扑哧一笑,对我道:"您不懂。"
"我不懂?"我忍不住挂了小恬的鼻子一下,"我不懂,你才吃了几年饭?"
小恬笑着朝小乐的位子上指了指,我才意识到,这节是体育课,小乐怎么没在?"小乐难道去上体育课了?拄着拐?"我问道。
小恬点点头:"您知道她的动力是什么了吧。"
还没下课,小星扶着小乐先回来了。一推教室门,小星先看到了我,随即大声道:"盈老师,您快说说小乐吧,她又差点被人撞倒,我说不让她去上体育课,她非要去。"小乐又冲我使劲地笑着。
"你别笑了,拆不了石膏,老这么绷着你不难受么?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坐会儿?非上操场上看谁去了?"我喝斥道。小恬和小星一起笑了。
"你去看广小博了?"小恬和小星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没有啊!"小乐用拐使劲地砸了一下地面。
"你是不是喜欢广小博?他踹坏了你的脚,你居然上课给他传吃的!"我很是生气。
"没有啊,没有啊,谁说我喜欢他!谁说的!"小乐大叫道。
小恬不说话在我身后笑着。
"你们,"小乐往后退着,一下儿靠在门框上,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你们干吗冤枉人!"
小恬和小星还在我身后偷笑。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37
心梦乐行(四十六)
2012年4月17日
墙倒众人推
在大风里,小红使劲地哭着,一把一把抹着眼泪。旁边的人只是围着,不敢过来。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都散开了。我很严肃地看着小红,小红偷看我一眼,然后就哭得更厉害了。
我已经实在忍不了了。我决定要给小空点"colour to see see"。他总在课上捣乱,总在课上捣乱。数学章老师在我面前皱紧眉头哀求道:"盈视,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调个座位啊?把小娃和小空调开啊!这俩在数学课上没完没了地聊天,烦死我了!而且这俩还居然都坐在前排,哪怕是坐后排,眼不见心不烦呢!"
我转着笔,深思,慢慢吐出一句话:"调到后面去肯定不行,我不想放弃这俩孩子。要不然就给点颜色看看吧,您上课的时候,这俩再捣乱您就把他们俩轰出教室一回,以示警戒?"
"这个我不好意思。你还是把他们调后面去吧!求你啦!"章老师跺着脚说出"求你啦"三个字,听得我心里很乱。心里也越发起急。
我只好冲到班里,孩子们吓了一跳,纷纷回座位坐好了。我环视班级,只有小空和小娃不在,我大叫道:"这俩去哪儿了!"小林迅速站了起来,"我去找。"说着就跑走了。一会儿的功夫,小空和小娃都被带到了。我很生气地问道:"为什么课上非要捣乱!我已经提醒你们俩了,说我怎么说的?"小空支支吾吾,低着头道:"再上课捣乱就坐到班级后面去......"小娃也低着头,一句不言。
章老师追了进来, 指着小空道:"说实话,小娃今天还是不错的,有进步,这个小空,上课使劲拽着小马要说话,小马不理她,就那么直直的坐着听讲,他就拽人家袖子,太过分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身的孩子们的身影模糊起来,耳畔章老师的话像在一个缸里面回荡,小空挥着手在大声叫,似乎解释着什么,小娃在旁边捂着嘴笑。我感到有两股气从脚底直接冒到头顶。我于是大喊一声:"沙小空!"这一声,吓得章老师和孩子们都不说话了。空气中凝结着一种"杀气",连我自己都感到一种春末的料峭。
"搬桌子,坐到严小红后面去。"这一句话说得很重,也很慢。全班轻轻的"喔"了一声,看看眼小红,又看看小空。小空伸着脖子叫道:"不要啊,老师不要,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上课闹了,绝对上课不闹了。"小空很害怕的样子,边说边看看小红的位子。小红坐在第一组的最后一个,她后面是放扫帚、墩布的地方,稍加整理,是可以留出一个座位的空间的。我总用这个"冷宫"的地方吓唬孩子们,过分的人就要放置在这里。但却一次都没真正启用过。
"老师别让他搬过来!"小红大叫道。
我狠狠瞪了一眼小红,小红把下面的话收了回去,原本站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下了。
小空还在求饶,章老师已经离开了,我只留下一句话:"中午开看,你必须搬完了。"说完就背着手离开了。身后突然爆发一阵笑声。
我停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回办公室了。
中午我进班的时候,看见小空正在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椅子已经搬过去了。小娃双手拄在他的桌子上,吐着舌头看着他,坏笑着,小空没好气地说:"去,一边儿去。"小娃笑着跑了。我看了一眼小红的位子,小红在使劲地把小空已经搬过来的椅子往后推,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易,小易皱了一下眉头,显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我刚要走过去,小空已经搬着桌子过来了,他对着小红高声道:"你干嘛呀,后面是墩布,我怎么坐呀!"小红叉着腰:"我哪儿知道你怎么坐呀,有本事你别坐这儿啊!"说完一甩马尾辫,坐下了。小空对着她又怒吼了几句,小红捂着耳朵一句也不听。小空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叨唠着什么。小红突然间站了起来,跑到前面,在我面起站得笔直,对着我严肃道:"老师,您把他调走吧,干吗调到我后面呀?我们都讨厌他。"
我叹了口气,看着小红:"我几天后就会把他调回去的,只是教训他一下。你别这么厉害。"小红撅着嘴,走了。
我对着全班道:"大家都坐好,我说一件事情。"班里的学生慢慢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了。小易突然举起手,我问她怎么了。她站起来很严肃地看着我道:"老师,沙小空踹我书包!"
小空对着她很生气道:"你几岁了,这种事情还告老师!"
"我就告!"小易抱着双臂瞪着小空。
我看着小空,小空对着我摊开双手:"老师是她先推我桌子的。"
"你桌子碰着我书包了!"小易很不客气。
"碰一下儿怎么了?你书包纸糊的?"小空也愤怒了。
"就是不行!你的桌子就是不行!"
"好了。都别说了。小易你坐下。"我制止了这场战争。准备还是找机会跟小易小红谈谈。我转而对全班说:"阳光体育改到了今天放学,放学后大家到操场集合。"说完就离开了。
下午放学后,我在操场上等孩子们。他们陆陆续续从楼道里出来了,我看见小山陪着小空,好像在安慰他些什么,小空似乎抹了一下眼睛。我拦住他们,问小空:"怎么?洗心革面了?"小空低着头,什么也不说。我也低着头,问小空:"怎么还不说话了?"小空的眼圈红了,眼睛似乎湿润了。"怎么还哭了?不愿意坐在最后一个儿么?放心......"我刚要说明,只要你认真,我马上会给你调回来。话头被小山一下儿接了过去:"老师,他们太过分了!"
"谁呀?"我好奇地问道。
"还能有谁,就是坐他旁边的那俩,老欺负他,还骂他。"小山忿忿地大声喊着。
我叹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小山犹豫了一下,似乎壮着胆子的说:"还不是因为您!"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干脆继续说道:"您把小空调到那么个地方坐着,那就是不要他了呗,现在谁都讨厌他。小红上课挤他,小易也找他茬儿,中午您不是看见了吗?他上课读英语他们俩都笑话他。章老师问了个问题,他给说错了,全班都切了一声。您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墙倒众人推!"
小空使劲拽着小山,让他别说了。小山直直的看着我,像一个革命者发出了正义的声音后等待"饮刀一快"。
我冲着小空走近了几步,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孩子,我不是这个目的。"
小空马上着急地说道:"我知道您不是这个目的,是她们的问题。"
"可是您达到了这个结果啊!"小山依然大声地说着。
我摸了摸小山的头,他说得都对,我无理由批评他。
小空却要拽着小山赶紧走:"走吧走吧,都赖我,都赖我。"
我刚要再说些什么,小空使出大力气,倒退着使劲拽着小山,往队伍的方向去了。我一回头,原来小红和小易来了,一直笑着。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小红突然正色道:"盈老师,您什么时候把小空调走?他太讨厌了!"
我正色道:"出了什么事情?"
小红站得笔直:"他老把腿伸到我的位子底下,他还上课读英语,读得难听死了,都干扰我了。而且,他还打喷嚏!"
没走远的小空估计是实在忍受不了了,回头大声喊道:"我捂着嘴打的!"
"那我也觉得你恶心!"小红对着他不依不饶。
小空一把甩开小山的手,冲着小红大喊道:"我就讨厌你这句话,你凭什么觉得我恶心?"
"因为盈老师都把你扔到我后面去了,你说你恶心不恶心!"小红一叉腰,说得极为可气。小空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
"严小红!"我的声音大得把自己吓了一跳,整个操场都是回音。连已经站好队伍的孩子们都回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我把沙小空放到你后面,是因为他犯了错误,我在给他应有的惩罚,不是让你们去瞧不起他的!教室就这么大,腿随便一伸就到前面人的位子底下了,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人家读英语好不好听也不由你说了算,你也读他也读,凭什么就叫干扰你?人家打喷嚏也不行么!你太过分了。"我的话语特别大声,全年级的目光都看向这里,估计小红从未当着这么多人面挨过批评,而且她明明是来告状的,居然挨了批。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而且是哇哇地哭,声音非常大。
"我就是不愿意他坐在我后面!凭什么就只能坐我后面啊!"小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大哭。
"谁和谁都可以挨在一起,凭什么你不愿意,人家就不能做你后面?你这是自私!你没有权利说这个!"我更加严厉了。
"而且,如果你再让我听到你说人家恶心,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的声音过大,小红突然不哭了,愣了一下,我从来未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说过话,她也许过于惊讶了,她停了几秒之后就再次哇哇大哭了起来。
我就站在小红面前,看着她哭,也不劝她。我希望她可以明白些道理,抑或不能,那也要知道:有些事情她不可以做,比如,歧视。
其他的孩子都去参加"阳光体育"了。只有小红在我身边哭哭停停,哭哭停停。直到“阳光体育”结束。也许是很多好朋友围了过来。小红又哭得严重了。
在大风里,小红使劲地哭着,一把一把抹着眼泪。旁边的人只是围着,不敢过来。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都散开了。我很严肃地看着小红,小红偷看我一眼,然后就哭得更厉害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7 17:43
心梦乐行(四十七)
2012年4月18日
有缘千里吟诵牵
舒小清和管小可站在我面前,小清一只手抱着一只胳膊,很认真的说:“我觉得还是要准备一下的。毕竟人家远道而来。”我也点点头。管小可高高的,平时总是很严肃,突然间说话的时候就总会笑起来,露出一排正在整理的牙齿:“我们俩可以出个板报,让各语文活动小组再组织场表演吧。”我喝了口水,一拍巴掌,道:“就这么定了。”和俩宣传委员谈完之后,我站到讲台上了。
我给孩子们讲了个故事,3月份,在广州,我参加完星河小学同学们的花城游园会后(请参看《心梦乐行》第三十篇《广州的颜色》),有个神秘人士就派了辆车在广州的市区把我接走了,只说了有位重要人士想请我去谈谈。辗转几个小时后,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我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到达宾馆的时候,才知道那位重要人士,原来是个叫李行的校长,他在那里已经恭候多时了。而我刚要与李校长谈话,李校长却安排人员赶紧让我住宿、休息,说我一路太劳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他高高大大的,手臂很长,挥舞起来很有威风。
我带着疑问睡了一宿,早晨,没有人叫早,我因习惯而醒得比较早。下楼的时候,昨晚接待我的人已经在楼下等候了,微笑相迎,对我说,李行校长已经在早茶店等候多时了。
广东人有吃早茶的习惯,所谓早茶,总要有一杯茶,或是普洱或是铁观音,也有菊花,无它了。而吃的却是无穷无尽的丰富,都是人间美味。
李行校长的桌子上摆着许多小蒸笼,有小排骨、水晶虾饺、杏饼、肠粉等等,都是广东至上的美味,亏了是我有吃早点的习惯,早晨很有胃口,否则真是对不起这些美味了。我不管不顾的大快朵颐起来,听着李行校长向我介绍起这个地方。他笑着说:“盈老师,昨晚太晚了,想让你早点休息,没来得及向你介绍,你知道吗?这里是中山。”
我突然间停止咬啃一块骨头,慢慢抬头道:“您说什么?这里是中山?”
李行校长大笑:“是啊,你还不知道你连夜就从广州到了中山吧。”
我不自觉地站了起来,透过早茶店的大玻璃向窗外望去,窗外是广东特有的深色,楼房有暗湿的感觉,更有一种凝重而安逸的感觉,四层窗台上坐着一个女人,在慢慢的从笸箩里拿着一个东西做着手里的活计。
我坐回我的位子,对李行校长道:“李校长,这里就是孙中山先生的故乡?”李行校长很自豪的笑着:“这里原本叫香山,为了纪念中山先生就改名叫中山了。”这我是知道的,所以对这个小地方肃然起敬起来。
“我在这里做民办教育做了十多年了,开了三所学校了,我过一会儿带你去看看我们的丽山学校,你们是青山,我们是丽山,是不是很有缘啊?呵呵。”说着,李行校长自顾自的笑着。
李校长喝了口普洱茶继续说道:“自从我知道了吟诵之后,我就在我的学校里大肆推广吟诵教学。”说着,李行校长大手一挥,表示全面铺开的意思:“我们每个年级的老师都在做吟诵教学,我在行政上、财政上给他们大力的支持!”李行校长说道情深处了,红着脸,攥着拳头在空中往下砸着空气。“你知道吗?这是很多老师梦寐以求的事情,很多学校还不知道什么是吟诵,校领导并不支持,我知道,我支持他们。”说着,李行校长指着接待我的老师,那老师刚咬了一口小包子,马上使劲点着头。
“可是,”李行校长话锋一转,满脸的皱纹全都显现出来,“盈老师你说为什么他们就是做得不好呢?很不理想啊。我在广州听了你的课,我的手里真的没有你这样的老师。你今天去帮我把把脉吧。”
我赶紧摇手表示我难以给一所学校的吟诵教学把脉,李行校长握住我的手,使劲的摇晃,表示拜托了。我僵在那里难以推辞。于是就在这周日的上午,丽山学校的所有语文老师带着一脸疲惫坐在了学校的会议室里,等待着我的到来。我到来的时候,显然,他们到了很久了,因为我都解决了一桌子的早茶了。
我在丽山学校足足讲了三个半小时,我觉得,李行校长在当今的中国绝对是吟诵教学的第一人,因为还从没有一个校长如此重视吟诵教学。冲这一点,大家就是同道中人。我必须为此奉献我的绵薄之力。可是,一上午的讲解,丽山学校的老师明显疲惫,也呼应得不是很好。我突然就感觉到了丽山学校的问题:一厢情愿的校长和不堪重负的老师。而我不忍心将这么惨烈的现实告诉李行校长,我只对着瞪大眼睛,相当诚恳等待我的答案的李行校长说了“欲速则不达”。
回到北京后,我愈发觉得,吟诵和任何好事情一样,都不可强求,也要讲个缘分。
“同学们,”我对着瞪大眼睛听得入神的孩子们讲到,“你们是这个大地上吟诵的骄傲,因为你们和吟诵有缘,我们该珍惜这份缘分。下周三,李行校长带着丽山学校23个学生到北京来游学,他们很想来拜访一下传说中的‘柳儿’……”话还没说完,全班都爆发了掌声。我很爱看他们鼓掌,小方一定会喊声好,小林肯定坐得很直,小博一定很用力,而小红一定在抿着嘴甜美的笑。
“他们来听咱们的吟诵课么?”小山突然问道。
“我也在想这些事情,咱们怎么招待这些远客?”我得把主动权交给他们。
“各小组都表演一个节目呗。”小天提议。
“好的,”这真是正合我意,难得的就是师生有这份默契,“这样吧,你们自己准备吧,我不安排了。”
柳儿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热情,好客而自信,所以这话一出,孩子们就疯狂的准备了起来。
自此之后,我就每天都可以看到许多人在楼道里开心的吟诵场景。没想到,这丽山学校的来访,又为柳儿的吟诵点燃了一把火。
“盈视老师您好,我是山东德州的华老师。”
我在办公室接到了华老师的电话,这位山东的老师很希望我能够去德州宣讲一下吟诵教学。估计她也对吟诵一事很没底,不知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于是很想到青山学校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华老师您好,这周三您有时间么?广东中山丽山学校的李行校长要带着学生来柳儿,我们一起搞个活动,欢迎您来听课。”
华老师在电话那头开心的笑了,我们约好周三见。
今天中午,我刚走进教室,看到一块小黑板放在大黑板的粉笔槽上,小黑板上写着四个大字:吕文神鱼。我刚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小方快速走过来,笑着推着我:“您走吧,您走吧,您快走吧,求您了,您快走吧!”我被推着转了身,边往外走边问道:“这是干嘛啊?你们准备什么呢?”小方依然乐着,脸色已经笑成了一个桃子,一直把我推出了教室。
我被无情地关在了门外,使劲推门,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我接起电话:“盈视老师,您好,我是李家胡同的蔡校长(请参看《心梦乐行》第三十三篇《震耳欲聋》),我们语文组有几位老师今天下午想去听您的课,您看可以么?”
嚯,又来了几个朋友,今天下午注定是个大聚会了。“欢迎欢迎,正好今天下午有个大活动啊。”我和蔡校长简单聊了聊下午的活动。
“太好了,”蔡校长说,“我还让慧老师带队去啊。”(请参看《心梦乐行》第三十三篇《震耳欲聋》)
小天来到了教室门口:“盈视老师,你居然校内开机!打电话,没收!”说完就假装生气,叉着腰怒视着我。
我笑道:“好,没收。”然后挂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不过没收还是给我。”小天跺着脚:“盈老师,您欺负人!”
说完我们俩大笑了起来,今天心情格外好。我求小天帮我把教室门骗开,小天扭过脸去,坚决不管,我再次求她,居然把小红惹过来了,小红踮着脚尖,掐着我的肩膀,边按摩边笑道:“哎呀老师,您说,李校长是不是该来了呀,您还不赶紧到门口去迎接一下,就别管我们在教室里准备什么了吧?”说着,这俩丫头干脆把我推出了一楼楼道。我只好一路摇着头,到学校门口去了。
我站在阳光下,笑着想,柳儿的孩子们也不是在玩儿些什么。在阳光的掩映下,华老师的身影出现了。她笑着朝我快步走来,主动伸出手来握着我。我们刚轻松的聊了些什么,一辆大巴车就停在了青山学校的门口了。我和华老师快步走了过去,就在青山学校门口的大杨树下,在白色阳光与绿色的嫩叶的掩映下,我再次看到了李行校长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T恤衫,背着书包,突然间就显得年轻了很多,和我在中山见到的完全不同。
我快步走向前,伸手握住了李行校长的手,他的手似乎在几个月间又瘦了一些,但是感觉还是在中山的那个夜晚一样的亲切。它的身后是一群非常可爱的孩子们。最后一个下车的,是那个在中山接待过我的老师。难以想象,几个月后,我们再次在北京见面。
李行校长很兴奋,他叉着腰,仰着头,看着“北京青山学校”几个大字,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赶紧组织孩子们走到我们那似一页打开的书的影壁前,快乐合影。
时间还早,李行校长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转着,他一看到青山学校的塑胶跑道就蹲下身,摸着说:“天啊,这跑道真棒,这比奥运会场馆用的材料还要棒。我知道这种材料,很贵的,我办的学校就用的是这种材料!”我和华老师都笑了。
我们顺着青山学校的小花园,走到校史展馆,又来到三楼的生物走廊,最后终于来到了柳儿的教室。
我很尴尬,因为,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得去呢。谁想到,小红已经站在门口了,像一个优雅的服务员,笑着对李行校长鞠躬行礼,又笑着推开了柳儿的大门。全班都在教室里坐好了,看到李行校长一行的到来,瞬间爆发了掌声。我抬头一望,小清和小可,还站在后黑板前,正在对最后的大作做着处理。我赫然的看到后黑板上斜着排列着几个彩色的打字:青山柳儿欢迎中山丽山学校来访!周围还有美丽的花纹。
我愣了足有十几秒,小可小清笑着看着我,之后就拍拍手,赶紧回座位了。李家胡同小学的老师们也到了,小魏带着人从食堂搬来了好多椅子,摆满了柳儿的教室,我第一次深切感到什么叫济济一堂。
我的心里有一股热血在沸腾,我张开双臂,开心的说着我的开场白:“真高兴,千里有缘吟诵牵!”
“老师,咱们开始表演吧!”小方大声地喊了出来。
“好。”我答应着,他们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小方、小吕、小阳、小林、小文顺速跑上了讲台,拿起了他们的小黑板,小林道:“我们要吟诵一首《江上渔者》,小文和小吕表演卖鱼的人,他们买的鱼叫‘吕文神鱼’!”
说着,小林就拿出了小黑板,小黑板上写着我看到的那四个大字:吕文神鱼!我等大的了眼睛,原来如此。
全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我侧眼看着李行校长,他笑得很灿烂。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8 08:46
《心梦乐行》(四十八)
2012年4月
地雷复
大巴车晃得不得了,我坐在后面,不时的喊着让前面的人坐下。我从不要求他们在大巴车上安静,他们怎么可能安静呢?但是安全却是第一的,所以不能起来坐下的乱动。这不,小娃听到我的呼喊,用手捂着嘴,不好意思的坐下了。
我转向我身边的小林,他正拿着我的ipad给我照相,照完之后就用photo booth程序快速做出一张人脸变形的照片,之后小乔、小吕、小蒙看着照片大笑。我一把抱住小林,使劲搔他的痒处,小林在座位上笑成一团,小蒙还大叫道:“老师您怎么能虐待宠物呢?”大家又笑成一团。
这辆开往春天的大巴车,实在是欢乐无限。但是小蒙还是觉得不够,趴在椅子背上问我:“老师,您什么时候给我们讲《周易》?”我捏着我那逐渐长长的下巴上的胡子,不置可否。小蒙拍拍我的后背,催我回答。
我故作深沉的说:“你拿出三个硬币来,我给咱们这次春游算一卦吧。”
“好!”小蒙拍着手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小乔和小吕也咧着嘴大笑着。
叮铃,三枚一元硬币被掷在大巴车的车厢里,引来了坐在前面的小堂和小麦的侧目。
“这什么意思啊?”小蒙大声问道,她翘着屁股,使劲探着头,往车厢的地面看着。
我看着地面上的硬币,有两个是正面,一个是反面。“这说明我掷出了一个阳爻。”我淡淡的说着,很像一个深不可测的算命先生。——像不像总要有三分样。
“那怎么了?”小蒙追问着。
我让小蒙拿出手机,在上面画上一条实线,小蒙听话的照办。
我捡起三枚硬币,再次掷下,小麦在座位上挪了挪姿势,更为舒服的往我们这边看着。
这回有两个硬币是反面朝上。小乔大声道:“那这是不是就算是个阴爻?”好奇怪啊,只要是中国人,这点东西是不用多费劲就可以学会的。我笑着冲小乔点点头,小乔开心的笑了。
我让小蒙在手机上画一个虚线。
“画哪儿啊?”小蒙举着手指头不知所措。
“画那道实线的上面,就是一道一道从下往上倒着画。”小蒙举着手机“哦”了一声,手指轻巧的划过手机屏幕。
第三次掷出硬币,还是两个反面朝上。“又是一个阴爻,”小林瞪着大眼睛顺口说了一句。我冲他举了举大拇指。
第四次掷完后,一直歪着身子,回头侧过目的小麦用淡淡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又是个阴爻。”我又使劲冲她举了举大拇指,小麦不好意思的笑了。
接下来的两爻也居然全是阴爻,小堂惊呼了一声,用手捂住了嘴。
小蒙在她的手机上画完了卦,别看是第一次,还真是有模有样。小吕侧眼看了一样小蒙的手机,突然大叫道:“老师这什么意思啊?”
“上面是个地卦,也叫坤卦,下面是个雷卦,也就是震卦。这叫复卦。”我自顾自的慢慢说着。
“复卦什么意思啊?”小蒙跪在坐椅上,问道。
“这个,”我也犹豫了,“这个真不好说,这个卦象,下面有一个阳爻,就是一个横道,上面都是阴爻,就说都是虚线吧。你们说像什么?”
“像山路。”小方大声接话。
“老师老师,像崎岖的山路。”小林说得很正经,还举着手。
我揪着胡子,慢慢说:“你们说得都对,不过这下面的阳爻,很可能山下有一汪水,或者有一座庙,一个佛像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也许是在说,我们可能很难到达山顶,山路不好走啊。”
小蒙捂着嘴:“喔!老师你别说了,我害怕!”
小林已经去看小乔的ipad了。小麦在和小堂共同听一首歌,乐着指着手机。我也收起硬币了。
大巴车来到了为了北京郊区的紫蛇山。向远处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势还真像匍匐前进的一条巨蟒。今天有淡淡的雾,在雾气中,这山势更显神秘。
一声解散的声音后,孩子们都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了。我们几个老师在后面慢慢的行着。这山下有好大好大的广场,似乎要走很久很久才能找到上山的路。
山回路转,居然看到了一大片喷泉,我心中暗笑,这是不是就是我的卦象那个最下面的阳爻?几个孩子在开放的喷泉里进进出出,尖叫欢笑着,也不管衣服被沾湿,要不然他们是孩子。我对着年级组长伍老师笑道:“这真被我算准了。我们刚才在车上占卦,算出了山下有一片水。”
伍老师目光一直在看着在喷泉里嬉闹的孩子们,直给了我一个后脑勺,笑道:“你那卦象啊,不就是怎么说都有理么?巧合太多。”说完回头看我一眼,又笑道:“我不懂啊,瞎说。”之后又转向孩子们:“这帮孩子也不怕感冒。”
我一拽他,让他别管孩子们了,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老师们就也分散了。伍老师几部小跑追上走远的老师们,嘱咐他们几点钟在什么地方集合,千万别完了,好不容易通知完了所有人,他又叉着腰站在路中央,想了一会儿道:“哎呀,还没通知小靳呢。”于是掏出手机,不打了靳老师的电话,通知了她一会儿在山下集合的事情。终于都完成了,他才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我等在旁边了,于是笑道:“走吧。”
我笑着摇摇头,这年级组长的活儿我是绝对干不了的,太细了。
眼看着山离我们越发的近了,估计真要开始爬山了。仰望山顶的亭子,我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们就在山脚下等大家吧,不一定非要爬上去吧。”
伍老师又叉着腰仰望山势,很像个横马立刀的将军:“还是上去吧,万一半路上有个学生有问题也好照应一下。”我举起大拇指,对着他。他一推我的手,不好意思道:“行啦,走吧。我这么胖都不怕爬山,你更没问题了!”
我正笑着要答应,突然听到远远地有人喊我:“盈老师!”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远处几个小丫头火速的朝我们跑来,而且极为狼狈,书包在身后使劲的晃着,书包带儿快要从肩上掉下来了,似乎后面有猛兽追击。
跑在第一个儿的是兰小蒙,她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我和伍老师面前,先是双手捂在膝盖上,弯着腰倒气儿。这吓坏了伍老师,他大叫道:“出了什么事儿!”
小天第二个跑到我的面前,满脸白色,指着身后说不出话来。看来真有猛兽追赶。而后面跑来的只是小雪和小易,并非猛兽。
我正在纳闷,小蒙已经缓过神来,站起身来慌张地说:“盈老师,您您,您太准了,那山下,”说着转身向身后指去,“山下真的有一个佛像。”
“还有一个水池!”小天大声接了一句。
“你们盈老师是半仙儿!”伍老师大声的笑道。
我也笑了,扶着小蒙:“那你们干嘛跑这么快啊?”
小易向前一步:“小蒙说您说的,山路有危险,我们会爬不到山顶的,所以我们都吓坏了。”
我摊着双手,无辜道:“我啥时候说过这话!”
小蒙仰着头:“您说了!”
“我说的是山路崎岖,不好走。”我解释道。
“反正您是这个意思。”小蒙很坚定。
伍老师笑坏了:“别害怕了,我们俩陪你们爬山去。”
几个小丫头开始还有点疑惑,看着伍老师义无返顾的向前而去,几个小姑娘也不再犹豫,跟了上去。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8 08:50
几步之后,就看见山脚下有一汪清澈的池水,很深,很蓝,倒影着山姿。在池水的一面,在开始上山的土路开端,是一尊拈花菩萨像,绕过菩萨就可以上山了。原来,我真的都算对了。
“其他人呢?”我问道。
小蒙用手一指,原来不远处还有一条上山路,都是人工的台阶,极目望去,台阶上都是绿色的校服,原来大量的孩子都在那条路上。我也劝了一下伍老师,去那条道吧,伍老师则道:“都到了这条路了,就走这条吧,哪条都一样。”
我也就不做别的想法了,一挥手:“孩子们,咱们走吧。”一看到我和伍老师在这条路上,原来在池水边三三两两的那些孩子们也都聚拢来,加入了上山的队伍,我们壮大了,浩浩荡荡踏上了这条路。
在我看来,这条路并没有开发好,全是土路,一个台阶也没有,但是山下的确写着“由此上山”。向前望去,这条路都被茂密的植被覆盖,斗折蛇行,不可知其终。已至此,看见孩子们的兴致正高,我也不好意思说退回了。但我的确看到了伍老师脸上划过的一丝不安。
“这条路怎么是这样的?”小天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大书包显得非常累赘。
“这是野山。”小雪在身后,随口接到,“对啊,盈老师您怎么带我们爬野山啊,我看电视说这事不能做的事情。”
“嘘……”我制止了小雪的责难,因为我心里也很没谱,难道我们真的进入了一条野山道?的确是前也无行者,后也无再至。
“爬山的时候不要说话。”我慢慢地给孩子们讲着,“我听说,中日的青少年每隔几年就举办联谊爬山比赛,每年都是日本的孩子赢,就是因为中国孩子边玩儿边聊边走,日本的孩子就是默默上山。聊天儿,气就都散了。只有像有心事一样,不高兴的走路才可以走到山顶。”
“那您为什么还在说?”小雪撒娇似的抗议。
“我不高兴了。”小天低着头,垂着眼皮,慢慢挪动步伐,果然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直直向前走去。
小雪在后面笑道:“老师她是真有心事。她在想……”
“劳小雪!”小天突然变了一副面容,笑着追打,小雪一把扶在旁边的一棵灌木上,仰天大笑。
“别闹了,快走快走。”这是伍老师的声音,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跑到后面去了。身后还簇拥着许多孩子。伍老师捡了一棵树枝,顺手递给小天:“看你身体素质不行啊,拿着这个,加油。”
小天眨着眼睛,结果树枝,停在那里。伍老师很胖,但此时很矫健似的,几步就跨到了前面,荆棘间,已有人工开辟的小路,但此时却很像是伍老师伐修而来。他伸手撩开挡住去路的树叶,跨上一步,转身对我们说:“跟上啊。”
好了,没有退路了,走吧。所有的孩子自动的排成一队——山路相当狭窄。开始向前进发。偶也有平路,可以透过灌木看到远处的台阶上,绿绿的走着许多青山学校的学生,突然后悔起自己走上了这一条路,那远方的道路平坦直接多好。
视线收回,朝路的左方望去,算不上万丈,却也是深渊。这真是够陷的一条路,多看几眼就会打哆嗦的。小蒙突然不走了,她朝山下望着,突然回头对我说:“盈老师,咱们走的对么?这是要去哪儿啊?我腿都发抖了。”
从后面赶来的小天,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弯着腰喘气。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前面居然迎面来了一队人,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领头的人看见我们,转向身后,笑着对他身后的人说:“还真有跟咱们一样傻的人!”
说着从山下又下了几个中学生,伍老师马上凑上前去:“同学,这条路前面怎么样?”
“这条路前面走不了,赶快掉头回去吧,前边没路了,大石头。”说着,领头的孩子有哈哈大笑了起来。
“啊?”小雪叹了口气,一下歪倒在路旁的一棵小树身上。
我也没了劲头,看来今天是注定到不了山顶了。小蒙眨眨眼睛,撇着嘴看着我:“您的卦是真准啊!”
“别停,咱们继续向前走,时间还来得及呢,咱们再走走看,我估计能到山顶。”伍老师抬眼望着山头,说出这句话,就测过身,让那不知名的中学学生从我们身边挤着下山,之后他就继续前行了。
我暗暗举起大拇指,对身边的娃娃们说:“还等什么,跟着年级组长走!”
我搀了一下小天,又刮了一下小雪的鼻子,再瞪一眼小蒙,大家继续前行了。
果然,走不远,居然渐渐的看见人影了。离近了,那又是一身我们不认识的校服。在我们前面爬行。此时的山路十分狭窄,根本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样子,只能跟在前面人的屁股后面。前面的人走得越来越慢了,以至于干脆不走了。
我们也都直起腰,停在路上,我对着前面的孩子问道:“前面怎么不走了?”
孩子回头看了我一眼,主动侧了一下身,我看了一眼左面的悬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又回头看看在我身后眨着大眼的小天,还有身后长长的大部队,一想,还是向前去看看吧。
我慢慢侧身,跟前面的不认识的校服说着“借过借过”,小心翼翼的侧身向前。原来前面堵着这么多孩子,不知道前方遇上了什么问题,难道真是没有路了,大家难以决定前进或者后退?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我已经留在了学生们的身边,只能仰望,不知前路了。
突然间身后响起了吟诵的声音,是《诗经》里的《关雎》,呵呵,肯定是萁儿的孩子们。不过后来就没有声音了,我也堵在半路不得动弹。就这么等了一小会儿,身后又响起了歌声,我再一看,是伍老师站在山腰上,挥舞着双臂,组织孩子们唱歌,我看着他们真可爱,笑了笑。又转身看向前方,这条挤满了孩子的路,渐渐地觉得有些危险了。我幻想如果真的一直到太阳落山都没能有解开的方法,那我们就要保持手机有电,好申请救援了。
我只能再请前面的孩子让让路,我再次努力向前挤去,一个两个,终于努力前行了。转过一个个树丛,绕过一个个孩子,终于看见了前面的道路,原来,前面居然真的没有路了,只有一块大石头,超级大的石头在我的头上,孩子们有的停止在那里,有的正在试图攀援。那岩石用手攀援,应该不甚费力,我大喊一声:“孩子们,退不回去了,走吧。”前面还在犹豫的孩子也没回头看看是谁说的话,迈出了可贵的第一步。脚一蹬,手一用力,蹬了上去,这是真正的攀岩!
后面的孩子也跟了上去,有个女孩子站在大石头面前脚都抖了,但还是伸手攀住了大石头的边缘。我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女孩子抖了几下还是爬了上去。
我也一下儿就蹬了上去,转身对后面的孩子们说:“来,拉你们一把。”这些孩子开始大胆了起来,陆陆续续往上蹬,我一手一个,拽上来好多人。堵在山腰上的队伍开始移动起来了。更多的孩子经过了大石头,开始往上走了,看样子上面应该没有多少路了。
此时,我听到山上的歌声越来越近了,我知道是萁儿的孩子们跟上来了,果然,过了不久就见到了小蒙,小蒙挥着手:“盈老师!”
我也伸出手,一把把她拽了上来。小天,小易,小红都到了。还有五班的孩子也陆陆续续上来了,怎么没见伍老师的身影?
这问题刚一问出口,孩子们也站在大岩石的上面回头望着,过了好一会儿,伍老师出现了,他肥胖的身体的确有些吃力,但是他居然还拉着一个比他还胖的小男孩,俩人彼此鼓励着,过岩石的时候,他们肥胖的身体向左微曲,显出努力的样子,但是伍老师显然更为敏捷,我扶他一把,他很快就爬了上来。之后伍老师一转身蹲了下来,双手伸给那个胖胖的孩子,那孩子从眼睛后面看了一眼伍老师,放心的把双手交给他,用力蹬了上了。磐石上响起掌声。
“好了,继续进发!”伍老师一挥手,大家继续前进了。
我身后的小蒙叹了口气:“哎,盈老师啊,你不要随便算卦了,你的卦太准了!”
大家都笑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8 08:56
心梦乐行(四十九)
2012年5月2日
手指的鲜血
阳光体育变出新花样儿了。估计这种课实在是不好上,体育老师"发明"了拔河比赛。青山学校的孩子就是很可爱,本以为他们这么大了不会买这种游戏的账了,没想到他们还是很喜欢。
连老师,就像他的姓氏一样,像一个连队的领袖,指挥着千军万马,很有气势地站在孩子们面前,这六个班的孩子,面向北站着,夕阳从西方打在他们身上,印上金色,又打在那正在宣布规则的连老师的手上,真像一个准备出征的队伍。
"比赛规则,"连老师大声的时候,浑厚无比,每个字都被含在混响中,"两两个班级结合比赛,胜利者进入下一轮。一班二班一组,三班四班一组,五班六班一组。"
话还没说完,孩子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各班班主任已经开始安排人马,毕竟每班只能上场十四人,七男七女。我则拍了拍小魏的肩膀:"交给你了。"小魏使劲点了下头,顺带着连身体都使劲点了一下,马上到班级的队伍中点将,柳儿的孩子就是好,没有推脱的,点到的人马上脱掉校服外套,紧接着捋胳膊挽袖子。
孩子们都上场了,我一转身,看见小方还在场下的观众席里,我纳闷地喊道:"哎?你这种吨位的怎么能不上场?"
小方笑着向我抗议:"老师!什么叫吨位!再说了,是小魏不让我上场的。"
我往场上望去,站在拔河队伍第一个的是居然是广小博,这单薄的小男孩,有细长的双腿,经常被女孩子们拿来打趣,最逗的是小红,总是咋着舌头,抱着双臂看着小博:"哎呀,真羡慕你有一双女孩子梦寐以求的腿。"小博则很是无奈,甩甩长长的头发,晃着消瘦的肩膀,飘开了。这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也是很多人热衷的对象,我想,这也许就是今天的审美特征,就像动漫里的小男孩,永远是那么消瘦,骨感,双手插兜站在那里,肩轴就像两个大椎子支棱着衣服,衣服在身前晃荡着,能感到衣服下面一点肉都没有。可是这样的男孩子如何有"田力"的健壮之美呢?有一次,不知为何,小博气势汹汹的从班级后面向前面走来,我正要看看这位削瘦猛士要拿谁开刀,没想到正好小松有事情要到班级后面去,在狭窄的行间,小松不小心撞了小博一下,奋力向前的小博突然向后一倒,双手想去拽住桌椅,可是桌面很滑,他一下没扶住,直接倒到了地上。手还搭在椅子上呢。我实在忍不住了,先是扑哧几声,慢慢就干脆大笑了起来。
小魏怎么想的,让小博站在第一个,要造成一种悲情英雄的感觉么?不解。不过我向来尊重班委的安排,就先不改了吧。我一招手,让小方站在队伍边上喊加油,自己举起摄像机,准备记录这"伟大的一刻"。
"开始!"连老师一声令下,可爱的孩子们铆足了劲头拽动麻绳,场下两个班的学生也展开拉锯赛,看看哪个班的声音更大,"加油,加油!"我的耳朵又出现了爆破的声音,现在知道震耳欲聋这个成语是怎么来的了。
随着一声哨声,没有悬念,柳儿胜利了,孩子们举着小拳头向天欢呼着。
稍事休息,观赛,三班和四班的比赛三班获得了胜利。五班和六班的比赛五班获得了胜利。
六班跑到连老师面前抗议:"五班越线了!"连老师一挥手,示意比赛继续进行,抗议无效了。六班的体委把校服往地上一摔,撇着嘴走了。
下一轮比赛,经过抽签,五班和柳儿一组,三班轮空。
这些小勇士们又摩拳擦掌地上场了,小博的袖子挽得好高,露出细细的小胳膊,我看着想笑。连老师站在系着红巾的麻绳中央,嘴里叼着哨子,一声哨响,他挥手在空中一劈,似乎把地球都要劈开了,孩子们开始怒吼,狂拽!五班的第一个孩子,明显向前而来,几步就越过了白粉笔在操场上画好的驻足线。直接奔着麻绳中央的红巾而来,柳儿这边的第一个----小博瞪大了眼睛,好似极为不可思议,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小伙子一把一把地往身后倒着绳子,小博疯了一样地往后拽着绳子,小胳膊在夕阳下抖得很厉害,绳子居然让小博和后面的孩子们拽停了,五班的小伙子的攻击居然停止了在这里。小博的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但僵持并没有超过五秒钟,五班的小伙子双脚一蹬地,仰天大喝一声"啊",再次拽动绳子,绳子瞬间从小博的指间划出,那一下过于迅猛,我的眼前突然就蹦出了一丝红色。
"啊!"五班的孩子们欢呼起来,五班获得了胜利。柳儿的孩子们一起倒在了地上。我赶紧放下摄像机,一步跨到小博的身边,我拿起他的手,指甲盖都劈了,鲜血从指甲里汩汩的流出来了。大家也都围了过来,齐刷刷看着小博红色的手指。我嚷道:"谁有水,先冲洗一下!"大家都摇摇头,小博浑身似乎都是硬的,满脸通红,瞪着大眼睛,头发直竖着,关心的根本不是手指,我使劲拽住他,说:"破伤风是能死人的!"说完一下把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口血,大家"哇"了一声,小乐马上递过来一张餐巾纸,我把血吐在了上面。
"老师!他犯规!"小博把手从我嘴里抽出来,用那带着鲜血的手指指着五班站在第一个的高大的男孩子。牙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好了吧,先去医务室把手止血。"我一把扒拉下他的胳膊。
"不行!"小博根本不理我,三步就抢到连老师身前,"连老师他犯规!他越线了!"小魏也猛地跑过来了,叉着腰站在小博身后示威,小方一下从我身后越到了小博的身后,又一个。小林、小山、小空、小乾、小吕、小文瞬间围了过来,小乐、小蒙、小易、小雪、小红也呼地聚拢了。连老师被围在中间,被这气势吓了一跳。
小博又往前一步,离连老师又近了一步:"老师,他越线了,这是犯规!重来!"
"重来,重来,重来!"数不清的小手在我面前高举,我似乎听见整个操场上都是柳儿的声音。
"嘟!"连老师一声哨响,打断了柳儿的抗议声。
"比赛的结果不能改变!"连老师大喊道,"你们要是再不退后,就取消你们的成绩!"
"凭!什!么!"严小红叉着腰,拉着长声大叫着冲上前去,马尾辫甩疯了。小清在后面使劲将她一拽,将她拉离了连老师身边。我则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柳儿的孩子们带着恨恨的眼神慢慢散开了。小博的眼睛里含着眼泪,小松使劲拽着他,他一步一个趔趄地去医务室了。
五班这边再次和三班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小红快速走到三班他的表妹面前,在耳朵边快速说了几句话。她表妹皱着眉头,使劲摇摇头,严小红指着她:"你真笨!"
等她回来,小清好像问了她一句,她大声道:"我告诉她站到第一个儿去,待会儿也越线,看连老师怎么说!她居然不敢,气死我了!"说着严小红使劲跺脚,头发又甩疯了。
五班没有悬念的赢了,五班的学生抱在一起欢呼。我远远地看见广小博从医务室快速地跑向连老师,小松在后面大喊着:"还没包好呢!"
广小博一步站在连老师面前,一阵晚风吹过,将他的校服吹成一个口袋,小身体在里面挺立得很直:"我们要求再比一次!"
连老师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一愣,说不出话来。这边严小红一下就甩开了小清的手,几步就跑到连老师面前:“对!再比一次!”
连老师反应过来了,冲着他们大喊:“我再说一遍,比赛结果不能改变!”
“我们不改变比赛结果,”小博甩了一下沾在额头上的头发,“我们就是想再比一遍,无论谁输谁赢,我们都认输。”
“那,那何必呢?”连老师几乎是被气笑了。
“就是不服!”小红插着腰,一语道破,进而又补充一句,“要不然,我们就不承认这成绩!也不签字!”青山学校的阳光体育运动之后,各班要派代表在老师准备好的纸张上签字,证明班级整体参加了阳光体育活动,有时还要签署对学校的意见。
“不能你们俩说了算呀。”连老师语气有点缓和。
柳儿似乎是一下子聚了过来,高声喊着:“再比一次!”
“好好好,那你们得问人家五班同意不同意。”连老师一指五班的体委。
小红转身就要过去,在他之前小吕一步就跨了过去:“你承不承认你犯规?”
我一愣,瞬间明白了小吕这个问题可不简单。
五班体委怒气冲冲的看着小吕:“根本就没犯规!”
“那你敢重来一遍么!”小吕小红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来来来,来啊!”五班体委有点急了。我捂着嘴在后面笑,这孩子上当了。
“我们说好了!”严小红再次插着腰对着连老师。
而小博已经开始去布阵了。小魏这个体委此时甘心做小博的副手,一起帮助小博安排人员,柳儿这边瞬间站好了。五班那边有点骚动,有些人觉得没必要再来一次了,正在跟体委推脱。连老师走了过去,安慰了一番,他们终于答应再比一次了。
五班体委高高大大,站在第一个,真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对比起来,小博也站在柳儿这边的第一个,瘦瘦小小。但是小博的眼中分明射出一道杀气,二月冰封住黄河,六月火燎遍草原,那带着鲜血的手指紧紧的攥紧了粗粗的麻绳,一脚在前一脚在后,马步姿势,腰身下沉的同时呼出一口真气。而那嘴边却掠过一丝已经胜利了的微笑。
我身后的小方突然大喊一声:“柳儿加油!”
“柳儿加油!”“加油!”身后的场下的柳儿全都高呼起来。这声音中还有四班的学生。
“嘟!”一声哨响。大战开始。广小博二话没说,一步就跨过了白线,他居然这么主动的选择了犯规!之后,他一把一把的往后倒着绳子,身后的柳儿队员整体前移,五班的体委瞬间吓呆了,也开始越过白线,这两个人越来越近了,高大的五班体委似乎能吃了瘦小的小博。而小博虎眼圆瞪,五班体委明显愣了一下,小博突然大吼一声,似嘴边炸了个霹雳,只能看到那紧紧咬合在一起的牙!这一声过后,麻绳中央的红巾明显开始往柳儿一方移动,五班体委下了狠力,已难力挽狂澜。一把,两把,小博使劲盯着红巾,三把,四把,我好像看到了被倒到小博身后的麻绳上印着点点滴滴的血迹。
“嘟!”柳儿胜了!五班体委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柳儿欢呼了,青山学校震动了。
小博把绳子往地上一扔:“犯规算什么本事!谁不会!且!”说完大踏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8 09:14
心梦乐行(五十)
2012年5月
滋水枪大战
----抓住禾小林有奖
下课铃刚响,小林就拿起尺子,做好了冲刺的动作。
"抓住小林有奖!"第一个堵在门口的居然是小有。在他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的时候,小林像一条小鱼,侧着身子一下就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小有一伸手差点就抓住他了。随即,几个男孩子都冲了出去,一阵大笑。
最后一个冲出去的是国小方,他有点胖,动作自然慢一拍。楼道里已经堵成一团了。每个人都冲向不同的方向,都在寻找着小林的踪迹,还交头接耳的交流判断着,过往的其他的班的学生不知原因的侧目看着这些柳儿的孩子们。
"他在天井里!"一声大喊,大家瞬间方向一致,一起望向天井。只见小林果然在天井安有单杠的角落里,手里还不忘了挥舞他那把可以折叠的塑料尺子。就好像是一位困兽般的侠客正在挥舞手里已经折断的宝剑。大家一声"冲啊",就全部冲向天井的角落,小乾似乎想攀登楼道的窗户直接窜进天井去,又觉得似乎不安全,手刚攀住窗棂,又松下来,朝着天井门的方向奔去了。
小红站在班级门口,拍着大腿使劲地笑着,我也随后出来,笑着看着一股潮水冲着瘦弱的小林奔涌而去。瞬间,我已经看不见小林的样子了,最后一眼是他在挥舞着那把小塑料尺大叫。我看着小红,笑问:"你干嘛笑得那么开心啊?"
小红站起来,叉着腰,撅着嘴,一甩马尾辫:"盈老师,您又想八卦是不是?我告诉您!"说着使劲一跺脚,"我们俩有仇!我看着您要整他我高兴!"
我摊开双手,无辜道:"这次真的不是我的原因,刚才那句话不是我喊的。"小红瞪大眼睛,突然向一楼楼道外指去,我也放眼望去,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男孩子们促成一群,围成一个小圈,整体移动着,我再认真一看,原来他们把小林抬了起来,有人抬住双腿,有人拽住肩膀的衣服,还有人抬着脑袋,一起把小林往回抬。小林还在挥舞着那把塑料尺子。一阵笑声,直接传到了楼道里。楼道里的孩子们有很多都挤在窗户边,看着这场人闹。有几个还鼓掌喊好!
小红又笑弯了腰,快要趴到地上了。我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转念想到这帮疯狂的孩子千万别出什么事情,于是赶紧冲了出去。故意装着愤怒的样子,对着孩子们嚷道:"放下,不许这么对待我的玩具!"
孩子们全笑了。有人喊道:"慢点儿。"大家慢慢把小林放在地上,小林显然已经放弃逃跑的念头,在地上躺着,无奈地笑着。
我奔到他的面前,他突然间坐起来,举着尺子冲着我。我伸到他的腰间使劲搔了他一下,对他道:"你还敢反抗!"
小林则来捂自己的腰,笑着疾呼:"盈老师!我怎么啦!"
"嘿,"我又向前一步,"谁让你上课胡开玩笑的。"小林笑着还要狡辩,我又要去挠他,却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拉了起来,回头一看,是路过的音乐龙老师,龙老师正色道:"不许虐待宠物!"身边的孩子们全笑了。
"我怎么成宠物啦!"小林抗议。
"你不是说你是狗的么!"小红此时也冲到天井里了,笑着指着小林。小林的确经常说自己是狗,并以此为荣。但是这话句话就是不能让小红说出来,这么说吧,小红说什么都是不行的,在小林的耳朵里都算作挑衅。小林一翻身从地上站起来,几步窜到小红面前,抬脚就踹,小红也不甘示弱,抬脚回击。我只好喊道:"别打架,打架就别玩儿了。"小红收住脚,转身就跑。小林张开塑料尺,摆到自己的身后,像一个提剑的侠客,冲着小红的方向追去了。大家在身后使劲地笑着。
龙老师是来告诉孩子们这几天的音乐课都改到班里上了,不去音乐教室了。上课铃声一响,孩子们都回班了。从楼道的挂角处小林在前,小红在后疾驰而回。我站在班门前,换了一副容颜,小林减速跑到我面前,瞬间知道自己玩儿过了,也严肃了起来,挺着胸脯慢慢走进教室了。小红嘻嘻哈哈跑了回来,我示意她停下,她仍止不了笑容,使劲捂着自己的嘴。我赶紧把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她安静。她才努力抑制住笑容,慢慢走进去了。
我慢慢离开楼道,准备去吃点早点,说是早点其实已经不早了。就算是两顿合一吧。天热得很快,感觉有点穿多了,北京的暮春燥热得很,我手里拿着外衣回来的。
近一个小时后回到办公室,年级组长伍老师对我说:"赶紧给龙老师打个电话,他找你有事儿。"
墙上贴着一张全校各个办公室的分机号码,我用手指捋着这张纸找到了音乐办公室的分机号码,电话响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接听。我随着挂上的电话说道:"指不定是什么事情,现在没人,过会儿再说吧。"
伍老师叹道:"反正我听着他挺生气的,你最好赶紧找到他。"
能有什么事情呢?我想不到,还是先不管它了。
刚坐下,伍老师的声音就从里屋传来:"各位班主任都在,我强调一下,现在天气热了,咱们要跟孩子们强调一下,别玩儿滋水枪,小心感冒,小心......"
我没有听完,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出去了。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8 09:19
这一晃,时间已经到中午了。我也不用吃午饭了,天气热得这么快,还很干燥,在办公室坐久了就很想去班级里看看。信步走到柳儿的门口,突然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严小红一下儿就撞到了我的怀里,我赶紧扶住她,皱着眉头问:"干嘛呢闺女?"
严小红还不能把气喘匀,便用手指着身后,大声道:"老师,禾小林滋我!您看!"
我一看,小红左边的袖子都湿了。我的手还没离开小红的袖子,就回头大声喊道:"小林呢?"
身边的孩子马上张望起来,却没看到小林的身影。小红撅着嘴,往身后指去:"他往那边跑了。"
这就好办了,有方向了。"小方、小有呢!"我站在教室的窗户外冲着班里大声喊道,声音掉在大海里,没有回声。
我咽了口吐沫,嗖嗖嗓子,改了种说法,隔着窗户冲班里喊道:"抓住禾小林有奖!"
话音刚落,小方和小有就从教室里窜了出来,到了教室门口,俩人挽起袖子,左右张望,像是董超、薛霸丢了林冲,正自起急。
我安抚着严小红,对董超、薛霸道:"去找禾小林,抓回来!"
"好嘞!"小方答得想当干脆,说完甩着肩膀走了。
我回过头来,指着小红的鼻子道:"别老跟男孩子疯疯癫癫的。"
小红歪着脑袋,跺着脚:"老师,我哪儿跟他们疯疯癫癫的了,是禾小林先招我的!"
我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到脖颈一凉,似有小针细细触碰。我一回身,小林正屈着身子,收着双臂,瞪大眼睛不知所措,他的右手分明正拿着一个滋水枪!我咬牙切齿道:"禾小林,你居然敢滋我!"
"盈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要滋她的。"禾小林指着我身后的严小红。我几步就要走上前去,禾小林抹头就跑。快步跑到了楼道的尽头,声音还留在后面,"我真的是要滋严小红的!"
"国小方呢?晁小有呢?"我一声大喊,"抓人的哪儿去了?"
突然感觉背后又有一束水道射来,我只穿着一件衬衫,凉意透衣而来。我突然转身,居然是小方在身后拿着枪。
"嘿,你居然倒戈!"我瞪大了眼睛冲着国小方,小方笑得满脸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掉头就跑。他身后是楼道的窗户,窗户外面是天井,天井里,禾小林正在那里哈哈大笑。
我刚要转头进班,小有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我瞪着小有:"你要干嘛?"
小有喘着粗气道:"盈老师,刚才我们见到禾小林了,刚要抓他,小林就说要给小方一把滋水枪玩儿,让他别抓他了。小方就答应了。他俩还拿枪滋我,您瞧,"说着小有拽着自己左肩的衣服,扭过膀子来给我看,身后果然湿了一大片。
"好啊。"我刚咬牙切齿,小红走上前去拍拍小有的肩膀道,"不错不错,还是你忠于盈老师!"
我正想着抓住禾小林,看着远处小星撅着嘴走回来了:"盈老师,您管不管啊?"说着小星给我看她的胳膊,原来也被滋水枪弄湿了,是国小方的"杰作"。
我这边还没安慰完小星,小易也躲着脚走过来告状了,原来小林、小方在楼后面一路攻击同学呢。
"他们太过分了!"严小红使劲跺着脚。
"盈老师您管不管?!"一声震天响从我身后传来,原来是怒气冲冲的小天!
我还没说话,小天就叉着腰圆瞪二目:"禾小林、国小方拿着俩破滋水枪到处滋人呢!瞧瞧把我滋的!"
我不用看小天的"伤势"了。
"严小红,去给我打一盆水来!"我很镇定地说。
小红怒着嘴,歪着脑袋,瞪着大眼睛问我:"老师您要干嘛呀?"
"你们谁去给我把禾小林引到天井里面来,"我一字一顿地说,来小易摇摇肩膀吸了口气说,"哎呀,盈老师你的语气太可怕了。"大家还是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瞪着大眼睛瞧着我。
"他不是要玩儿么?"我解释道,"我跟他玩儿泼水节!"我刚刚咬牙切齿的说完,严小红一拍大腿,说了声"好咧"扭头进取拿盆了。我回头看着小天,示意小天去打头阵,小天一插腰,扭过脖子去,大声嘟囔了一句"我不去!"马尾辫也摔到一边。
"老师我去!"小星说完就愤愤的大踏步走了。不一会儿,就听远方的楼道里有砸地的声音,原来是三个人追回来了,前面跑的是禾小林,他后面是国小方,小星则低着头,甩着自己额头上的头发,在最后面跑着。小林边跑边笑边回头,看见我在前面,扭头就跑进了天井。小方紧随其后。小星跑到我面前,撅着嘴,带着哭腔的跟我说:"盈老师,我这次可牺牲大了,他把我头都弄湿了,您这次要不抓着他!我就我就......"小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给!"随着一声带着粗气的娇亮的声音,我的眼前多了一汪清澈的水。再一抬眼,是瞪大眼睛的严小红。
我接过这盆水,看准了禾小林的方向,一把就推开了楼道和天井相隔的窗户,小林一下儿吓坏了,瞪大了眼睛,五官都扭到一起去了,似乎难以相信我真的要用一盆水泼他。我要保证能吓唬到他却又不真的泼到他,我正在调整方向,突然我看到了小林身后的国小方。这个叛徒!我正要说什么,我似乎看到小方那么快的对我眨了一下眼睛,就那么一小下而已,我突然懂得了些什么。
我端着这一盆水,对着小林,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小林已经做好逃跑的姿势。我大喊一声:"禾小林,你太过分了!"猛地一下就泼了过去。这一下故意泼得歪一些,为的是不泼到他。小林大叫一声,后退一步,正好躲开,水在空中像舞林高手扔出的一把折扇,飞舞而去,又撒落在干燥的天井地面上。小林方欲大笑,一回身,正好撞进国小方的怀里。小方变了脸色,死死拽住小林的双肩,小林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嚷了一声:"国小方你干嘛!"小方突然间大喊:"盈老师快来,我抓住他啦!"
第一个从我身边窜出去的是小有,紧接着小红、小易、小天、小星都快速奔向了天井。小林使劲挣扎,像一头狮子一样吼道:"国小方,你到底哪头儿的?你刚才还滋老师了呢!"
"废话,我不这样,就不能骗取你的信任,就不能把你带到盈老师面前!"小方一边叫着,一边死死拽住小林,眼看着小有冲劲天井,"你倒是快点儿啊,我容易吗我!"
"国小方,你这样儿合适吗?"小林再次大吼。
"那你那样儿合适吗?"随着这句话的声音,大家都不不闹了,围拢过来的孩子们也都停下来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龙老师站在小方和小林的身后了,这句话是他用美声的高音喊的。
龙老师高高大大,站在那里,似乎连太阳光都挡住了。我赶紧走到天井里了,站在龙老师身边:"听说你找我?"
"我找了你一上午了。"龙老师回应了我一句,就又转向小林,"我还没下课呢,你就把滋水枪摆在桌子上了,刚一下课你就拿着滋水枪往外跑,还边跑边滋同学,你这样合适吗?"
"我,我,我就是跟他们逗着玩儿。"小林怯怯的解释了一句。
"逗着玩儿?"龙老师撇了一下嘴,"我要是拿一盆水泼你,说我逗着玩儿行吗?"
刚才严肃起来的小林突然间就扑哧的笑了出来,小方也噗噗噗的开始笑了起来,之后干脆放声大笑了出来。小有嘿嘿的笑了起来,小红笑弯了腰,小易回过头去使劲笑,小天叉着腰抖着笑了起来,小星也微笑着颤着身子。只有龙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纳闷地看着大家。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8 09:26
<心梦乐行>第51篇
2012年5月
125次的转帖
"他就是拍了她一下。"俏俏点点头,似乎也说不清很多细节。
"你说的他,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位老师?"我轻轻地问。
俏俏又点点头。"那后来呢?"我轻轻地问。
"后来她的男朋友就急了,倒也没怎么着,反正就是急了。"俏俏似乎有些难言的事情。
"不过老师后来就说他们这么早就恋爱不好,批评他们半天。"俏俏补充了最后的情节。
"你觉得呢?"我试探着问。
"我觉得这跟早恋不早恋挨不上,是那男老师拍女生不对。"俏俏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显得有点气愤了,撇着嘴说话。
"这老师是谁啊?"我看着俏俏,大家同在一所学校,或许有些了解。
"这个就不好了吧?"悄悄翘翘嘴角。
我笑了一下就不再问她了。
俏俏已经考上了青山学校的高中,但是一有空就会回到初中部来看我,聊一些新的时事。今天是期中考试的最后一天。高中下午还有一科考试,地理。这科目对于俏俏来说很简单,所以悄悄中午跑来与我聊天。
我故意轻描淡写地问到:"我们那对金童玉女呢?"俏俏看了我几秒,抿了抿嘴,摊开了双手。我也沉默了,转脸望着窗外。
"还是您料事如神。"俏俏又感叹一句。我转回头瞪大眼睛看着俏俏等着她的具体说明。
"我们当初都问您为什么不管,您说等着他们自生自灭。果然灭了。"俏俏依然说得轻描淡写。
我转回头看着窗外,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多么希望我的这些个破预言可以不成功。
所谓"金童"是刚刚毕业那个班级的小帅哥,据说他六年级的时候特别喜欢俏俏,总缠着俏俏,而俏俏却不喜欢他,总是敬而远之。俏俏和"玉女"是好朋友,"金童"只要一走过来,俏俏就会拽着"玉女"在身边,做挡箭牌。不知为何,一来二去,"金童"对俏俏没兴趣了,转而"攻击"起了"玉女","玉女"很快就被拿下了。七年级的时候,俩人的关系已经在班级里面公开了。
孩子们开始观察我这个班主任的态度,觉得我一定会大开杀戒,给予一场棒打鸳鸯,俩小人儿也做好了为爱情坚持到底的架势,而我却按兵未动。说是一点不露声色也是谎言,我曾经将"金童"带到三楼的生物走廊,在一堆绿叶下,在一个两米多高的巨型鱼缸旁,轻轻的问着男孩子问题。阳光从侧面打来,鱼缸里的热带彩鱼佁然不动。
"我只说两点,第一就是一个男孩子要学会负责任,伤害女孩子的事情你是没有权利做的。"阳光很刺眼,我转了转头,努力说得轻松一点。男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此事也不宜说得太明白。
"第二,你要优秀,努力的优秀,你放心好了,没有一个好女孩会喜欢一个差男孩的。只要这个女孩子够好的话,她一定对你有要求,你再帅也没用,你得够优秀才行。"这一点我就说得很郑重了。鱼缸里的热带鱼突然间游开了。吓了男孩子一跳,他定了定神,回过头来冲我点了点头。
后来,男孩子果然很努力,可是,"玉女"却没能如此懂事,丧失了最好的提高成绩的机会。"金童"与"玉女"的差距越来越大,"玉女"的确还是很认真的喜欢着"金童",而"金童"却逐渐发现自己不那么喜欢"玉女"了。"玉女"变得暴躁,与"金童"开始争吵。这是我未曾料到的发展,我于是设计好了拯救"玉女"的方案。但我跟"玉女"第一次谈话,"玉女"就表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知道盈老师您在说什么。我于是只好笑一笑,知道了我的所有设计都是无效的,这场美妙的感觉终将夭折。就是那个时候,俏俏等人来问我,为什么不管管这对小情侣,我叹气着说了声:"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故事的结局,"金童"考上了青山学校的高中部,"玉女"离开了"青山"。听说刚开始的时候,俩人还是有联系的,后来,我就在青山学校的门口见到了"金童"故事里新的女主角,一样的和"金童"穿着的青山学校的高中校服,俩人笑着,被阳光打来打去。
"玉女"也曾回过"青山"来找我办手续,打扮得很成熟,我已经不认识了。我好几次想对"玉女"说些什么,而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盈老师?"俏俏俯身到我面前,在我眼前挥挥手,"我先回去准备考试了。"我回过神来,点点头,俏俏低头鞠了个躬,转身欲走,又回头突然对我说:"您能做做女孩子的工作么?"
我皱着眉头,再一次不知道俏俏在说什么。俏俏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觉得您做男孩子的工作挺成功的,所以金童很成功,可是玉女就没那么幸运了。"俏俏这个冰雪聪颖的女孩子,一下子就扎着我的心事了。
我假装生气地问:"快说有什么事情求我,否则就赶紧回去上课吧。我还有事儿,不理你了。"
俏俏赶紧说:"好好好,您知道灵灵么?"
灵灵也是一个已经上了高一的女孩儿,个子高挑,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人长得很美,却偏偏喜欢穿长裤,不喜裙钗。所以她很有一身男孩子的帅气,穿着校服,很多人不能认出她的性别,总觉得这是个很美丽的男孩子。她上初中的时候,并不是我班里的学生,初一的时候,我也一直很好奇这到底是个小潘郎还是个小西施呢?有一次她在办公室改错,我走过去问她的班主任:"我看了好久了,这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儿?"班主任捂着嘴大笑,故意逗我:"当然是男孩儿。"我笑着刚要准备抱抱她,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我突然就明白了,停止了张开的双臂。满办公室的人都笑了。就这样跟灵灵认识了,虽不教她,却总有交流。
"灵灵怎么了?"我从记忆里回来问俏俏。
俏俏左看看右看看,俯身到我耳边,唧唧咕咕的说了半天,又抬起身子来。眨着眼睛看着我。我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我前两天在楼道里见到她神不守舍的。"俏俏使劲点点头。
我想了想,告诉俏俏:"你们下午考完试你把她带来吧。我有办法。"
"好嘞!"俏俏在身前使劲一击掌!激动得跑到我面前给了我一个拥抱,吓了我一跳。之后就飘走了。
初中这边,下午已经没有考试了,广小博和禾小林被我留下来登记成绩。俩人吃完饭后在教室里边玩边登分。我则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判着卷子。
"棒棒棒",轻轻的敲门声。我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是俏俏小心的弯着身子在外面往里看。我拉开抽屉,把一把牙签快速撒在办公桌子上。然后冲悄悄招手,俏俏拉着一个女孩子进来了。
这女孩子高挑,白皙,却留着齐耳短发,袖子拽得老高,露着两个胳膊。进来之后低声问好。
我向俩人问好后,就低头继续判着我的卷子。俏俏有点尴尬,看看灵灵又看看我:"盈老师,要不然我们待会儿再来。"
我故意抬起头看着俏俏,之后做恍然大悟状:"哦,你是来看卦的吧,我已经算好了。是个临卦。"
俏俏很惊讶的看着我,我以极快的速度眨了一下眼睛,俏俏只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哦,那个,什么意思?"
我拉过一个凳子,让俏俏坐下。俏俏坐下前还尴尬地冲灵灵笑了一下,灵灵甩甩头发,还以美丽的一笑,看得出她的眼圈很黑,最近也许没睡好。
"临卦的卦象告诉我们说,你所喜欢的男孩子与你还有一定距离,你总觉得他高高在上,"我看着桌子上这一堆乱乱的牙签,好像能看出神给我的旨意,跟个大仙一样侃着,俏俏惊讶地指着自己:"您说我?"
我点点头:"是啊,比如,你会觉得他的成绩很好,人估计长得也很高,人缘也好,处处优秀......"俏俏明显被我说晕了,认真的听着我的表述,甚至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灵灵终于凑过身子来,看看桌上这堆牙签,转向俏俏问道:"这是说道道呢是么?"道道也是我原来教过的男孩子,人长得高大,聪明优秀,后来跟俏俏走得很近,大家都说这是一对情侣。现在在高中部,道道、俏俏、灵灵在一个班级里。俏俏很自然地答应了一声:"是。"又马上不好意思的改口:"不是,什么跟什么呀。"灵灵捂着嘴笑了。
我依然故作镇定:"卦象告诉我们,人要安于自己的位置,这叫'成位乎其中',不要自卑,因为自卑会产生怒气,这怒气一定会发泄在那男孩子身上,造成麻烦。自己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就很好。不要打扰,可以默默帮助与关心。如果真的因差距而产生矛盾的话。"俏俏听得聚精会神,已经完全陷进来了。
"会怎么样啊,老师?"灵灵主动问道。
"会有一个姓氏中带木字旁的人在八月出现,搅乱你们的关系。"我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哇。"灵灵不禁叫了出来,"老师您说得真对,道道现在在我们班真的是越来越棒,我们那班主任都让他做学习委员了。俏俏就老说自己配不上人家。"
俏俏想要打断灵灵的话,伸起胳膊要去捂她的嘴,灵灵一把推开她的胳膊,继续神秘兮兮的说:"而且我们班有个从外校考进来的女孩子,姓杨,最近和道道走得特别近......"
"灵灵!"俏俏大叫一声,灵灵撅着嘴,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也不说了。
灵灵一把把俏俏拉了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对我道:"老师您给我也算一卦吧。"
我点点头,伸手把桌子上的牙签全都敛在一起,对着灵灵说:"从这里面数出49根来。"灵灵有点不知所措,拉了拉袖子,尴尬地笑笑,很小心的用手数着这些牙签,数够了49根,小心的慢慢把这些牙签推到我面前。我装模作样,张开两只手,随意的将这一把牙签分成两堆,我用余光看见俩孩子瞪大了眼睛。我蜷起左手的三个手指头,拿住那些牙签,腾出两个手指头从右手里拿出了一个牙签,摆在了桌子上。"这是什么呀?"俏俏问道。
"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就应付道,"姑且就把它认为是灵灵吧。"
灵灵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指着自己。我开始夹着左手的牙签,数右手的,数过后留下几个放在桌子上,再来数左手的,也依然如此。俩孩子的眼神一直跟随着我,不敢停下任何一步,我估计这每一个动作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很神奇。
这场"分挂揲归",需要十八变才可出一卦,所以我一共做了十八回。似乎天地万物日月星辰都被我调动了。世间一切在混沌中初开,又清浊双分,之后有了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八卦相荡出万物之气,又有了人之形,情之欲。最终这股气游荡世间,又冲进人的心,现在被我施神仙之法,把结果画在一张A4纸上。俩孩子明显看傻了,俏俏扶着灵灵的椅背,瞪大眼睛看着我的每个步骤。
"上面是个山,下面是个泽"我自言自语后,又扬起头来,俩孩子都紧张得看着我,"山泽,哦,这是个损卦。"我自言自语。我觉得我就差个眼镜了,推一推一定更有感觉。
"啥,啥意思呀?"灵灵明显有点紧张。
"嗯,这么说吧,"我抬头看着灵灵,灵灵下意识的往椅背上靠了靠,尴尬的笑了笑,"我觉得你可能在进行一件事情,像是,像是,"灵灵的两个眼珠子就要突出来了,看着我,我嗽了嗽嗓子,"像是你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但他可能不喜欢你,你很难过对么?"
灵灵倒吸了口凉气,一下坐直了,身子向前探,又看了看桌子,然后摇摇头,眨了眨眼睛,一句话也没有了,一点表情也没有了,又慢慢,慢慢,慢慢的靠在椅背上,人好像没了所有的力气,再次摇摇头,目光愣在了那里。
悄悄赶紧凑上前来,看着我说:"老师,那应该怎么办?"我也看了一眼悄悄,再看了一眼灵灵,慢慢说道:"我看,还是看一眼爻辞说了些什么吧,悄悄帮我把书架上那本<周易译注>拿来。"悄悄回过头,眯着眼睛找了一下,很快地从书架上拿下了那本绿色的书。
灵灵也赶紧凑上前来,看我们在找些什么。书页翻动,从灵灵的眼神中看到她的紧张就好似我在翻动她的命运。
"嗯,嗯,"我嗽嗽嗓子,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我,"我们看这一句。利贞,征凶;弗损益之。"
"干嘛看这一句?"灵灵仰着头问。
"你的第二爻是个变爻,所以一定要研究这一爻的爻辞。 "
"听不懂,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吧?"心直口快的悄悄抢在了灵灵前问出这句话。
"我来试着解释一下吧,千百年来,大家对于<周易>的解释是五花八门的。我觉得,贞有安静,守住自己的意思,这样做就有利,而征,有直接,表现,进攻的意思,这样就会有凶险。而弗损,就是不要损害他,益之,就是,这样才对他好。"
"什么意思呀?"悄悄追问。
"用一句歌词吧:不打扰,是我的温柔。"我说完后转脸看着灵灵。
灵灵的眼睛还看着桌子上的一堆牙签,静静的,她的眼睛里有许多话,许多话。悄悄看着这个情况,也不说话了,我站起来,说:"我要去看看给我登分的那两位小朋友怎么样了,你们在这儿玩儿吧。"
作者:
学而妈妈
时间:
2013-10-18 09:28
我关上门,还看到悄悄在推坐在椅子上的灵灵,灵灵的肩膀晃动着,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回应。
我走向柳儿,电话突然响了,是李主任打来的,她告诉我,我的紫禁杯优秀班主任的奖项下来了,是一等奖。我一笑,想起了当天参加比赛的时候的一件事情,顺手写下一条状态发在了人人网上。
"一個高中老師在班主任述職大會上講故事說:'我班級的一個男生跟別的班的女生談戀愛了,我雖然很生氣.......'我很是不解,人家談戀愛,你生甚麼氣?那老師接著說:'我和他們認真談話,終於他們分開了。'天啊,破一束緣的事情也好意思拿來一說?為甚麼不教育他們要支持彼此,別做不負責任傷害對方的事情?人生最美麗的愛情時候阿。落後的教育國度。"
推开柳儿的门,只有禾小林趴在那里不动,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像是吓了一跳,马上站起来。询问得知,分数早已登完了。
我便问道:"广小博呢?"小林支支吾吾。我一再追问,小林往窗外远处使劲指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问道:"他在三楼生物走廊?"
小林马上严肃道:"不过老师他是干完了登分的事情才去的。"
我问道:"他没事儿去那儿干嘛?"
"那就是有事儿呗。"小林坏笑着,然后凑近我道,"您知道钟萍下学期就转学了么?"
我突然明白了。我叹了口气,告诉小林可以回家了。我出了教室,又向上望了望三楼生物走廊,那里有生物老师盆栽的一些植物,还有大大的热带鱼缸,真是个散散心情的好地方。
我一路上楼,转方向,奔往生物走廊,历史真巧妙,几年前,我第一次劝"金童"的时候也是在这里。我习惯性地在路上拿起手机,看一眼人人网,嚯!刚才那条状态居然被转发了125遍了!刷屏了!哎,孩子们多需要能理解他们还能帮助他们的人啊。
我已经快到了,远远可以看见小博的身影了,瘦瘦的,高高的,帅帅的,还带着一点忧郁的姿态,是多么吸引少女的少年阿。
我大踏步的走过去,留下热带鱼在我身后扭动它彩色的身影。
欢迎光临 祝孩子们天天健康快乐! (http://www.xetjy.com/)
Powered by Discuz! X3.2